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這世上，只有你能救子深

  「你離開了多久，子深就找了你多久。你離開的一個月後，子深的抑鬱症爆發，在長達三天將自己關在黑暗的房間，不吃不喝，不見任何人的時間裡，他在性格上產生了一些變化。沒人知道這三天他經歷了什麼，只知道從那天開始，只要誰觸碰到他的爆發點，他會變得極端暴戾，狠絕，並帶有暴力傾向，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你今天看見的就是實例。只有鎮定劑才能讓他平靜，因為失控中的子深會變得不認識任何人。」


  這些，都是宋曹告訴她的。


  此刻，晨曦坐在顧子深的床前，靜靜地看著他的睡顏。


  她從小跟著母親來到顧家，心知人在屋檐下，需謹言慎行，她在顧家向來安分守己，只做自己應該做的事，其他閑事，她做到不聞不問。比如說，顧家的下人都很好奇，為什麼顧家小少爺顧子深性格孤僻，一天24小時不說話，只愛呆在自己的卧室中，從不主動出門？


  ……


  年幼時的顧子深的確沉默異常，很多人都好奇，晨曦怎麼能跟性格如此怪癖的小少爺做好朋友？


  其實晨曦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年幼時，晨曦時常看見秦鳳芝帶著小子深在後院的大草地曬太陽，可他依舊不愛說話，他唯一的夥伴就是秦鳳芝養的一隻名叫「大汪」的薩摩耶犬。


  有一天，她拎著裝水的小木桶從草地經過時，不小心被絆倒，木桶里的水灑滿全身。正當她要爬起來時，一雙細嫩乾淨的手伸在她面前，是八歲的顧子深。


  對於性格孤僻的兒子主動幫人，秦鳳芝也顯得很意外，從那天開始，她對晨曦說：「小曦，子深哥哥好像很喜歡你的樣子，晨曦願不願意跟子深哥哥做好朋友，多帶他出去玩玩？」


  她當然是願意的，一是因為顧阿姨對她非常好，她不會拒絕顧阿姨的任何要求；二是因為她覺得顧子深長得真漂亮，像在童話中才會出現的英俊貴氣的王子。


  外表漂亮的人總是讓人難以拒絕。


  從那時起，晨曦便每天都跟在顧子深身邊，陪他學習陪他玩。


  顧子深的話依舊很少，時常都是她說給他聽。


  再長大一些時，跟在顧子深身邊彷彿成了一種責任和義務，因為秦鳳芝總對她說：「小曦，你能答應阿姨，一直陪著子深嗎？」


  晨曦知道，秦鳳芝一直對顧子深有一種愧疚，因為她的原因，顧子深遺傳了她的抑鬱症，從小冷漠悲觀，不愛與人接觸，對這個世界沒有太多感情。


  晨曦的出現，讓秦鳳芝看見了一絲希望，她發現晨曦在子深心底是特別的，晨曦一句話，子深便願意為她打開心扉，接受更多陌生人和新鮮事物。


  那些年，晨曦盡心儘力陪在顧子深身邊，她帶他結交新朋友，帶他認識這個世界，為了能時刻陪在他身邊，比他低多屆的晨曦連續跳級，直到跟他同班，為他選擇精神專業，試圖他漸漸走出抑鬱的陰影。


  而她也的確成功了，成年後的顧子深除了性格冷漠之外，跟正常人無差別，沒有人刻意提起的話，誰都不知道他有過抑鬱症。


  許是因為當年太過自信，大四那年在醫院實習三個月被轉正後，她主動提出當秦鳳芝的私人醫生，秦鳳芝患有嚴重憂鬱症，好幾次企圖自殺，在晨曦的治療下逐漸恢復。


  在秦鳳芝完全恢復的那段時間，晨曦誤下診斷秦鳳芝病情得到恢復，導致秦鳳芝身邊的看護鬆懈，在三年前顧長青生日那天，跳樓自殺。


  晨曦閉上眼睛，不敢再去回顧這三年一直縈繞她的夢魔。


  她知道自己當年犯下的錯誤，給子深和整個顧家帶來重大的傷害，她不求自己能得到子深的原諒，只希望他能夠快樂的生活下去。


  可是她從不知道，自己的離開，會讓子深受到如此大的傷害。


  「晨曦，這世上，只有你能救得了顧子深，也只有你，能把一世清高的顧子深折磨成現在這樣。」宋曹的話如同一把刀尖，狠狠扎進她心裡。


  「對不起。」晨曦看著沉睡中的男人，低聲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