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零章 琴弦斷了
隻是,賞賜雖多,卻沒有帶來他最想要的消息!
“整日躺在這裏,也不知這兩日早朝可有什麽特別的事情?”
蘇公公聞言望向金哲,他雖在病中,但長信宮一幹人等也不是吃白飯的,這消息自然不會閉塞,更不遑般若的能力以一敵十,朝中的消息怎麽也不用來問他這個奴才,想來,金哲想問的問題有另一層意思,而能讓他現在費心過問的不過是那件事情罷了!
渠王處置的情況!
亦或者說是皇上對這件事情的態度!
渠王涉嫌毒殺親王的案子已經交由刑部全權調查,刑部木郎月可是個耿直執拗的硬骨頭,案子交到他的手上,顧家就別想做手腳。
而皇上的態度……這兩日皇上似乎忘記了這件事情,竟一次也未提及過,若有偏袒之心,皇上就不會把案子交給木郎月,交給任何一個顧相門生皆可,要說不偏袒,木郎月證據都提交了三次了,卻也不見皇上下旨。
所以,蘇公公也鬧不明白了!
此時麵對金哲的提問,蘇公公不敢貿然回答,心思快速轉動,一瞬,含笑頜首道:“回殿下的話,這幾日朝中並未有什麽特別的事情,老奴定將殿下體恤皇上的心轉達給皇上知道。”
金哲黑亮的眸子撲閃了一下,片刻勾唇淺笑,道:“如此,就多謝蘇公公了。”能在皇上身邊當差的人,自然不是愚蠢的,他此刻顧左右而言他,是何意?
“老奴還要複旨,先行告退。”蘇公公說著起身,躬身告退。
金哲看向一旁的般若,含笑道:“般若,去送一送蘇公公。”
般若點頭稱是。
金哲看向桌角空了的藥碗,裏麵還殘留著黑色的藥渣,他的眸光深諳下來,擰眉低喃道:“蘇公公閉口不談,莫不是此事還有轉圜?是顧家的疏通,還是父皇起了庇佑之心?”
金柔嘉走進來,看著榻上的人,打趣笑道:“低著腦袋想什麽呢?”
“皇姐來了。”金哲收回心神,開心的咧嘴一笑,道:“皇姐請坐。”
金柔嘉環顧房間,不滿道:“怎麽就你一個人?服侍的人那裏去了?”
金哲聽言霖然一笑,解釋道:“禦醫說要靜養,我也不喜她們在跟前轉悠,就讓她們下去了。”
“是這樣啊。”金柔嘉不再追究,搬了凳子坐在金哲塌前,看了看他的臉色,點頭道:“今日看著比昨日還要好。”
“累得皇姐每日的探望,小弟才能痊愈的這麽快。”金哲答的從善如流,又指了指外間擺放的東西,道:“皇姐看看,喜歡什麽就拿去。”
金柔嘉看了眼金銀玉器,搖頭道:“隻是好看些罷了,左右沒什麽趣兒。”說著賊笑一下,低聲道:“我今日要溜出宮,你想要什麽,皇姐給你帶回來。”
金哲瞪大了眼:“皇姐溜出去?若是被母後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金柔嘉擺了擺手,道:“今日婺城國思妍郡主要求見母後,說是有要事相談,所以母後是沒空找我的。”
“可……皇姐出宮要去何處?”金哲有些擔心,金柔嘉是個對人不設防的,若是遇到歹人,隻怕要吃虧的。
“去找彭墨啊,我已經有三日沒有接到她的書信了,也不知是不是找到了好玩的,把我給忘了。”
“是她啊。”提及彭墨,金哲又想起了她的眼神,一時心有恍惚。
宸王府
金修宸穿著一新,手握折扇,翩翩出了府門,一路往望月樓去。
“殿下,您就這麽肯定柔嘉公主會來?”齊辛透過窗戶看向樓下的街市。
金修宸沒有答話,而是來到了琴案前,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動琴弦,叮咚咚咚不成章卻又不嘈雜的琴音便流瀉而出。
他忽的有些恍然,腦海中有些零星的片段一閃而過,快到他還來不及看清楚那血泊中的人是誰!
“錚”的一聲,琴弦斷了!
金修宸怔怔然看著琴弦,這胸腔中的餘恨是這怎麽回事?這不受控製的情緒為何?
將軍府
金柔嘉跳下馬車,輕車熟路的來到了墨荷園,揚聲道:“彭墨,你忙什麽呢?幾天不理我了!”
流螢迎上前請了安,笑道:“公主,我們主子在書房抄經呢。”
抄經?抄經做什麽?想著金柔嘉推門走了進去,看到桌案前的人,眯眼笑讚:“美人如斯。”
彭墨寫完最後一個字,擱了筆起身笑道:“你一來,我著墨荷園就熱鬧起來了。”
金柔嘉不樂意,噘嘴道:“你是說我鬧騰不成?”
彭墨“噗嗤”一笑:“小女哪敢啊?”看金柔嘉氣呼呼的樣子,忙又收了笑,端著茶賠罪道:“這是上好的碧螺春,公主快喝一口,消消氣。”
“哼,不與你一般見識。”金柔嘉美滋滋的接了茶杯,放下鼻下嗅了嗅,很是清香,淺嘬一口,甘甜鮮美,果然是好茶。
彭墨在一旁坐下,笑問:“皇後娘娘怎麽答應你出宮了?”心中猜想著多半是偷偷溜出來的!
果不其然,就聽金柔嘉道:“我偷偷溜出來的,母後不知道。”聽得彭墨輕笑不止。
金柔嘉知道她在笑話自己,白她一眼,指了指桌案上的經文,問:“你抄經做什麽?”
彭墨微微斂了笑,道:“再過不久是我父親的忌日,母親總說父親生前殺伐太多,所以每年都要親手抄寫經文燒給父親,這幾年母親眼睛不好,這抄經的事情我就接了過來。”
金柔嘉微愕,原來是抄給彭老將軍的,看著彭墨的神色,抱歉道:“我不是有意的,你別難過。”
彭墨輕笑:“無妨,我沒事。”
趙青櫻來到墨荷園門外,看著守在門前的憐風,笑問:“表妹可在?”
憐風微微皺眉,不耐道:“趙姨娘有事嗎?”如此身份還敢攀親帶故,真是可笑。
趙青櫻被這句趙姨娘哽了一下,輕咳一聲道:“這兩日總不見表妹,所以來看一看。”
憐風皮笑肉不笑道:“多謝趙姨娘,我們小姐很好。”
趙青櫻看憐風沒有請她進去的意思,便直言開口道:“可否讓我進去,站在這風口裏,倒是有些冷。”
還不待憐風回絕,就聽到背後傳來金柔嘉的說話聲:“咱們去清風茶樓吧。”
“好啊,聽你的。”彭墨說著就看到了門外的趙青櫻,當下輕輕勾唇,淡淡道:“趙姨娘來了?”
“小……拜見柔嘉公主。”趙青櫻跪地,下意識想說:小女拜見柔嘉公主,可話出口才想起,她已經不是忠勇侯的二小姐了,這小女更是用不得了。
“這是……。”金柔嘉看著地上的人,眼神詢問一旁的彭墨,見彭墨點頭,挑眉道:“怎麽讓她住進來了?”
以前做了多少過分的事情,彭墨還真是好性!
“咱們走吧。”彭墨不予理會趙青櫻,拉著金柔嘉出了門。
金柔嘉上了馬車仍覺氣不過,嘟囔道:“這種人就該一鞭子打出去!”
彭墨知她護著自己,抿唇一笑,捏了捏她的小臉,解釋道:“她患了病被齊家趕了出來,與其母走投無路,前來投奔,母親心軟,便收留一段時日。”
金柔嘉不解道:“齊家?她為什麽被齊家趕出來?”據她所知,忠勇侯府敗落以後,趙青櫻隨母出京居住了,怎麽又和齊家有了聯係?
齊冶儒當初為報複趙書常,才收了趙青櫻,事後又唯恐他人議論他狡詐卑鄙,所以這件事情並未外傳,知道的人也不多,現在金柔嘉問,彭墨也並未隱瞞,想了一下便將事情說了出來。
金柔嘉聽後冷笑,隨機嗤之以鼻道:“哼,可真是蛇鼠一窩,有其父必有其女!”雖然她不喜趙青櫻,但是對齊冶儒的做派更是瞧不上。
彭墨聞言疑惑問:“此話何意?”
金柔嘉想起彭墨閉門抄經的事情,說道:“齊玉的事情你還不知道吧?”
“齊玉?晉王府的齊側妃?她怎麽了嗎?”雖然已經知道了齊玉的結果,但她還是想從皇家人口中聽一聽這件事。
“她嫉妒三哥寵愛妾室,便在那妾室的飯菜中下了毒,以致妾室當場死亡。”
彭墨驚訝的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的問:“是真的嗎?”
“當然,這可是齊玉的侍女親口招認的!”金柔嘉咂舌道:“現在齊家已經與齊玉斷絕了關係,三哥氣憤之餘更是一點情麵也不留,直接找了京兆尹的人,把齊玉抓進牢中了。”
“或許是天意,三哥的女人,不管妾室還是側妃,結局總是不好的!”金柔嘉想了想低聲總結。
天意嗎?彭墨勾唇淺笑,挑起車簾看了看,恬聲道:“清風茶樓到了,下車吧。”
二人帶了帷帽,下了馬車直接往樓上去,剛到二樓就看到了齊辛,金柔嘉奇道:“你怎麽在這裏?”
齊辛躬身抱拳:“見過柔嘉公主,見過慧寧郡主。”
“莫非九皇叔在這裏?”
還不等齊辛回答,一間包房的門自內打開,金修宸走了出來,清潤笑道:“倒是巧,你們也來喝茶?”說著看向彭墨,嘴角的笑意越發柔和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