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言曦一跳盡折腰

  言曦沒有走，她在知道左側有大批敵人向他們靠近，便隨時會爬上山陂和他們交火，仍繼續趴在自己搭建的掩體后，架著狙將山下的敵人定點清除。


  此時她比之前還要冷靜萬倍，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掩護言玖他們撤離。


  葉楓林邊打邊退，到言曦身邊就讓她走。


  言曦沒動，瞄準一個拿著槍往前沖的敵人，毫不意外的將他送去見閻王后講：「隊長，雖然你也是狙擊手，但我才是這個小隊的主射手，斷後這種事就交給我了。」


  葉楓林反頭看她，見左側爬上來的敵人，迅速一槍把他擊斃。


  爬上山的人是往後倒的，除了槍聲沒有弄出一點動靜。


  言曦心裡十分清楚，是左側的敵人已經登上來了。


  她仍舊趴著沒動，把對言玖、范小軍開槍的敵人一一解決。


  葉楓林靠著山體注意著左側，一邊將登上山的敵人幹掉，一邊靠近言曦，想把人拽走。


  在葉楓林快移到言曦位置時，無線電里傳來一聲壓抑不住的痛呻。


  中槍的陳勁迅速反擊，握起巴雷特把突然出現視線的敵人轟掉，便講：「右側不安全，右側不安全！」


  言玖的聲音也在無線電里響起：「黑貓掩護，我去幫石頭！」


  「黑貓收到。」


  言曦聽無線電里的話，又看山下的敵人，掏出最後顆手榴彈扔下山，在這間隙中看了下葉楓林，有些兒自得其樂的講：「隊長，我們誰都別走了。」


  葉楓林不知她哪裡來的幽默，他堅守左側接連開槍，同時提醒她。「我們的彈藥快不夠了。」


  言曦和葉楓林兩人距離不過三米左右，一個負責下方，一個左上方，兩人交叉聯合作戰，都是把自己的後背交給了對方。


  言曦聽到葉楓林的話，嘖了聲。「這十分鐘真特媽漫長。」


  「走，敵人越來越多，我們必須衝出去！」葉楓林看左側陸續上來的敵人，即使子彈貼著衣物與頭皮擦過都沒有低頭避一下。他一但停止射擊，那麼言曦必死無疑。


  言曦在一片子彈打出的粉塵中，大聲的喊：「好！」


  她那塊屏風都快被打碎了，敵人離他們不過百來米，無論如何他們都要想辦法突圍出去，否則會被他們圍剿活捉。


  幾呼是同時，沒有任何交流與暗示，葉楓林也扔出最後一顆手榴彈，將山上的人炸翻，言曦向下扔了顆煙霧彈。


  兩人扔完，翻過身更換防禦方向的站起來，便迅速往陳勁那邊撤。


  葉楓林和言曦兩人一邊跑，不時會反頭向山上開槍射擊。山上是前赴後繼爬上來前向他們開槍的敵人，必須要幹掉。


  言曦和葉楓林沒有向山下被濃煙包圍住的敵人開槍，因為那純屬是浪費子彈，他們當下是要用最快的速度離開這裡。


  然而被煙霧彈阻止視線的敵人並沒有因此停止開槍。


  子彈穿過濃煙，破風般的打在堅硬的石頭上，有的從葉楓林和言曦的後背、手邊、周身飛過。


  相互交替開槍的言曦，一連兩槍把山上的人打翻下去，就聽到身後嘩啦一響。


  濃煙里密集掃射出的子彈打中葉楓林的大腿里，血流如柱，使他當即跪倒。


  言曦看翻上山的人越來越多，以及突破濃煙的敵人，沒猶豫的，她衝到葉楓林身後，像她看過的電影里一樣，拉住他的作戰背心將人拖走。


  葉大精英一直是俊帥高冷，什麼時候被人拖過？

  可這時也容不得他們想這個。


  葉楓林腿中槍，行走受到阻礙，而面對一聲聲奪人命性的槍聲，言曦採取的這個方法是目前來講最好的。


  被倒著拖走的葉楓林，在這種混亂中，仍冷靜自持的向突然出現視線的敵人開槍射擊，將朝他們開槍的敵人擊斃。


  言曦偶爾會開槍，但她更多是拖著葉楓林撤離。她奔走得非常快，與被她拖走的葉楓林弄出一路塵土飛揚，在經過一個高高的石階時，她明顯感到葉楓林的身體重重下挫。她關心的大喊：「嗨，你屁股還好嗎？」


  「別擔心，它會好的。」葉楓林說完，一槍幹掉不知從哪裡突然冒出來的恐怖分子。


  言曦還想說什麼，餘光瞥到從右側衝出來的敵人，利落掏出手槍將他幹掉。


  這時葉楓林也從中槍的疼痛中適應過來，他拉著言曦的手站起來，在她的攙扶下邊戰邊退的向陳勁還有言玖、范小軍他們匯合。


  陳勁他們那裡也是戰火連天，槍聲不斷。


  言曦在槍林彈雨中架著葉楓林跑到陳勁他們的身邊，看到陳勁胸口上的血洞，以及用左手開槍的范小軍。她把葉楓林扔給射擊的言玖，就彎著腰走去陳勁那裡。


  葉楓林只是腿上中槍，這對他來講根本沒多大事。他推開上來查看傷口的言玖對言曦喊：「龍牙，你給我回來！」


  此時他們是在山體的右側。


  這裡到處都是堅如磐石的山岩峭壁，光滑的石面被太陽曬得像拋過光似的，而山下就是懸崖，稍有不慎摔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言曦沒有聽葉楓林的話，她壓著身子來到陳勁身邊，問他情況。


  陳勁很穩重，沒有驚慌。可以說他們這支小分隊，在面對如此兇險的形勢，沒有一個慌亂過。


  陳勁把躲在石頭后的敵人擊斃，反問言曦。「你是問我的情況，還是現在外面的情況？」


  言曦看臉上濺著自己血的陳勁。「兩者都有。」


  「我還死不了。外面的情況就有點糟。」


  言曦匍匐地上，探出頭看下面的具體情況。「嗯，確實很糟。」但用不了多久，等山下及左側的敵人全圍來，會更糟。


  這時范小軍大喊：「我沒子彈了！」


  言玖也喊：「我也沒有了！」


  葉楓林只剩半發。他把范小軍叫回自己，自己上去頂替他的位置。


  這真的是糟之中糟！


  陳勁把自己的REC7突擊步槍給言曦，讓她先頂著。


  言曦的狙更適合遠距離射擊，這種近距離及密集的目標，還是用步槍好些。


  言曦不用他說，接過槍就頂替他剛才的位置。


  陳勁往後退了些，貼到山體上，在自己的裝備里掏出兩個REC7突擊步槍的彈夾扔給范小軍。


  范小軍和言玖他們看到突然出現的彈夾，都略為驚訝，但他們沒有多停留一秒，也沒有多問，撿起地上的彈夾迅速裝上槍，繼續戰鬥。


  言曦無意瞥到陳勁手裡的步槍彈夾，怔了下，然後又看手裡的槍。「石頭，你還有多少彈藥？」


  陳勁講：「REC7突擊步槍的帶了四個，你的CheyTacM—200狙擊步槍有兩個，別外還有一些手雷和手槍彈夾。」


  在手雷和手槍彈夾上，他用的是一些。


  一些是不止幾個。


  言曦和葉楓林、言玖、范小軍都眼睛一亮。


  陳勁和言曦離得近，他看到她反應，把CheyTacM—200狙擊步槍的兩個彈夾給她。「都給你。」


  言曦搖頭，她雙眼發光盯著的是突擊步槍的彈夾。她想了想，對沒有子彈撤回來的葉楓林講：「隊長，你把槍扔給我。」


  葉楓林的突擊步槍沒有子彈，而陳勁手上有。葉楓林也沒問她為什麼要自己的槍，沒有遲疑的將空槍扔給她，就拔出手槍射擊。


  言曦接到葉楓林扔來的槍，向陳勁伸手。「石頭，你把REC7的彈夾給我。」


  陳勁直接把彈夾給了她。


  言曦咔嚓兩下，三秒不到的時間，將兩把REC7突擊步槍都換上新的彈夾，把原先槍里的半發子彈扔給陳勁時，又從他的裝備里拿了顆手榴。「隊長。」


  葉楓林正在換身上最後一個手槍彈夾，聽到言曦叫自己便轉頭看她。


  言曦坐在十點鐘的位置，她左側是堅硬的山體，右側是山下數之不盡的敵人，而她的背後……


  她的背後是藍天白雲，如果忽略連綿不斷的槍聲，她真像是來採風的少女，有著純凈美麗的臉龐和傲慢恣意的笑容。


  葉楓林看到她的笑，心裡一沉。「龍牙，你別亂來！」


  言曦咧嘴笑得更加燦爛。「隊長，石頭的武器也不夠我們死守，我們得殺出一條血路。」


  她說殺出一條血路時，壓抑不住興奮和飛揚，彷彿她是在看一部蕩氣迴腸的電影，而不是身在這電影里的一員。


  葉楓林腦袋裡迅速思考她的意圖，在要叫陳勁阻止她時，她已經拔掉手雷彈的栓子。「石頭，拉住她！」


  言曦將手雷往後拋，在陳勁伸出大手要抓自己的時撐著地面一個翻身，跳到右側突出山體的石頭上，再幾個跳躍跑到她一早就看中的位置。


  手雷的爆炸是最有效的掩護。


  言曦跳到陳勁的右上方，重重踹了腿單獨的大塊岩石。


  這塊岩石比她之前找的屏風要小點，但它跟右側光滑堅硬的山體是一種質地，如果不是它單獨躺在那裡，言曦也會打它的注意。


  言曦這一腳踹動了岩石，再一腳將岩石踹飛出去，她也跟著飛出去，最後與岩石同時著地。


  背朝下摔在岩石上的言曦，在身體急速下滑時展開雙手，雙槍齊開，手指扣在板機上就沒鬆開過。


  光滑的山體岩石，如果它是在地面，如果全部平坦沒有雜物，那一定會是很好的溜冰、滑冰場所，但很可惜，它不是。它的下面是懸崖，它崎嶇凹凸不平的分層隨時有可能讓人失去平衡，像石頭一樣滾落下去。


  言曦是比較幸運的，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


  把岩頭當滑板的她，順利的一路從上滑到下，將躲在石頭后、縫隙中的敵人當靶子打了個痛快。


  言曦貼著山面急速下滑，下墜與失重感讓她頭皮發麻，風聲在她耳邊呼呼的叫囂。言曦非常清楚的知道，再過不久迎接自己的會是什麼，但此時她全部精力都用在怎麼多幹掉一點敵人的事情上，根本沒顧個人安危。


  她看過不少大片，一直覺得電影里的人都特牛逼，她也想像電影里一樣，來一次力挽狂瀾的戰爭，可是她同時也清楚的知道，葉楓林和陳勁還有范小軍中槍。槍傷暫時不會要他們的命，但是彈藥呢？以敵人進攻的速度及火力上的壓制，他們如果再不衝出重圍，就都得像不願做俘虜的狼牙山五戰士那樣，從這懸崖上跳下去。


  反正都是要跳的，那乾脆讓她來跳吧，她倒是很想試試這種牛逼到瘋狂的事情。


  葉楓林聽到不斷響起的槍聲，一拳捶地上，站起來就講：「紳士，這是衛星電話，你帶著他們向右撤。」


  言玖臉色凝重。「隊長，你呢？」


  「我得去找龍牙。」葉楓林講：「你們跟兔子匯合后再來找我們。」


  范小軍和陳勁還震驚在言曦的瘋狂舉動中。他們聽到葉楓林和言玖的對話，都轉頭看他們。


  陳勁講：「隊長，你腿受傷了不方便，還是我去吧。」


  范小軍也講：「隊長，我們怎麼可能扔下你跟龍牙！」


  言玖聽到他們兩的話，便對葉楓林講：「你也聽到了？」他跟葉楓林搭檔的久，剛才的猶豫是他知道，這是葉楓林現在所能想出最有利的方法。如果帶著陳勁和范小軍撤離跟兔子匯合，那他們還有一線生機，但問題是他們都不想拋下任何一個人。


  葉楓林皺眉，命令的講：「現在我是隊長，讓你們做什麼就去做，聽明白了嗎！」


  在葉楓林一通怒吼下，言玖才帶著陳勁和范小軍走。


  陳勁走的時候把手雷和手槍彈夾都給了他，另外還有兩個CheyTacM—200狙擊步槍的彈夾。


  葉楓林只要了CheyTacM—200狙擊步槍的彈夾和兩個手槍彈夾及兩顆手榴彈。


  目送言玖他們離開，葉楓林看了眼山下不斷逼近的敵人，拿出胸口的急救包，喘息的將大腿上的傷口進行止血包紮。


  一層層纏繞的白色紗布很快被鮮紅的血浸染。最後紗布的兩頭被緊緊的打成結。


  葉楓林疼得臉色泛白。咬牙喘息的他等陣痛變成麻木，才重新拿起槍往懸崖的方向走。


  懸崖峭壁上已經沒了槍聲，也沒有那個傲慢囂張的女孩，只有隨處可見的屍體，以及從屍體上流淌出的血在沿著岩石縫隙嘀嗒的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