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一章 談談
片刻,白禦醫收手,起身後退了幾步,轉身看著理雲慕,恭敬道:“殿下,這位姑娘脈象尚好,隻是這些時日明顯是勞累過度了,以至身體內素日遺留的寒氣此刻隱有侵體之意,加之姑娘身體較弱,若是起了風寒,隻怕會纏綿。”
金修宸皺眉,她離京後先是去了通城南燕附近而後又一路奔波來了這婺城國,路上艱辛自是不必細說,再想起昨日遇險時她依舊能保持沉穩,他便知她這些時日吃了不少苦頭,那份兒淡然穩重勁不經曆大風大浪是做不出來的。
心口隱隱作痛,他微微皺眉。
理雲慕也是皺眉,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在大庸時,他的病身子是假裝出來的,而彭墨的病身子卻是不折不扣的。
縱然這兩年稍有好轉,但終究底子薄弱些。
如今雖然已經近早春三月時節,但仍然是春寒陡峭,她素日嬌養慣了,也不知是如何忍受路上這些艱辛的。
想著,他便糾結了,是否不該將她騙了來?
彭墨沒有看二人的神色,整理了袖子,起身笑意吟吟的開口:“勞煩禦醫開幾服藥,壓一壓這寒氣,我暫時不能生病的。”
“是是。”白禦醫忙恭聲應了,眼睛依舊沒敢看彭墨一眼,隻是答應後抬眼掃了掃理雲慕,見他無吩咐也無異議,忙告退去開藥方了。
白禦醫走後,理雲慕看了看門內側站著的下月:“去囑咐人將藥速速熬出來。”
下月應了是,自去吩咐。
“殿下這會兒可有空閑?”這會兒她身體緩解了乏勞,有些事情也該談談了。
理雲慕明白她的意思,笑著點頭:“自是有時間的,郡主請。”
彭墨點頭,拾步出了花廳。
金修宸看得怔住,這怎麽說走就走了?他還沒來得及問一問她的身體情況呢。
“你們主子找他做什麽去了?”他看著同樣茫然的流螢問。
流螢搖頭:“屬下也不知道,主子沒說。”
金修宸緊抿了唇,看著他們二人並肩走遠的樣子,竟覺得格外的刺眼,胸中又酸又辣,呼出的氣都有些不順。
二人來到花園內,在備了茶點的小亭子內坐下,園中不見一個侍候的人,清淨非常。
對於她身份要保密的事情,他做的很徹底。
抿唇笑了笑,側身在椅子旁的炭盆上烤了烤手,眼睛看著院子內的事物,她道:“這溫泉院子倒是不錯,地勢上看,暑夏時應該也能做避暑山莊吧。”
這別院四周樹木非常多,如今枯枝落葉還不顯,若到了盛夏,樹蔭遮陽一定很涼爽。
理雲慕跟著她的目光看去,一從翠綠的竹子迎風搖動,他嘴角勾起,淡淡道:“你若喜歡,可以多住幾日。”
彭墨眉心微蹙,收回目光看向了他。
理雲慕亦看著她,目光灼灼,笑問:“怎麽?郡主覺得我的幾日之言太過小氣?那麽,我請求郡主長長久久的住下了,可好?”
彭墨的眉頭皺的更加的深,她沒有忽略他眼底的認真,別開眼,端起茶她淺嚐一口,嘴角的笑若有若無,聲音淺幽:“國王為何要派驪姬抓我?莫非盟友之約已經作廢!”
她轉移了話題!但理雲慕卻是鬆了口氣,沒有立即拒絕,就代表他也是有希望的!
隻是她的問題……,他躊躇了片刻,才道:“盟約沒有作廢,這件事情是我父王莽撞了,你包涵。你可知驪姬給金修宸下了什麽蠱?”
“大約知道些。”說著,她眸光一暗,嘴角的笑冷了起來,眼睛直直的看著對麵的人:“莫非國王意欲在我的身上用同金修宸一樣的蠱?”
這個結果她還真是沒有想到!
“.……。”理雲慕沒有回答,這個回答對他來說太難了,也太難堪了!
彭墨看著也就明白了,沒有過多的追問。
他能出現,她還能在這裏泡溫泉看禦醫,就說明他已經說服了國王,而且,先前他被軟禁在宮,這也說明,他是不同意國王的做法的。
默了一會,她問:“驪姬呢?你們打算怎麽處理她!”
理雲慕看著她:“你打算怎麽處理!”
“我的決定?”彭墨眉頭一挑,眼睛含笑的看著他。
他父王都有了那樣的想法,又那般的器重驪姬,允她帶領百餘名禁軍行動,這會子會願意她處理驪姬?這樣的人才豈不心疼!
理雲慕微微歎氣:“早些年父王很重用驪姬,所以她能和思妍一道去大庸,隻是,自我回來後,父王已經多次放權,驪姬的處理權,也給了我。”
既然如此……。“殺了吧!”她從來不是仁慈之人,膽敢對她下手的敵人,她更不會仁慈!
“我明白了。”這個答案,他不意外。
大庸之時,一個婚約,她都能將他逼得不得不出逃保命,現在驪姬對金修宸做了這些事情,若還有命活,那才奇怪了呢!
況且,就算他不幫忙,他相信,她也能達成心願。
“對了,若是驪姬死了,金修宸會有什麽危險?”她可沒有忘記宸王府時,驪姬手中的一隻蟲子差點要了金修宸的命。
這月餘的隱忍也是為了能保全金修宸的安全,縱然她很想殺了驪姬,但也不差這一朝一夕。
金修宸是最重要的!
理雲慕皺眉,低沉開口:“你還是很擔憂他?”
“他是我的未婚夫。”彭墨好似沒有聽出他語氣中的威嚇感,語氣理所當然。
理雲慕神色一黯,半晌苦笑道:“我曾經也是。”
彭墨微噎,鄭重道:“銳王殿下當知我不可能被和親婺城。”
“事在人為。”語氣沉沉,帶著執著。
當初,他也以為,金修宸為了活命必不敢冒犯皇上的忌諱去與彭墨訂婚,但結果卻是出人意料的。
那麽他又為何不可以呢!
彭墨凝重了神色:“你的事在人為很可能會帶給我的家族滅頂的災難。”
“你在拒絕我!”理雲慕凝著她,眸底有火苗在流竄,他身子前傾,滿身的壓迫感。
“是。”
輕輕淺淺的一個字擊垮了理雲慕所有想要堅持的信念,壓下心痛,他緩和的吸了口氣,麵上重新掛上了淡淡的笑:“我明白了。”
“驪姬死後,她下在金修宸身上的蠱就會自動解除,那個時候,金修宸就會變成以前的金修宸了。”
“真的?”彭墨一喜,若早知如此,她哪裏用得著這些事情的提心吊膽!早就一刀解決了驪姬!
理雲慕很少看到一個人能把殺意這般不掩飾的表達出來,也隻有她能如此的純粹了!
笑了笑道:“據我所知,方哆是驪姬的師父,巫術比起驪姬來更是爐火純青,這些你沒問過他?”
彭墨怔住,呆呆搖頭:“我不知道他的來曆。”
“金修宸沒告訴你?”
“他知道?”
理雲慕也摸不準金修宸的心思,搖了搖頭不確定道:“大概是知道的吧,我猜想他是找來對付驪姬的,不過,人還沒到他就先中了招。”不然,他千方百計的找方哆做什麽?
彭墨微頓,找方哆用來對付驪姬?金修宸不是找來解開他被封印記憶的疑點的嗎?莫非他早就知道了方哆是巫醫?
這些她也隻能以後問金修宸了,在婺城國的事情還沒有結束。
“聽說定國王出了城,你能將人宣召回來嗎?”
“何事?”理雲慕挑眉,眸中閃過一絲亮光。
彭墨輕笑:“好事。”
理雲慕眸中光彩更盛:“他的行蹤我還要查一查,查到了就會將人召回的。”
“嗯。”一個王爺的行蹤能保密到這個程度,也難怪他們要除掉這個眼中刺了。
“彭墨.……。”看著她,他輕喚著她的名字。
彭墨打斷他的話,微微笑道:“我明白,你的話我都明白,但……我覺得,咱們還是做知己比較合適。”
理雲慕挑眉:“知己?”
彭墨點頭篤定:“知己!”
理雲慕垂眸笑了起來,笑聲發自肺腑,笑罷,他端起了手邊的茶,高高舉起,道:“好吧,為知己,幹一杯!”
彭墨含笑端起茶杯,與他輕碰了下,一飲而盡。
二人釋然,亭子內,氣氛輕鬆。
“他看了好久了,這會兒大概在兀自生氣吧。”理雲慕看著花園入口站著的人。
“嗯?”順著他的眼神,她看到了樹下的金修宸。
月牙白的錦袍將他襯得溫潤如玉,身材傾長,眉目如畫,隻是此時他的心情卻不怎麽好,隔得甚遠她也感到了他身上散發的怨氣,不覺好笑起來。
“也隻有麵對他的時候,你才會這樣笑。”聲音低緩,十分的傷情。
他輸了,輸的很徹底!
但他卻不後悔,這樣一個女子,值得他為之付出,可遺憾卻沒能留在身邊。
理雲慕走後,金修宸走了過來,臉色沉沉,聲音低啞:“你們說了什麽?”
彭墨撇撇嘴:“自然是說該說的事情,殿下管的太多了吧!”
該說的事?想到她的“王後”之說,金修宸心中泛起了驚濤駭浪,這就開始說嫁娶之事了?
緊張的脫口而出:“你不能嫁給理雲慕!”
話題扯到哪裏了!彭墨瞠目,看著他急怒的樣子,這才知道他誤會了,忍著笑,挑眉桀驁問:“為什麽不能?殿下今日就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PS:我生病了,懶癌晚期,怎麽治?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