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晨曦抬頭，他正朝她伸手，俊朗的臉在黃昏的光暈中溫暖而真實。
將手放在他的掌心，他五指與她交叉，牽著她往外面走去。
餐廳是一家私房菜，布置浪漫華麗，環境安靜優雅，隱私性也保護的很好。
吃飯時，兩人的話並不多。
飯後甜點，顧子深接了個電話，估計對方是個外國人，顧子深全程都用英文做交談。
途中，晨曦跟他做了一個去洗手間的手勢，便離開。
在洗手間洗手時，兩個女人從外面走進來，一邊走一邊八卦。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這並沒什麼奇怪的，但晨曦卻被他們八卦的人所吸引。
女甲：「早就在各大雜誌報紙上件過蘇紀白，沒想到他本人比想象中還要英俊！」
女乙：「簡直秒殺了我啊！我真想知道他這顏值去當院長，醫院的小護士們真的能專心工作，不會把持不住嗎？「
「反正我要是在醫院工作，絕對會把持不住的！「
「嘿嘿嘿，我也是！」
「……」
所以說……蘇紀白也在這家餐廳用餐？
當下，晨曦在心裡有了個打算。
她故意在洗手間外磨蹭了一會兒，等那兩人出來后，跟著她們往包廂的方向走。
走了一段距離之後，晨曦發現那兩女人忽然對著正前方激動起來。
晨曦看去，不遠處一位穿著襯衫西褲的男士正朝這邊走來，他一手插在褲袋裡，一手正在接電話，見兩女人激動地對他打招呼，他嘴角微微上揚，空出一隻手朝她們揮了揮，笑容中透著幾分玩世不恭。
如果晨曦不是早對蘇紀白有所了解，絕對不會將這個外表看起來散漫充滿邪氣的男人與醫院院長這個職位聯繫起來。
目標已經出現，她不著痕迹地轉身，跟著蘇紀白離開的方向走。
好在正巧有一行人吃完飯出來，晨曦混在其中倒也不引人注目。
蘇紀白應該也是去洗手間的，晨曦眼看著他進了洗手間后，想著一會兒自己要怎樣跟他打招呼。
卻見原本走進洗手間的蘇紀白竟然忽然出現在她面前，一手往她身後的牆壁一按，嘴角微勾起，眼神曖昧勾魂：「我還以為你會跟著我進男洗手間。」
晨曦抿了抿唇，見從洗手間出來的路人往這邊投視過來的曖昧視線，她不動聲色地挪動腳步，退出蘇紀白的佔有圈。
鼻息間有淡淡的酒味夾雜著一種清香，不算難聞，說明蘇紀白雖然喝酒了，但神志應該是清醒的，她禮貌地叫了一聲：「蘇院長，你好！」
蘇紀白好看的眉毛微挑：「這麼乖，要不要再向我敬個禮？」
「……」
蘇紀白懶懶地靠在牆上，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支著下巴，狹長的黑眸上下打量著她：「讓我想想，你是我曾經治療過的病人？還是德和醫院的小護士？」
晨曦搖搖頭：「蘇院長，我是Z大精神科專業研一的江晨曦。」
蘇紀白想了一下：「江晨曦？不認識。」
似是覺得有些無趣，蘇紀白立起身欲離去。
晨曦立刻衝過去將他攔住「蘇院長，我是Z大精神科專業的研一的江晨曦，我想知道為什麼我連競選您學生的資格都沒有？」
她話音剛落，蘇紀白面色一變，眼神里有股說不出的厭惡之感。
「沒有就沒有，需要什麼原因？」蘇紀白語氣忽變煩躁，全然沒有方才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感覺。
「可是你連原因都不說，難道不覺得對我太不公平了嗎？」
「公平？」蘇紀白嘴角勾起抹冷笑，「你是我的誰，我為什麼要對你公平？」
「……」一句話堵的晨曦啞口無言。
蘇紀白似已失去耐心，語氣不善：「讓開！」
晨曦卻固執不讓，蘇紀白眉頭一皺，伸手將她推開。
晨曦一個踉蹌，本能抓住他的衣袖，固執的要他給出一個理由。
蘇紀白沒想到她如此倔強，一時間既覺得又氣又好笑，他說：「江晨曦，就憑你三年前留下的案底，有什麼資格當我蘇紀白的學生？」
晨曦一愣，面色忽的煞白，猶如一張白紙。
蘇紀白沒有絲毫同情心，聲音里全是厭惡：「現在能放開我了嗎？」
晨曦手一顫，漸漸鬆了他的袖子。
蘇紀白拂袖而去。
「看見了嗎？那個女人居然跟到男洗手間外，臉皮也太厚了吧？」
不遠處，有路過的女客人看見這一幕，紛紛議論。
「剛才那男的不是德和醫院的新任院長蘇紀白嗎？從他進餐廳那刻，好多女人的眼神都盯著他瞧呢！還有幾個三番兩次故意路過他的包廂門口，不過也沒見哪個這麼大膽，竟然跟到男廁所來逮人了！」
「……」
雖然蘇紀白討厭江晨曦，但好在他還存留些紳士風度，所有的話都是用他們兩人才聽得見的音量，導致在其他人看來，江晨曦只是一個蠻橫無理的追求者而已。
忽然，人群中躁動的聲音更大了起來。
「啊……好英俊的男人！」
「他是誰啊？」
「閃瞎我的雙眼啊！今天我走什麼運了，全世界頂級的帥哥都被我遇見了！」
「啊啊啊……他朝那個女人走過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他牽住了那個女人的手！」
晨曦僵硬立在原地時，便感覺到一抹溫暖的溫度從掌心傳了過來，她抬頭，是被她遺忘在餐桌上的顧子深。
晨曦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聽到了多少，是不是也和其他人那樣以為她纏著蘇紀白不放。可他什麼都沒問，只是與她十指相纏，語氣溫和：「吃飽了嗎？」
她點點頭。
「嗯，那回去吧。」
說完，在眾人的眼光中，牽著她離開。
回去的路上，車內很沉默。
晨曦一直想著該怎麼向子深解釋，當回過神來時，車已經過了濱海大橋停在了沿海邊。
「子深……」她剛開口。
他說：「陪我走走。」
剩下的話只能放進肚子里，應了一聲「……嗯。」
已是深秋，天氣變冷，海邊的人很少。
晨曦跟在子深身邊沿海慢慢地走著，心情因為身邊人的沉默而紛亂。第三人格的顧子深雖然比其他兩種人格要更為溫和，更好相處，但晨曦總覺得他周身凝聚著一股厲害的氣場，比如說，生氣時不動聲色；比如說行事作風更加凌厲心狠；比如說心思比以前愈加複雜高深，令人無法揣摩。
長久的沉默中，晨曦打破平靜，小心問：「子深，你在生氣嗎？」
顧子深停住腳步，轉頭看她，問：「怎麼會這麼問？」
「你一直不說話……讓我覺得有些害怕。」她老老實實地說。
可能顧子深出生顧家，遺傳了顧家人天生的王者氣場，與這樣的人站在一起本就有一股壓力，導致他長時間不說話，總讓人感覺害怕。
因為她的話，顧子深墨色的眼眸染上一絲笑意，他沒說話，只是看著她。
老實的晨曦已經忍不住解釋：「剛才你看見的那一幕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蘇紀白從來不認識，我跟他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呢？
努力想爭取當蘇紀白的學生只是為了要給他治病這樣的話，當著他的面怎麼說得出口，畢竟，他是那麼清冷高傲的一個人……
可是如果不說實話，要怎樣跟他說清自己方才與蘇紀白之間的糾纏？
一向冷靜的晨曦竟然亂了。
在這樣的慌亂中，一抹熟悉的溫潤氣息靠近，晨曦直覺後退一步，可對方已經先行一步攬住她的腰吻了下去，這一個吻帶著濃烈的霸道和深糾，那樣的力道似乎想將她整個人都吞噬腹中。
晨曦的意識漸漸迷失，耳邊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只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彷彿天地之間只有他們。在這樣的迷失中，她忽感覺嘴角一痛，隨之一抹血腥之味湧入，她睜開眼，便落進顧子深清明的黑眸中。
顧子深緩緩將她放開，低頭靠在她的肩膀上，有些無奈的低嘆：「小曦，我沒有生氣。」
晨曦的心漸漸放了下來，卻聽見他又道：「我只是在吃醋。」
於是昨晚被某人從海邊帶回來之後的晨曦一直都處於恍惚的遊離狀態。
向來高傲自信的顧子深竟然會承認自己……吃醋了。
周六上午的大課，晨曦撐著下巴在發獃。
一張放大的臉湊到她面前嚇了她一跳，看過去，竟然是許久未見的唐糖棠。
晨曦面露喜悅：「糖糖，你怎麼會來這裡？」
「今天沒事，陪你上課呀！」唐糖棠一屁股在晨曦旁邊坐下，「何況你這麼重色輕友的傢伙，我再不來找你，恐怕你都該忘記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