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三章 懲罰
又跪祠堂?金睿瞪大了眼,他是冤枉的,怎麽能甘心受罰!他的膝蓋就是因為跪祠堂落下了病根,若是再跪,這膝蓋還要不要了?
再者,在場的可都是大庸的翹楚,若是他此時認下了這罰,豈不是就等於承認了輕薄皇叔的女人?
那他以後的仕途還如何走得下去?誰還能服從擁戴與他?
不行,這等汙點他可不能背!
想及此就要開口申辯。
皇上豈容他再強行辯解惹人恥笑,大庸的臉麵全都被這蠢貨給丟沒了!
怒斥截斷他的話:“還不快去,逆子!”他已經能想象得到日後這一番精彩絕倫的叔侄之爭的流言了!
皇上明顯是怒極了,怒罵後氣咳了幾聲,一張臉青白交錯,極是難看。
蘇公公看著,心中驚慌卻也不敢上前去勸,不過心裏卻是怪金睿不懂事,做出了這等醃臢事惹皇上生氣。
金睿嚇得一抖,他還是第一次看到父皇這般怒不可遏的模樣。
再看皇上的神色,到口的話反而不敢說了,唯恐將人氣出了個好歹,若真是那樣,他可就是大庸十惡不赦的罪人了!
這般一對比,跪祠堂就不在話下了,事情以後還能在解釋申辯:“父皇息怒,兒臣這就去跪祠堂,還請父皇莫要為兒臣傷了身體。”說著起身往祠堂去。
武王摸了摸鼻子,掩住了嘴角的笑意,這大庸比起南燕國也是不差的,這大戲唱的一出比一出精彩。
明王看熱鬧之餘卻也在深思,皺眉看著金睿的背影,思妍選他做夫婿真的隻是愛慕?
哼!他可不信!思妍那個滿腹詭譎心狠手辣的女人怎麽會將情愛放在心裏?
到底是為什麽?晉王府.……婺城國.……,明王靈光一閃,腦海中一個想法浮現了出來,將他驚得倒吸了口冷氣,莫不是……婺城國的意思莫不是?
不會吧?婺城國國王是這般野心之人嗎?難道是銳王?畢竟在大庸活了十幾載!看到地大物博的大庸,起了心思也是說得通的!
皇上氣喘了幾下,這才看向護犢的金修宸,皺眉道:“你也起來吧,這副模樣成何體統!”
金修宸執拗的跪著,懷中抱著嬌弱的真兒,梗著脖子道:“皇兄不給真兒一個說法,臣弟便長跪不起!”
既然金睿今日不申辯,那他就不會再給他申辯的機會!
真兒偎在金修宸懷裏,雙手攥著幾乎破碎的前襟,低聲哭泣,柔弱扶柳又隱忍不發的模樣惹得人心生憐愛。
彭墨看了眼流螢;流螢會意上前,將手裏的鬥篷蓋在了真兒身上。
皇上這才發現彭墨和金柔嘉還在場,頓時皺眉,看著彭墨明顯嚇到的神色,也發不出火,隻是沉聲吩咐道:“帶公主和郡主回去,煮碗安神湯給她們去去驚。”
金柔嘉也不等宮人趕她,看皇上在氣頭上,也不違拗,遵了皇上的諭,忙帶著彭墨往回走。
金修宸看著真兒身上的月色素麵鬥篷,暗暗咬牙,這丫頭,是想自己著涼不成?
真兒感受著身上鬥篷的重量,又看了看離開的人,心中納歎,原來這就是殿下愛慕的人啊!
待金柔嘉和彭墨走遠,皇上才頭疼的看著金修宸,一臉的無奈:“朕已經罰了他,你還要如何?”語氣中已經帶了妥協。
這件事情明顯是金睿的錯,當著所有人的麵他要對金修宸更加的“抱歉和寬容”。
金修宸就是仗著皇上在人前給他的“包容和放縱”,看了眼“慈兄”的皇上,堅持道:“他必須給真兒道歉!”
他現在恨不能殺了金睿,隻是一個道歉實在是便宜了他!
道歉?幾個在場的官員互相交換了個眼神,都是張大了嘴!
讓一個親王給一個連侍妾都算不上的輕賤女子道歉?
宸王果然語不驚人死不休!
皇上皺眉,他已經給足了金修宸顏麵,也針對金睿的行為給了罰跪祠堂的處罰!
而金修宸現在竟然得寸進尺的說什麽必須道歉?
堂堂王爺給一個.……一個玩物道歉?大庸的臉麵還要不要了?
思妍被金修宸引去了一所偏僻的宮苑,在裏麵搜尋了許久才恍然明白上當了,忙折身趕回來,正好聽到這一番話!
想到金睿給一個低賤女子道歉模樣,她就恨得咬碎了銀牙。
晉王沒了臉,她作為晉王的正妃還能增光不成?晉王府已經低到低穀,若是再給一個賤女人道了歉,那還如何翻身!豈不成了大庸的笑柄了?
“宸王殿下此言差矣,一個玩物本就是供爺們玩耍的,何必如此寶貝?”
譏諷的聲音飄了出來,眾人循聲望去,就看到一臉不屑的思妍郡主。
皇上皺了眉,這番話心中想想也就算了,怎麽能說出來?往日裏看著她是個機靈的,沒想到竟說出如此沒水準的話。
金修宸冷了臉;懷中的真兒聞言跪直了身子,掛著淚痕的小臉微仰看著思妍,淒切問:“依姑娘的意思,低賤的人就沒有尊嚴,沒有資格討回應有的公道?”
話未說完眸中便蓄滿了淚,攥著衣襟的骨節泛了白。
金修宸聞言垂眸,安撫的拍了拍真兒的肩膀。
思妍語噎,若是無人處她大可一刀解決了這伶牙俐齒的賤人。
可現在她身處大庸皇宮,身邊時大庸皇帝,大庸的文武重臣,若是順著這賤人的話答了是,那麽皇帝和朝臣聽著隻怕會徹底的抹去晉王上位的資格。
若是回答不是,那就是同意了金修宸的道歉一說。
一時間,她落入了兩難之地。
皇上異常不喜真兒咄咄逼人之態,思妍不管怎麽說都是未來的晉王妃,她這般不客氣,真真是被金修宸寵的不知天高地厚!
金修宸看著皇上的神色,恍然回神般,攙著真兒起了身,拱手道:“皇兄,是臣弟錯了,妄想你們能喜歡真兒,卻不想,你們是如此輕看她。”
說著轉身握住了真兒顫抖不止的手,堅定道:“臣弟現在就帶著她回封地,此生絕不踏進京都半步!”
說著就要轉身離開。
思妍恨極,咬緊了牙,好一招以退為進!
皇上眼睛一瞪,喝止:“站住!”看金修宸站住了腳,無奈罵道:“多大年紀了?還如此胡鬧!”
若是被世人知道他逼走了金修宸,那麽他這些年造就的“慈兄”形象就徹底崩塌了!
再者,彭墨的事情未定,他怎能放任金修宸和這女子離開?
更何況,金修宸的長留封地之說,皇上可是非常忌諱,更不會答應的!
這般一想,真兒是否是金修宸設下的棋子,目的就是為了這一刻,他能離開京都,長留封地?
那麽他留在封地要做什麽?造反嗎?皇上麵色沉了沉,目光凝重起來。
金修宸轉身,委屈的喚了聲:“皇兄。”
皇上將眸底的思慮收斂,看著金修宸歎了口氣,妥協道:“明日一早就讓晉王去宸王府道歉,可滿意了?”
既然你想抬舉這女人,那麽朕就好好幫你,讓將軍府和彭墨看看你到底有多荒唐!
思妍氣的七竅生煙,卻又駁不得皇上的話,冷哼一聲,甩袖離去。
明王看著思妍的背影,冷冷笑了笑,真可謂是一句話壞了事!
沒有她的出現,皇上或許不會答應金修宸的道歉之說,可她一開口便是露出了破綻,真兒又輕而易舉的便給了個兩難之選,金修宸再是一招以退為進。
皇上的立場自然是兩害選其輕,答應晉王登門道歉也就不足為奇了!
想通了這些,明王看金修宸的眼神便多了探究,這麽一位不顯山露水的人當真如世人所傳的那般無能嗎?
武王看無戲可看,閑閑打了個哈欠,道:“夜已深,宴會也該結束了。”
明王覷了眼武王,看了眼麵色不虞的皇上,委婉的開口謝了今日的宴請,才又說了辭別之言。
武王輕嗤,說什麽麵子話?虛偽!
金修宸麵上露出了小欣喜,姿態卻又更加謙卑,謝了恩帶著真兒辭了別,出宮去了。
皇上捏了捏袖中的手,遣退了一眾朝官,甩袖往勤政殿去。
寧王看皇上走了,也不多呆,拱手與恭王做了別,轉身離開,而恭王身邊的哲王就被他自然而然的忽略了。
以往皇後還康健時,總有人拿金哲當回事,危言聳聽的嚇他!
可現在皇後病入膏肓,承恩侯府破落荒敗,他一個無依無靠的野小子,拿什麽與寧王一脈爭鬥?
恭王看了眼哲王,含笑道:“他就那樣,你別往心裏去。”
哲王聽著恭王和稀泥,淡淡笑了笑,道:“皇兄多慮了,我習慣了。”他若連這點冷遇都吃不消的話,也不必在宮中生存了。
一句習慣聽的人心酸,恭王歎了聲,轉身走了,現在前朝後宮都是寧王一脈獨大,他雖做法放肆了些,可誰又敢去管?
哲王看著瞬間空蕩了的大殿,仰頭看著飄揚而下的白雪。
大雪紛飛而落,落得他滿身都是,夜色下他瘦弱的身姿充斥著落寞卻又帶著無限的堅韌。
怔怔站了會兒才往長信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