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重重刁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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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邊上,小青臉色凝重,不住地唉聲嘆氣,齊霄側目而視,遲疑許久,終究開口問道:「你是不是擔心白夭夭?」
小青望了一眼齊霄,突然側過身子,難得擺出一臉嚴肅來:「我有一事問你,你得說實話。」
齊霄神色也鄭重起來:「你問就是了。」
小青目光轉向平靜湖面,半晌后,才又回頭看向齊霄,低聲問:「你收過那麼多的妖,可曾見過妖與人相守一生,白頭偕老的?」
齊霄見她神情認真至極,一時倒不忍開口。
小青微微一笑,低頭往前緩步行去。
齊霄隨上。
小青幽幽說道:「我知你不信,可是小白信,我也信!雖然紅芯落得那樣下場,但她是愛錯了人……這世上總有……」
見她向來張揚跋扈的面龐此時是難得的溫柔秀麗,齊霄忍不住輕聲斷掉她的話:「小青,世上不變的是天道。人之一生,短短數十載,而妖卻可活上數千年。你說相守一生,白頭偕老,他們能相守多久,又能攜手到誰的白頭?」
小青聞言止住了步伐,她低頭,幾瞬后,她忽然認真望著齊霄,嫵媚的眼睛里此時卻是清亮光芒:「你說的我不知道,可若有一天,我也愛上了人,無論只能相伴一天,甚至一刻,我也會同小白做出同樣的選擇!」
她就這樣定定的望著他,目光純凈如此時西湖一汪清澈湖水,彷彿有什麼話就在這眸中,齊霄心底微微一震,竟連忙轉頭:「我……要走了……」說罷,齊霄匆匆轉身,向前大步離開。
小青定定望著他背影,開口再度問了上次他發怒的那個問題:「若有一天你愛上了妖,你會如何?」
只見齊霄頓住步伐,半晌轉身又是往日不羈神情:「我可是個捉妖的,我會愛上一隻妖?」輕笑兩聲,轉身大步離去。
小青看著齊霄離去的背影,竟然有些悵然。
湖面清風拂過,掀起層層波瀾。
齊霄一口氣爬上伏魔山莊的山巔,那處有一棵千年古木,此時滿樹五光十色的琉璃珠,隨著微風吹過,發出叮噹脆響。
齊霄伸手撫過琉璃珠。
這裡的每一顆琉璃珠,都是妖的內丹。自齊霄術法初成,這些年與元一大俠東奔西跑,手下收妖無數。
可此時,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不禁喃喃道:「白夭夭與小青都是妖,可我為何卻……」
微風再度拂過,琉璃珠相互碰撞,發出叮叮之聲。齊霄抬頭,目光困惑。
妖物害人,天下不平,收妖,本是他的職責。
「可若有一日,要除的妖竟是我相熟的,又該如何抉擇?」
樹上,一顆青色的珠子柔光滿目映入齊霄眼帘。
這樣的青色,讓他腦海中猛然撞入一抹身影。
他不禁眉頭死鎖,長長地閉了雙眸。
「師父……我該如何抉擇?」
小青回到山洞,也是悶悶不樂,不禁大聲喊道:「來人啊!都死到哪去了,本山君要發飆了!」
「山君莫慌,會影響美貌。你快看看這個。」小灰獻寶似的託了一堆書進來,氣喘吁吁地放在小青面前。
小青隨意伸手翻了翻便是一臉不耐:「什麼鬼東西,我讓你去想辦法化解小白的危機,你弄一堆燒火的傢伙,找死啊。」
小灰慌忙擺手:「山君此言差矣,書中自有黃金屋,古往今來做人的智慧都在書里,不管有什麼事讓您煩心,書本中都自有答案。」
「真的?」小青狐疑地蹙了眉頭。
小灰擦了擦額頭的汗,陪笑道:「小的哪敢欺騙山君啊。」
小青便拿起書來,一本本地翻看,越看錶情越誇張,終於忍不住將書丟開:「氣死我了!不能讓小白和許宣在一起!」
小灰好奇地撿起書:「山君,這是怎麼了?」
「小白對許宣如此情深,犧牲了那麼多。萬一許宣辜負了她,那豈不是比秦香蓮還冤!」小青將小灰撿起來的話本又重重摜在地上,「書里說男人不可信,咱們得好好考驗許宣,看他是否真心,否則小白的犧牲就太不值了。」
小灰點頭如搗蒜:「山君言之有理,只是,咱們,不會又要用放火這一招吧?」
小青「哼哼」兩聲,故意做出陰狠的神情:「這一次,我要使出最毒辣的手段。」
小灰雖然頻頻點頭,但不禁又擦了擦額頭的汗。
2
許宣帶著清風去買給白夭夭做嫁衣的料子。
瞥一眼身後清風,許宣搖了搖頭:「你如此悠閑有空下山陪我,就不怕回去吃不了兜著走嗎?」
清風忙道:「你別擔心。大小姐那裡早就放下了,是她親口答應,讓我來給宮……許大夫你幫忙的。許大夫你大婚,一定有許多事要籌備。」
許宣搖了搖頭:「好吧,你陪我買了料子之後,就趕緊回藥師宮。 」
「哦,」清風低聲一應,猶豫半天,又道,「其實,我不想回去。若是我也離開藥師宮,你願意收我為徒嗎?就算繼續當書童也沒什麼不好的。」
「好啊,」許宣微微一笑,緩緩說道,「等你喝完毒酒走出霧橋,若是還活著,我自當考慮。」
清風渾身一顫,苦著臉打哈哈:「啊,那還是當我沒提過此事吧。」
兩人走到雲霓坊門前,許宣停下腳步,抬頭望著招牌,淡淡開口:「到了。」
可沒過多久,他便又帶著垂頭喪氣的清風出來了。
他要定的凌雲錦是紅布中的極品,但不巧的是剛剛全都被萬花樓的花魁蘇姑娘給訂走了,眼下就算連夜趕製也得再等上數月。
許宣倒是毫不猶豫,立馬就前往萬花樓,清風想拉住他,卻又不敢,只得屁顛顛地跟上。
華燈初上之時,萬花樓終是開門迎客,只見紅艷艷的燈籠低垂,勾勒出華麗又艷靡的氛圍,來往女孩兒身上多是胭脂香氣,和著客人身上的酒味,以及相互之間的輕薄調笑,極為頹喪墮落,清風不由打了個寒顫,終是怯生生拉住許宣的衣袖:「這種三教九流的地方,不適合咱們。宮……許大夫,咱們還是快走吧。」
許宣一拍摺扇,頷首道:「的確不適合,但總好過將花魁請到家中商議。」
「許大夫,你真要見那個蘇姑娘啊?阿嚏!」旁邊一女子的衣袖刻意掃過他面龐,清風連打幾個噴嚏,不由有些委屈。
許宣神色篤定:「我說過,我家娘子的嫁衣,必須是最好的。」
眼見他還欲深入樓中,清風趕緊拉住他:「萬花樓畢竟不是什麼正經地方,萬一傳了出去,有毀你的清譽啊。」
許宣點頭:「言之有理。記住,若有人問起,那就大大方方地告訴大家,我是陪你來的。」
「啊?」眼見許宣大步入樓,清風一副吃了黃連的模樣,跟著上前。
萬花樓後庭中,有一座小小的亭子,此時四周垂著柔紗布幔,夜風稍稍捲起,竟帶著萬種風情。此時亭中的白夭夭和小青尚在爭執之中,白夭夭壓低聲音反對道:「你怎能先斬後奏,用這樣的辦法來試探許宣。我們快走吧。我相信許宣對我的心意,無須如此做。」
「你先坐下!」小青壓住她肩膀,逼她坐下,「這一次說什麼都要聽我的才行。你想改天命,可是你道法再高也是妖,七殺格哪裡是這麼輕易就能化去的?散盡精血,蝕盡妖骨,與要了你的命又何分別?他為你不過放棄了區區一個宮上的位置,可你為了他,卻要賠上性命!」
白夭夭深吸了一口氣,皺眉道:「小青,感情的事,從來不分多少,更沒有對錯。誰為誰付出更多,難以說清,千年前,他為我,散盡仙力,魂飛魄散,足以讓我為他付出一切。」
小青搖了搖頭:「但眼下他只是凡人之軀,他只知道你為了他捨棄法力,卻不知道還更可怕的劫難在等著你,若他連我這關都過不了,小白你又何必委屈自己?」
眼見許宣和清風順著迴廊遠遠而來,小青忙再湊近白夭夭道:「小白,你聽著,你為了他甘願犧牲,小青攔不住。可至少,也要讓我試試他,讓我放心才行!」
許宣不知簾內之事,恭敬地一揖,道:「在下許宣,冒昧打擾,想與蘇姑娘借一步說話。」
白夭夭瞥一眼旁邊昏過去的花魁,方才聽小青說得感動,便也不再阻礙,任由小青去了。
小青則冷冷看了眼小灰,小灰會意,故意壓低嗓子,裝出陰柔的聲音:「咱們蘇姑娘已經贖了身,不見客。許公子你,還是請回吧。」
許宣再是一揖:「許某前來,別無他意,只為了凌雲錦,不知蘇姑娘可否割愛?」
小青眼眸一轉,在簾內故意裝出慵懶的聲音:「咳咳咳,近日總也吃不到滿意的芙蓉羹,許公子若有誠意,不如先親手做碗芙蓉羹讓我嘗嘗。」
白夭夭緊張地拉了拉小青:「你別亂來,許宣不會下廚!」
小青也低聲在她耳邊回道:「芙蓉羹是姐姐你的最愛,先嘗嘗他的手藝再說。」
許宣晃開摺扇,自信一笑:「還請蘇姑娘稍等片刻,借萬花樓廚房一用!」
白夭夭幾乎驚掉了下巴,小青則露出了一副捉弄成功的得意神色。
而過得片刻,許宣竟真捧了一碗芙蓉羹回來,小青買通的侍女遞進來,放在白夭夭面前,白夭夭訝然地淺嘗一口,頓時露出滿意神色:「甘甜可口,火候也剛剛好。」
「我不信!你定是偏袒他!」小青一把搶過小勺,喝了一口后,臉上神情也逐漸變化,正想拍桌子,卻立馬剎住,轉換成溫柔聲調說:「許公子這芙蓉羹怕是買來的吧?」
許宣臉上帶著寵溺的神情淺淺說道:「蘇姑娘有所不知,我家娘子不擅廚藝,她常著白衣,在灶前不消片刻便會弄得一身灰。我想為她分擔,自然需要拿得出手的廚藝。」
此話一說,旁邊的清風也不驚訝然。
小青無奈地放下手中的瓷碗,又沖小灰努了努嘴,小灰馬上接話:「一個大男人下廚成何體統?」
許宣眉頭一挑,卻是帶著些驕傲神態:「世俗愚見,我自不放在心上。我不需要我的娘子作個賢妻良母,她依然是她,不必為我勉強改變,我既然喜歡她現在的樣子,又何必強求她迎合世俗?」
白夭夭聽完,眼底全是幸福神采,沖咬牙切齒的小青道:「怎麼樣,你現在總該放心了吧?」
小青按住準備起身的白夭夭,憤憤道:「不急,這才第一試,我不信!」又對外揚聲說道,「都說酒後吐真言。我倒想看看,許公子人前振振有詞,這黃湯下肚之後,可還能言行一致。來人,上酒!」
只見有侍女抱來整整三壇酒,氣喘吁吁地放在許宣面前,清風瑟縮著脖子勸道:「我聽說,萬花樓的陳年老酒,尋常人三杯就倒。你酒量不好,千萬不能喝。」
許宣搖了搖頭:「我有求於人,自然得照人家的規矩來。」
悠揚婉轉的琴聲忽起,有舞女身著薄紗,和著琴聲翩然起舞,姿態曼妙地行至許宣面前,一一為他斟酒、敬酒,擁在他身邊,再脫掉薄紗外衣,許宣只覺眼前視線已逐漸模糊,整個萬花樓都在他眼前搖晃,很快便已是要醉了。
白夭夭坐不住了:「紫宣說過人性最禁不起試探。我不願看他委屈自己。」
小青拉住白夭夭,低聲勸道:「他現在是凡人,抵不住誘惑,與一般男人有何分別?」
「可我於心不忍。」
小青指指亭下:「你覺得他委屈求全,可人家說不定樂在其中。」
只見一妙齡女子漸漸地往許宣身上靠,將手搭在許宣肩上,許宣抓住了她另一隻手,女子便靠的更緊了些,白夭夭臉色也漸漸沉下去。
卻聽許宣有些大舌頭地道:「清風,拿紙筆來。這位姑娘胃疾纏身,我替她開副藥方。」
女子有些驚訝:「你怎會知道我不舒服?」
許宣便揚聲說道:「今日許某有求於萬花樓,既然諸位都在,不如讓我為大家義診,也算對蘇姑娘有個交代。」
白夭夭暗暗鬆了口氣,小青卻不屑說道:「他這招叫收買人心,見招拆招,且看我下一招!」
白夭夭有些駭然:「你還要再試?」
只見小青眼神中鬥志滿滿,她今天,非要摸清許宣的底不可!
夜風徐來,替舞女們義診完的許宣,眼神略微清醒了些,清風在一旁握拳不滿道:「那個什麼花魁,分明是故意刁難你。依我看她壓根就不打算割愛。」
許宣腳步微微踉蹌,不介意地笑著說:「以前是我為難白姑娘,如今有人替她討公道來了。」
清風趕緊扶住他:「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說醉話。」
「不怕,我既來了,就斷不會空手而歸,且看她還有何招數……」只見突然間,二人眼前出現了數個面貌醜陋的妖,將許宣與清風團團圍在其中。
「啊!」清風嚇得渾身發抖,聲音尖銳,「妖怪,這裡有妖怪!」
許宣卻是神色淡淡:「別慌,他們不會傷人。」
清風哭喪著個臉,不停地戰慄:「你怎麼知道,你又不是妖怪。」
小青嫵媚聲音自亭中傳來:「許公子口口聲聲說,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娘子,此話當真?」
許宣頷首,堅定道:「不錯,但求凌雲錦,與我娘子做一襲最美的嫁衣。」
小青一字一句鄭重問道:「你做了這麼多,可曾想過,若婚後發現,你的娘子並非你想象那般單純,而是欺你,瞞你,你又當如何?」
許宣陷入沉思,白夭夭卻懸著一顆心,靜靜等著許宣的回答:「許 宣:欺的了我,那是她伶俐,瞞的住我,那是她聰明。有了娘子的教訓,我以後出門在外,便可多幾分警惕,少幾分危險。所以若她欺我瞞我,並無不妥,反倒是樁好事。」
小青噎住,慌亂地抓著頭說:「這個許宣牙尖嘴利,果然不好對付!」
白夭夭蹙眉道:「事不過三,你再刁難,我可就不答應了。」
「好,最後一問,只要他答上來,我就不再阻攔,」群妖越圍越緊,小青清冷聲音也越發擲地有聲,「許宣,我問你。如果你發現自己的娘子是妖,該當如何?」
白夭夭臉色一凜,抓著小青的手不自覺用上了力:「小青!你……」
小青回望著白夭夭,神情從未有過的嚴肅與認真。
而許宣望著眼前這些醜陋的妖怪,輕蔑一笑:「小青,你鬧了半天,也該夠了,讓你這些蝦兵蟹將都退下吧。」
白夭夭聞言,沒忍住「噗嗤」一笑:「你的伎倆早就被他看在眼中,還不快快現形?」
小青跺腳,不忿道:「哼,你偏心許宣!」
但也是無奈,小青只能任由白夭夭牽著她,從亭中不情願地慢慢走出來。
清風訝然道:「啊!小青姑娘!真的是你在搗亂!」
小青瞪向許宣:「你沒還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許宣醉眼朦朧,搖搖晃晃的,卻是一把堅定不移地將白夭夭緊緊拉入懷中,埋首在她耳邊道:「就算我娘子真的是妖,那也是世上最美的妖!你們沒一個能比得上。」
白夭夭露出燦若明星的笑容,又忍不住嬌羞地輕輕拍了他一下:「你又取笑我!」
小青不爽地咬住下唇,回頭朝著小灰頭上就是一巴掌:「他怎會知道是我假扮的!一定是你漏了陷!」
小灰耷拉著長耳朵,苦不堪言地說:「冤枉啊山君,我都是按你的吩咐行事……」
小青還待再訓,卻被白夭夭笑著拉住,對許宣道:「你是如何看出破綻,就當看在我的面子上,告訴小青吧,否則,她又要鬧到天亮了。」
許宣微微一笑,徐聲開口:「布莊老闆說了,花魁帶著面紗,觀之似乎是個美人……」
小青面帶自得之色:「對呀,是我假扮的呀,哪裡有錯?」
「可老闆又說了,說這花魁觀之雖美,卻步伐輕浮,走路左顧右盼,實在沒個正形……你說,不是你,還能有誰?」
「我?我!」小青指著自己,愣了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許宣搖了搖頭,眾人皆是偷笑不已。
3
許宣得了凌雲錦,便轉交給許姣容,讓她安排縫製嫁衣。
許姣容卻念及冷凝前幾天托清風帶來的話,帶著凌雲錦上了藥師宮,尋到了冷凝。
冷凝染了蔻丹的指尖緩緩滑過凌雲錦,嘆道:「艷而不俗,映得人面若桃花,不愧是天下最好的布料……」
許姣容有些感慨地說:「許宣送來的時候,我也是這麼說的。聽說他大鬧萬花樓,就只為了這匹料子。」
冷凝唇邊笑意一冷:「看來師兄對白姑娘,果然用心良苦。」
許姣容有些擔心地看著她,隨後起身說:「唉,我想想還是不妥,嫁衣的事,還是我來吧。」
冷凝微笑著伸手攔住許姣容,嬌嗔道:「姐姐,我說了,白姑娘的嫁衣,理應由我親手縫製,權當我對他們的祝福。」
許姣容輕輕一嘆:「冷凝啊,你這又是何苦呢。姐姐也是看著你長大的,在我心裡,你就跟親妹妹一樣,手心手背都是肉,唉,許宣這個混賬小子……」
冷凝笑的天真:「姐姐,快別說了。師兄的事,我早就放下了,這件嫁衣正是我對他們的祝福,你該高興才是。」
許姣容搖了搖頭:「冷凝你果然通情達理,可惜了。」
冷凝低眸一笑:「他們的婚期就在一個月之後,我定會抓緊時間,精心趕製,姐姐儘管放心吧。」
「你的女紅在臨安城數一數二,我自然放心。可,畢竟是勞心傷神的細緻活,你這樣費功夫,我實在心痛。」
「我早就不是以前那個嬌弱的大小姐了,藥師宮裡裡外外哪件事不費功夫,不勞心神,我這些日子以來自己一人,不還是一樣走過來了?」
許姣容欣慰地點了點頭,牽起她手,輕輕拍著,道:「好孩子,姐姐明白。」
冷凝滿面笑意,卻突然一收,鄭重說道:「不過,還有一事需姐姐幫忙。」
「你只管說,什麼事?」
冷凝蹙眉,低聲道:「我縫製嫁衣的事,請姐姐務必保守秘密,瞞著師兄。我想在婚禮當日再告訴他們,也算驚喜。」
許姣容不覺有異,果斷地點了點頭,答應了。
許姣容前腳離開,冷凝房中的風鈴立即大響。
冷凝幽綠色的瞳眸看向那風鈴,這是饕餮在她接管藥師宮後送來的。
饕餮說這風鈴與清音鈴不同,若她決意做人,這鈴便可壓抑她內心妖性;若她決定成妖,這鈴便可反過來助她修習法術,全看她個人選擇。
冷凝從房中取出一個紫檀木小盒,打開,西域聖蛛立馬爬出,她微微一笑,將其擺在手上,西域聖蛛咬了冷凝一口,原本白皙的手掌瞬間成墨色。冷凝吃痛,微微蹙眉。此時,風鈴劇烈搖晃,發出錚錚之聲,墨色漸漸化掉,西域聖蛛卻倒在冷凝掌心,僵足已死。
「饕餮,你說我成妖后可以隨心所欲,說我以人化妖可當普通妖數百年修行……借你吉言了!」冷凝眸間綠光大盛,指尖竟如蜘蛛般吐出細細絲線,冷凝將針穿過絲線,開始縫製嫁衣。
隨心所欲?她心中的慾望,不過就是許宣而已。
冷凝唇邊勾起陰森笑容,朱唇微啟,低聲喃喃道:「白夭夭,我這份大禮你可要好好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