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死亡面前的反應

  戟思婷是將門之女，從小在軍事大院長大的，雖然她一直致力於走「女神」路線，可狠起來還是有幾把唰子的，這就是傳說中的自帶鋒芒。


  萬商和黑子都被她突來的狠歷一怔，打破她因為出色外貌的第一印象。他們相互看了眼，讓手下把人扶起來。


  他們扶言曦其實最主要原因不是戟思婷的威脅。他們混黑道這麼多年，要威脅一下就乖乖聽話，他們早回家賣紅薯去了。


  萬商和黑子決定扶這女孩，一個是她剛才還很冷靜，現在突然這麼緊張，又一個勁的喊疼，心裡不忍。另外個是怕她真要出個什麼事，落個終身殘疾，他們心裡過不去，畢竟這女孩看著挺招人喜歡的，身上那股狠勁跟他們老大有得一拼。


  萬商在黑子他們把人抱到沙發上，就打電話叫醫生過來。


  許楚欣見他們真打電話叫醫生，氣急的吼：「不準叫醫生！就讓她當一輩子瘸子，看她還怎麼勾引男人！」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給我打，把她那賤腿給我打斷！」


  「你們不聽話是吧？好，我現在就給熊哥打電話！」許楚欣推開抓著自己的人，當真拿出手機打電話。


  萬商沒說什麼，給黑子使了個眼色，讓他注意別讓這瘋女人靠近言曦，就又坐回沙發上，繼續煮茶喝茶。


  言曦把頭靠在戟思婷懷裡，一邊哀哀泣泣的跟她喊疼，一邊衝心急如焚的戟思婷眨眼睛。傻妞，她比誰都在意自己的腿，怎麼可能讓許楚欣碰到它。


  戟思婷正想把自己老爸搬出來，就見言曦沖自己做鬼臉，頓時氣得想給她一拳。


  言曦也不是故意要騙她，而是她這不知情的反應更真實，不然恐怕很難騙過萬商這個狡猾又或者是聰明的人。


  許楚欣等電話通了，像是要喊給所人聽似的大聲講：「熊哥，你手下的人都欺負我，還幫著那些賤人打我！」說著還假裝哭起來。


  那邊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許楚欣也不裝弱了，端著架子質問他。「熊海，你要真喜歡我就馬上給我回來！半個小時內我要看不到你，我們之間就玩完了！」


  說完霸氣的掛了電話，瞪了大廳的人就上樓了。


  林秀秀害怕的問：「婷婷，我們會不會死啊？」


  戟思婷心裡也慌，沒耐心的呵斥她。「閉嘴，沒看言曦現在疼得厲害嗎？」


  要是沒命了，疼得厲害又怎樣？


  星風被人看著，他一直沒說話也沒動，不動聲色的打量大廳的人，同時注意著言曦。剛才摔倒的事他看到了，也看得很清楚，心裡知道她大概是裝的。她的性格，即使腿真斷了，她也不會喊一句，而是想盡辦法把許楚欣弄死。


  現在這樣也好，至少他們有了片刻喘息的時間。


  醫生很快就來了，同時來的還有熊哥。


  萬商等人聽到外面的車聲便都起來，去門口迎接。


  外面傳來恭敬的招呼聲及說話聲。


  被一干小弟擁簇著進來的熊哥並沒有看房裡的言曦等人，從小白口中知道許楚欣在房間后就徑直上了樓。


  萬商等熊哥上去就讓醫生去看言曦的腿。


  言曦裝的無比緊張，盯著醫生問情況，可視線卻不時看萬商和黑子。


  萬商和黑子湊在一起商量什麼，聽不見談話，也沒什麼情緒。


  醫生動作有點粗魯，想是給這些黑道份子看多了傷，對言曦也沒怎麼溫柔。


  言曦是打定注意當白蓮花的，哼哼唧唧，彷彿被指甲刀劃破手指就要叫救護車送醫院的那種。


  醫生反覆的把石膏檢查了遍，又仔細瞧她臉，見她不像裝的就對萬商講：「萬哥，她腿打著石膏，初步觀察沒動到裡面，但具體還要去醫院看看才知道。」


  萬商聽到醫生的話看了眼言曦，便點頭讓人送他回去。


  醫生連忙拒絕，說自己有開車來，不用人送，就背著藥箱走了。


  等醫生走掉，黑子問：「那現在她們怎麼辦？殺了還是扔江里去？」


  這兩者有區別嗎？


  好吧，他這話一聽就是嚇唬她們這些小女孩的。要真打算殺她們，也不用著叫醫生來。


  萬商瞧著言曦講：「先把人關外面的儲物室吧。黑子，你鬧出來的事，你負責帶人去處理好，別讓那些警察發現和找來這裡。」


  「知道了，我這就去。」黑子說完帶著自己的人走了，也沒管言曦他們。


  萬商只能叫小白的人把她們帶去儲物室。


  而另邊……


  戟羽寒接到言曦的電話就扔下李雄風等人往外走。


  唐澤志攔住他。「戟少，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這麼任性真的好嗎？」


  「我沒時間跟你廢話，讓開。」戟羽寒推開他，連電梯都沒等，直接走了樓梯。


  唐澤志看搖晃的門砸舌。這可是十六樓，他要走下去嗎？

  不，戟羽寒是跑下去的。


  他回到車裡開車往她剛才說的地方開，途中給星風打了個電話，但跟女孩的一樣，都是無人接聽。


  戟羽寒扔下手機，趕到事發地點，只看到一遍狼籍，以及警察在處理現場。


  戟羽寒看到那些警察，搜尋一圈周圍就往外走。


  他沒有驚動任何人，開車回到局裡臉色如常，向跟自己打招的人點頭。


  在他要進辦公室時，副局長江之長叫住他。


  江之長有個文藝的名字，不過他身上沒一點文藝氣息。他左手拿著咖啡杯，右手揣在口袋裡，一幅老幹部樣子的叫住戟羽寒：「戟局，王常委今天要去Z區開會，人手不夠，我就把老王叫去了，事先沒來得及跟你打聲招呼，現在來跟你說聲。」


  戟羽寒頷首。「以後這麼小的事江副局你不用向我報備。只是老王畢竟是老同志了，像送常委這麼重要的人，還是派些年青的小同志要放心點。」


  「戟局說的是，我以後會注意的。」江之長舉手示意手裡的咖啡。「戟局，要來一杯嗎？」


  「不用了，我來處理點事，很快就走。」戟羽寒禮貌講：「江副局你要沒事，我就先去忙了？」


  江之長伸手示意。「那戟局你忙，我走了。」


  戟羽寒等他轉身便進了辦公室。他把門反鎖上，大步走到電腦前，聯繫一直保持聯繫的五哥。


  五哥回歸到平靜生活，已經進入養老模式，成天一杯茶，一條狗，在電腦前一坐就是一整天。他做的事情也是打打電話，交流一下信息，偶爾當個黑客去偷看下「國際大片」，過著十天半個月也不出次門的死宅男生活。


  五哥第一時間看了到戟羽寒的信息，不過慢習慣的他喝了口茶才打開。


  五哥：戟局，什麼事啊？現在是飯點。


  戟羽寒沒跟他客套，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去。「五哥，你幫我查下今晚八點左右H市中心發生的打鬥事件。」


  五哥哧笑。「戟局，你是H市安全局的局長，叫身在B市的小小情報員給你查這事情，是不是倒過來了？」


  「我不太方便，這裡的人我也不信任。」戟羽寒言簡意賅。「你幫不幫？」


  「幫，怎麼不幫。」五哥伸了個懶腰，讓狗一邊去玩就把手機開了免提，空出手來操作電腦。「我可能需要些時間，畢竟我要黑進H市的安全……」


  「不用，你登我的帳號，我授權給你。」


  五哥聽到他的話瞬間正經起來，連大片都關掉了。他二話沒說，直接進入後台，問他：「帳號是多少？」


  戟羽寒把帳號告訴他，並通過了他發來的授權申請。


  五哥第一次如此光明正大的進入系統後台，尤其是這帳號還能看到許多人看不了的東西，興奮的磨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


  戟羽寒提醒他。「給你十分鐘的時間。」


  「戟局，安全網這麼龐大，我需要時間呀。」


  「五分鐘。」


  「好好好，別再減了，我馬上查。」五哥一邊查一邊忍不住問：「戟局，我能問是什麼事嗎？」


  「言曦被綁了。還有我妹。」


  卧操，這是要造反嗎？五哥也緊張起來，不再有一點怠慢。要知道一個是戟羽寒的心頭寶，一個是他爸的心頭寶，這兩個一起被綁，那綁架者不就是想造反嗎？

  五哥很快進入H市的監控系統，通過時間精確地點沒半分鐘就找到了人。


  五哥沒空看發生了什麼事，鎖定對峙言曦的男人，通過五官掃描立即查到他信息。看到電腦彈出的詳細信息鬆口氣講：「戟局，你可以先喝杯咖啡壓壓驚了。不是9月的人，是一個黑幫小頭目，估計是你的大兵或是妹妹平時太招眼，得罪道上的人了。」


  9月的人，五哥說的是9。12事件的相關人員。現在他們不確定那兩份視頻傳到了國內的誰手上，也不確定它是不是真是用來對付言晨的，所以五哥便把與這件事有關的事與人，稱之為9月。


  戟羽寒沒照他說的做，不過確實鬆了口氣。「查一下他們去了哪裡，把地址發我手機上。」戟羽寒說完結束了授權，關了電腦就準備離開。


  五哥看被迫退出的界面也沒抗議，畢竟他做為一個一流情報員，在有目標及方向時，要查這點事情還是很簡單的。他手上動作沒停，同時問戟羽寒：「戟局，這個幫派有點棘手，我建議你還是別單槍匹馬的去。」


  戟羽寒打開車門坐進去。「我不會這麼做的。」


  五哥追問：「戟少，你的帳號在我這裡登錄過，要是上面發現了，你怎麼解釋？」


  「就說是你偷的。」


  五哥對著被掛斷的電話慶幸的想：還好他從來不用自己的網，都是蹭隔壁家的。


  戟羽寒掛了五哥的電話就給唐澤志打了個。「澤志，給我查一下H市最大幫派頭目的聯繫方式。」


  唐澤志捂著手機出去門外，沖他吼。「找你秘書去！我不是安全局的人！」


  「婷婷被人綁架了。」


  「靠！他綁的？」


  「他對手。」


  「你等著，我馬上給你找！」


  **

  言曦和戟思婷、林秀秀、黃彩英以及星風，被關在院子邊的儲物室里。


  拖這豪華別墅的福，這儲物室挺大的，只放著一些小鏟子小鋤頭，另外還挺乾淨的。想來也是，這是私人別墅，不是用來干架處理屍體的，環境當然是一級棒。


  言曦坐地上，靠牆壁望著窗戶外的星空，一點不著急。


  戟思婷也特別淡定，想必她料定一定會有人來救她。


  林秀秀從進來后便壓抑的哭了，害怕的不斷哆嗦。


  黃彩英因為剛才扔下言曦的事，一直沒說過話，也不看她們。她雙手抱胸自我保護的保持著孤傲。


  星風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林秀秀拉著言曦衣袖，哽咽的問：「曦曦，你說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裡啊？」


  戟思婷不耐講：「你能別哭了嗎？我沒見過你這麼膽小的。」


  黃彩英撇頭看她。「你要不怕死你等下殺出去啊。」


  「我怕死也不會像你一樣只顧著自己逃命。」


  「我逃命還不是為了大家！」


  面對黃彩英的吼聲，戟思婷更加憤怒。「黃彩英，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義氣？你這樣的人上了戰場也只會當逃兵！」


  「義氣值幾個錢？要我為了它付出生命嗎？！」黃彩英冷笑。「再說我根本沒想過下部隊，更沒想過上戰場！」


  「你！……」戟思婷被她氣得說不出話，好久才憋出句：「黃彩英，我算是看錯你了！」


  林秀秀在她們爭吵間嗚嗚的哭起來。「我不想死啊，我還沒有男朋友。出去后我一定好好讀書，堅決不逃課，還有好好聽爸爸媽媽的話……」


  言曦看著大家的各種反應，沒有出聲。


  此時她也奇異的安靜，看著她們各種面孔，想到了一本書上的故事。故事有點黑暗，說是把幾個陌生人關在一個空間里，再把幾個要好的人關在一個空間里，最後他們的結論是一樣的。因為人在死亡面前都會展露原形，他們有好有壞，也有不好不壞的，這不是關係親不親密沒多大關係，是人性最真實的反應。


  言曦不覺得黃彩英說的是錯的，每個人都有對生命最終解釋權，無法強求，也不差她一個拯救世界的。


  但她認為戟思婷的話也沒有錯，也對她有了新的認識。權貴家庭出生的她，有這份認知挺難得的。


  而林秀秀則是大多數人的反應，在死亡面前對人生有了新的規劃和定義。這很好，因為故事作者本身並不想讓他們死，只是想驗證自己的推測而已，就像她們一樣。


  到於星風……


  星風一下張開雙手，抖掉身上的繩子走向言曦。


  言曦笑了。他是屬於戰友類型的，永不言棄，永遠對生命充滿渴望及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