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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人妖殊途

  1

  紅芯跑出十來里,就再也跑不動了。


  她跌坐在地,緊緊抱著懷中的小王爺,抬手看著已經全然黑掉的掌心,咳出幾口鮮血來。她低眸望向小王爺的神色卻無比溫柔,喃喃對他說道:「是我太笨了,原來一切都是冷凝做的,是她殺了你,對不對?咳咳咳,她在你屍體上下毒,打算殺我滅口,呵呵,就算有毒,我也不會放手的,我終於可以和你在一起了……」


  身後雜亂的腳步聲漸漸靠近,紅芯倒不驚慌,只是微微一笑,沉溺於自己的世界中:「我唯一後悔的,就是自己輕信了她的謊話,借用了她的臉……是我害死了你,我才是殺死你的罪魁禍首。瑜郎,你安心地去吧,來世再見面,我不要做妖,我要做人,做一個天下最美麗的女子,做你的妻……」


  李公甫帶著大批衙役趕到面前,只見紅芯專註地望著懷中的小王爺,對他們的到來似是一無所知,重重一咳,吼道:「妖孽,還不快束手就擒!」


  紅芯神色痴迷,兀自喃喃自語:「……沒有人可以將我們分開了,我再也不會離開你……」


  李公甫手一揮,便是一箭破空而來,直入紅芯胸膛。


  紅芯終於抬頭,神情獃滯地看了看李公甫等人,紅色長袖一甩,便是一道火焰隔開了眾人。


  李公甫忙掩護眾人後退幾步:「大家小心,她會法術!」


  紅芯看著烈火,唇邊竟浮現了一絲笑容。


  白夭夭此時和小青他們趕到,見終究遲了一步,不由得又愧又悔,忙拉住小青,道:「快帶我進去。」


  小青頷首,再度同齊霄一道拉著白夭夭飛身而起,跳入火圈之中。


  白夭夭對紅芯勸道:「快歸還屍身,跟他們回去說個明白,一切都還來得及!」


  紅芯看著他們,淚盈於眶:「來不及了,白姐姐,我身中劇毒,現在只求與瑜郎死在一處……」


  冷凝此時也已帶著斷陽宗眾人趕到,站在人群前,指著紅芯開始煽風點火:「鯉魚精先是化作我的模樣,藉機殺死了小王爺。接著又將眾人引入大殿,企圖栽贓陷害,師兄他不明真相,才會冒死頂罪。姐夫,金山寺一案,終於真相大白了。紅芯就是兇手!」


  眾衙役議論紛紛——


  「可惡的妖!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我就說宮上不會殺人,沒想到是妖作祟!」


  李公甫則怒問紅芯:「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好說的!速速交出小王爺的遺體。否則我們就不客氣了!」


  紅芯蒼涼地笑了笑:「你們心中早就認定我是真兇,又何必假惺惺地多費口舌。人心才是這世上最毒的東西,我不會再相信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人!」


  李公甫對身後眾衙役道:「妖言惑眾,從后包抄,將她抓回去問話!」


  眾衙役忙恭敬應道:「是!」


  突然間,遠處山裡中射出一隻箭來,直直飛向火牆之後。白夭夭側身避過,箭落在了一旁,白夭夭定睛一看,頓時大駭:「這毒箭……是斷陽宗……」


  小青與齊霄俱是面色大變,還未來得及反應,鋪天蓋地的箭雨壓了過來,齊霄衝到小青身前,幫尚在怔愣之中的她擋掉一箭,呼道:「你愣著幹啥!不要命了!」


  小青回過神來,神色複雜地望了齊霄偉岸的背影一眼,喚出雙劍,與他並肩而立,擊落劍雨,白夭夭則一個飛撲擋在紅芯面前,怒斥道:「箭下留人!」


  箭雨停息,冷凝神色緊張,喝道:「白夭夭,我還沒有問你,你為何和這個殺人的妖站在一處,莫不是與她為伍,想要袒護於她?」


  白夭夭冷冷看著冷凝,揚聲道:「孰是孰非,又豈容你一個人獨斷。」


  山林中,有斷陽宗弟子轉身問向斷流:「師兄,白姑娘在那……」


  斷流神色陰鷙,眉梢一動:「怎麼,你不敢嗎?」


  那弟子不敢說話,斷流便搶過他手中長弓,從背後抽出一支墨色箭矢,瞄準了白夭夭:「五毒輪番淬鍊過的箭,今日她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休想活著出去。」


  指尖一松,長箭破空而去,齊霄耳中聽得風聲,揮刀將箭擊掉。


  白夭夭面色一變,霎時間,箭羽紛紛迎面射來。


  小青看明白這一波箭目的就在於白夭夭,趕緊拉開她:「小白閃開!」


  白夭夭這側身一避,身後便是一聲悶響,一支還在微顫的長箭,正戳在紅芯胸口。


  白夭夭花容失色,蹲下身來,扶住紅芯的手,卻被紅芯甩開:「我身上有毒,別碰……」


  白夭夭不禁淚盈於眶,側過臉去,不願承認紅芯已命不久矣。


  因紅芯術法而起的火牆漸漸熄滅,因為中毒已深,紅芯已經奄奄一息,說話時極其虛弱,斷斷續續說著:「白,白姐姐,是我錯了,她,她才是……」紅芯伸手要指冷凝,卻因為沒有力氣而顫顫巍巍抬不起來。


  白夭夭忙道:「紅芯,你有什麼話只管說,我在這裡,沒有人可以傷害你。」


  冷凝神情陰狠地一咬牙,對李公甫道:「姐夫,她死到臨頭,定會栽贓陷害,這個妖說的話,一句也不能信!」


  小青舉起碧色雙劍,斥道:「你胡說八道,我看你分明是心虛,怕紅芯說出那日的實情。」


  冷凝假裝柔弱地後退,衙役們忙將她護在中間。


  白夭夭也是忿忿不平,看向李公甫:「李捕頭難道就憑冷凝的一面之詞,就想先斬後奏,枉送紅芯的性命?」


  李公甫神情嚴肅地警告道:「白姑娘,我這是執行公務,你不要為難我們。況且,她是妖啊!」


  「是妖又如何!」小青氣得面色通紅,「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地放箭,根本不顧她的死活!」


  「我等負責拿人,巡撫大人自會秉公辦理!來人啊,跟我上!」 李公甫絲毫沒有聽進去小青的話,帶著人將圍捕範圍逐漸縮小。


  小青忙對齊霄道:「你跟我一起攔住他們!」


  齊霄瞪她一眼:「少對我下命令,該是你聽我的!」


  小青與齊霄上前,同衙役們打坐一團,奮力攔住他們。紅芯則附在白夭夭耳邊,輕喘道:「白姐姐的好意……紅芯,心領了,可是他們不會信我的。我是妖,她是人,不會有人願意相信我說的話。」


  白夭夭心頭劇痛,眼眶酸脹,顫聲說道:「紅芯,你撐住,我不會讓你死在這裡的。」


  紅芯帶血的唇邊染上幾分甜美笑意,連原本因為饕餮爪痕而變得可怖的臉都連帶著凄美絕倫:「不,白姐姐,我不怕死,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和瑜郎在一起。就算不能同生,黃泉路上總算能陪他一道……可惜,咳咳,我是個妖,只怕死後,也無法與他同葬……」


  紅芯聲音漸弱,終是抱著小王爺躺下,氣息全無。


  白夭夭噙著淚,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面上表情是從未有過的蒼涼。


  2

  天空雷聲陣陣,眾人仍打成一團。


  白夭夭長長地闔上眸子,雙手緊握,終於怒喝出聲:「夠了,紅芯已死,你們通通住手!」


  一記響雷閃過空中,眾人驚呆。


  齊霄旋身回來,俯下去檢查一下,隨即也現出一些痛惜:「真的死了,罪過罪過。」


  冷凝表情倏然放鬆:「她罪有應得,死了也算蒼天有眼。」


  「我殺了你!」


  「住手!」小青勃然大怒,欲撲上前去,卻被齊霄拉住。


  小青怔了一瞬,神情逐漸安靜,也化作和白夭夭同樣的憤慨與蒼涼,她收了雙劍,掃視眾人:「你們這些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小白,我們走。」


  李公甫見狀,趕緊打圓場:「既然兇犯已經伏法,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來來來,快將小王爺的遺體運回去。」


  白夭夭附在齊霄耳邊,對他低語幾句。


  齊霄一震,看向白夭夭,後者堅定地點了點頭。


  齊霄神色也變得堅毅,點頭道:「好,我聽你的。」隨即默念起咒語。


  頓時間,紅芯與小王爺身旁燃起熊熊大火。


  眾衙役大驚:「啊!又起火了!」


  李公甫則捂著眉毛連退幾步。


  底下衙役湊近他,問:「頭兒,怎麼辦?」


  李公甫緊皺眉毛嘆道:「這股邪火來得蹊蹺,大家不要隨便靠近,小心有詐。」


  白夭夭隔著火光,看著當中兩人漸漸被燒成灰燼,心中輕嘆——


  紅芯,這也算是圓了你與他同葬的心愿了。


  冷凝狠狠看了白夭夭一眼,帶著斷陽宗人打道回府,而李公甫也唉聲嘆氣地著人收拾起已經燒盡的二人骨灰,帶著衙役們下山了。


  見眾人離去,齊霄就地打坐開始誦經,白夭夭則望向遠去,眼中是一時的迷茫。


  小青面容愁苦地席地坐在齊霄身邊,不解道:「我不明白,紅芯分明不是兇手。她為什麼不願意解釋。大殿之上一共就三個人,小白和許宣都沒有殺人,那擺明了就是冷凝嘛,大家為什麼不相信真相呢!」


  白夭夭緩緩搖頭:「此案如今已塵埃落定,誰會在乎真正的兇手是誰。 」


  齊霄誦完經,起身淡言道:「我已替他二人超度往生,但願來世再無悲痛。」


  小青也跟著站起身來,搖了搖頭:「為什麼要等來世,難道妖愛上人就註定是悲劇嗎?憑什麼人就高妖一等。紅芯就要為別人犯下的過錯償命?」


  齊霄默然片刻,方緩聲說:「人妖殊途,相戀相守更是有違天道,自古就沒有好下場。就算沒有這些風波,他們倆也不會有結果。」


  小青諷笑兩聲,砸著地說:「不公平,什麼天道,根本就不公平嘛!」


  齊霄低低一嘆,望著方才二人緊擁的地方:「紅芯有錯,但她痴情一片落得這樣下場,確實令人不忍……」


  白夭夭神色更是黯然,同樣看著燒盡的塵埃,淺淺說道:「希望紅芯來世,能遇到一個真心待她的人。」


  「那冷凝呢?難道就任她去了嗎?」小青想到冷凝那個張狂的樣子,就恨不得撕碎她的臉。


  「是非公斷,自在人心。我相信許宣不會對此事視而不見的,」齊霄嘆了聲氣,徐徐續道,「還有,林中分明是些斷陽宗弟子,我想,藥師宮定會有所處置。」


  「想不到,這次你居然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小青沖齊霄甜甜一笑,妖嬈奪目的面容上盈著滿心滿意的天真。


  齊霄愣了一瞬,轉而看向白夭夭,稍一拱手,平平說道:「既然許宣的冤屈已洗刷乾淨,那我也該回金山寺了。白姑娘,後會有期。」


  說罷,他便轉身離去。小青凝視著他的背影,嘟噥一句:「都不跟我說聲後會有期嗎……」


  待齊霄完全自林間消失,小青看向神色淡然的白夭夭:「小白,你別傷心了。」


  白夭夭若有所思,低聲道:「人妖殊途,有違天道……難道,我今生也難逃此劫……」


  「呸呸呸!」小青連「呸」三聲,嘟著嘴說,「你別聽那齊霄胡說八道,你和許宣那麼般配,一定會有好結果的。」


  白夭夭垂眸,神情一黯:「天命中的孤寡……」


  小青沒有聽清她說什麼,只是也陷入莫名的傷感之中。


  眼神不自覺地又飄向方才齊霄消失的地方。


  齊霄今日替她擋掉那一箭時,她心底忽然一抽,似乎明白了什麼……


  3

  最終巡撫定案,判了許宣無罪。


  守了許宣整整兩日的許姣容被李公甫勸回了家休息,白夭夭來醫館探望,恰好遇到了剛走出來的冷凝。


  天邊尚透著魚腹白,街道上人煙稀少,冷凝見四下無人,便面帶挑釁地喚她:「白姑娘。」


  白夭夭不欲搭理,徑直就往醫館里走。


  冷凝唇邊抹開一絲笑容:「師兄全身而退,難道白姑娘不該謝我?」


  白夭夭停下腳步,沒忍住地冷聲說到:「你雙手沾滿鮮血,為何沒有一絲愧疚悔意?」


  「因為我愛師兄,只要他平安無事,殺了人又如何?怎麼,難道你們這些做妖的不懂愛嗎?」冷凝不以為意地笑笑,「哦,我說錯了,即使成了妖,我仍與你們不同。」


  白夭夭面露不忍之色:「紅芯踏入你的圈套,死於眾人的唾罵中,你可曾為她感到難過?」


  冷凝笑的輕描淡寫:「區區一條鯉魚,不過是個妖,死不足惜。」


  白夭夭急聲斥道:「比起紅芯,你的妖性更甚!百般算計,將所有罪名推得一乾二淨,讓一個無辜的人替你而死!」


  「對,紅芯是無辜的,因為本該死的人是你!」冷凝半眯雙眼,冷冷道,「白夭夭,我真後悔開始沒有殺了你!苦心算計,竟不得不讓你逃脫了!」


  白夭夭深深吸了兩口氣,方能稍微平心靜氣地說:「冷凝,我盼著你能悔悟,認了這樁罪。」


  「哈哈,認罪?」冷凝仰天大笑,「我倒想問問你,紅芯與我,師兄會護著誰?命畢竟還是有高低貴賤,你,現在心底就沒有鬆一口氣嗎?」


  白夭夭緩緩搖頭,只覺與她無法溝通:「你喪心病狂,簡直無藥可救。」


  冷凝再度嬌聲大笑:「那你呢?白夭夭,若是師兄知道你的身份,他還會跟你在一起嗎?你若真有本事,就是親口告訴師兄,到底什麼才是你的真面目!」說罷,她大笑著離去。


  白夭夭望著她的背影,手緩緩攥成拳,卻是毫無辦法。


  待到下午時分,又是雷聲大作,一場暴雨近在眼前。


  許宣被一聲驚雷震醒,張開雙眼坐了起來,又覺頭暈,扶著頭慢慢起身,問床前的白夭夭:「我昏了幾天?這是醫館?齊霄利用月白花讓我昏迷,爭取了幾日時間對嗎?」


  白夭夭神色黯然,上前幾步,低聲道:「殺害小王的兇手已經死了,衙門勾去了你的案宗,判你無罪。」


  「冷凝死了?」許宣大驚,臉色隨之一沉,顫聲道,「趁著我昏迷這幾日,你倒是跟齊霄連手布的一場好局……」


  白夭夭眸間滑過一絲哀傷,輕聲問他:「殺人償命,有何不對?」


  許宣面露疲憊地掩住雙眼:「沒有不對,你做的很好……是我錯了,錯在一開始就不該替她頂罪,錯在我讓你費盡心機為我逆轉了局勢,我們……」他伸手,一把將白夭夭拉至身前,帶著痛楚說,「自此便可相守一生……」


  白夭夭手撐在他肩膀,將二人間隔出一定距離,她凝神,望著許宣滿是掙扎與愧悔的雙眼,淡淡出聲問他:「你告訴我,什麼是黑白對錯,當人,真的太難了。」


  許宣回望著她,字字苦痛:「要論人間黑白,談何容易?對錯,連我都胡塗了。若是一命抵一命。我已認罪,你偏將她牽扯進來,破了這一局。」


  白夭夭指著許宣的心,露出諷刺的笑意:「許宣,你知道嗎?人的心是偏的,因為冷凝,你明知是她殺了人,仍頂了罪……若是下一回,她要的是我的命呢?」


  「何必拿你來做比喻!你明知道不會有這種事!」許宣眉間升起怒氣,隨之又是無止境的哀傷,「冷凝,她已經……」


  白夭夭斷掉他的話:「她還活著!」


  許宣有些迷茫,停了會兒才問:「你剛才明明說兇手已經……」


  「死的人是紅芯……」白夭夭唇邊漫開嘲諷的笑意,「冷凝設計陷害,紅芯被當做殺人兇手,死於亂箭之下。這個結局,是不是皆大歡喜?」


  許宣愕然:「紅芯……那條鯉魚精?」


  白夭夭推開他,站直身子,再慢慢後退:「怎麼?宮上方才還說一命抵一命,為何聽說死的是紅芯便啞口無言了?難道因為她是一個妖,就該落得如此下場嗎?你眼中的妖,是輕賤的嗎?」


  瞬息間,窗外澆開傾盆暴雨,白夭夭轉過身去,涼涼說道:「如果人世間連黑白對錯都胡塗了,我不知該如何當個凡人,既然當不成凡人,我想與你相守一生,只怕是妄想……」


  說完后,白夭夭便衝出門去,踏入大雨中,許宣看著白夭夭的背影,腳步一滯,扶額哀嘆道:「我,竟犯了如此致命的錯誤!」


  白夭夭一路跑到雷峰塔邊,只見許宣當日親自栽種的桃花樹下,小小的陶偶仍是笑顏彎彎的模樣,白夭夭將手中紅傘遮到陶偶頭上,自己卻任大雨重新將幹了一半的衣衫澆透。


  她望著那桃樹,眼睫上懸著的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她忽然想起千年前,聽聞妖帝叛出九重天,她十分害怕,趁著替紫宣磨墨之際,假裝不在意地問他:「是不是九重天的人,都瞧不起妖?為何妖帝立了這麼大功,卻得不到一個上仙之位?」


  紫宣放下書,溫言道:「是天帝一時多慮罷了。只是,眼下恐怕會造成更多的後患……」見她怯生生的樣子,又補充道,「如今妖帝將妖族大軍解散,眾妖四處為家,各踞山頭,日後若是捲土重來,恐怕才會是九重天上的隱患。」


  白夭夭難過又害怕地問他:「若是真有這麼一日,我是妖,是否應該站在妖族那一邊? 」


  紫宣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寬撫道:「所以,我們得想辦法,避免這一天到來……」


  ……


  「紫宣從不計較我的身份,是妖也好是仙也要,我在他眼裡永遠都是小白,可如今的許宣呢?」


  回憶起紫宣極致溫柔的笑容,白夭夭抬頭,水痕順著她姣好的容顏滑下,唇邊是苦澀又諷刺的笑容,「若他日許宣得知我是一個妖,他也能像紫宣那樣,坦然接受嗎?亦或……他會害怕我,躲著我?人妖殊途,人與妖真的無法相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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