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九章 欲加之罪
德妙托著羅盤,先是笑著朝沈才人揖首行了個道家禮,這才低頭看向羅盤。
也不見她動作,就見羅盤上指針四處亂動著,德妙端著羅盤東走走西走走,然後指向了一個方向。
「這裡,好好查一查。」
眾侍衛如狼似虎的朝德妙所指方向撲過去,沈才人氣得渾身亂顫,擋在了他們面前:「你們怎敢如此放肆!」
侍衛們一滯,都看向雷允恭。
雷允恭冷笑上前,看著沈才人,毫無畏懼之色:「沈才人,得罪了。」
說完,他揮了揮手,示意左右太監拉開沈才人,侍衛們繼續動作。
很快,眾人來到後花園。
「在地下,挖開看看。」德妙左右看看,又低頭研究下羅盤,指著一塊種著花草的地面淡聲吩咐。
侍衛們應命,馬上取來東西開始掘土,雷允恭和德妙在旁邊兒看著,沈才人一臉氣憤地站在一邊,後邊幾個宮女太監一個個遠遠站著,不敢靠前。
這時,一個侍衛忽然有所發現:「有了有了,這裡有東西。」
雷允恭見狀,趕緊與德妙二人走上前觀看。
侍衛蹲下,用手從土裡挖出一個扎著針的布偶,翻過來后,背面寫著劉娥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侍衛趕緊把布偶遞給雷允恭。
雷允恭舉著布偶冷笑的逼問沈才人:「沈才人,這該作何解釋啊。」
沈才人一臉震驚,惶恐道:「我不知道,我沒見過這東西……這……怎麼會在我宮裡?」
雷允恭冷笑:「德妃娘娘中了厭勝之術,如今便在您的宮裡找到了證據……是不是沈才人所為,那得官家聖裁了。」
沈才人幾乎要昏厥過去,被兩個宮女扶住:「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做的!」
雷允恭陰惻惻的一笑,揮手吩咐周圍人:「來人,把沈才人送回寢宮看著,少了一根兒頭髮絲兒都要你們償命。」
眾人連忙應是,上前攙住沈才人,說是送,不如說是制住了她。
有人臉色冷漠,但更多人,卻是低著頭,不敢亂看。
這位沈才人雖然為人高傲了些,可宮裡人卻都清楚,這位才人實則很單純善良,對下人們也和藹。
可是,既然她跟德妃的案子聯繫到了一起,那麼下場恐怕……
可就算心裡再有不忍,但此時此刻,也沒人敢為她說一句話,甚至不敢抬頭看她。
在眾人的「擁簇」下,沈才人回到了寢宮。
一進了房間,她馬上失魂落魄的趴在床上,臉上淚如雨下。
她出身不俗,家學嚴謹,自然也聽說過巫蠱之禍,知道自己被攪合進這種案子里,不蒞於是大禍臨頭。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雷允恭的聲音遠遠傳來:「官家駕到!」
沈才人驚喜,連忙從床上起來。
趙恆在一堆太監侍衛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沈才人朝趙恆行禮:「官家,妾身冤枉……」趙恆神色震怒,問都不問,上前一掌狠狠摑向沈才人:「賤人!我當是誰在背後搗鬼,沒想到居然是你!德妃對你一向多有維護,沒想到你竟如此不知足,還想暗害於她。
」
沈才人仆倒在地上,淚流滿面。
太歲看了有些吃驚。
沈才人凄聲道:「官家,妾身冤枉啊。妾身自入宮以來,處處謹小慎微,從不敢有非分之想,怎麼可能害人?況且厭勝之術,妾身根本不懂啊。」
趙恆聽了有些猶豫。一旁雷允恭陰陽怪氣地看著沈才人:「沈才人倒真是一副好口才,若不是如此,怕也不至於有那麼多大臣心心念念的推舉你為皇后了。德妃病倒,對誰最有利?這寫了德妃
娘娘生辰八字的人偶又是在你宮中出現,若說跟你沒有干係,實在是令人無法信服。」
雷允恭嘆了口氣,假惺惺地轉向趙恆:「官家,若不是德妙仙師道法高深算出了埋藏地點,只怕德妃娘娘就算病故也沒人知曉根由,還說是娘娘福薄了。」
趙恆勃然大怒:「朕心愛之人,怎會福薄!」
他怒視沈才人,恨聲道:「好個巧舌如簧的奇女子,真不愧是宰相人家女,來啊,把沈氏給朕帶下去,奪其封號,賜其鴆酒!」
沈才人大驚,淚眼迷離,直勾勾地看著皇帝,喃喃泣語:「官家……」
可趙恆此時怒火衝天,哪理會她,一揮手,沈才人被侍衛拖了出去。
趙恆氣咻咻地回到御書房,雷允恭小心翼翼地陪在一邊。
太監侍立兩側。周懷政急匆匆地趕進御書房,向皇帝跪倒:「官家,官家三思啊。沈才人乃宰相沈倫的孫女,自入宮以來,賢淑知禮,從無過錯,若陛下貿然賜死沈才人,恐怕會令天下震
驚啊!」
趙恆大怒,一拍書案,指向周懷政:「住口!沈才人以厭勝之術暗害德妃,有人證,有物證,朕委屈了她么?如此蛇蠍心腸,朕豈敢留她?」
周懷政叩首:「官家,以沈才人一向的為人,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啊!畢竟是宰相家女,官家的妃嬪,官家還該查驗仔細才是……」
趙恆厲聲:「人證物證俱在,朕還要查驗什麼?」
周懷政還要說話,這時瑤光興沖沖地闖進了御書房,大叫道:「陛下,陛下,德妃娘娘醒了。」
趙恆大喜:「醒了?娥娘她醒了?」
雷允恭眼珠一轉,趕緊上前:「恭喜官家,賀喜官家!哎呀,德妙仙師這邊剛剛破了魘術,德妃娘娘就醒了。這事兒……」
他的眼神瞟向周懷政。
趙恆順著他的眼光看去,怒氣沖沖的道:「周懷政,你現在還有何話說?哼!」
說完,他也不理周懷政反應,大袖一揮,急急走了出去。
延福宮寢殿內,葯香四溢。
趙恆匆匆走進內室,兩步並作三步走的疾步走到劉娥身邊,抓著劉娥的手,激動的泣不成聲:「娥娘。」「官家。」一身白衣的劉娥虛弱地轉頭,朝著趙恆露出了一個微笑,眼中溫情脈脈,只是沒人注意到,其中隱含一絲淡淡的愧疚和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