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老夫老妻

  離開沒吃兩口飯的餐廳，言曦正要同戟羽寒回房，便被白且恭敬的叫住。


  言曦忐忑的問：「有什麼事嗎？」


  白且低頭講：「夫人，周爺想跟你聊一下。」


  戟羽寒攔在她面前。「你告訴周爺，我夫人今晚累了，誰也不想見。」


  白且語氣仍然禮貌恭敬，卻非常強硬。「蒼龍先生，這是在白晶漢宮，你恐怕無權力說這樣的話。」


  他這是在威脅他們。


  戟羽寒臉上有些不悅。「你們周爺在哪裡？我跟她一起去。」


  對他的怒容，白且繼續拒絕。「抱歉蒼龍先生，周爺只見夫人一人。」


  戟羽寒做勢要動手。


  言曦知道他不是真要動手，但她非常配合的拉住他，演戲演全套的講：「蒼龍你別衝動，說不定周爺是有事才找我，你先回房，我去見下周爺就回來。」


  戟羽寒聽言曦的話，瞪了白且一會兒，便對她講：「你注意點，不用怕。」


  言曦重重點頭。


  戟羽寒這才抽回被她拉住的手，冷哼了聲的整了下衣服，滿身戾氣的走了。


  白且對他的怒意無動於衷，恭敬的帶著女孩去見白亦周。


  言曦跟在白且身後，緊張的想白亦周這個時候要見自己，該不會是因為剛才餐桌上的話吧？


  在長官問自己是不是願意留下來的時候，她第一反應當然是不願意。不管是在去蛋糕房之前還是之後，她這次都不可能留下來。她是名特種軍人，這次是來執行任務的，就算是再喜歡白亦周也要跟戰友們一起回去，因為他們是一個團隊，一個整體，她不能因為自己的個人原因掉隊。


  言曦心想：白亦周該不會是因為這事生氣了吧？


  白且帶她上了電梯，走到一扇格局與他們截然不同的房門，謙恭有禮的講：「夫人請。」


  言曦走進門裡。


  白且便恭敬將門關上了。


  言曦看了下門，再看空蕩的房間，忐忑的喊了聲：「周爺？」


  沒有回應。


  言曦靜站了下，便在房裡走動，看牆壁上掛著的油畫。


  在她沿著牆壁走幾米后，她看到原來裡面還有個房間。


  白亦周站在一面牆前，望著牆壁上的畫不知道在想什麼。


  言曦打量滿屋子的油畫，心裡一大堆疑惑，卻不好多問。


  她看白亦周風度瀟洒的背影，想到在蛋糕房裡聽到的談話，以及他和布蘭奇達成的交易，突然做不到像以前那樣坦然面對他。


  「牙牙，你看這幅畫熟悉嗎？」白亦周沒轉身的問她。


  言曦抬頭，看他望著的那幅油畫。「是那個精神病女孩畫的？」


  「對，這是她畫的第一幅畫，很漂亮吧？」白亦周轉身，俊美的臉上流露絲悲傷。「牙牙，你知道給人希望又讓人失望的感受嗎？」


  言曦想點頭，但被他看得不敢回應。


  白亦周微蹙著眉，給她細細的描繪。「每次我在聽到這個女孩比上次又正常了一分鐘或五分鐘時，我都在想她是不是已好起來了，甚至在想我是不是應該送她去學校，讓她的天賦接受更好的培養和教育。但……很快她就會再次犯病，也比上一次更瘋狂，甚至連照顧她的護士都認不出來。」


  言曦動了動唇，乾澀的講：「那個女孩有周爺的關心，一定會好起來的。」


  白亦周走近她，望著她流光溢彩的眼睛，壓抑著情感的柔聲問她。「你知不知道，你就像那個小女孩一樣，總是一次次給我希望，又一次次的拒絕我，是因為我哪裡做的不好嗎？」


  言曦被他直白的說話得一驚，唰唰搖頭。「周爺……」


  「叫我的名字。」


  「……亦周。」言曦咬牙艱難的問：「你是因為剛才晚飯上的事而在生我的氣嗎？」


  白亦周困擾的嘆息。「我要是能生你的氣就好了。」


  「我現在還是蒼龍的夫人，當然不可能當著大家的面答應留下來，這樣我以後回去怎麼面對他以及朋友們？」言曦拉住他手解釋：「亦周，你願意等我嗎？我回去後會跟大家說清楚，然後再來B國找你。」


  白亦周薄涼的淺色瞳孔閃爍了下，接著溫柔的笑著點頭。「好，我在這裡等你。」白亦周抱住她，將她輕輕的擁在懷裡。「牙牙，我想我一定是中了你的毒，才會答應你這樣幼稚卻叫人心動的話。」


  言曦靠在他懷裡，聽他有力的心跳聲，不由的笑了。這就是被哥哥以外的人寵愛的感覺嗎？實在超出她的意料，甜蜜的像心裡裝了顆巨大又巨甜的糖果，快樂的叫人無法言欲。


  白亦周抱了她會兒，骨節分明的手便捧住她臉，低頭吻上燈光下愈加誘人的唇。


  言曦第一次被他親時沒反應過來，這再次被他親，她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她在白亦周想將這個吻加深時往後退了步，對上他不悅的視線訕笑。「我剛才吃了很多蛋糕，再甜下去我怕自己會吐。」


  很奇怪的，在他親自己時，言曦發現心裡那顆糖「嗖」的下，不見了。


  白亦周看她緊張的樣子，笑了下，沒有再繼續糾纏這件事。「怎麼會去吃蛋糕？是晚飯不合胃口嗎？」


  言曦如實講：「那種氣氛下吃的東西，我怕會消化不良。」


  「真拿你沒辦法。」白亦周柔情呵護的問：「吃飽了嗎？要不要叫人給你準備一些宵夜？」


  言曦搖頭。再吃下去真胖了怎麼辦？雖然跟著戰友們鍛煉沒什麼不好，可做為一名在役特種兵要是胖了，她一定會受到教官們成噸的傷害，尤其是大魔王的！


  也許是跟白亦周說開了，沒那麼拘束的言曦轉念一想，便講：「不過我還可以喝杯牛奶。」她其實一點也不喜歡喝牛奶。


  白亦周點頭。「我晚點讓人給你送去。」


  言曦瞅著他。「可以讓之前那個把玉給我的傭人送嗎？我覺得跟他挺有緣的。」


  「你們怎麼那麼相信緣這個字？」


  「當然啊，就像我在這裡遇見你，也是一種緣份不是嗎？」


  白亦周說不過她，無奈的講：「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不過那傭人有其它事要做，你今晚恐怕見不到他了。」


  言曦心裡微沉，臉上也裝做失落的點頭。「好吧。」「亦周，要沒事我先回去了，蒼龍很擔心我，我要不快點回去，估計他會發火。」


  「我送你回去，也順便跟蒼龍先生解釋一下晚餐的事情。」


  聽他要去見長官，言曦立即擋住。「不用不用，這個時候他肯定還在生氣，亦周你去了也討不著他好臉色，還是別去了。」


  白亦周沉默，在猶豫要不要去。


  言曦傻白甜的講：「我等他氣消了點再告訴你，到時你再去找他談如何？」


  「好，聽你的。」


  「你真好。」


  「誰讓對象是你呢？」白亦周紳士的讓她走在前面。「我送你出去。」


  言曦這次沒再拒絕，跟他一路愉快的聊到她住的那層，才讓他回去。


  白亦周溫情脈脈不舍的看著她，詳裝惱怒的問：「牙牙，我這麼辛苦的送你回來，不來個晚安吻嗎？」


  言曦一下停止說話，瞅著他兩秒，然後乾脆利落的在他臉親了口。


  白亦周有些言猶未盡，卻還是放過她。「快進去吧，明天帶你出去玩。」


  言曦重重點頭，向他揮手道別，等轉身後眉毛便皺了起來。


  明天就是慶祝會，今天許多傭人都忙碌的空不出手來，瞧瞧那蛋糕室里為明天準備的蛋糕就知道，明天一定會很熱鬧，這白亦周還有時間出去玩？

  而且……


  言曦斂下神色。


  她確信那個叫阿達的傭人已經死了，不然白亦周不會拒絕自己這個簡單的要求。


  言曦推門進房，看到在椅子上等自己的長官，心裡有了決定。


  而轉身的白亦周也冷下臉，他回到房間叫來白且，毫無感情的講：「查查牙牙出去的這段時間，誰在蛋糕室。」


  白且點頭。「是。」


  「不管是誰，直接讓他們消失。」


  「是的周爺。」


  戟羽寒坐在桌邊的椅子上，旁邊開著盞小檯燈，暖黃色的光沒有為他增添柔和之色，倒更加的將他五官照映得深沉挺直。


  言曦視線從他堅毅英俊的輪廓，到背脊挺拔即使靜坐也滿身凌厲和肅冷之息的戟羽寒，在這充滿異域風情的古老房間里，忽然發現他不管在什麼環境什麼身份，他都能運用自如，好似他根本就是這樣的身份，叫人不容懷疑。


  言曦走進房裡，抽走他手裡的報紙。


  戟羽寒在燈光下顯得格外修長的手指落空，便抬頭看她，臉上沒有更多的情緒。「有話想跟我說？」


  言曦點頭，拉張椅子想坐下談。


  戟羽寒伸手將她拉進懷裡，讓她坐自己腿上。


  他這一下毫無預兆，甚至是強勢極具懾迫性。


  言曦略有些驚訝。像這樣的戟羽寒是她沒見過的，讓她有些心驚的害怕與陌生。


  戟羽寒感到她的怯意，緩和的低聲問：「他有沒有為難你？」


  言曦搖頭，乾脆的伸手摟住他脖子。這樣子她更舒服點，也方便他們說話。


  戟羽寒抱住她，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眼裡皆是寒意。


  沒有人知道他黑沉的眼裡在想什麼，正如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這麼在意她，在意到……他想不顧一切的得到她，即使是毀掉她，他也不想將她交給任何人。任何人！


  言曦趴在他肩膀上，在他耳邊壓著聲問：「長官，我們什麼時候行動？」


  這是這次出任務以來，她第一次叫他長官。


  它提醒了戟羽寒更深刻的認識到自己身份，也讓言曦更加堅定自己的位置與責任。


  白亦周那顆糖再甜，她也有自己背負的使命，不論無何她都不會背棄長官和戰友，以及祖國賦與她的重任。


  戟羽寒摸她腦袋，沒有隱瞞她。「明天中午。」


  「白亦周說明天帶我出去玩，會不會時間出現差錯？」


  「不管如何，他都會出現兒子的慶祝會上。」


  「嗯。」沒有問題那就最好。「有什麼要我配合的嗎？」


  戟羽寒沉默了半響。「玩累了記得回來。」


  聽到長官這句話，言曦有種想哭的衝動。


  她一直覺得長官就是個大魔王，他揮著鞋子使勁的抽打他們，讓他們一刻也不能停的往前沖，即使筋疲力盡也還不放過他們。


  到現在她才真正的明白，他之前所有的折磨是為了成就更好的他們，而在他們碰到真正的危險時，永遠都是他在保駕護航，告訴他們並且耐心的等待他們走回那條正確的道路。


  戟羽寒五指插進她頭髮里，拽著她頭髮往後拉，看她漂亮的眼睛和精緻的臉，最視線停在她紅潤的唇上，沉聲問：「他除了親你唇，還親過哪裡？」


  言曦聽到這話臉唰的紅了，撥浪鼓似的搖頭。「你怎、怎麼知道啊？」


  戟羽寒食指按住她柔軟的唇，幽暗的講：「口紅掉了。」說著黑沉深邃的眼睛望進她澄澈水汪汪的眼裡。「跟分開時不一樣。」


  言曦：……


  對這個比葉楓林還變態的大魔王，言曦還能說什麼？

  戟羽寒鬆手放開她。「去睡吧，好好休息。」


  言曦從他的潛台詞里聽出：好好休息，明天要幹活了。


  可以預料，明天會是精彩的一天，但言曦今晚卻怎麼也睡不著。


  她在床上翻了幾個煎餅后，乾脆下床找紙和筆，然後一點也沒注意的鑽回床上。


  跟長官這麼久了，知道他警惕性驚人的言曦，已經不玩遮掩那套了，反正她一動他就會醒，所以乾脆大方點。


  言曦鑽回床上用被子悶住頭，便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照明，開始在紙上畫起來。


  在她畫沒幾筆時，她旁邊多出了個人。


  戟羽寒翻身側對著她，拉高被子看躲在裡面折騰的女孩。「在畫什麼？」


  被子里的光亮有限，言曦抬頭只看到戟羽寒在看自己，看不清他什麼表情，不過她在心裡腦補肯定是沒情沒緒的面癱臉。


  言曦鬆開咬著的筆蓋講：「這棟大樓的平面圖。」她說著把畫好的紙寫上編碼撕下來，又在新的一張紙上畫。「白亦周幾乎帶我走遍了這個白晶漢宮，所有你們可以去的不可以去的我都去過，但就是不知道他把人關在哪裡。我畫出來給葉大精英他們看看，看他能不能看出些門道來。」


  戟羽寒拿起她畫好的紙看，又看她逆著光的小臉，壓下親她口的慾望，平靜如常的講：「他們已經知道人質關押的大概位置，不過你的這些圖的確能給他們很大幫助。」


  言曦聽了睜大眼的看他。「知道了？」


  「不然怎麼行動？」


  「他們是怎麼知道的？」


  戟羽寒把事情大概跟她講了遍。


  葉楓林在得到保羅手環上的晶元信息后，根據他出入的關卡驗證以及人員信息，從而找到了人質劉世然的關押地點。


  言曦聽完砸舌。那臭精英真夠變態的。她這話一定是讚美。


  戟羽寒摸她頭。「快點畫，畫完趕快睡覺。」


  言曦聽話的低頭繼續畫，在畫完兩頁后回過味來，抬頭望著戟羽寒質問他。「為什麼我這個時候才知道？你們是不是不信任我？」


  「不是。」


  「哼！」


  瞧她幽怨的眼神，戟羽寒笑著講：「你的目標是白亦周，分工不同。」


  大BOSS是留給她的？言曦聽到這才稍稍和顏悅色了些，抓緊時間把整個白晶漢宮的走廊通道及哪些房間是幹什麼的，哪些房間是空的全標好，就渾身酸痛的趴床上。


  這白晶漢宮上百個房間，幾十條走廊，她一口氣畫完感覺手都要趴斷了。


  戟羽寒把紙按她寫的編碼收好，就將悶在被子里的人挖出來。在她呼吸新鮮空氣時終是沒忍住，在她嘴角親了口。「快點睡。」


  言曦沒在意他這個吻。


  他們都「老夫老妻」了，親一下什麼的再正常不過，而且他們兩個剛在被子里那麼久，完了后再溫存的親一下，似乎能符合常理？

  想著想著的言曦猛然發現……好羞澀啊！

  她還是個孩子！肯定是被許進錦帶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