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九章 宮中留宿
彭昊跟著出去,將她送到馬車旁,彭墨開口問:“三哥可有話要我帶給柔嘉?”
這些時日彭家在準備喪事而金柔嘉則因皇後病重半步不離,這二人相互之間一點音訊也沒有傳遞,也不知如何擔心對方呢。
彭昊淡淡笑了笑,道:“就說我一切都好,讓她也好好照顧身體,皇後娘娘一定會化險為夷的。”
“我知道了。”彭墨上了馬車,一路往皇宮去。
按說身掛熱孝是不宜進宮的,不過金柔嘉宣召就不一樣了。
隻是,她有些不明白金柔嘉此時找她的原因?還是皇後要找她?畢竟魏英然和她的婚事還未解除!
不過有了斷崖下的那些流言,再有魏英然身份的事情,皇上和皇後大約都是要解除婚約的吧。
承乾宮
整個宮殿暮氣沉沉,各個宮女都是小心翼翼的伺候。
金柔嘉在禦花院中折了一株紅梅,捧著來到皇後寢殿中,遞給皇後看。
“母後,您瞧這梅花開的多好。”
“是啊,聞起來很清冽。”皇後接過梅花,俯首嗅了嗅,笑容加深了些。
金柔嘉在皇後塌邊坐下,笑語晏晏道:“可不是,現在禦花園中白雪紅梅,滿園的梅香,等母後大好了,兒臣陪母後去賞梅。”
皇後知道金柔嘉是寬慰她,點了點頭道:“好,等母後好了,一起去賞梅。”
一旁的周禦醫聞言心中歎道:也不知皇後能不能捱過這個冬天!
夏瑾等人看到皇後精神頭比前幾日要好,也在一旁跟著逗趣,滿屋子的笑聲,彭墨到時金柔嘉剛剛將梅花插了瓶。
皇後見到彭墨,笑容一頓,隨機眸中帶了憂思。
隻要見了彭墨,她就會想起魏英然。
“起來吧。”皇後緩了口氣,麵色好了些,抬手賜了座。
“皇後娘娘可覺得好些?”看著皇後的神色,她微微皺眉,時隔月餘,皇後竟然已經枯槁成這般,看來魏英然的事情對皇後的打擊真的很大。
“好多了。”皇後緩緩點了點頭,想起彭氏的喪禮,低低歎道:“本宮病中,武英夫人哪裏也未能去送一送.……苦了你們了。”
彭家的孩子最是孝順,這次武英夫人無辜慘死,這幾個孩子不定如何心疼懊惱呢。
按理說武英夫人是超一品封號,皇上皇後就是不親自去送也該派個王爺公主的前去送最後一程。
可因著皇後大病,承乾宮裏誰也沒有心思提起彭氏的喪事,也就忘了。
幸而皇上哪裏沒忘,賞下許多東西,隻是卻沒有派親王前去,略一想,彭展幾人也就知道因由了。
皇上在防著這些皇子!
將軍府的兵權終究是皇上的心病!
彭墨聽到皇後說起彭氏的事情,心中一刺。
頓了頓,淡淡笑開,恭敬的客氣了幾句,這件事也就不再提,轉而說起了金柔嘉的公主府。
金柔嘉就邀彭墨閑時去玩,彭墨點頭應下了。
坐了會兒,皇後便麵露疲乏,金柔嘉帶著彭墨退了出去,往禦花園去走走。
“母後病重,一心想安頓了我,所以才會督促著父皇給我建了公主府。”金柔嘉說起這個語氣中滿是惆悵。
彭昊要守孝,這三年隻怕是不能迎娶了,彭墨聽著垂了垂眸,低聲勸慰:“我瞧著皇後娘娘雖病勢洶湧,但這些年保養下來底子卻是好的,這一場病或許纏綿了些,但也不至於會.……。”會死。
這番話彭墨沒有安慰的成分,這些年皇後保養得宜,而且剛剛看著精神頭也是極好的,隻是心病還需心藥醫,皇後的心病是魏英然!
這計心藥現在卻是難尋的很,眼看著皇後一碗碗藥下肚,病情卻是沒有好轉的跡象,所以一眾禦醫才沒了計策,慌了神。
她相信隻要皇後想開了,這病也就不藥而愈了。
金柔嘉聽著彭墨的話隻覺得極其窩心的,重重點頭道:“我也覺得母後不會這麽輕易的撒手而去。”
彭墨又將彭昊的話轉達了,金柔嘉聽後臉頰悄然紅了,下意識的去摸手腕上帶著的芙蓉玉鐲,他能在這個時候還惦記她的安康,可見是極其在乎她的。
因午膳時哲王去了承乾宮,所以彭墨和金柔嘉便在霽月殿一同用了。
午膳過後,又說了會話彭墨便想告辭,還未開口,就見夏瑾走了來,說笑了幾句,便道:“娘娘說天冷路滑,就請慧寧郡主在宮裏留一晚,權當與公主做個伴。”
金柔嘉今日進宮是不出宮的,她那個公主府在皇後去世前也隻是一個擺設。
留她在宮?她在承乾宮的時候皇後怎麽絲毫未提及?彭墨搞不清夏瑾的這番說辭是誰的意思,一時也沒能想出留她在宮的原因。
隻是不管是皇後的意思還是皇上的意思,她都反駁不得,還要恭敬感激的領恩。
霽月殿裏,也沒有另收拾房間,金柔嘉直接讓彭墨與她睡在一張塌上。
彭墨也沒有謙虛,應下了。
比起住在別的院子,住在金柔嘉這裏是最安全的。
勤政殿
諾大的宮殿內靜的落針可聞,滿室的燭光卻是異常寂寥。
蘇公公打量了會兒皇上的神色,躬身上前,低聲回道:“皇上,慧寧郡主宿在了霽月殿。”
皇上點了點頭,手中的朱筆沒停,直到批閱了手中的奏折,才擱了筆站起身,渡步來到殿外。
院中的積雪清掃的非常幹淨,經過太陽一曬,石板地上幹燥幹淨。
皇上背著手,沿著石板路慢慢走著,蘇公公不解其意,但見其神色沉沉,一時也是不敢貿然開口,隻得靜靜的跟在身後。
二人慢悠悠的來到了勤政殿後的小花園裏。
迎著白雪,紅梅爭相盛開,皇上看著微微癡醉,他從紅梅上看到了彭墨的影子。
今日宣彭墨進宮是他的意思,留她在宮也是他的意思。
以前彭墨是魏英然的未婚妻,他碰不得,想不得。
可現在沒了魏英然這個人,彭墨便是無主的花,他可以擁有。
若是封彭墨為妃,那將軍府的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他也無需擔心其他皇子與將軍府結黨營私。
以後隻要彭墨無子嗣,未來儲君之位便可坐的踏實。
隻是,皇後病重.……他若選在這個檔口納了彭墨,隻怕會被萬民指責他薄情寡義,更何況還有武英夫人的事情在,彭墨是要守孝的。
這種愛而不得的滋味實在不好受,在皇上身上更是明顯,他是大庸的王,他想要的東西怎麽會有得不到的情況?
蘇公公看著皇上的背影,心裏暗自嘀咕,不覺就想到了被留在宮中的彭墨,微微皺眉,這.……可別真的如他所想才好!
彭墨自是不知道皇上和蘇公公的心思,打發了流螢回府報信,二人也不著急歇息,便和衣躺在窗下的榻上說起了私密話。
將軍府內眾人聽到彭墨留宿皇宮的消息都是一驚,當著傳旨公公的麵也不敢表現出分毫,客氣的將人送走,府中便似炸了鍋般。
彭展在廳中來回走個不停,眉頭皺的死緊。彭碩看得眼暈,卻又沒心情阻攔。彭昊一盞茶端在手裏一口沒喝,獨自沉思。
此時宮門已經落鎖,想要打探也是不成的,隻有等明日了。
可若今夜彭墨出了意外,那可怎麽辦?
周氏和王氏對望了一眼,也是焦慮,莫不是在宮中出了什麽事情?
而眾人看到奉命回去報信的流螢後,頓時發問。
流螢看眾人擔心也不猶豫,一口氣的將始末說了出來。
彭展聽後皺了皺眉,問道:“是皇後讓墨兒留下陪柔嘉公主的?”
流螢點了點頭:“夏瑾姑姑是這樣說的。”
彭昊聽到彭墨住在了金柔嘉的霽月殿後,懸著的心落下了一半。
有柔嘉在,墨兒總不會危險,就是有危險,她也總會派人來報信。
安了眾人的心,流螢又趕回了皇宮,在宮門口亮出了霽月殿的腰牌,這才順利通過。
將軍府,彭展的書房,兄弟三人排排坐,麵色都是凝重的。
墨兒留宿皇宮的事情讓他們不敢忽視。
彭碩看著二人,皺眉問:“莫不是羽箭的事情宮裏那位知道了?”
那人能遞信將軍府,自然也能遞信給宮裏,皇上知道後,為防止將軍府異動,對使臣不利,拿了墨兒做人質也是有可能的!
畢竟是兩個國家,若之一個國家皇上還好下決心,可若是兩個國家一同對付了,皇上就不得不提著心擔心著婺城國和南燕國結盟對抗大庸!
彭展搖了搖頭:“不會,皇上不是那樣的人。”他明白彭碩的意思,心中是有些動搖的,隻是他更願意相信他所效忠的君王!
“不管如何,最近行事小心些,免得被宮裏盯上。”彭昊想著又道:“在京都動手的事情還是慎重考慮一下吧。”
“你怎麽想的?”彭碩問彭昊。
“明王不會一直在京都,年前總會回去的,倒不如集合人力,在南燕國或者路上.……。”
彭展皺了皺眉:“那思妍呢?”
彭昊神色冷冽,眯眼道:“禮部正在籌備思妍與晉王的婚事,等到思妍嫁來了京都,還怕沒有機會嗎?”
彭碩皺眉,壓著怒氣道:“那要等多久?咱們可隻有百日的丁憂?”丁憂一過,他可就要回去赴任了!
彭展咬了咬牙:“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雖然不至於等到十年,但也不能莽撞行事,墨兒的安危最重要。”
這話說的彭碩彭昊都是點頭,報仇固然重要,但若是被母親知道他們不顧墨兒安危去報仇,隻怕要從墳墓裏蹦出來打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