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雲音的選擇
「吱……」門發出刺耳的響聲。
她死死的握住門邊,陰狠的瞪大雙眼:「你再說一遍!我的好妹妹……雲音的未婚夫到底叫什麼!!!!」
最後一句話,她近乎是憤怒的咆哮出來的。
藏時雨跟隨在雲繞的身邊整整十七年,何時見過她如此失控的樣子,他隱約察覺到了什麼,竟有些不忍告訴她。
「告訴我!!!叫什麼——」
「鳳……塵……」藏時雨生平第一次,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他……
大概無法活著離開禹城了。
上次一見。
只怕……就是永別。
此時,太陽降落,未及黃昏。一支大型的官船緩緩停靠在岸邊之後,一支小型的樓船從船側出發,駛進禹州城內著名的月湖。
雲音立於樓船之上,身上披著黑色的斗篷,一陣寒風吹拂而過,帽檐上的黑色毛絨掀起一層波動,好似一批猛虎伏擊在黑暗中,正尋求著時機好伺機而動。
聽到有腳步的聲音,雲音回頭,一顰一笑儘是得當,讓人挑不出一點的毛病來。
雲音笑容可掬,李明勝卻不敢放肆。
他今日特意褪下官府,只穿著便服來見雲音,已說明了他的誠意。
李明勝挺著大肚子,笑呵呵的朝雲音走去:「不知雲老爺近來身體可好?」
「有勞您挂念了。」雲音大大方方的笑著,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著李明勝撓撓頭:「啊,對了,有那麼一件事,倒是晚輩做的太過了些。」
「哦?有什麼事嗎?我怎麼不知道。」
李明勝笑面虎一樣的樂呵呵笑道:「皇上也不知是聽了什麼消息,近日長長派宮裡的人來傳召,這一次次的詢問,說,不知雲峰可還有意明年邊關的兵器製造。老夫我府里宮裡兩頭來回跑的,旁的倒是沒聽說有什麼啊。」
李明勝樂的裝傻,雲音也樂的不提黃府殺人的事,笑著說道:「李大人正是壯年,總是老夫老夫的這麼稱呼自己,恐怕不大合適吧?至於明年的兵器,不急。倒是,不知李大人這一路坐官船,水路之行,可還滿意?」
說起水路,李明勝羨慕的看了一眼雲音,以及她身後風度翩翩的古雲,由衷的說道:「若不是古雲公子此番安排,我李明勝絕不會知道,原來我風國山河在雪景的粉飾下,竟是如此的壯觀驚艷。」
古雲極淡的輕笑一聲:「若無李大人如此賢能的臣子,在聖上身旁伴駕左右,何來這祥和的大好山河。」
「唉……」李明勝和古雲互相謙虛中,雲音忽然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李明勝看了看古雲,不明所以的看向雲音,一臉的擔憂和心疼:「怎麼了?怎麼平白惹得雲小姐如此長嘆一聲?聽得倒讓我這心裡格外的不舒坦。可是誰人給你不痛苦啊了?」
雲音眉頭緊鎖,一臉委屈鬱悶的樣子,再加上她那雙靈氣逼人的大眼染上一層水珠,讓人看得好不心疼。
見氣氛醞釀的不錯了,雲音轉身看向月湖的雪景,埋怨的低頭,拔斗篷的毛泄憤:「李伯伯走水路,一路欣賞這漂亮的雪景,可比我好多了。本想說走官道會好一些,誰料那一路泥濘不堪的,我那些漂亮的衣裳全部都搭進去了。沾的儘是雪泥。平白的,還害我摔了一跤。」
「額……」李明勝被雲音的這一生伯父喊得快要酥了。
他代表朝廷同雲峰相交這麼多年,何曾見過雲音待人如此「客氣有禮」。更別提是親切的叫他伯父了。
親切?
作為雲峰的嫡女,就連朝廷都要看著她的臉色行事,多加避讓。她幾時需要對他一個區區宰相客氣了。
李明勝有些飄飄然了,他心裡也知道雲音的脾氣,連忙安撫道:
「雲侄女你有所不知,這官路一直是朝廷的一大問題之所在,奈何皇上也是有心而不無力吶。姑且不說邊關局勢緊張,正是用錢之際。只戶部那裡,最近都忙得不可開交了。那一批撥款下去可都不是個小數目啊。」
「哦?」雲音眨了眨眼,很有興趣聽下去。
「唉……自去年以來,北方乾旱,南方洪澇,這事可愁煞了你李伯父我了。戶部在朝堂上,又一直嚷嚷著,說什麼民是國家之根本,頻繁的天災導致百姓苦不堪言,顆粒無收。別說能否按時繳納稅收了。只怕……唉……這賑災的黃銀一級一級的撥下去,也不知道最後還能留下多少,真正的為民所用。 」
李明勝苦笑道:「倒不怕雲侄女你笑話,如今朝廷的國庫真的是……唉……」
李明勝強顏歡笑的說道:「這官道之路不說也罷。哦,說起這衣裳。哈哈哈哈……說來也巧,月前,皇後娘娘特意在進貢的布匹上,挑選了幾樣今年新型的布料,又命尚衣局按照你的喜好,連日趕製了一些,不知你可喜歡。」
李明勝拍掌三下。三四個的箱子被人抬了上來,又被人一一打開。
雲音走過去,繞著箱子走了一圈,唇角微微上翹,彎腰隨手拿起一件衣裳摸了摸。
這一件是今年新興的煙雲蝴蝶裙,粉紅色的繡花羅裙,下著月白色的縐群,再搭配一根鑲金的蝴蝶簪,效果會更好。
而這……
恰好是雲音今年早春的時候,已經穿膩的款式。
雲音玉指輕輕滑過箱子側面的紅色烙印。
那是李烙的制衣房常用的烙印。
笑話。後宮的那些女人們,常把李烙制衣房出品的布匹和衣裳,奉為經典。可她們卻不知,每逢研製出新品和新的款式,李烙必定會命人為她特意量身定做個幾箱,送上雲峰。
她雲音若想穿,哪裡還用得著她皇後娘娘借花獻佛。
古雲淡淡的掃過幾箱的衣裳,側臉朝李明勝淡淡說道:「皇後娘娘有心了。」
「我很喜歡。」雲音回頭朝李明勝笑盈盈的笑了笑,復又歪頭天真的問道:「 不過……這官路一日不修好,我這心裡總是不痛快。總不能讓我那一腳白白的給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