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二日，在樓下等著晨曦的人是卓立。
見她下來，卓立道：「顧少一大早就去機場了，離開前顧少吩咐我送江小姐去學校。」
「嗯……」晨曦想了下，「其實可以不用那麼麻煩的，卓特助，我可以自己坐公交去。」
卓立面無表情，卻很堅定：「這是顧少吩咐的。」
這段時間，晨曦已經深刻地領悟到顧子深在卓立心裡代表什麼，神聖、崇拜、唯命是從、不可抗拒……
她不再多話，往外面走去。
北苑離Z大，半個小時的路程。
將車開到學校大門前，卓立下車幫晨曦拉開車門：「江小姐，下課時我來接你。」
「……好。」
看著卓立驅車離去，晨曦轉身往學校走去。
今天是踩著點來上課的，晨曦走到大教室時，裡面已經坐滿了學生，見她來了，眾人眼神不約而同看向門口，畢竟是研究院難得的美女，那眼神中大多有傾慕之意。
「晨曦！這邊這邊！」
人群中，有人朝她招手，是研究生同寢室的同學。
雖然晨曦沒有住校，但學校依舊給配備了寢室。
研究生寢室一共兩人，說來也巧，跟晨曦同寢室的是來自山城的一位姑娘小陳，小陳在山城時便聽過晨曦當醫生時的名聲，第一次跟晨曦見面更是熱情似火，仿若見到了偶像。
不過這姑娘熱情歸熱情，人特別八卦，一見晨曦便愛問東問西，追根至底，恨不得將人從小到大連什麼時候斷奶什麼時候不尿床的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一向喜靜的晨曦並不是很喜歡跟她待在一塊。
她眼睛不經意瞥見後排有幾個空座位，便禮貌地跟小陳點點頭，示意自己坐後排就行。
沒想到許熏也坐在最後一排，經過他身邊時，晨曦微微一笑，算是打過招呼。
許熏看著她，眼神長久地鎖定在她身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晨曦感覺到，便問：「有事嗎？」
許熏張了張嘴，卻說：「沒事。」
「……」
「叮鈴……」
上課鈴聲在此時響起，原本熱鬧的課堂頓時安靜下來不少。
這堂心理課的教授出了名的嚴格，整治學生的技能爆表，沒有學生不怕他，所以一到這堂課，就算再調皮的學生也安分了不少。
只是，大家嚴正以待等來的人不是課教授，而是……博士院的李闖？
什麼時候博士生也有興趣來聽研究生的課程了嗎？如果現在變成動畫場面的話，在坐的同學腦門上一定都浮現了N條彈幕——
「怎麼是李師兄？」
「他來做什麼？難道博士生要開始代課了嗎？」
「李師兄還是一如既往的丰神俊美！」
有認識李闖的男生朝他打招呼：「李師兄，你怎麼來啦？」
李闖並沒有理會他們的招呼。
他視線在教室里搜尋了一圈，最後定在最後排的晨曦身上，跨著大步子朝她走去。
走到晨曦身邊，他沉著一張臉道：「江晨曦，你跟我出來一下！」
那臉上明顯寫著四個大字——「來者不善」，再者語氣中命令的口吻，晨曦眼角都未抬：「有什麼事直接說吧。」
「你跟我出來！」他堅持。
晨曦只道：「我要上課了，如果沒事的話就請出去。」
李闖深呼吸了一口氣，強壓著自己的脾氣：「江晨曦，我不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你難堪，你跟我出來！」
晨曦坐著沒動分毫。
李闖氣急，伸手就要拽她。
晨曦反應迅速起身往後一閃，李闖落了空。
晨曦的倔強成功將李闖壓抑怒氣的最後一根稻草斬斷，他倏地抬腿將擋在面前的椅子踹開，忿火中燒：「江晨曦！你不要太過分！」
在場的學生們都被李闖這一巨大地動作驚了一跳，紛紛看熱鬧般湊了過來。
身為班長的許熏立刻走到兩人中間，不著痕迹地用身體護著晨曦：「李師兄，有什麼事好好說，現在時上課時間，一會兒教授就來了，你這樣做影響不好，不如等上完課，大家坐下來好好談？」
「談什麼談！」李闖對著晨曦，怒道，「對，我不應該糾纏你！你江晨曦是誰？顧子深的女人，我怎敢不識好歹招惹你！算我錯了行嗎？你們有什麼事沖我來！我爸是無辜的，你們放過他行嗎？」
晨曦皺眉，眼中儘是厭棄：「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請你出去，不要擾亂課堂秩序！」
「呵……倒是挺能裝的。」李闖眼神陰狠地瞪著她，「我告訴你，江晨曦，顧子深吃你這一套，我不吃！如果不是你在顧子深耳邊說了什麼，顧子深怎麼會突然把我爸的醫院收購了，逼退我爸院長的位子？堂堂顧氏集團為了一個女人不折手段，要不要臉？卑不卑鄙？」
晨曦腦海中迅速掠過昨日在子深辦公室時，聽見他們談論收購醫院的問題，當時她並沒有太在意收購的是哪家醫院。
這些年顧氏集團的生意越做越大，範圍牽扯甚廣，往醫學的方面發展也是極其正常的事情，但她怎麼都沒想到，子深收購的醫院竟然是德和醫院。
可是這跟她有關係嗎？晨曦淡淡開口：「你找錯人了，收購醫院的事跟我沒關係。」
「跟你無關？呵……這些年德和醫院風平浪靜，可是只要你一出現，就出現問題。以前是跳樓事件，這次是收購事件，世上怎會有這麼巧合的事？只能說你江晨曦就是一顆災星！」
即使晨曦再鎮定，李闖「災星」二字對她亦頗具傷害力。
「不管你信不信，都跟我沒半點關係。」晨曦正視著李闖的眼，一字一句道，「我再說一遍，請不要妨礙大家的上課時間，請你出去！」
「想我出去，可以！」李闖威脅，「除非你讓顧子深停止他卑鄙的收購項目！」
「卑鄙？」晨曦冷笑，「請問這位李先生，什麼叫做不卑鄙？別說收購醫院的事情現在尚未確定真假，就算是真的，這世界本來就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弱者淘汰，商場如戰場，沒有能力守護自己想要的，就應該自省，而不是在這裡沖著我大呼小叫。你以為你現在還是三歲小孩？丟了的東西哭一哭，別人就會幫你找回來？」
一番話把李闖說得面紅耳赤，他揚起手，就想要給晨曦一個耳光。
晨曦卻絲毫不懼，只道：「怎麼？想打人？」
李闖哪裡見過這麼膽大又囂張的女人，簡直咬牙切齒：「江晨曦，別以為我不會打女人！」
「我可從沒這麼以為。」晨曦意有所指，「說起卑鄙，誰能比得過李先生？」
那話里的意思正是三年前李闖對晨曦落井下石的過去，晨曦不用說的太明白，李闖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
他惱羞成怒地瞪著眼前的女人，恨不能用眼神將她給燒死
「吵什麼，都在這裡吵什麼？」
就在氣氛劍拔弩張的當下，一抹渾厚的嗓音響起。
眾人不禁一哆嗦，是教授來了！
於是，晨曦再一次被請到了教授辦公室，和上次不同的是，這一次從醫用高等數學教授換成了心理學教授，以及有李闖作陪。
這一次，時間沒有太長。
幾乎是晨曦進去后的五分鐘后，卓立便將人給帶了出來。
臨走前，李闖攔在二人面前，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
卓立卻只道：「醫院是我們顧少要收購的，想要回去，就憑本事！別再讓我看見你騷擾江小姐，否則，後果自負！醫院，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卓立跟在顧子深身邊這麼久，身上頗有顧子深的作風，威脅起人來，語氣清淡，可那無名中的氣勢卻讓人不寒而顫。
李闖被嚇得愣在當場，卓立輕鬆帶晨曦走人。
離開辦公室之後，晨曦叫了一聲：「卓特助。」
有些事，有些疑問，她需要當面跟卓立確認。
卓立停住腳步，看著身後的晨曦，似早已做好準備，靜靜地等著她詢問。
她問：「早上送我來Z大之後，你一直沒離開，對嗎？」否則怎麼會她剛被召進辦公室，下一秒他就出現。
卓立坦然回：「是。」
「是子深讓你一直跟著我的？」
「是。」卓立想了想，又道，「顧少離開寧市唯一下達的命令就是讓我二十四小時跟在您身邊，但是江小姐，你要相信，顧少並非讓我監視你，只不過……」
「我知道，你不用解釋。」晨曦平靜地打斷他的話，「我沒有怪他。」
如果說早晨卓立堅持送她來學校時，她還未想明白卓立留在寧市的原因，那麼，在教授辦公室，看見卓立進來的那一刻，她便猜到，一向跟顧子深形影不離的卓立留在寧市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