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一章 心傷
皇上看著金修宸放蕩大膽的舉動,皺眉,一臉想要開口嗬斥卻又不忍斥責的模樣。
一眾官員看皇上都舍不得訓斥金修宸半句,自是不敢再多事,都是眼觀鼻鼻觀心的看舞喝酒,隻是不經意間眼風會偷偷的瞟向金修宸和彭墨,他們可沒有忘記那斷崖下傳出的流言。
魏英然的事情出了後,所有人都知道,承恩侯府與將軍府的婚事作不得數,還未解除的婚約也不過是一個“名頭”的空殼子罷了!
再者,這流言鋪天蓋地的瘋傳,還有誰會娶一個失了清白的女人為妻?縱然她彭墨身份貴重,家世顯赫又如何?誰也不想戴綠帽子不是!
所以,不管斷崖下發生了什麽,顯而易見的,金修宸必須要娶了彭墨,不然這件事情可不算完!
不過,金修宸這個時候公然的帶著女人回了京,其中的含義就耐人尋味了!莫不是為了抵抗皇上和將軍府的施壓?
可彭墨若是被這麽一個上的不台麵的女子擊敗,這將軍府的臉麵算是徹底的踩在腳下了吧!
幾個人精兒般的官員互換了個眼色,都是一副樂衷看戲的模樣。
恭王和晉王年長些,縱是對金修宸的姿態不讚同,看不上,可麵上也是絲毫不顯的。
而寧王則是毫不掩飾的鄙夷,與金修宸一個姓氏他都覺得丟人,這京中多少大家閨秀他不要,偏偏拿一個千人枕萬人騎的下賤坯子當寶!
說著又想到了那君澤山斷崖下的流言,不禁更加氣悶,眸光都多了幾分憤恨。
雖然他非常想要將軍府的兵權,可彭墨那個失了聲譽的女人如何配得上他?
可母妃和外祖父的執拗……他這幾日過的真是焦心,看到金修宸的這一刻,讓他將所有的煩惱都算在了他頭上!
本來就是,若不是金修宸褻瀆了彭墨,他堂堂寧王何須發愁?直接娶了彭墨不就是了!
等有了將軍府的兵權,那垂涎已久的太子之位豈不是如探囊取物!又怎會如此糾結?
哲王掃了眼金修宸,抿了抿唇,端起酒杯喝了口,眼神望向對麵的人,她進宮兩日,還是今日才能看到,看她雖消瘦不少,但臉色卻是不錯的,想來已經從那場喪事的陰霾中走出來了,心中微安。
思妍睨著金修宸的舉動,嘴角扯了扯,他又在搞什麽鬼?不過她更關心的是彭墨,不知這看著心上人與別的女人調情是何滋味?
明王和武王與金修宸不熟悉,看著眾人不言語,他們二人更加不會開口了。
一場宴會,各人心思各人知。
彭墨喝幹了杯中的酒,辛辣的味道在從舌尖蔓延到胃中,她微微皺眉,低咳了聲。
“你喝的什麽?”金柔嘉端起彭墨的杯子嗅了嗅,皺眉道:“這酒太烈,你喝不得。”
說著轉身吩咐候著的宮人道:“去準備些果酒來。”宮人領命去了。
金修宸聽著那聲幾不可聞的咳嗽,端酒的手顫了顫,酒水順著杯沿灑出落在錦袍上,暈開了一個小小的水漬,他看著微微失神。
一舞終了,來了幾個彈拉吹唱的女子,殿中的氣氛從火熱的歌舞變成了愜意雅致的小曲。
金睿揉了揉酸疼不適的膝蓋,上次的罰跪三日讓他落下了這毛病,太醫說是祠堂內陰潮,濕氣入體這才致血脈不通,有了酸疼麻木的症狀,還說以後逢陰天下雨寒冷時節便會發作。
這殿中雖燒了地龍擺了炭盆,但終究不夠暖和,他今日又減了件衣服,這會子越發的覺得風刺骨起來。
看到眾人的注意力都在金修宸和表演上,便悄悄的出了殿,想著去加件衣服,或者走走活動活動筋骨,也好過呆坐著受凍。
金修宸看了眼離開的金睿,又看了看懷中的人。
懷中的女子迎著金修宸的視線微微垂眸,嘴角掀起一個柔媚且嬌俏的笑,拉了拉他的衣襟,低聲道:“殿下,婢妾去更衣。”
金修宸哈哈一笑,捏了捏女子的臉,又在她嘴上偷了個香,才將人放走,卻還不放心的點了幾個宮人陪著,這才放心。
皇上看著金修宸這般,眉頭皺的越發緊,心中卻是在想,要怎樣才能將金修宸與這女子牢牢綁在一起?
雖然從未提及過,但是那斷崖下的流言,皇上也是極其介意的。
現在沒了魏英然.……他可不想彭墨落入宸王府。
這般一想,再看金修宸帶這女子回京之事,也就不是那麽糟糕了!
至少讓將軍府看到了宸王府的做派,彭家那幾個人還能舍得彭墨嫁進去嗎?
這件事要好好籌謀,不能落人話柄又要順理成章!
彭墨又喝了口酒,看吧,多喝幾口,再烈的酒也會順口。
同理,再刺目的纏綿,她多看幾眼也是能適應的吧?
抬眸望去,他們的笑卻像一把刀割在她的心口,疼的滴血,她慌亂的收回了視線。
金柔嘉沒看出彭墨的失神,隻當她是喜歡這酒,笑著道:“自己喝酒有什麽趣兒?我陪你喝。”說著又給彭墨滿了杯。
以至於果酒一口沒喝上,彭墨便已經微醺了。
她甩了甩暈沉沉的頭,低聲道:“我去透透氣。”
金柔嘉看彭墨臉頰紅紅,想著是身後的炭盆燒的太旺,烤的她不舒服,聞言也沒多想,笑道:“去吧,快點回來。”
彭墨含笑應了,出了大殿,殿外的流螢迎上來,低聲問:“主子,您沒事吧?”
她可是親眼看著殿下擁著一個美人兒的模樣,主子看著隻怕心中不好受!
“陪我走走。”彭墨沒有回答流螢的話,攙著流螢的手,慢慢的走著,這是皇宮,不是她的墨荷園,她必須保持清醒。
金修宸看著彭墨出殿,心中擔憂,明知道殿外有流螢,可他就是放心不下。
片刻,裝著去如廁,出了殿。
思妍關注著金修宸和彭墨的動態,見到二人都出了殿,冷笑一聲,跟了出去。
流螢攙著彭墨在長廊下慢慢走著,天空又落了雪,氣溫降了不少,她有些擔心彭墨的身子吃不消,勸道:“主子,回去吧。”
彭墨搖了搖頭,回去做什麽?黯然傷神嗎?
“可您的鬥篷沒帶出來,這麽冷的天,若是凍著了可不是玩的。”
“我又不冷,你擔心什麽?”彭墨輕笑了聲,她現在渾身都熱。
現在喝了酒當然不冷,等會兒酒勁消了,可不冷的發抖?流螢心裏想著,卻沒有說出口,她知道主子心中不好受。
想要回去拿鬥篷,又恐主子獨自一人會不安全,正糾結,就看到不遠處的偏殿亮著燈。
她攙著彭墨走過去,輕聲問了問,沒有人回應,想來殿中是無人的。
未免意外,流螢先邁進去巡視一圈,確定無人沒危險後才將彭墨扶進來。
殿中燒著地龍,比起外麵暖和不少。
“主子,就在這裏歇歇腳吧,喝杯茶咱們就回去?”流螢倒了杯茶給彭墨,試探的問。
彭墨點了點頭,接過茶喝了口,茶水隻是溫的,一盞茶下肚,她清醒了些。
金修宸出了殿便察覺了思妍的跟蹤,將人往反方向引了一段距離,這才脫身往彭墨這邊尋來。
“走吧,免得柔嘉派人尋我。”彭墨又坐了會兒,覺得暈眩感好了點兒,起身往外走。
流螢答應著跟上。
門打開,彭墨怔住,她出現幻覺了!不然怎麽會看到金修宸怎麽站在門外?
她醉這麽厲害嗎?揉了揉眼,咦,人還在!
“怎麽?不認得我了?”金修宸看她的迷糊樣,心下發笑。
“殿下。”流螢問了安便退了出去,順手將門掩上,想來兩人是有不少話要說的吧。
金修宸坐在了彭墨剛剛坐著的位子,拿著她的杯子倒了杯茶,自顧自的喝著。
這會兒彭墨的酒已經完全醒了,局促的站著,不知該坐還是該走。
“坐下!”
淡淡的聲音敲在她心上,她低垂的羽睫顫了顫,依言走過去在他對麵坐下。
金修宸看著低頭不語的她,微微皺眉,本以為她會有很多話要問,卻不想她隻是靜靜坐著。
“那個女子.……。”想了想金修宸開了口,他必須要解釋一下,若不然等她較了真,可就不好收拾了,剛起了個頭,就看對麵的人豁然站了起來,低頭道:“我該回去了,柔嘉該等著急了。”說完也不等他回答,就疾步往房門走去。
金修宸皺眉,起身兩步追上,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咬牙道:“你還要躲我!”
前世今生他最懼最惱的事情便是她的躲避!
彭墨被抓住了胳膊,跑是跑不掉了,可她還是不想聽他的解釋。
她怕有萬一,他說:他是真的想要娶那個女子為妻的。
畢竟二人之間旖旎的模樣不似作偽。
看她緘默不語又避之不及的模樣,他心中起了火,一把鉗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了頭看著他。
瞪著她的眼睛,他咬牙狠狠問:“在你心裏我就是這麽不值得信任!”
彭墨被他瞪著,忽的就哭了,哭的沒有理由,沒有征兆。
她沒有想讓他生氣的,隻是……隻是想做了心理準備再聽那一番說辭,那樣,就算是聽了那個萬一,也總不至於太過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