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從來不是善茬兒
下午海上沒有突髮狀況,等到下午快五點的時候,顧溫柔拿出手機給江知行發了一條微信。
「今天早上的地方,別忘了。」她不是擔心他忘了來接她,而是擔心他將車子開到機場門口。
「嗯。」那邊很快就回復了,「我到了。」
「哦,我還有兩分鐘交班。」顧溫柔的肚子已經有些餓了,但是一想到晚上是江家的家宴,她就知道晚上肯定吃不了多少。
江家的家宴,要多沉悶有多沉悶,每個人的頭頂好像都有一片陰雲一般,隨時隨地會大到下暴雨。這種氣氛下根本吃不下什麼東西,更別提吃飽了。
等到五點,她換好衣服交接完工作就跟同事一起走出機場。
徐斌永遠興奮,伸手搭著顧溫柔的肩膀,把她當哥們兒似的摟著。
在機場這群男飛行員看來,顧溫柔性格冷淡、做事果斷,對於他們來說跟男人沒什麼區別,誰都不會對這樣一個冷冰冰、硬邦邦的女人動那種心思。
「溫柔,晚上吃什麼?要不要跟哥兒幾個一起去吃烤肉?」
「不了,晚上有約了。」
「該不會是跟那個睡衣帥哥約會吧?哈哈哈哈!」徐斌笑得陽光燦爛,像是調侃自己哥們兒一樣調侃著顧溫柔。
顧溫柔懶得理他:「把你的蹄子拿開。」
一旁有飛行員繼續調侃:「我覺得顧機長是要跟陸總去約會,畢竟陸總的花兒都送了這麼多天了。再不去,陸總等得花兒都要謝了,對不對,哈哈哈?」
「溫柔。」
一陣嬉笑聲中,驀地,從不遠處傳來男人醇厚質感的嗓音,讓顧溫柔渾身一震,電流擊過的感覺從脊椎一直蔓延到了腳底。她脊背一僵,下意識地抬頭對視上江知行黑亮如星的眸子。
他剛才叫她什麼?
溫柔?
從認識到現在,顧溫柔記得這是頭一次,江知行這麼叫她。
她的名字從常人口中念出都帶著一種繾綣的感覺,「溫柔」這兩個字在齒頰裡面流轉,像是在舌尖放上了一塊上好的巧克力,甜而不膩,溫軟絲滑,念出口彷彿就能夠感覺到溫柔。
江知行的嗓音很好聽,這樣喚她,更是讓她覺得耳朵都軟了。
「嘖嘖,有情況啊!」一旁的飛行員瞪大了眼睛看著江知行。
江知行堂而皇之地將車子停靠在了祿山海上救助機場的大門口,顧溫柔這才從剛才他對她的稱呼當中反應過來。
他怎麼開過來了?
不是說好在今天早上的位置等的嗎?
剛才她不是還提醒過他,他也答應她了嗎?
心底一萬個疑問,顧溫柔顰眉看著江知行,很想當作不認識。
但是,江知行已經闊步走到了她面前,將徐斌的手從顧溫柔的肩膀上拿開,力道不輕不重,像是在宣告著主權。
徐斌被這個動作愣了一下,隨即才意識到自己這樣做好像的確不大合適。
嗯,在顧溫柔的追求者面前,確實不應該這麼放肆……
徐斌尷尬地咳嗽了兩聲:「咳咳,溫柔,好好約會,今晚早點睡,明天還要上班。」
說完,他拽著一群年輕的男飛行員一溜煙兒地跑了。
顧溫柔站在原地,心裡頭的第一個情緒就是惱。
「不是說好在早上的地方等我嗎?」
「等不及了。」
「?」顧溫柔不明白他的說辭是什麼意思,秀眉擰得更加緊了一些。
「怕你被別人接走。」江知行說完,已經替她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他時常都是紳士的,儘管對她不淺不淡,但是紳士一直都是紳士的。
「沒有人來接我。」顧溫柔惱意還在胸腔里。她坐進車內,看到江知行繞過車頭坐進了駕駛座。
車子發動,顧溫柔仍舊余怒未消:「你讓我同事們誤會了。你知不知道這樣會給我的工作造成困擾?」
「誤會什麼?」
「誤會我們的關係。」
「我們什麼關係?」江知行的餘光銳利,瞥了她一眼,讓她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夫妻關係……
她有些煩悶地打開車窗:「以後我們還是各過各的好。」
像兩條平行線那樣最好,不溫不火,幾十年婚姻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過去了。這是顧溫柔這兩年來的真實想法。
她不想打破現狀,因為害怕,害怕打破了,一切歸零,連現在的這點假象都沒了……她寧願自欺欺人。
江知行骨節修長的手指握著方向盤,車子開得平穩,臉色看不出喜怒,但是顧溫柔卻察覺到了他的不悅。
認識這麼多年,他不高興的時候渾身低氣壓的樣子,她是最了解的。
「各過各的?」
「各自生活,各自工作,互不打擾,不是很好嗎?」不好,她覺得一點都不好。但是總比以前好,起碼他們之間還是有一樁名存實亡的婚姻存在的。
「離婚?」
她心底猛然一驚,像是有一個樁「砰」的一聲敲打進了她的心臟最深處,讓她渾身一顫,面露驚恐難抑。
「離婚」這兩個字讓她覺得呼吸困難,手緊緊地攥住包帶,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的餘光瞥到她面露驚慌,又說道:「你說各過各的,和離婚有什麼區別?」
顧溫柔的心這才稍微鬆懈了下來,緊繃過後的神經好像仍舊在微微顫抖著,發出嗡嗡的響聲。
她開口,話語帶著一點點的顫意,很不爭氣。她比一般女人都要有勇氣,有足夠的膽量開直升機,在危急情況下能夠做出最快的判斷。但是在江知行面前,她卻是半點勇氣都提不起來。
「前兩年不都是這麼過來的?」
「這兩年你過得開心?」
一句話問住了她,她扯著嘴角,皮笑肉不笑:「我們的婚姻不就是你母親和我工於心計的結果?還需要過得開心?」
兩年前那件事情之後,顧溫柔就知道雖然她如願以償嫁給了江知行,但是她面前的路只會是黑暗一片,沒有半點光暈。
這是報應。
「當有別的男人出現開始追你,你開心嗎?」
江知行問得莫名其妙,顧溫柔不傻,立刻就想到了江知瀾……
肯定是江知瀾在聽到飛行員們調侃她跟陸雲琛的話之後,轉身就去告訴了江知行。
顧溫柔真的不知道是不是該笑,她嗤了一聲,看向窗外:「你們江家人可真難對付,個個心懷鬼胎。陸雲琛是給我送了幾天花,但是江知瀾有沒有告訴你我把花都扔了?」
她氣得難受,心口好像堵住了一樣。
總有各種各樣的人想要挑撥她跟江知行,他們原本就靠著一個孩子維繫著搖搖欲墜的婚姻,真不知道能夠經得起多少這樣的挑撥。
她氣不過,又添了一句:「江知瀾心底在想什麼我還不知道嗎?」
無非就是想讓江知行和她離婚,這樣一來,江知行身後就少了顧氏集團這個巨大的靠山。江家的財產,就能夠盡數入江知瀾的口袋。
豪門的波詭雲譎,往往匿藏於風平浪靜之下。
江知行仍沒有多說關於江知瀾的話,而是問:「陸雲琛,上次吃飯遇到的那位?」
「嗯。」她不否認。
他竟然沒有再接話,只是臉黑得不行,臉色難看得讓人心生畏懼。
顧溫柔氣悶又委屈,但是她向來都只會把委屈往肚子里咽,不會說出來。
一小時后,車子停靠在了三連排的江宅門口,顧溫柔解開安全帶下車,頭也不回地走向自己家。
現在是深秋,她換了一件秋裝的裙子,換上了MB新款的祖母綠高跟鞋,簡單化了個妝。
顧家是名門,祖上世代書香,直到顧溫柔的爺爺那一輩才開始從商。基本的禮儀她從小就學,顧儒安請了人專門教她怎麼做名媛。
只可惜她沒有成名媛,反倒是去開了直升機。
「媽媽,你今天好漂亮啊。」門被扒拉開了一小條縫,一顆小腦袋從外面鑽了進來,看著顧溫柔笑眯眯地說道。
顧溫柔戴好耳環,笑著走過去俯身將小耳朵從地上抱了起來。
「嘴這麼甜?平時不都說媽媽壞嗎?」
小耳朵吃了一下手指:「爸爸讓我來誇誇你,他說你心情不好。」
「……」江知行讓小耳朵來的?
「你爸爸都沒有看到我就讓你來誇我今天漂亮?」顧溫柔覺得這個世界上的男的果然都是花言巧語的。
小耳朵歪著頭打著哈欠:「我感覺爸爸今天心情也不好,媽媽要不要我去幫你誇誇爸爸帥?」
「不用了,讓他心情不好去吧。」顧溫柔喃喃,「我們下樓吃飯去。」
小耳朵現在越來越重了,顧溫柔抱著很吃力,但是小傢伙就是不肯從她身上下來。
剛走到二樓樓梯口的時候,一雙有力的長臂將小耳朵從她懷中撈了過去,顧溫柔一驚,抬頭一看是江知行。
「爸爸,媽媽讓我誇一下你今天很帥!」
顧溫柔:「?」
小耳朵這個諂媚的小傢伙!
江知行換了一套休閑服,白色的休閑襯衫和牛仔褲,看上去親和了不少。
「我以前不帥?」江知行這句話,是看著顧溫柔問的。
顧溫柔沒有辦法昧著良心說出他不帥這種話,她怕開直升機的時候遭雷劈……說假話是會遭報應的。
顧溫柔板著臉沒有理他,剛才路上那些話以及他去機場門口等她的舉動讓她仍舊不快到現在。
不能夠這麼輕易地放過他,好像顯得她好哄似的。
這個念頭從她腦中蹦出來之後,她自己都有些錯愕,他從來沒有哄過她……她怎麼會覺得他讓小耳朵來誇她算是哄她呢?
甩甩腦袋,她走下樓梯,沒有理會他。
小耳朵悄悄地趴在江知行的耳邊說道:「媽媽還在生氣,爸爸你完蛋了,媽媽超凶的。」
江知行伸手揉了揉小耳朵軟綿綿的頭髮,抱著他下了樓。
樓下已經人頭攢動。
江家人很多,光是三連排別墅裡面就住著十一個人。今天江右和姜暖玉從瑞士分公司回來,兩小時之前剛剛下飛機。
江右和姜暖玉是和江知行夫婦住在一幢別墅里的,前陣子去了瑞士分公司出差,一去就是半個多月。恰好趕在了江右六十大壽的今天回來了,江右不喜歡太隆重,所以只是辦了家宴,邀請了江家人過來一起吃個飯。
姜暖玉見到顧溫柔下來,拿了一個小禮盒送到了她面前:「媽去瑞士給你帶的禮物。」
姜暖玉是真的很滿意這個兒媳婦,畢竟是她親手「挑選」的,當初如果沒有姜暖玉的話,顧溫柔也不可能嫁給江知行。
姜暖玉穿著一件DG的連衣裙,頭髮優雅地盤在腦後,看起來不過就是三十齣頭的美女,完全看不出她已經年過五旬。姜暖玉出身名門卻是家中不受寵的小女兒,當初以小三的身份嫁給江右之後更是受了不少人的指指點點,覺得她是高攀。但是姜暖玉好像從來不將這些旁人的話放在心上。
顧溫柔收下了禮盒,每次姜暖玉出差或者出門旅行都會帶一件禮物給她。在旁人看來這是婆婆體貼兒媳婦的表現,只有顧溫柔自己知道,這不過是豪門當中籠絡人心的手段。
她跟姜暖玉一直都不溫不熱的,保持著基本的禮貌,卻不會跟這個婆婆交心。
「謝謝媽。」顧溫柔將禮盒放在一旁,拉開椅子坐到了江知行旁邊。小耳朵則坐在了她旁邊的嬰兒座椅上,拿著小勺子在吃焦糖布丁。
一張長桌,統共可以坐下四十個人,江家是一個大家族,來者也不過江家人的三分之一而已。
江右掃了一眼長桌上的人,問一個婦人:「邵廷呢?」
「邵廷去接知瀾了,他說知瀾今天加班,要去接姐姐。」婦人笑意溫婉。
「嗯,邵廷還是這麼懂事,對姐姐也照顧。」江右點了點頭。
跟他說話的婦人是江邵廷的母親。江邵廷是江右弟弟的兒子,幾年前江右的弟弟去世,留下了江邵廷母子,一直都是江右在照顧他們。
江右很喜歡江邵廷,一直都將他當作兒子看待。江家三連排的別墅里,其中一戶就住著江邵廷母子。
姜暖玉就坐在小耳朵旁邊的位置,顧溫柔的餘光能夠觸碰到她的臉龐,看到了她臉部表情的變化。
姜暖玉的臉色在聽到江右那句話的時候,沉陷了下去。
這個時候大門被打開,江邵廷同江知瀾一起回來了。
「大伯,生日快樂。」江邵廷進門,將禮盒送到了江右面前,「一點兒禮物,記得吃完飯再打開。」
江知瀾脫下風衣遞到了保姆手中,走向餐桌的時候笑道:「邵廷很有心的,剛才來的路上還不斷地問,不知道爸你會不會喜歡他的禮物。」
江右的笑意都堆在眼角了:「喜歡,什麼禮物都喜歡。只要有心就好,哈哈!」
顧溫柔低頭吃著飯,她知道江知行是絕對不會參與這種奉承的局的。正好她也不喜歡迎合人,樂得清凈。
然而,這個家裡有的是人不想讓他們清凈。
江知瀾在江邵廷身邊坐下,喝了一口紅酒,然後看向對面的江知行:「知行,你給爸準備了什麼?今天可是爸的六十大壽。」
說完,她還補充了一句:「爸,我的禮物晚飯後再給您。」
江知行放下筷子,抬頭:「蕭瀚呢?怎麼是邵廷去接的你?」
江知行是律師,是靠嘴吃飯的。他一向處理涉外的案件較多,但是偶爾也會接幾個其餘的案件。業內人人都說江知行不喜歡說話,但是嘴卻很毒。往往幾句話就有四兩撥千斤的效果,很會掐人命脈。
顧溫柔聽著江知行這句話,不知道為什麼覺得特別痛快,在心底默默嘲笑著江知瀾。
江知瀾就是活該,吃裡爬外。她現在不過是跟江邵廷統一戰線想要對付江知行,等到江邵廷跟她有利益衝突時,她肯定搖著尾巴來跟江知行求和了。
江知瀾的面色驟然變得難看,早上在電話裡面,江知行同她提起蕭瀚只不過讓她難受了一下,但是現在在這麼多人面前,卻是難堪。
「他工作忙。」江知瀾垂首,開始吃菜。
江右皺眉放下了筷子:「工作忙,連我這個老丈人的六十歲家宴也不來吃了?我不管你跟他到底怎麼回事,這個婚絕對不能夠離,你不要臉,我們江家還要臉!」
江知行簡單一句話,就將所有的矛盾點都放到了江知瀾身上,讓顧溫柔也覺得挺痛快。
「爺爺不要生氣哦,姑父跟媽媽一樣都很忙的。」小耳朵忽然糯糯地開口,好像是在安慰老人家一樣。
但顧溫柔心底卻緊張了一下,因為江知行的關係,江右一直都不喜歡小耳朵。
「小孩子懂什麼,姜暖玉,把你孫子帶下去。」近乎於呵斥一般的聲音,將小耳朵嚇了一跳。
孩子還小,只是隨口一說,想要讓老人家開心開心,但是江右卻當真了。
顧溫柔是真的不喜歡江家人,不喜歡到了極點。
她起身將孩子從嬰兒椅裡面抱了出來,想著這頓飯少他們母子兩人也不少,如果讓姜暖玉抱走小耳朵,可能還會讓姜暖玉下不來台階,不如她抱走。
但是她剛剛把小耳朵抱到懷裡,江知行的聲音就從身側傳來,帶著一點不悅。她聽得出來他是在隱忍。
「坐下,吃飯。」
顧溫柔一貫以來都是強勢的人,但在聽到江知行這句命令一般的話時,還是頓住了,繼而抱著小耳朵重新坐下。
她別過頭去看了一眼江知行,他眸光仍舊深似長河,即使朝與暮的相處,她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但是她看到了篤定,心底稍微放鬆了一些。
江知行不會胡來,她信他。
「媽媽……爺爺凶。」小耳朵什麼都不懂,只知道江右凶,撲進了顧溫柔懷裡就哭成了一團。
「不怕,我們乖乖吃飯。」顧溫柔拿過紙巾給小耳朵擦眼淚。
江右卻冷冷嘲諷道:「男孩子哭哭啼啼的成什麼樣子?!」
姜暖玉默默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說。她雖然現在是江家名正言順的太太,但是仍舊掩飾不了她小三扶正的事實,這幾十年,一直都是夾著尾巴做人的。
只有江知行,從小一身反骨,也只有他在江右面前敢隨便說話:「孩子做錯了什麼?還是因為他是我兒子,所以你要凶他?」
一句護犢的話,讓顧溫柔心坎里稍微暖了暖。
但是這句話卻將江右徹底激怒了:「你覺得我是在針對你?」
筷子被「砰」的一聲摔到了桌子上。
姜暖玉端坐在原地,沒有為自己兒子說一句話。她唯一能夠做的有利於江知行的事情,就是忍。
「我的兒子,我知道怎麼教育。」江知行夾了一塊梅花肉放到了顧溫柔面前的碗里。
小耳朵看到之後立刻收住了哭腔,張開嘴去討肉吃。
顧溫柔夾了肉遞到了小耳朵嘴裡,生怕江知行父子倆會在飯桌上吵起來,畢竟是江右的六十大壽,吵起來總歸是不好看的。
她將小耳朵重新放到了嬰兒椅上,她原本是不想插嘴的,但是江知瀾忽然將話題引到了她身上。
江知瀾一邊吃著菜,一邊幽幽開口:「可是弟妹看上去不像是會教育孩子的。每天工作這麼忙,對孩子也疏於照顧。」
顧溫柔聽著立刻奓毛了,她脾氣其實很大,在江家一直收斂。在顧家的時候,顧儒安什麼都隨著她來。
她揚眸,眸子銳利地看向江知瀾:「江女士,我們在一個單位工作。我忙,你也不輕鬆。我忙得對孩子疏於照顧,你忙得對婚姻疏於管理,我覺得我倆都挺失敗的。」
顧溫柔為了報江知瀾下午通風報信挑撥離間之仇,故意用揶揄的口吻叫她江女士,也不惜將自己拉下水來詆毀江知瀾。
她從來不是善茬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