第十五章 飽暖思**（第二章）

  言曦一下大膽起來，動了動脖子彆扭的講：「你呼吸都噴到我脖子上了，好癢，能放開我嗎？」


  戟羽寒看她雪白的脖子，忍下咬一口的衝動，艱難的鬆開雙手。


  言曦等他鬆開手就蹦噠起來。「我先去洗澡，你後面洗啊！」說完龍捲風一樣的拿了睡衣衝進浴室。


  下午那個從天橋上跳下來的死者，有一些東西還粘在她褲腿上，只要稍稍一想她就渾身不舒服。


  戟羽寒看她跑得那麼快，眼神略一暗，但僅沉默了幾秒，便用房間的座機打了個電話。


  在看到和葉楓林回來的小孩時，他第一反應是鬆了口氣。當時槍聲密集，周爺的人跟反對派不一樣，他們殺人不眨眼，根本不將人命當回事，她又性格正直衝動，要是出手相助反對派，她就算是再厲害，僅有一把手槍的她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當時警察的大部隊和周爺的人已經趕到，將亂戰區圍得密不透風，他們兩個要再晚一點出現，他和參五都決定動手，所以他才會即使看到她的不對勁，還是剋制不住責備她，也是告戒她，這當中有多少是她長官的因素、她父親與哥哥的因素、以及自己的因素。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只確定的是，即使自己出事都不能讓她有事。


  言曦洗完澡出來，看到沉默冷峻坐在椅子上的戟羽寒，小心肝直顫。明明她進去之前還好好的，怎麼一下他就又有往魔王方向靠了？


  如果只是變回大魔王還好一點，就是……怎麼說呢，她覺得現在的長官冷冷清清的坐在檯燈下，昏暗的光線將他深刻的影子照得有幾分孤寂的味道？


  她一定是看錯了！

  大魔王最大的樂趣就是折騰他們。不對，確切的講是折騰她！


  言曦小心翼翼的喊了聲：「龍哥？」


  戟羽寒看她，面無表情的臉上沒多於的情緒。「我叫了宵夜，你吃點再睡。」


  言曦詫異后重重點頭，一下拔高了聲音。「謝謝龍哥！」她的宵夜宵夜！嗷嗷～～言曦要不是看戟羽寒全身上下都寫著生人勿近，肯定得撲過去親他口。


  她現在是真的超級無敵餓啊，今天除了那張大餅，她是真的什麼東西沒吃，剛在洗澡的時候肚子就跟她唱空城計了，然後她想了想一毛錢都沒有的口袋，正琢磨怎麼跟長官要錢吃飯。


  戟羽寒瞧她彷彿撿到五百萬的樣，不禁笑起來。「你不吃飽怎麼幹活。」


  「幹活？」


  「你不會忘了要給我洗一個星期衣服的事了吧？」


  言曦：……


  都過去一年多了，你就不能忘了它？！言曦說出心裡話。「你真小氣！」


  戟羽寒平靜的給自己倒杯水。「答應過的事就要做到，這是原則問題。」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正好我衣服沒洗，等下一起洗好了。」言曦不想反抗，大赤赤的走向他，坐他對面，撐著臉看他臉。


  言曦不知道是自己的審美髮生了變化，還是越看順眼的原因，現在她覺得戟羽寒挺帥的，俊朗的臉，深邃神秘的眼睛，還有性感的薄唇。想想自己強吻他的那次也不怎麼吃虧。


  戟羽寒淡淡的撇了她眼，喝水的時候看到她快伸到腳邊的腿，差點被水嗆到。


  言曦就帶了兩套衣服，中午洗的沒幹，下午的那套也還在浴室，所以此時她就穿著酒店的睡衣，一坐下來衣擺就往兩邊跑，偏偏她還坐得很「大氣」，那衣擺的叉都快開到大腿根了。


  戟羽寒連忙喝了兩口水，將浮躁翻騰的氣血壓下去。


  言曦大大咧咧慣了，根本不會像女孩一樣時時刻刻注意這注意那的，豪邁像個爺們。


  不過，此時她瞅著戟羽寒，很小女生的鼓起勇氣問：「龍哥，你剛在想什麼？」


  「還能有什麼，下午的事。」戟羽寒淡漠的說著，又給自己倒了杯涼開水。


  言曦不信。「肯定不止是這些。」這事都過去了，而且自己還救了白亦周，頂多是虛驚一場，用得著「面壁」自過嗎？


  戟羽寒看她明亮澄澈的眼睛，淺薄的唇動了動。「想你哥。」


  想你哥。


  非常平靜隨意的話，像是不禁意的提起，卻在言曦心裡砸出巨大的漣漪。


  言曦想站起來，想揪住他衣服追問她哥怎麼了，快把所有關於她哥的事告訴她！可……看對面冷峻嚴厲的戟羽寒，她努力忍下這些衝動，詳裝自己已經接受並且能夠平靜以待的追問：「怎麼突然想到我哥了？你該不會是暗戀我哥吧？」


  戟羽寒：……


  他暗戀的不是言晨，恐怕是對面這個。


  戟羽寒回想言晨的樣子，想他要是能夠如實相告，就不會有這一樁事，也不會認識她，更不會知道一件事超出掌控的感覺。


  他從小到大，都是在他設想的一切中長大，吃什麼樣的早餐，在哪裡讀小學、初中、高中、大學，交什麼樣的朋友，那些女同學是喜歡他還是他的身份，他都非常的清楚，最後還包括畢業后選擇當兵的事。他父親不想他去當兵，便騙他說就兩年，於是他們才鬆了口，但這兵是一當就當到現在。


  因此，在言曦出現之前，還沒有什麼東西是超出他掌控的，這種失控感讓他覺得驚喜、刺激，也讓他知道什麼叫害怕。


  他無法讓這個女孩在他的控制範圍內。無法管控，她便會闖無數的禍，會有許多異於常人的想法，還能……能時時左右他的情緒，是個非常危險但又另他甘之如飴的存在。


  言曦見他不說話，心一下亂起來。不會是真的吧？不行啊，她爸爸還想著抱孫子呢！


  戟羽寒看她變幻的表情，就知道她那腦袋瓜又不知道想到什麼了，便講：「你哥那麼喜歡你，他肯定也不想你出事，還有你爸爸，所以你要乖乖聽我的話知不知道？」言晨把她送來，他絕不允許有人將她從身邊奪走，任何人都不可以！

  言曦被他鄭重其事說的乖乖點頭。「我知道了。」


  「明不明確？」


  「明確。」


  「我去洗澡，宵夜到了你就先吃，完了把衣服洗了。」


  言曦：……


  就說嘛，大魔王還是大魔王，他怎麼可能會孤寂呢？這不一逮著機會就壓榨自己么？


  言曦鬱悶的雙手撐著臉，暗想有沒有什麼辦法把哥哥的事從他嘴裡套出來。


  聽說酒後吐真言。把他灌醉了？他酒量怎麼樣她不知道，自己酒量是絕對不行。


  那要用武力解決嗎？算了，別浪費精力。


  至於套話……言曦長嘆口氣。還是別了，免得最後自己被他套進去。


  這時房間響起門鈴聲。


  言曦警惕的走去門后，從貓眼看是服務員才開門。


  其實像參五說的，在這個國家，沒人敢動周爺。她救了周爺的命，自然也不會有人敢動她，她的防備完全是多餘的。


  言曦看服務員推著豐盛、琳琅滿目的宵夜進來，眼睛都放光了。長官對她真好啊！還有，這真的只是兩人份嗎？長官該不會是想把自己養成豬吧？


  不對，她變成豬只會拖累大家，他沒有這麼做的動機，還是長官想說他也有錢，可以請自己吃好吃的？

  言曦有點摸不準，跟服務員說了聲謝謝，等她出去就戰戰兢兢的坐桌邊，瞧泛著油光的烤鵝、紅酒燴牛肉、宮保雞丁等硬菜，除此之外還有辣椒抄肉，辣椒圈釀肉，五絲菜卷等等辣菜。


  看到這些辣椒，言曦又覺得沒毛病。畢竟完全是她喜歡的口味。


  言曦瞧著這菜的色澤，聞著食物的香味，口水嘩嘩的分泌。但她咽了好幾次口水，都沒動手吃。


  為什麼偏偏長官還不出來呢？他平時洗澡也不用這久啊！

  言曦看看菜，看看浴室。看看菜，再看看浴室。


  她糾結掙扎，最後還是硬著頭皮湊近浴室，小心翼翼的附耳偷聽。


  浴室里水聲很大，她什麼也聽不到。


  言曦緊皺著眉，又看了下宵夜，咬牙喊：「龍哥，你該不會暈在裡面了吧？」


  裡面的戟羽寒：……


  「沒有。」


  聽他沙啞低沉帶著極度不悅的話，言曦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那、那個……你快點，宵夜到了。」


  裡面還單調的一個「嗯」字。


  言曦納悶，一步三回頭的回到桌邊。


  而面里的戟羽寒，洗了手，穿上衣服便冷著臉，抿著唇出去。


  言曦摩拳擦掌用最大毅力剋制的坐在一堆美食前，卻硬是一塊辣椒也沒偷吃。正當她自己都佩服自己時，看到氣壓極底的戟羽寒，心裡一哆嗦，暗想她剛才沒做錯什麼事吧？

  戟羽寒蹙眉講：「不是叫你先吃嗎？」


  「那個那個，龍、龍哥，我是我是……」言曦緊張到直打顫，害怕得站起來，往後退。


  戟羽寒撇了她眼，看桌上的菜。


  言曦終於把舌頭捊直了，指著桌上的菜極力鎮定的講：「龍哥，我覺得這宵夜有點不、不對勁，才特意等你出來！」


  戟羽寒將菜色掃了遍，抽出被紅酒壓住的卡片。「沒什麼，你吃吧。」


  聽到可以吃了，言曦立即回到坐位里，一邊吃一邊問。「該不會是酒店做活動吧？」


  「做活動也沒這麼白吃的。」戟羽寒也坐了下來。「是周爺請的。」


  言曦震愕的停下筷子。「他那麼快就知道我們住這裡了？」


  「在B國沒有他不知道的事。別想這些，趕快吃了去洗衣服！」


  言曦脖子一縮，默默的低頭吃飯。


  這頓宵夜吃的言曦心滿意足，也很快就把那位周爺拋腦後了。


  吃得有點撐的言曦，全身舒暢，心情明快。也許是飽暖思淫慾，言曦躺在椅子上講：「龍哥，我覺得你剛才的聲音可性感了。」


  戟羽寒看她。「是嗎？」


  「嗯啊。冷靜中又帶著股慵懶的意味，很撩人。」言曦可惜的講：「真想再聽聽。」


  「你以後會有機會的。」戟羽寒意味深長的說完，催她。「快去洗衣服，今晚你又不想睡了？」


  「去去，這就去！」言曦跳起來便鑽進浴室里，把他的衣服塞進洗衣機里，就抱著自己褲子出來。


  戟羽寒把餐桌推到門外讓服務員來收拾，轉身就見她用刀划拉褲子。


  「你是覺得還不夠冷嗎？」戟羽寒居高臨下看蹲地上把褲子割破的小孩。


  言曦抽空看了他下，就繼續忙手上的事。「褲子上沾了那個跳橋者的東西，要不把它剪掉，我肯定不想再穿它。」


  當時她走在外邊，是離死者最近的。這東西，自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不然她也不至於要把沾到的褲腿割斷。


  「剛才你急著去沖涼就是因為它？」


  「對啊。」言曦小心的看他。「不、不行嗎？」是不是覺得她太矯情了？

  戟羽寒搖頭。「沒有。你繼續。」


  言曦疑惑的看似一下心情好了許多的戟羽寒，立即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她還是快點弄完吧，免得大魔王又抽瘋了。


  等言曦辛辛苦苦洗完衣服，又把它烘乾后，她發現戟羽寒已經睡著了。


  言曦氣得想揮拳揍他兩拳。他如果是真的老闆，那一定是個非常苛刻的老闆。


  握了握拳的言曦走到床邊，看閉著眼睛的戟羽寒，又瞧了眼時間。


  快十二點了。


  他們折騰了那麼久？

  言曦又看似乎很疲倦的戟羽寒，泄氣的蹬掉鞋子上床。一回生二回熟，她現在都習慣跟他睡一張床了。


  躺到柔軟的大床上，言曦睜著眼睛看天花板。


  今天經歷的實在太多了。有萬毒之源的毒品，暴力之初的屠殺，一幕幕跟看電影似的。不，這些比電影還要恐怖，因為這一切都是真的！

  言曦想到傍晚的那幕，以及那個漂亮得不像話的男人。明明都三十多歲的人了，還生得跟個小白臉似的。


  想到那白亦周在耳邊說的話，言曦抖了下，瞧旁邊睡著的戟羽寒，在慾望和理智經過一翻激烈的較量后，她一點點蹭過去，再蹭過去一點。


  言曦其實不覺得冷，就是心冷，再高的溫度都暖和不了她，只有體溫才可以。


  言曦蹭到戟羽寒身邊，感受到他身上傳遞過來的溫度時，她想：再這樣下去，她該不會變成一個需要靠人體溫才能活下去的怪物吧？

  戟羽寒翻過身，將緊挨著自己的小孩抱在懷裡。


  言曦在被他抱住時渾身緊崩，寒毛豎起，最後確認他不是要揍自己后，小心翼翼的伸脖子看他。


  還是閉著眼睛的，那應該是沒醒吧？

  鬆口氣的言曦打量他會兒，便也閉上眼睛了。


  在言曦睡著后，戟羽寒睜開眼睛，看她安靜的模樣，伸手摸了摸她臉，低頭湊近她，在感到她反射性的抖了下后，壓下親她口的慾望。


  言曦唰的睜開眼睛，呼吸加重，還未看清自己在哪裡就被一隻手捂住眼睛。


  「睡覺，你現在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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