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雲室的秘密
「鳳塵遠在風國,但心中似乎對列國的局勢很是了解。」
鳳塵坦然一笑:「實不相瞞,鳳塵對列國的守護神十分的敬仰。奈何,如今的市面上,關於她的書籍記載少之又少。」
「看來,鳳公子和夜明文淑也有些淵源。若是鳳公子想要了解關於她的事迹,我想,如今這世上,唯有三人對夜明文淑最為了解。」
「誰?」鳳塵眼中閃過一道驚喜。
「列國國師——笙歌公子。列國女王葉明文雅,還有一人,不過,只可惜,二十年過去了,卻無人知如今的她,是死是活。」
「藏兄是指……」鳳塵猶豫的凝眉:「列國大將軍青墨?」
藏紅塵讚許的點頭:「二十年前,她本隨夜明文淑一同出征,卻在之後奇迹般的消失匿盡在戰場上。有人說,她和夜明文淑一樣,死在了戰場上,死骨無存。也有人說,她投敵叛國,害死了自己的女王。不過,也有人曾說,在一個荒山中,曾恍惚見到過她的身影。」
鳳塵沉思的抬頭望向樹屋,腦海閃過雲音的話。
……
夜明文淑叫我青墨,好,那我就是青墨。
……
如果……
倘若青墨還活著,那麼……
雲音又是誰?
她的那些噩夢又作何解釋?
鳳塵下意識的抬手,想要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餘光忽然瞥見院中的鴿籠,他方才想起信鴿的事,朝藏紅塵看去,輕聲詢問:「不知藏兄可否告知鳳塵,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鳳塵對待藏紅塵的態度客氣而友善,完全是把他當做一位闊別重逢的友人來對待,藏紅塵完全相信,若是他自己不願意告之他真相,鳳塵也萬不會為難自己。
鳳塵公子的這份平易近人,並不是刻意做出來給自己看的。是真的把自己看做了一個獨立的個體。一個有血有肉的個體。
藏紅塵握拳背到身後,身體有些微顫,他盡量按壓下心中這份小小的雀躍,引著鳳塵走進院中,穩了穩心神,慣性的唇角掀起一抹溫笑,只是他的這抹笑意並未傳遞到眼中,笑容對他來講,沒有任何的意義,不過是一個抬手投足的舉動罷了:「說起來。我與鳳塵公子也算是舊識了。」
舊識……
這兩個字若是說給旁人聽,只怕又要被人笑話一翻。
但此刻這樣同鳳塵講話,藏紅塵生平第一次,不再害怕會看到對方鄙視的神色。
他心中有一絲緊張,面部的表情有些小小的拘謹,但他的心和身體,卻比任何時候都要來的放鬆。
藏紅塵走到鴿籠旁,從鴿籠中掏出綁了線圈的信鴿,鴿子乖巧的從他手臂跳到鳳塵的手臂上。
鳳塵輕手撫摸著鴿子的羽毛,等著藏紅塵的后話。
「依約,最初的七年內,我負責將小人認為『能』講述的事情,書寫在字條上,傳送至三小姐未來夫婿的手中。 」
原來那些消息,都是出自藏紅塵之手。
鳳塵敏銳的察覺到他話中有話,詢問道:「藏兄的意思是,尚有未能告知的事情?」
「自然。」說話間,三兩隻鴿子親昵的落到藏紅塵的肩膀和掌心,藏紅塵低頭溫柔的撫摸著信鴿,緩緩道來:「從小姐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刻起,小姐註定此生都無法安穩的渡過活著的每一天。鳳塵公子大概已經有所察覺到,小姐的體溫要比常人的溫度低上許多。」
鳳塵撫摸鴿子的手微頓。
「那時,小姐尚不足十天,有人趁奶娘離開的一小會功夫,給小姐下了劇毒。第二次,是小姐三歲的時候。那次所有人都以為她死定了,可第二天,她卻奇迹般的又有了心跳。所以,這些年,小姐的體內,殘留了太多未能及時排出的毒素。她能活到今日,是所有人都未能料到的。長久以來積存下來的毒素,導致她對痛苦的感知,要比尋常人遲鈍的多。相對的,常人無法忍受的疼痛,她卻早已習以為慣,並不覺得如何。」
藏紅塵的聲音極其平穩,沒有一絲主觀情感的注入,平靜的說道:「但,這並不是什麼好的事情。人的一生能承受的痛苦是有限的。而小姐,就好比有一堵牆豎立在了她和痛苦之間,隔絕了她的感知。並不是不痛,而是她以為自己不痛,麻痹的太久,她已經無法接收到身體反饋給她的警告。一旦有一天,這種痛苦蔓延過她的那棟牆。鳳公子以為結果會如何?」
鳳塵沉重的擰緊眉頭,她受傷的一幕幕在他腦海閃過。
初次見面,她被黃老砸傷了額頭,第二次,毒箭穿透了她的身體,第三次,是前幾日的大火。
她皆表現的無所畏懼,好似一點都不痛,活蹦亂跳的樣子,讓人根本猜想不到她傷勢有多嚴重。
他一直以為,她是刻意表現的如此,好用外表迷惑敵人。再加上有古月在,他便想當然的以為,是古月的葯起了作用,緩解了雲音的疼痛。
如果藏紅塵說的這些都是真的,那麼……
鳳塵心中暗叫不好。
她完全是用自燃的方式,在強撐。
若有朝一日,痛到超越了她的極限,那麼她……
見鳳塵的神色變得異常沉重,桃眸中流露出驚慌和害怕,藏紅塵便知他已猜到結果。
藏紅塵繼續說道:「外人只知雲世子嗣歷來身份神秘,一脈單傳至今,可是,雲家的子嗣只上一輩便有七人。上上一輩五人,而這一輩,除了小姐之外,還有二夫人的女兒雲繞,以及大夫人的嫡子——雲飛。」
「依照雲家家規,一旦子女年滿七歲,便會被逐出本家,直至,一人活著回來。雲飛少爺生性風流,實則陰險沉穩。雲繞小姐美艷動人,實則強硬自私。雲音小姐表面看似活潑可愛,卻是三人中手段最為毒辣陰狠的。」
「因為,於三小姐而言,殺一個人和折斷一根筷子,在本質上是沒有任何差別的。她無法理解平常人間的兄友弟恭,更加不明白對與錯的區別。相對的,在她的認知里,沒有具體的善與惡的區分。只要可以活下去,沒有什麼是不可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