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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哥哥的事

  這個培訓地方几乎沒什麼好看的,地處偏僻,建築老舊,遠看像鬼屋,近看還像鬼屋,也就他們這些准職業軍人不信邪,敢來這裡讀書學習。


  言曦本想著帶滿海智去教學樓後面轉轉,那裡風景好,還清靜,但滿海智似乎並不在意這些,離開聶無雲的辦公室就和她聊了起來。


  對這位長官的老闆,言曦還是非常尊敬的。「滿副會長多慮了,這裡雖然環境差了點,卻也勝在沒人打憂,我們可以專心學習。」


  滿海智欣慰點頭。「你能這麼想就好。」


  言曦笑著講:「其實我們所有學生都是層層篩選出來的,大家都有自己的目的和報復。現在這裡有這麼好的教官,有專業的訓練場和武器、儀器,我們高興還來不及,更不會抱怨。」


  「你和你哥哥真像。」滿海智回憶的講:「當時我見他時,他才讀高中,也是個翩翩少年,但槍法卻是數一數二的。當時百里教官被學校專程邀請前去授課,他眼都不眨的聽完了一節課,那專註如饑似渴的樣子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讓我記憶猶新吶。」


  言曦想到哥哥聽講的情景,心似被什麼攥住了,卻硬是裝做平靜無奇。「沒想到滿副會長還見過我哥。」


  「也就那麼一面之緣。」


  言曦看他婉惜感嘆的神色,忍不住問:「滿副會長,那天似乎有話想對我說?」


  滿海智莞爾的笑了下。「也沒什麼,就是對他的犧牲挺可惜的。」


  如果是這樣,那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言曦想到他那天隱晦的話,又看眼前這個似乎平易近人的中年大叔,琢磨來琢磨去,試探的進一步講:「我哥哥是為國家犧牲的,他掩護了戰友的撤離,他完成了任務,我和我的家人雖然難過,但都為他感到自豪。」


  這些大義的話,她是絕對不會承認的,即使她知道這麼說沒有錯,她也不會親口說出來。對親人來講,這些什麼榮譽就是個屁,她只要哥哥活著,爸爸和媽媽也只要自己的兒子,而不是一紙榮譽和一枚勳章。


  言曦說這話主要還是套滿海智的話。可能也算不上套,而是給他一個說出更多關於哥哥事的一個台階。


  很顯然的,言曦這個方法奏效了。


  滿海智先是點頭,隨後是嘆氣。「我本不想說,但見你實在招人喜歡,還是想提醒你句,別像你哥哥一樣,對什麼人都全心全意的相信。」


  言曦觀察他說話的眼神,他張合的嘴,與他的每一個表情。「滿副會長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我有點沒懂。」「我哥哥只是個職業軍人,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服從上級指令。」


  「你哥哥的最後一個任務,是李部直接下達的特級任務。」


  言曦心裡猛怔。


  滿海智看她反應講:「我想你這麼聰明,已經明白我想說的話了。」


  「到底是什麼任務需要用到特級?」


  「國家安全,總統閣下的安全,只有這兩者才需要特級。」滿海智看了下手錶。「言曦同學,今天我們就聊到這吧。時間也不早了,我還有個會要開,你也回去好好上課。」


  言曦還有許多問題想問,但看他神色只得做罷。「我送您出去。」


  送走滿海智,言曦心情複雜,一時沒理清思緒。


  滿海智忽然對她說這話,是真的出於婉惜和忠告,還是另有政治鬥爭?


  爭誰?


  爭她嗎?

  李雄風確實向她拋過橄欖枝,可滿海智沒有,再說自己這個小透明,在他們這些大人物眼裡,頂多就是成績優秀一點,還不是什麼超級天才,用不著他們大費周章的爭。


  排除鬥爭,那滿海智是想利用哥哥這事來針對李雄風,以此動搖他在國防部的地位?

  如果自己被傑西抽打的錄像跟李雄風有關,而哥哥又恰好跟李雄風有關,這則事情要調查出來,李雄風的政治生涯確實是結束了。


  言曦想到這裡,又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李雄風時的怪異,以及他僅僅是因為自己拿了個全校冠軍就向自己拋出的橄欖枝,這愈加證明他跟哥哥有關係。他這是想把自己弄到身邊,然後由此控制她吧?

  至於這滿海智是真想提醒自己,還是想借自己對付李雄風,這些便已經沒那麼重要了。


  「言曦。」周岩叫了兩聲走神的人。「你想什麼呢?該不會是你男朋友出什麼事了吧?」


  男朋友?

  對了,她男朋友是戟羽寒。


  長官在B市能出什麼事?


  言曦望著周岩,所有疑惑一下迎刃而解了。


  滿海智對自己說這番話,自然不是因為自己是聶無雲的學生,也不是因為她有多牛逼,而是她有個牛逼的男朋友!

  她不從政,軍不管的在職人員,怎麼能動得了李雄風這樣的大人物?而她長官就不一樣了,有個厲害的老爸,誰見著他都要給幾分面子,要真調查或動李雄風,完全是有可能的事。


  言曦問他:「周岩,你跟滿副會長很熟?」剛才是他叫自己去聶無雲的辦公室,對滿海智也叫得熟絡與隨意,暫不管他背景如何,他肯定了解知道許多事。


  周岩無所謂道:「一般般吧,不是很熟。」


  「那你知道他和國防部李部關係怎麼樣嗎?」


  「兩個死對頭,這事還要說嗎?」


  當然要說啊!你看我就不知道!

  言曦立即感興趣的八卦問:「他們兩怎麼不合了?是政見不同,還是私人恩怨?」


  周岩不屑的撇嘴。「私事不知道,反正他們兩個就屬於相互捅刀子的那種,不是做給誰看的。」


  「那還真是水火不融啊。」


  「可不么。」「對了言曦,你怎麼突然對他們感興趣了?」


  「我這不是昨天聶教官帶我去總部大樓么,見著滿副會長帶著人氣勢洶洶衝進國防部,所以好奇的來打聽打聽。」


  「什麼?聶教官居然帶你出去!」


  「噓……!你別說出去啊!」


  言曦和周岩兩人說鬧著回到教室,順利把剛才的事揭過。


  言曦糊弄過去了周岩,可心裡已經初步確認這李雄風跟哥哥有關的她,有點坐不住想去找長官和五哥商量商量,但她出不去,而且手機電腦也沒有,真特么的愁人。


  這時,言曦無比的想念戟羽寒。


  言曦十分堅決:她一直都有想的,只是現在特別想!

  「言曦,別以為你體能好就可以不聽課,去,跑十圈!」


  百里肖的怒吼叫回了走神的言曦。


  言曦比他更大聲的應著。「好的,百里教官!」


  所有人注目著沒有一點被罰自知的人,瞧著她撒腿丫跑得歡,沒一個看笑的。


  她言曦臉皮厚,體能好,罰跑圈這點小玩意,根本不夠她瞧的。


  跑完十圈回來的言曦朗聲問:「百里教官,接下來是什麼課目?」


  百里肖:……


  普通的法子是不可能冶得了言曦的,這點百里肖清楚,他琢磨了兩天,最後決定以後每次都給她罰站,不準說話不準動。


  言曦:……


  在培訓班裡,言曦跟百里肖有點「不友好」,又有點怕羅臻,就和聶無雲師生關係勉強算可以。


  她這天下了課去聶無雲辦公室,想看能不能找他請假,出去見一見長官,跟他說說滿海智這事,順便問一問五哥和吳清查的怎麼樣了。


  言曦在國科大時,那是無法無天的任性,把學校當自己家,想去便去,想走便走,追其原因還是因為她已經把該學的都學了,所以有本錢任性。但這裡她玩不過百里肖,謀不過羅臻,更干不過聶無雲,因此她現在在有明確規定不準外出的條件下還去請假,她躊躇著不知該怎麼開口。


  言曦在聶無雲的辦公室外徘徊來徘徊去,猶豫了好久都沒敲響門。


  「找我有事?」聶無雲從外面回來,見她低著頭要把地板都踩穿了。


  言曦訝異看他,無措的慌張了兩秒,最終鼓起勇氣,挺直腰板。「聶教官,我想找你請下假。」


  聶無雲開了門,走進辦公室。「這裡請假非常嚴格,除非你有非請不可的原因。」


  「我想我男朋友了。」


  聶無云:……


  言曦從來沒這麼正經的請過假,實在不知道應該找什麼借口,更不想因為請假而說謊。


  「聶教官,我都快半個月沒見他了,是真想。」


  聶無雲望著她。「只是想?」


  「還有一些小事情。」


  「是關於滿海智的吧?」


  言曦瞪大眼。「你怎麼知道?」


  聶無雲笑得飄渺。「不記得我教什麼的了?」


  言曦一個勁的點頭,眼裡滿是崇拜。


  卧操,教官就是教官,連這個他都猜得到!「聶教官,你太厲害了!」


  聶無雲沒在意她的誇讚,倒也受用。「沒什麼厲害的。你自見過滿海智后就心神不寧,現在又說要請假,稍一分析就能猜到。」「不過不管你是想你男朋友了,還是有其它事情,這兩個理由我都不會批假。你回去吧,專心上課。」


  言曦:……


  沒請到假,言曦肯定是難過的,但也沒有不爽聶無雲。這裡的規矩多還嚴,他不批也是照章辦事。再一個……誰讓她平時那麼高調?並且她三番五次的外出,已經夠引人眼紅了,這要再輕易請到假,估計他們得瘋了。


  言曦蔫蔫的嘆了口氣,在看到桑啟啟后重整旗鼓,繼續纏著她跟自己比試。


  而在言曦和桑啟啟拉鋸時,那間封閉室的房間里,亮起了白熾燈。


  燈光蒼白刺眼,讓許久沒見到光的人有些不適應。


  穿著白襯衫的男人眯起眼睛,沒有看進來的人。


  他偏著頭躲避刺眼的光,許久未剪的發有些長,垂在身前身後有幾分不識人間煙火的樣子。可長久的監禁與身理、物理式的連環審問,讓他幾乎瘦柴如骨,裸露在外的手背上青筋暴露,看著有些嚇人,不過好在他有張清俊的臉,倒不至於讓人心生恐懼。


  進來的人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他會兒,便緩慢的踱著步子。「這麼長時間了,你想死個痛快,我也不想再浪費時間,只要你說出那批鈾的下落,我就給你顆子彈如何?」


  白襯衫男人沒說話,低著頭似對他說一點也不感興趣。


  「還是不肯說?沒關係,我都習慣了。那麼我們來聊聊你妹妹吧。」


  低著頭髮呆的男人眼珠動了下,但也僅僅是如此,未再有動作。


  「我見著你妹妹了,雖然那次任務給她額頭上留了點痕迹,卻還是掩蓋不住她的光芒。她跟你挺像的,不管到哪裡都能第一時間吸引人視線,耀眼得讓人討厭不起來。」那人說到這裡轉身看他。「她現在就在B市,是將軍培訓班的一員。你應該知道吧,這個培訓班三年一屆,一屆五十人,凡是能進來這裡的,都將前途無量。」


  一直低著頭的男人抬頭看他。


  說話的男人對視他眼睛,笑的幾分得意。「你不說沒關係,我可以等,等她結業后我會讓她走我鋪好的路,一但她從政……言晨,你會知道什麼叫後悔!」


  言晨望著他,臉上毫無波動。「你……不會……成功的。」


  長久的沉默,讓他說話有些費力,可聲音緩慢有力,仍有一股不認輸的剛勁。


  男人聽到他的話,笑得放肆與猖獗。「成不成功你等著看吧,用不了多久我就會告訴你答案!」


  言晨沒再接他的話。


  男人也沒多停留,大笑的走了。


  門碰的聲關上,傳來電子鎖關合的嘀嘀聲。


  燈,也隨著門關閉而熄滅。


  言晨維持著剛才的坐姿沒動,望著腳下的視線一片清冷,以及放在腿上的雙手緊攥成了拳。


  這房間幽暗,但這裡每個角落都有夜視攝像頭,所以他必須極力剋制自己,讓激烈的情緒平復下去,才抬頭看那一方小小的窗口。


  窗口裡有陽光照射進來,現在是白天。


  言晨,這是你妹妹言曦,你是哥哥,以後你最大的任務就是保護她,聽到沒有?


  知道了爸爸。


  爸爸,今天老師誇我跟妹妹的名字了,他們是不是有特別的意思啊?


  黎明前的曙光,充滿希望的意思,寓意著你們一生都不會平平安安,順順利利。你說爸爸是不是很有才?

  言晨想:還會有希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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