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慘被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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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夭夭伸出雙手,試圖努力平靜他的情緒,道:「你誤會了……」
齊霄看著懷裡已經沒了氣息的李元一,眼眶通紅,幾乎是要滴下血來……
「啊!」他痛苦地大喝一聲,不由分說便揮杖而上,誓要將白夭夭斃於杖下。
白夭夭先前的傷尚未療愈,只能勉強抵擋。找了個空隙,白夭夭後退幾步,解釋道:「齊霄,你聽我解釋,是饕餮附身在元一大俠身上,大俠數年前就已經被饕餮控制心神。」
齊霄悲憤交加,怒極反笑,整個人狂亂的似個瘋子,他再度一杖追去,怒斥道:「妖言惑眾!我不會信你的,我要殺了你給師父報仇!」
小青帶著許宣在山林間穿梭,忽然聽到山洞中傳來打鬥聲,兩人俱是一凜,小青細細一察,便對許宣道:「是小白!我感受到她的氣息了!」
許宣神色更是緊張:「走,快進去看看!」
兩人急急向山洞中奔去,只見洞中白夭夭被逼到洞壁邊緣,渾身顫抖,幾乎連劍都握不住,而她面前絕望嘶喊著的人,竟是齊霄!
眼見齊霄又是一杖打下,而白夭夭已經退無可退,小青發出一聲驚叫,衝過去,格開了法杖,而許宣則一同跟上去,將白夭夭緊緊擁在懷中護著,冷冷地看著齊霄。
齊霄冰涼的目光自小青、白夭夭面上掠過,最後停在了許宣臉上:「你確定你要幫她?你可知她做了什麼?她殺了我的師父!」
許宣望著躺在地上的元一,神情一肅。
白夭夭在許宣懷裡,虛弱地辯解道:「不……不是我!是……是饕餮……」
「住口!還想狡辯!」齊霄瞪向白夭夭的眼神里全是森然恨意,「我親眼見你從師父身上拔回你的佩劍,你還有何話可說?」說罷,他又一杖揮至許宣面前,冷聲問道:「若你還是決定要護著她,我就算是與藥師宮為敵,也要殺了她!」
許宣卻十分淡定,更緊地抱住了懷中不斷顫抖的白夭夭:「既然她說了不是她,其中必有誤會。」
白夭夭一怔,從懷裡抬頭望向他溫潤的下頷曲線。
齊霄卻是冷嗤一聲:「你竟然信她?」
許宣低頭看了眼白夭夭,隨即鄭重其事地道:「白姑娘曾經全心相信我未傷宋師兄,如今,我當信她沒有殺了你師父。」
齊霄大吼一聲,法杖擊向許宣身後的石壁,霎時間塵灰抖落,迷了視線,他一字一句狠狠道:「許宣,別怪我無情,是你被蒙蔽,無義在先!」
許宣抬手,緊握住齊霄手中的杖,然後緩緩站起身來,兩人劍拔弩張,齊霄步步逼近,許宣絲毫不讓,白夭夭撐著一口氣,拉住許宣衣擺,搖頭道:「宮上,這是我與齊霄之間的恩怨,你……」
許宣看向她,微微一勾唇角,笑道:「你怕齊霄傷了我?」
話音未落,頭也不回,許宣手中便是幾隻金針飛出,釘在了齊霄胸口幾處大穴上,齊霄踉蹌著退了幾步,跌落在地,使盡全身力氣想要抬手,但宛若被石化一般根本無法動彈,一時更是又怒又急,罵道:「許宣,你竟……」
許宣才不想聽他教訓,只吩咐一邊看呆了的小青:「小青,護送齊霄與元一大俠屍身回伏魔山莊,關於元一大俠被殺一事,我定會給出一個交代。」說罷,他低聲,溫柔地將白夭夭穩穩抱起,一步步徑直走出洞口。
白夭夭抓住他的衣襟,將頭埋在他懷裡,這懷抱讓她覺得安心無比。她想要道謝,但嘴唇上下一磕碰,卻發不出聲音。
許宣低頭看著她頭頂烏黑秀髮,和小半張如玉般光滑的小臉,低笑著說了句:「別怕,我帶你回家。」
家?
白夭夭唇邊勾出一朵如花笑意,再任由黑暗漫無邊際地將她席捲。
2
小青喚來眾小妖,將齊霄和元一大俠的遺體運回了伏魔大殿。
將齊霄安置在床上后,小青先揮退了眾小妖,又等了許久才替齊霄除了金針,齊霄方能行動,便一起身掐住了小青的脖子。
小青沒有往日的恐懼,只是靜靜看著他,冷聲道:「齊霄,若你真想替你師父報仇,就該找出真正的兇手。」
齊霄嗤笑連連:「真正的兇手?笑話,我親眼所見難道有錯?我與師父在一起這麼多年,若他真被饕餮附身,我會察覺不出?」
小青神色不耐地反手撥掉了齊霄的手,反過來抓住齊霄前襟:「你們伏魔山莊號稱除妖第一,竟在真相未明前,揚言與小白為敵?」
齊霄推開她,轉身冷冷道:「善惡有報,我只想替師父討回公道。」
「我告訴你公道是什麼?」小青走到他面前,色厲內荏地指著他說,「為了你師父,為了小白,找到饕餮,一切都將水落石出!」
齊霄冷笑道:「誰知饕餮是否是白夭夭捏造出來的?」
小青氣結,忍著耐性說道:「就算你懷疑是小白捏造的,也找出證據,好過你靠著猜疑判斷事情。齊霄,你這個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一根筋!你師父之死,對你打擊雖大,但你別做出令你後悔之事!自己好好想想吧!」
小青轉身離開,齊霄看著小青的背影出神,腦海中漸漸浮現元一的死狀,和白夭夭的劍自他身上抽出的畫面……隨即是白夭夭的辯解,許宣的對峙……
齊霄只覺自己被人用刀從頭頂劈成了兩半,幾乎是要瘋掉。
許宣乘著馬車,想帶著白夭夭入藥師宮,卻被冷凝和宋師兄等一眾人攔在入口處。
許宣從馬車中下來,對上宋師兄疑惑的目光:「宮上,車中之人可是白夭夭?」
許宣不答反問:「你要攔我?」
宋師兄噤言,冷凝卻出聲相勸:「師兄,你不能將白姑娘帶進藥師宮療傷,伏魔山莊已經放話,是她害死了元一大俠!天下人皆知伏魔山莊與金山寺的關係!元一大俠師承金山寺,乃出世高人。現在大俠死了,若我們留下白姑娘,伏魔山莊和金山寺都絕不會善罷甘休。」
「笑話,我會怕他們?」許宣笑容淡淡,毫不介意般自負道,「與他們為敵又如何?即使與天下為敵,我也要親自醫治白姑娘。」
冷凝不敢置信地追問:「師兄!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了一己之私,難道就不顧念藥師宮上下的弟子了嗎?」
許宣淡淡看向冷凝,只這若無其事的一眼,邊讓冷凝心生退縮之意,但仍咬牙挺住,寸步不讓地與許宣對視。
許宣再環視周邊所有弟子,冷冷開口:「眼下我不是以宮上身份,而是以許宣的身份詢問大家,若大家願意與我一同相信白姑娘,就請讓出一條路,讓我帶白姑娘入宮。」
斷流寒著聲音問:「若是大家不願意呢?」
許宣疏朗一笑:「那我就與白姑娘一起出宮!」
「這……」藥師宮弟子中掀起一陣嘩然,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許宣掀開馬車的車簾,望著裡面神情痛苦的白夭夭,微微皺眉,似是準備下一刻就跳上馬車帶她離去。
冷凝伸手攔住許宣,眼中隱有淚意:「難道就為了這個女人,你竟要叛出宮中嗎?自從認識這白夭夭,你可還有半分往日的樣子?藥師宮在你心中的分量呢?滿宮弟子於你而言難道不過如此嗎?就連我……我們從小一同長大,師兄,你如今就要這樣對我嗎……」
她神色凄然,許宣定定望著她,微皺眉頭,徐徐開口道:「師妹,白姑娘曾救過你的性命。」
冷凝別開臉:「當日我也曾謝過她,正因如此,我才沒有同那青蛇計較!」
「你說的沒有錯,萬物皆有因果,藥師宮欠白姑娘的,也不僅僅只有你一個」許宣頷首,又望向車裡鬢髮散亂的白夭夭,眸現憐惜之色,輕淡卻又不容人拒絕地說道,「她不顧生死,殺了瘟妖,將我性命保住。如今,我也不會辜負她。若今日白姑娘因我不能及時施救而出了差錯,許宣也會以命相償!」
眾人聞言,神色肅穆,明白了許宣是下定決心。
許宣從白夭夭面上收回眼神,又看了眼眾人,唇角微彎:「如若這樣,你們仍不同意,那我也不勉強大家!我不入藥師宮一步……」
許宣說著便放下車簾,翻身坐上了馬車。
冷凝強忍住淚水,低聲問道:「師兄,你要去哪兒?」
許宣不再看她,只望著遠處說:「何處又有何重要,我在哪兒,白姑娘便在哪兒,救人一事,我絕不讓步!」
就在他欲催動馬車時,宋師兄卻大聲喚住他,神情堅毅地說道:「我願替宮上讓出一條路。」
清風望著宋師兄,也退了兩步,讓出了一條道:「少了宮上的藥師宮,還像什麼藥師宮? 」
說罷,他冷眼望著眾弟子,弟子們便在他的視線下慢慢地讓出了路來,齊聲說道:「請宮上回宮!」
許宣目光自眾人面上緩緩流過,眼底有著感動情緒暈染,他反過身從馬車中抱出白夭夭,正待提步入宮,卻再度被冷凝伸手攔住。
冷凝眼眶通紅,眸中情緒複雜,神情卻是十足的冰冷:「今日無論冷凝再說什麼,宮上也罔顧藥師宮規矩,執意如此了,是嗎?」
許宣對上她視線,緩緩說:「這是我第一次以許宣的身份做出的決定,而非藥師宮的宮上。我,許宣,為了白夭夭,執意如此。」
冷凝緊咬牙關,眼中不住有淚珠滑落:「若你不是以宮上的身份下令,我藥師宮又為何要聽命於你!」頓了頓,她抬眼看了看天,想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狼狽,「藥師宮是我父親一手創立,能有今日,也是源於宮中上千弟子的共同努力。若是你不將宮中眾人安危放在心上,又憑什麼再進藥師宮,憑什麼用藥師宮傳你的本事和藥師宮中的藥材救她!」
宋師兄驚詫喚道:「師妹!」
許宣沉默一瞬,抬頭對上臉色蒼白的冷凝,輕聲道:「我們是醫者,如今有人重傷在前,而你卻因為擔憂危及自身,不加以援手。冷凝,這就是你認為的,宮中的規矩嗎?」
冷凝緊握雙拳,嘴唇微啟,本想說些什麼,卻最終無言。
許宣唇邊微微揚起,眼中也是毫不妥協。轉身再度將白夭夭放回馬車,縱馬而去。
宋師兄清風等人紛紛想出言挽留,但見到冷凝冷然的眼神,只餘一片靜默,任由許宣的馬車消失在林間,再也沒有回來。
望著他們絕塵而去的方向,冷凝的眼底湧起森然恨意。
而此時藥師宮外的山林之中,逆雲轉身面向斬荒恭敬道:「主上,饕餮已逃了出來,向臨安府方向去了。」
斬荒頷首,露出滿意神色:「這接連二三的,他可承了我不少的恩情。也
罷,咱們這便去尋他,免得他死了,這些情誼也討不回了。」
「是!」逆雲也是神色輕鬆,彷彿終於看到了大業將成的希望,「屬下已命人沿途留下標記。妖族,都在等著您回來!」
斬荒笑得生動,讚許看著逆云:「這些年,你將我的肉身照料的很好,眼下,棋局已起,風波不會遠了……」他抬手,仔細打量著自己眼見便能翻起血雨腥風的掌心,頗有深意地道,「饕餮這顆棋子既已暴露,我們也是時候入局了。」
3
許宣選了城郊的一處桃花林,租了其中的一院草屋,為白夭夭診治療傷。
三日後,清風前來求見。
許宣不許他進門擾了白夭夭休息,待安頓好沉沉睡著的白夭夭后,方走出草屋,踏著落英繽紛,往神態焦急的清風而去:「你來找我所為何事?」
「宮上!」清風一揖,又將手裡拎著的包袱遞上,「我打聽了許久,才知道你帶著白姑娘來此處了。這是一些藥材……我也不知道白姑娘傷的如何,只好各備了一些。」
許宣接過包袱,放在鼻尖輕嗅,再露出了滿意神色:「不錯不錯,那日你不過遠遠的看了白姑娘一眼,就知道用哪些藥材,可見醫術進步了不少。你這天賦,看來夠資格拜我為師了。」
清風愣了愣,隨即神色慌張起來,閃爍其詞道:「我哪兒能診療治病啊……」他一個小廝,只是耳濡目染了一些粗淺醫理,哪裡拿得上檯面,「都是大小姐……」
許宣聽到此處,便將包袱丟還給他,冷聲問:「你來找我,是冷凝的意思?」
清風抓住包袱,又趕緊恭敬遞出去,愁眉苦臉地勸道:「宮上就別再生大小姐的氣了,那日她只是一時心急。自從你出事以來,大小姐日日處理宮中事務,又為著宮上擔憂,心力交瘁,因而才說出那日的話來……」
許宣似笑非笑地道:「清風呀,除了醫術,你的口才也見長,如今也能頭頭是道的來教訓我了?」
「我哪裡敢啊……」清風嚇得心驚肉顫的,頭低的都快碰到腳尖了。
清風一臉苦樣,許宣唇邊倒是漾開春風般的笑容,終於將包裹接了過來:「此處藥材短缺,我暫且收下了。」
「太好了!」清風瞬間歡呼,又滿臉期待地看著許宣問:「那宮上幾時回宮啊?」
許宣搖搖頭,背轉身往屋裡走:「到了該回的時候,我自然就回去了。」
清風嘟起嘴,惆悵地看著他進了房間再關上了房門,弱弱地道:「那宮上,我明天再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