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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毒入骨髓

  1

  許府新房外,許宣還未來得及敲門,一眾小妖便已突然閃出,攔在了他面前。


  許宣不由現出詫異之色:「你們幾個這是做什麼?」


  幾名小妖交換了下眼神,露出狡黠之色。


  阿福率先道:「不行不行,這白娘娘的新房豈由你說進就進。」


  錦鼠點頭應和:「對對對,想進去,就得按咱們娘家的規矩來。」


  許宣有些不明就裡,但今日心情大好,便笑著問:「你們有些什麼規矩?」


  小鹿神秘兮兮地舉起三根手指:「你得率先過我們三關!」


  許宣

  笑鬧傳入新房之內,白夭夭幽幽醒轉過來,但依舊奄奄一息,她掙扎著想要下床,卻重重跌落在地,紅色嫁衣在身上猶如鮮血,手上是一條條的血痕,中間夾雜著隱隱浮現的蛇鱗。


  她不能讓許宣看見自己現在的模樣,她一定要找地方藏起來……


  門外,許宣笑言:「你們這群小妖,關鍵時刻,倒學會賣關子了。不就是過三關嗎,沒問題。就算有十關,百關,我今晚也要見到我家娘子……」


  白夭夭連手指都無法動彈,眼淚滑過蒼白面龐,眼底卻湧起絕望之色……


  「不要……相公,我不要讓你見到我這副狼狽的模樣,求求你,不要進來,不要……」


  而許宣全然不知白夭夭的恐懼與害怕,此時他已經闖過小妖們設置的粗陋三關,笑道:「三關已過,你們可以讓開了?」


  小妖們面面相覷,現出驚慌之色,小鹿再度舉起手:「不行不行,時候還早,你再過三關。」


  許宣思忖片刻,忽然望向遠方,然後驚呼一聲:「不好,你們快看,金山寺方向好像起火了!」


  「什麼!」眾小妖順著他視線看過去,果然見到遠方有火光,正圓睜雙眸不知如何是好之際,許宣趁機一腳踢開了門房。


  「不要!」眾小妖回過神來阻止,卻晚了一步,小青匆匆趕到,也是愛莫能助。


  許宣一臉得意表情,在進入房內的瞬間,戛然而止,變成了震驚與慌亂,喃喃問道:「靈蛇?怎會是你?」


  小青帶著一身的傷跟著衝進來,只見一條白蛇蜷在白夭夭的嫁衣之上,而許宣上前兩步四處尋覓了一下,便蹲下身去問那白蛇,「你可知我娘子去哪兒了?」


  眼見著許宣伸手去摸,白蛇躁動不安地左右扭動身軀,眼眶已透出嗜血的紅色殺意,小青不由背脊發涼,慌忙喊道:「許宣,快離白蛇遠一點。」


  許宣回頭問小青:「娘子人呢?為何不在房中,卻只有這條白蛇在?「


  「小心!」小青急忙上前,要將許宣拉開遠離白蛇身邊,卻終究晚了一步,眼見那白蛇凶性大發,身形迅速,咬上了許宣的頸間,許宣退了兩步,鮮血順著他脖頸一路往下蔓延,將原本鮮紅色的新郎服染至暗紅。


  「啊!這蛇……」許宣跌跌撞撞後退兩步,撫上傷口,頓時知自己身中妖毒……便趕緊尋覓金針欲封住自己胸前穴位……今天婚宴身上不能帶尖銳之物,他依了風俗,第一次金針離身,沒料到偏偏有此遭遇……


  而小青撲上前緊緊抱住那還欲再撲來噬咬許宣的白蛇,啞聲喚道:「不要啊!小白,你不能這麼做!快冷靜下來!是我,我是小青啊。那是許宣!你會後悔的。」


  許宣聞言更是一晃,扶住桌子:「你說什麼……她是我娘子?」


  他本欲尋找金針的手頓住,滿腦子皆是這白蛇出現的畫面……


  藥師宮中,金山寺中……


  原來,她一直都在他的身邊……


  小青見他怔忪神色,忙不迭地辯解道:「不是的,許宣你聽我解釋……」


  此時齊霄卻持著法杖沖了進來,喝道:「大膽妖孽,竟敢行兇傷人!」


  小青緊緊抱住白蛇,驚慌失措地大喊道:「別傷害她,她是無辜的!」


  齊霄一把拎起小青:「你讓開,不關你的事!」


  小青甩開齊霄,擋在白夭夭面前:「齊霄,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小白不是故意的!」


  齊霄恨鐵不成鋼地瞪她一眼:「你再不讓開,她還會繼續傷人,我豈能袖手旁觀!」


  此時,白蛇忽然向著齊霄飛撲而來,齊霄閃過,一法杖攻向白蛇,小青再度死死拉住他的手,哽咽著道:「小白是被嫁衣上的毒絲所害,才會凶性大發,她是被陷害的,我不許你傷她……」


  齊霄將她一把甩開,怒斥道:「她現在不是白夭夭,是一條不折不扣的蛇妖。」


  小青還欲上前,齊霄一顆定神珠甩在小青身上,小青砰然倒地,無力反抗,方才和冷凝相鬥造成的傷早已讓她十分虛弱,可她此時卻使盡渾身力氣大喊道:「齊霄,你敢傷她,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我會恨你一輩子!」


  「她……真的是妖……那日她問我的話……全是真的……」許宣神思已經渙散,此刻迷茫地抬眸,只見齊霄一杖狠狠打中白蛇七寸之處,本能地伸手想去救,卻重重跌在地上。


  小青撕心裂肺地發出狂吼:「齊霄,你還有人性嗎?小白曾經救過你,你就是這樣報答的嗎……好,你殺了我,我願意替她去死!求你別再傷她!」


  許宣無力地朝著白蛇處掙扎,虛弱地道:「娘子……娘子……齊霄,別傷她,只不過是咬……咬了一口。」


  終於夠到白蛇,許宣伸手想摸摸原地不動的它,剛一觸及,卻發現握住一隻癱軟的手,瞬時便緊緊抓住,抬眼一看,只見白夭夭滿身血恨,滿目是淚,斷斷續續地對他說:「相公……是我……我在這裡!」


  許宣口中發不出聲音,只是不斷想喊出「快走」:「快走,你快走啊……」


  尚沒說完,他眼前一黑,便是暈死過去。


  2

  長街之上,冷凝冷凝失聲笑著,逼出了淚:「哈哈,哈哈,今天的酒,喝得人好痛快,哈哈哈。」


  清風看著冷凝,一時手足無措:「大小姐,你沒事吧?」


  「哈哈,我當然沒事。清風,你沒見到我在笑,我是笑著的,只有開心的人才會笑。」


  「大小姐,你心裡難受嗎?你要是難受就說出來,清風明白的,許大夫和白姑娘成親了,你畢竟……」


  冷凝彷彿沒有聽到,一邊走一邊自說自話,「清風,他見到了她最真實的樣子,洞房花燭夜,他見到了她最真實的樣子,她狂性大發,不知道會不會傷到他……自此,他們倆便是陌路了……師兄,你若受了傷,記得回藥師宮醫治,我定能醫好你的……清風,我好開心啊!」


  「大小姐,你醉了……」清風一句也聽不懂她的話,只覺冷凝的笑卻比哭還令人悲傷。


  齊霄安頓好白夭夭同許宣,走出房內,便見到小青獨自坐在花園裡喃喃自語,身上不時一陣戰慄……齊霄心底輕輕一嘆,走過去道:「賓客都走光了,你還在那裡發什麼呆。」


  小青獃獃地看向他:「齊霄,小白呢?」


  「已經沒事了,她本是妖,靈丹可以逐漸解去劇毒,就同你一樣……」齊霄的目光落向小青手腕上深可見骨的傷口,妖的癒合力畢竟不同,此時那處隱隱翻出了粉紅色的新肉,雖是可怖,但已無礙了。


  小青想起方才洞房中的一幕,還是忍不住慌張地顫抖著:「我,我還以為……你……要殺了她……嚇死我了,齊霄,你這個混蛋!」


  她向他怒目而視,夜色溫柔下,看來卻更似是委屈,齊霄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青的頭:「我不過是壓制住她的妖性,若不出手將原形打散,她便無法恢復人形……」


  小青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匆匆起身道:「那外面的人呢,李捕頭和許姐姐,他們沒有發現什麼吧?那麼大的動靜……」


  齊霄搖了搖頭:「我撒了謊,只對他們說賓客鬧洞房,所以吵鬧了些。」


  小青放心地點了點頭,又猛地抬頭:「那許宣呢?他怎麼樣了?」


  齊霄臉色終是黯然下來:「千年蛇毒再加上西域聖蛛之毒,無葯可解。他現在奄奄一息,只剩最後一口氣。」


  小青慌張地搖了搖頭:「不行,他不能死,他死了小白怎麼辦,我要救他。我可以用靈珠救他!」


  說著小青就要往房裡沖,齊霄伸手拉住她,無奈道:「沒用的,我剛已為他輸過真氣,你去了也是枉然。」


  「我不信,一定有辦法,小白不能沒有許宣,她找了他那麼久,等了他那麼久,如果許宣有任何不測,她定會……」小青一慌,不敢繼續說下去。


  「別怕……」齊霄認真望向她,向來豪爽大氣的面容上,有著特別的溫柔,令小青的心一點點安靜下來……「你召集手下的小妖,讓他們以心火護住這座宅院,如此一來,能讓許宣多撐幾日。」


  小青點頭:「好,我和他們一起守著宅子,那你呢?」


  齊霄眼神無比堅毅:「去九奚山,找青帝,取聚魂燈。」


  「什麼地方?聚魂燈又是什麼……」小青迷茫地皺緊了眉頭。


  「聚魂燈是一件法器,可以穩住許宣的性命……」齊霄悠悠嘆了一聲,「這些都是仙鶴仙子的囑託,我也不知真假……」


  「什麼?齊霄,你可不能病急亂投醫呀!」


  「聚魂燈,九奚山,這些念頭在我腦中一晃而過,無論仙子所言的用意如何,但我可以肯定,若要救許宣,就必須去一趟九奚山。」


  齊霄徐聲說完,便欲轉身離去,小青上前兩步,拉住他的手,齊霄回頭,略帶不解地看向小青。


  小青其實也說不清心裡到底是何種情緒,只覺齊霄此去定會發生什麼大事情,而未來的發展,越來越超出他們的掌控,她心跳的極快,最後,只化作唇邊悵然若失的幾個字:「你一定要回來。」


  齊霄疏朗一笑:「放心,我一定會救許宣。白夭夭現在也很虛弱,照顧好他們兩人。無論如何,需等到我回來。」


  小青緩緩點頭,柔聲說道:「好,齊霄,我等你回來。」


  3

  新房之中,白夭夭虛弱地依偎在許宣懷中,許宣緩緩撫摸過白夭夭的髮絲,將吻輕輕烙在她的發間,低聲說道:「我不過離開了片刻,你就傷成這樣,看來日後,我得一步不離地守著你才是。」


  白夭夭也強作無事地笑道:「相公,我沒事,你終於醒了。」


  許宣伸手,勾起她一撮秀髮,道:「不是讓你好好在房裡等我,怎弄得如此狼狽。不過娘子你儘管放心,無論誰傷了你,我都會替你討回公道……」


  白夭夭撫上許宣頸間的傷口,臉上已經一片水澤:「那你受的傷,我也要替你討回公道,哪怕那個人是我自己,為妻的也絕不原諒……」


  許宣低笑著搖頭:「娘子不過輕輕咬了一口,不疼不癢的,哪裡算得上受傷,你怎能將這種小事放在心上……」


  白夭夭強自控制住自己,不讓自己抽泣出聲,可聲音中難掩哽咽:「我是妖……我騙了你。」


  許宣再度輕輕吻她秀髮:「不錯,最美的妖……」


  「相公……」


  許宣微微笑著說:「我家娘子什麼都好,不過以後記得別亂咬人,要咬也只能咬我,哈哈,咳咳……」


  白夭夭見許宣氣息漸漸微弱,卻仍試圖不讓她擔心,而強自說笑著……便稍稍撐起身來,看向許宣,眉間籠上煙霧般迷濛的愁緒,伸手撫上他唇邊的真切笑意,低聲問道:「你為什麼不怪我,就像以前那樣罵罵我也好,你這樣,只會讓我更愧疚難受。」


  許宣眼底現出幾分揶揄之色:「見過在新房罵人的嗎?新婚之夜就該和和樂樂,以後挑剔你的日子還長著……」


  說著說著,許宣的聲音便慢慢變小,白夭夭不由慌張喚道:「相公!相公!」


  突然間,一道橙紅色的小小火苗穿過房門,來到兩人床前,白夭夭一愣……


  「心火?」


  緊接著一道又是一道,無數盞心火飄至床前,許宣只覺心口一熱,又有了勃然生機,不由伸手捂住胸前,望向那些心火道:「為何我心頭似乎與它們有所感應?」


  白夭夭觀察片刻,唇邊便抹開一絲笑意:「是小青,還有周圍的精怪百獸,他們點燃心火,為你護住氣息,大家為了你全都聚集而來,相公,你看。」


  許宣低頭,看著白夭夭,露出虛弱的笑容:「我知道,我明白,以後可不能欺負這些妖了,得好好對待他們。」


  「嗯!」白夭夭點了點頭,許宣緊緊攬住她,漸漸閉上了眼。


  九奚山外,一名仙使似乎早有所料,正在山門下等候,見到齊霄到來,便是淺淺一揖:「青帝早就料到你會來,請快快隨我入內。」


  齊霄有些詫異,但也只是不動聲色地還了個禮:「小仙童有禮了。」


  仙使將齊霄指引到青帝跟前,本觀察著許宣情形的青帝匆匆一揮,冰鏡內的影像便瞬間消失,他轉身沖齊霄笑言:「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齊霄方才在山門口的詫異此時便徑直問出:「你知道我會來?」


  對於他的無禮,青帝倒是毫不介意,哈哈一笑,便帶著齊霄往安置聚魂燈的山洞走去。


  路上,齊霄解釋了自己為何到來:「我在驪山與仙鶴仙子有過一面之緣,她曾對我有所提點,說有朝一日,若許宣陷入生死交關之際,可前往九奚山求援。」


  青帝頷首,低聲嘆道:「仙鶴推算得不錯,她有心了,看來從司命那兒問了不少消息。她對紫宣,畢竟是不能放下……」


  齊霄聽得有些懵懂:「我不明白,許宣與白夭夭之間,難道另有前緣?否則為何諸位仙尊都會牽扯其中,三番兩次插手人間的凡塵俗事?」


  「緣聚緣散,一切皆有因果。等時機成熟,你自然會明白。」


  「時機成熟?」


  青帝停下腳步,齊霄順著往前看去,只見山洞中幽幽一盞蓮花燈火,五瓣花瓣已經盛開三瓣,上面各燃著一簇小小火苗,齊霄不禁出言問道:「這就是聚魂燈?」


  青帝點頭認可:「聚魂燈可保許宣七日之命。」


  「只有七天?」齊霄驚詫不已。


  「不錯!」青帝撫了撫頷下青須。


  「那他身上的妖毒該如何破解才好?」


  「解鈴還須繫鈴人。」


  齊霄濃眉皺起,遲疑問道:「青帝意思是,白夭夭?可她現在只是一介凡胎,沒有任何法力。如此說來,許宣豈此劫豈非全無生機?」


  青帝搖了搖頭:「凡人之命,皆由司命安排,一切自有天意。我等位列仙班,更不可橫加干涉。如今,想救許宣性命,唯有蓬萊仙山的靈芝仙草方可解毒。」


  「蓬萊仙山?」齊霄唇齒間將這四個字過了一遭,便是點頭,「好,我這就去。」


  「哎,慢著。」青帝擺了擺手,頗有深意地道,「蓬萊仙山不是你一個人就能進去的地方。我方才說過,解鈴還須繫鈴人。」


  「白夭夭?可她……」齊霄愣了一瞬之後,便是明白過來,「青帝言下之意,唯有白夭夭拿回法力,才能進蓬萊仙山,求得仙草?」


  青帝緩緩點了點頭:「除了白夭夭,沒有人可以救許宣。」


  「這就是青帝口中所說的『命定之事』?」見青帝但笑不語,齊霄的手緊了又緊,「白夭夭想拿回法力,只有用桃木劍,可這樣一來,許宣將會永遠忘記她,前塵往事不留一絲痕迹……」


  青帝拿起聚魂燈,將燃燒的花瓣闔起,再遞予齊霄:「我言盡於此,生死思量,就由她自行定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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