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風波未平
1
白夭夭帶著許宣去的第一個地方是溫泉。
溫泉池與千年前一點變化都沒有,池水上熱氣蒸騰,池壁的巨石依舊黝黑光滑,也依舊是唯有這兒的四周,才隱有春色。白夭夭的手自巨石上慢慢撫過:「我就是在這兒幻化成人的……」再轉過頭來,指著溫泉池子對許宣微微一笑,「你還記不記得那天,你也在這池裡?」
念及此事,許宣有些頭痛地扶額:「怎會不記得,水中忽然鑽出你這麼個冒冒失失的蛇妖,我差點當場斬了你。」
白夭夭笑靨如花:「好在你後來一眼就認出了我。我還記得,那天我一路跟著你,見你入水,便也偷偷潛入溫泉中,結果不知怎麼的,腦袋一蒙,再出水時就已化作了人形。」
許宣聞言一笑:「這麼說,你是急著見我,才學會了變化。」
白夭夭點頭,眼神中充滿了甜蜜又溫暖的回憶:「那時候,我做夢都在想,要跟你變成一樣的人,要用兩條腿走路,要說出悅耳好聽的聲音,還有手,修長白皙,彈琴的樣子特別好看……」
許宣雙眸一眯,戲謔問道:「你該不會就是在溫泉這兒,對我一見鍾情的吧?」
白夭夭臉一紅,螓首微垂,搖了搖頭。
許宣追問:「不對?」
白夭夭目光本欲含羞露怯地躲閃開來,最後卻是直直抬眸,看向許宣,低聲道:「其實還是條小白蛇時,就喜歡上你了……」還是條小白蛇的她,便已經想要永生永世陪在眼前這個溫潤如玉的男子身旁,一刻都不要與他分離。
許宣笑了,連丹鳳眼中也俱是笑意如星,他伸手颳了刮白夭夭的鼻尖:「我在凡間的時候,不是教過你,做人要學著衿持點才對。」
……
好吧,她收回溫潤如玉四個字……至少目前,他的溫柔都是完美的外錶帶來的假象……
真是怪了,白夭夭心裡嘀咕著,湊上前望著許宣:「你拿回了記憶和法力,可個性怎麼回不來了,說話不留口德。」
許宣挑眉一笑:「紫宣性格溫穩,有時卻太顯迂腐古板……對付你還是許宣好些。」
白夭夭咬了咬牙,趁許宣不備,偷偷捧起地上的花瓣潑向他,哪知許宣早看穿她的心思,兩指一掐,用法術將花瓣擋了回去,倒弄了她一身落紅。
「啊!」
白夭夭呆在原地。
而許宣看著她原地傻掉的可愛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
倆人第二個同去的地方,是九奚山的梅林。
九奚山四季寒冷,梅花亦是區分品種全年不間斷地盛開,白夭夭走到一株紅梅下,伸手輕撫花上白雪,悵然若失地道:「你走了之後,我才發現,自己竟從沒替你留下一張畫像。我分明每次都磨好墨,拿著筆,乖乖坐在這梅花樹下看著你,為什麼連一張都沒畫好呢……莫非,是因為我擔心自己畫不出你的神韻,才不敢下筆?」
「非也非也,」許宣從身後環住她,輕聲在她耳邊道,「是因為你每次盯著我看,總會忘了下筆,最後只能無疾而終。」
白夭夭不解地皺起小臉:「可你不是也替我畫過像?為何你就不會如此……」
許宣唇邊笑意如春風拂過碧波,掀開細微漣漪:「因為我定力比你高……」
白夭夭瞭然地點了點頭。
「何況……」許宣將她轉過來面對著自己,清風般的笑意忽然就變得有些邪惡,「你姿色普通,若論容貌著實還不若我好看……」
白夭夭氣鼓鼓地嘟起嘴來,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盯著他,他說的或許……就算是真的吧,但哪兒有這樣直白的道理?
而她這生悶氣腹誹的樣子落在許宣眼中,便實在是有些可愛。經過這些日子的調理,她蒼白的臉上終於恢復了一點血色,再加上此時心中的小小不平,便更是粉腮紅潤,面如霞光。許宣忍不住低頭,輕啄了一下白夭夭的臉龐,柔聲問她:「還氣嗎?」
還氣什麼?身子都酥了好嗎?
白夭夭拉過他的手,繼續往前走去,還刻意地用力甩了一甩,惹得許宣笑意更盛。
慢慢的,兩人就走到了初識的湖畔巨石陣。
白夭夭開心地看著四周,嬌俏笑道:「這可是我們當初相見的地方,蒼茫白雪中,我們相遇,定是老天註定的緣分。」
許宣開口,依舊不忘損她:「我記得你當時飢腸轆轆,是為了找一口食才來到此處。如此看來,你那貪吃的性子,才是咱們緣分的開始。」
「哦……原來如此,那我必須繼續保持這個習慣,這樣咱們的緣分才一輩子都不會斷,」白夭夭同許宣相視一笑,又上前幾步,感嘆道,「當初我想逃出九奚山,同樣也是在這裡被齊霄給攔了。他當時一劍刺過來,嚇得我差點一命嗚呼,想來真是狼狽。不過現在我可不會再怕他了……」
話音還未落,突然間,便是一劍直指白夭夭的胸口。
白夭夭驚詫抬頭,就見到了齊霄與小青。
小青激動喚道:「小白!」
白夭夭也是眉目上揚,欣喜地問:「是你們?」
齊霄則劍眉一揚,調侃道:「如果當初取了你的蛇心,許宣早該度劫成仙了。哪輪到你在這兒感懷身世。」
許宣上前攬過白夭夭,冷冷看著他道:「你再欺負我家娘子,我可要百倍千倍地討回了。」
齊霄聞言極為不爽,忿忿不平地收劍,怒罵許宣的沒良心:「半點玩笑都開不得了,咱們認識多少年,你就完全不顧朋友兄弟之情?」
許宣淡淡地側眸,理所應當地道:「不顧。」
白夭夭聞言忍俊不禁,小青也是笑著上前抱住她道:「還是咱們姐妹情深,哪像他們,見了面就吵。」
白夭夭也挽住小青的手,感念萬分地道:「這回多虧了你們替我求情,天雷之刑刻骨刺心,你們替我擋下天雷,這份情我永遠不會忘記。」
齊霄故作得意地一揚頭:「哼,你知道就好,要不是眼前為了這個沒良心的,我可不會管你。」
許宣依舊眉目疏淡,對齊霄的諷刺全然不放在心上。
白夭夭笑看了許宣一眼,再拉住小青往前走:「走,我泡九奚山的寒冰雪芽給你們喝。」
「好啊好啊,那茶喝了會升仙嗎?」小青整個人都黏在了白夭夭身上。
白夭夭還沒笑著回答,小青就被許宣從她身上給摘了下來,冷冷道:「她不會泡茶,你別賴著我家娘子。」
小青被遠遠地擠開,眼看著許宣攬著白夭夭上前,便憤懣地連「喂」幾聲,白夭夭笑著回頭給她招手,她跺了跺腳,撅嘴道:「什麼許宣,連我的醋都吃。」
齊霄揉了揉她後腦勺:「我們別跟那個沒良心的一般見識,走吧。」
兩人並肩追了上去,一路走到了許宣的書房。
許宣燒了水,泡了寒冰雪芽給眾人,小青喝了一口,燙的她直呼舌頭痛,隨後又繼續起身在書房走來走去,時不時地深吸一口氣。
齊霄目光一直隨著她東來西去,終於忍不住嫌棄道:「你一直走個不停真是礙眼得很,坐不住就出去好了。」
「關你什麼事!我在吸收仙氣,」小青瞪他一眼,又深深呼吸一口,現出一臉渾身通泰的滿足,「啊……這就是成仙之後的生活。」
白夭夭掩唇偷笑不已,忙招呼小青:「過來,茶水溫了,可以喝了。」
小青乖乖坐回白夭夭身旁,拿起茶水,忍不住又看許宣,然後碰一下白夭夭:「小白,你有沒有覺得許宣現在渾身籠罩著耀眼的仙氣,不知道是不是在九奚山的關係,以前在凡間的時候,分明一點都感受不到,你還記不記得,他在藥師宮當宮上的時候,架子有多大,說話尖酸刻薄……」
話還沒說完,嘴卻被一大個核桃堵住,許宣冷冷望著她道:「嘗嘗吧!蛇應該都喜歡吃這個。九奚山的特產,多吃點,說不定能早日成仙。」
小青沒差點硌了牙齒,忙吐出來「哎呀」一聲,一臉怒意地斜視著許宣。
齊霄先笑了一陣,又擱下茶問許宣道:「你們今後打算長住九奚山?」
許宣望向白夭夭,再緩緩搖了搖頭:「九奚山容不下娘子,師父也絕不會接受我倆的婚事。等她傷勢痊癒,我們便離開此地。」
小青將茶一飲而盡,又很自覺地為自己再添上一杯,邊放在鼻尖嗅著,邊問:「離開九奚山後,你們想去什麼地方?」
你忘了咱們在凡間還有一個家嗎?」白夭夭笑得一臉幸福和恬淡。
「對對對,」小青再將手中茶飲盡后,拍手笑道,「咱們回去之後逍遙自在,無拘無束的,比當神仙開心多了。」
許宣同白夭夭相視而笑,齊霄見二人幸福模樣,卻露出猶豫與不忍的神色。
他這神情落入了許宣眼中,許宣稍稍皺了皺眉,卻是什麼都沒問。
2
齊霄同許宣一同去跟青帝拜別,青帝神情冰冷,顯是仍然心情不佳。
齊霄恭敬一拜,直言道自己凡間試煉尚未結束,不日便要返回金山寺繼續修行。
青帝頷首,看向許宣,淡淡問道:「那你有何打算?」
許宣亦是一揖:「小白的傷勢已大有好轉,徒兒明白,是因為師父對弟子寬容大度,才願意勉強留她在九奚山養傷。今天前來,也是為了道別一事。我凡間修練未成,留在九奚山是師父之恩,可我不能再繼續連累師父,未完的修練,徒兒定然完成。」
青帝神色有些黯然,撫著頷下鬍鬚長長一嘆:「師徒一場,師父只望你平安度過這一世的修練。」
許宣再深深拜下:「多謝師父成全。」
齊霄猶豫看著,終是忍不住問道:「青帝就再無其他囑託?」
青帝看向他,眸中有些警告之色:「怎麼,你還有什麼事想說?」
齊霄垂眸,微微一搖頭,急忙拜別青帝:「無事,齊霄失禮了。」
許宣更看出不對勁,因而也隨著行禮:「徒兒就此拜別,望恩師保重。」
青帝閉上雙眸,再不多言。
從青帝房中出來,走上一段距離后,許宣拉住齊霄,神情冷冽地問他:「師父瞞著我,你也想瞞著我?」
齊霄在他那樣的眼神注視下,早就是無比心虛,低聲問他:「青帝真的什麼都沒告訴你?」
許宣知道此事定是不簡單,因而神色更冷,「你知道什麼,儘管說。」
齊霄沉寂片刻,終是嚴肅地道:「我從師父那裡聽說……青帝已說服白姑娘,將七殺格從你身上轉移到白姑娘自己身上……」
許宣一愣,隨即恍然大悟:「這就是師父一直瞞著我的事,他單獨與小白談話,就是為了……」
齊霄忙解釋說:「你別怪青帝,他是為了你好。白姑娘……也是為了你……」
許宣神色更慟:「她意圖扭轉天命,日後必遭大劫……」
齊霄亦是神色黯然:「她為了你,向來都是無懼與天一搏的……」
「難怪她這幾日總是會想些陳年舊事,今天更是帶著我重遊九奚山,原是做好了訣別之心……」許宣想起近日之事,更是神色疲憊,伸手按住眉心,「先別讓她知道我已知曉此事,讓她安心養傷。至於我師父那兒,更是萬萬不能走漏風聲。」
齊霄鄭重地點了點頭。
第二日一切如常,白夭夭拉著許宣再度去了梅林,讓他在青石上坐好,再攤開畫布,咬著筆頭一臉認真地打量他:「你別亂動,我這次一定能畫好。」
許宣盯著白夭夭微微一笑:「今天再給你一次機會,好好將我畫下,記住了,別總盯著我的臉看,若再發獃,可就沒人能幫你了。」
白夭夭一臉不服氣的笑容:「我和以前可大不相同了,你等著看便是了。」
許宣看著她低頭認真作畫的樣子,卻實在不知這樣寧靜的日子還能繼續多久……
這頭齊霄坐在巨石陣上打坐,也是心神不寧,不住嘆息,喃喃念道:「唉,這一局你該如何去解……」
說著又睜開眼睛,索性起身,在湖畔走來走去。
小青有些奇怪:「你以前打坐入定,不管我怎麼鬧都沒用,怎麼今天唉聲嘆氣的,我還沒鬧,你就起身了?」
齊霄這才發現小青一身碧色衣服正俏生生立在一旁,便不由皺眉:「你幾時來的?」
小青故作悵然地搖頭:「有些人還說什麼好好修行,居然連我大搖大擺地走過來都不知道。」
齊霄沒好氣地覷她一眼:「你且去別處玩鬧,我今日沒空與你糾纏。」
小青嘟嘴道:「你既不開心,我又怎能丟下你不管……喂,你到底為何悶悶不樂?說來聽聽嘛。」
「你又不是人,哪裡知道人的心思。」
「旁人的心思我不懂,你的心思我都明白!」
這句話,終於讓齊霄煩躁不安的心情暫獲寧靜,他努力壓住嘴角不斷想要漾出的笑意,小青則不耐催促道:「快說快說!」
齊霄側眸,靜了片刻,方嘆息道:「有些人的心思你永遠猜不透,他對她用情至深,絕不會坐以待斃,可現在到底要如何做,才能與天命抗衡?任他智計無雙,怕也沒有辦法……」說著,他又轉過來一瞬不眨地凝視眼前容顏嬌艷的小青,幽幽續道,「那我呢……我又該如何?」
小青聽得真的是一頭霧水,又不能承認自己不懂他的心思,便鼓著小臉道:「你是不是瘋了,我怎麼聽不明白你說在說些什麼?」
齊霄有些泄氣地抓了抓頭,懊惱地打量小青,再道:「我明白了,定是因為最近一直與你這小妖在一起的時間久了,連我的腦子也跟著變笨了。正所謂近墨者黑,近青者蠢。」
小青憤然,一跺腳,便上去捏齊霄的臉:「你居然敢如此編排本山君!信不信我真的啃下你兩塊肉來,助我得道成仙!」
齊霄拍了下她的腦門,趁她吃痛鬆開手,便揉著自己臉道:「少作痴心妄想,明日咱們就該回凡間了,你回自己的山頭好生修鍊吧,依你的資質,再用個幾萬年,說不定就能成仙。」
「你、找、死!」小青再度撲上去,這次用了兩隻手,沖著齊霄的臉就是一陣狂揉,齊霄又反過來揉她,二人就在巨石陣上展開了一翻你追我逐,齊霄後來用上法術,小青自然怎麼都趕不上了,就叉著腰站在最大的一塊石頭上喘氣,再忿忿不平地悄聲咒罵。
3
小青見既然追不上齊霄,便轉而去幫白夭夭收拾東西了。
她進門的時候,便見到白夭夭正展開一幅畫,神情柔軟而甜蜜地看著,便忙不迭地湊過去,望見畫中的蟠桃,便是垂涎三尺:「小白,這就是傳說中的蟠桃吧?聽說凡人吃了可以霞舉飛升,長生不老。修仙之人若有幸吃了,可助千年功力……看上去就很好吃的樣子,小白,你在驪山修行,見過真的蟠桃嗎?」
白夭夭輕輕一笑:「不但見過,還吃過。」
「啊,吃過?小白,你居然吃過王母娘娘的蟠桃,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你何時吃過,怎麼從未聽你提起,太狡猾了吧!」小青問題連續不斷,最後想起自己和白夭夭初見時還誇下海口說讓她跟著自己有蟠桃吃,便不由覺得丟人,側頭敲了自己一下。
白夭夭笑容始終沉靜而輕柔,彷彿陷入了特別美好的回憶之中:「我只吃過半個,而且是與相公分食之。那時我化形不久,尚不知天高地厚,為了蟠桃還差點送了命……」
她還沒跟小青講完自己偷盜蟠桃的故事,門外許宣的聲音便已涼颼颼地傳進來:「只吃了半個嗎?難道是我記錯了,我怎麼記得我好像只吃了一口,剩下的也不知都落入誰腹中去了。」
白夭夭眨了眨眼,露出調皮神情:「你當時可是心甘情願讓給我的,我從未勉強過你。」
許宣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嗯,娘子所言極是,是我心甘情願才對。」
小青看著二人甜蜜互動,不知為何,就想起了方才只知和自己鬧騰不息的齊霄,因而臉上陡然生出一絲落寞之情,連白夭夭看過來都尚且不知。
白夭夭見她黯然失神的模樣,便關切問道:「小青,怎麼了?」
許宣又不忘奚落:「怕是想吃蟠桃了。」
白夭夭一笑:「小青,我們回去抓緊修鍊,總有機會可以受邀去蟠桃宴的……」
「真的嗎?」小青看向小白,有些委屈地癟了癟嘴,「可我總覺得九重天的人都看不起妖……總得等千萬年後順利飛仙了。可飛仙究竟是不容易的,我們妖都盼著有朝一日能做仙,再不用處處躲著或是仰人鼻息,但多少妖掙扎一輩子,也還是以妖的身份老死了……」
白夭夭將她的頭靠向自己肩膀,一時有些不知如何安慰,半晌才看了一眼許宣,道:「以前有人同我說過,是人是妖全在一念之間。我們自己心中堂堂正正便罷了……」
許宣唇角卡懶洋洋地一揚,揉了白夭夭小臉一下:「不錯,倒是將我的話記得很熟。」
眼看著他往門外走,白夭夭忍不住喚道:「你去哪兒啊?」
許宣稍稍回頭,柔聲說道:「去找師父再辭個行,此次一別,畢竟不知何時再見了。你們收拾東西吧,我們明日便下山。」
此時的凡間,冷凝苦經修鍊,終是妖法大成,便想去找饕餮算賬,終是在一個夜裡,於林間,用手中毒絲將饕餮黑影牢牢縛住。
饕餮不慌也不忙,只望著她陰冷笑道:「人心果真比妖心更加歹毒,你以身化妖,研習邪術事半功倍,如今修為竟不在我之下。」
冷凝惱怒道:「你們這些妖怪,沒有一個好東西。若不是白夭夭刻意陷害,我心中怎會有妖性殘留;若不是你百般蠱惑,我又豈能淪入妖道,終日與魍魎魑魅與為伍!」
饕餮任脖間被縛之處血流如注,也是沒有掙扎,只譏嘲道:「看來冷大小姐始終不明白,這世間從沒有任何一個人,任何一種能力,能讓一個普通人甘心化妖。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心存邪念,墮入邪魔外道。」
冷凝手中絲線拉得更緊,冷哼道:「我今生已無退路,錯便錯到底罷了。就算日後五雷轟頂,天譴加身也絕不回頭。唯獨你這孽障,我絕不能放過!」
突然間,冷凝心頭一震,宛如雕像一動也不動,不可思議地看向饕餮。
她身後的藤妖神情寡淡地將手從她背後收了回來,對饕餮道:「我已將種子植入她的心口。」
饕餮冷冷一笑:「是該讓我們的冷大小姐試試這種子的滋味了。」
藤妖恭聲應是,隨後被藤蔓覆蓋的綠色手指微動,冷凝便是疼的跪在地下,凄厲大喊,幾乎無法呼吸。
饕餮笑意更盛,抬起她冷汗淋漓的臉來:「你自認為邪術大成,已無懼於天下。可我總有辦法讓你低頭。我看這這藥師宮人傑地靈,倒是修鍊的好地方呀。」
冷凝睚眥欲裂,咬緊牙關說道:「你有什麼……沖我來便是,若敢動藥師宮,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饕餮丟開手,仰天大笑而去,而藤妖冷冷看了冷凝一眼,再度動了動手指,冷凝只能痛的在地上打滾。
藤妖聲音冷清,彷彿聽不見她的慘叫一般:「你省省力氣,這不過是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