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老公的話,除外
顧溫柔回到家,簡單洗漱之後沒有回卧室,而是去了書房找江知行。
江知行兩天沒有去事務所,事情已經堆積了起來,以顧儒安目前的狀況來看,他近期可能都需要代替顧溫柔去醫院。他沒有急著睡覺,而是在看文件。
顧溫柔洗完澡換上了純棉睡裙,天氣涼,她在外面又套了一件同色系的開衫。她敲了敲書房的門,直接進去了。
江知行將視線從文件上挪開,看了一眼顧溫柔:「還不睡?」
「想跟你說說話。」說完這句話,她稍微有那麼一點點的後悔,這句話聽起來有些曖昧。
江知行大概也是被她這句曖昧不清的話稍微驚了一下,讓顧溫柔難得主動地跟他說話,這兩年幾乎沒有這個可能。
但他還是拒絕:「睡醒不能說?」
「睡醒我就要去機場了。」她走近了一些,身上是沐浴露的清香。她用的是馬鞭草味道的沐浴露,像是周身都有淡淡的檸檬味道包裹,愉悅又提神。
草本的味道鑽入江知行的鼻端,他抬手招呼她:「過來。」
顧溫柔沒怎麼明白他這個動作的意思。過來?
但她還是乖乖地走到了他面前,下一秒,江知行的長臂一攬,她被他的手臂帶著坐上了他的大腿……
過分親昵的動作讓顧溫柔大腦的神經頓時敏感又清醒,家裡不涼,兩個人穿得都不多,大腿貼合的地方有些奇怪的感覺……
「幹嗎?」她很想要冷硬地質問他,但是一問出口,口氣卻好像突然變得溫柔了很多。就連她自己聽上去,都覺得有點撒嬌的錯覺。
她想要離開,用手撐了一下江知行的腿,因為用力過度,她的手不小心一滑……滑到了某個位置。
她掌心柔軟,江知行眉心緊鎖了一下。
一時間,顧溫柔覺得自己的掌心像是有火在燒一樣……還沒有等她立刻縮回手,江知行已經捏住了她柔軟修長的手。
「我不小心的。」她真的很想要哀號,她明明是想要來套一下江知行的話的,想要問問他關於洛杉磯公司的事情。雖然她不會直截了當地問,但是如果按照她的想法來,是肯定能夠在這裡問出點所以然來的。
但是現在……
空氣裡面充斥著慾望的味道……
江知行這個人本身就是行走的荷爾蒙,看上去禁慾,卻是誘人犯罪的長相……
「真把我當柳下惠?」他壓低了聲音問她。
顧溫柔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慾望一下子被挑起,難以抑制導致聲音也變得像是摻雜了雜念的感覺……
總之,他的聲音讓她心煩得很,星火燎原一般難受。
「我說了我是不小心的。」
江知行的手從她腰腹的位置往上移了一些……顧溫柔感覺到身前一陣酥麻,來不及反應,他已經鬆開大手。
「我也是不小心的。」
顧溫柔頭一次感覺到了他的無賴。
「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正經人。」
「我不是?」他反問,問得叫她沒有辦法反駁。
她現在渾身滾燙,氣都不敢呼,生怕自己在他面前露出什麼端倪。
「我要起來。」
「你不累?」
「累,但是不想坐在……你腿上。」顧溫柔覺得每說一句話都是一陣尷尬。以往他們之間好像也沒有過這樣的尷尬,這一次,格外尷尬。
「坐在這裡就不能說話了?」
顧溫柔繳械投降,她怎麼可能說得過一個金牌律師?
「今天跑步的時候我遇到了江邵廷,看到他我就想起了之前你爸生日那晚。我很好奇,你真的對從商一點興趣都沒有嗎?」
她覺得自己問得已經挺委婉的了,應該也不會被聽出什麼端倪來。
「你想問什麼?」江知行卻像是看穿了她一樣,問她。
她暗自心驚,舔了舔小巧的嘴唇:「看到江邵廷就想起江氏的事情,再加上看到你媽,她這麼希望你能夠從商,你一直拒絕她和你爸,想到了就問問。」
「在沒有學會撒謊之前,不適合問這樣的問題。」
她被他一眼就看穿了,尷尬和窘迫將她直接逼退到了角落裡面,四面都是高牆,沒有憑仗,她根本爬不出這個令人不適的境地。
「江邵廷跟你說了什麼?」他又問,更加顯得她剛才的自作聰明愚蠢又可笑了。
這一次她倒是沒有繼續撒謊,但有所保留,卻也說了真話。
「他讓我小心被你利用。」
「沒跟你說我在洛杉磯有一家風投公司的事?」他一句話,打碎了她所有的念頭,讓她瞬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話語卡在了喉嚨裡面,尷尬和窘迫再次像洶湧巨浪一樣侵襲而來,將她緊緊包裹在了風暴中央。
她在頭腦裡面進行了快速的頭腦風暴,努力想著辦法反駁他。但無論怎麼想,她都覺得逃脫不了了。
她輕舒了一口氣:「說了。」
「所以你在這裡扭扭捏捏這麼久,就是為了套我這些話?」江知行的口氣並不算太好。
但是顧溫柔的直覺告訴她,他沒有生氣。
「我只是好奇,關於我先生的事情,我都好奇。」她想用一句算得上漂亮的話打破尷尬,卻被無情反駁了。
「只是好奇心在作祟,不用說得這麼好聽。」
她一直以來都不覺得自己笨,但是在江知行面前,她總覺得自己無論說什麼話,智商都在被碾壓。
她略微咬了咬牙,這一次乾脆破罐子破摔了:「那你之前為什麼從來不跟我提起你在洛杉磯有一家風投公司的事情?」
她心底想,早知道,一開始就這麼直接地問了。
以後她是絕對不會再在他面前耍這種無謂的小聰明和小心機了。
「你沒問。」
這個回答的確無懈可擊。
「那我現在問你。那家公司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你不喜歡商界嗎?」
「人嘴裡說出的話,你都信?」她靠得他這麼近,近到幾乎能夠看到他臉上的毛孔。這個男人的皮膚好到過分,好到作為女人的她都有些慚愧。
他說這句話的口氣頗有點像個斯文敗類,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但是她似乎能夠看到他嘴角噙著的輕笑。
「真不敢相信這種話從一個律師的口中說出來。」她嘲諷。
「一個教訓。」江知行眸光深沉,「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說的話。」
「意思是,以後你說的話我也不需要相信嗎?」她不敢跟他玩文字遊戲,肯定會輸得很慘,但是好勝心卻讓她忍不住開口反諷。
「老公的話,除外。」一句話讓顧溫柔再次覺得耳垂滾燙。不知道為什麼,自從江知行說要試試之後,她總覺得他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雖然表面上還是冷冰冰的,但無論是說出的話還是說話的口氣,都是帶著一點點溫柔溫和的。
或許……這才是真實的他?她還是看不懂。
「你還是沒有告訴我你開那家公司的目的。」
「開公司不是為了盈利,還能為什麼?」他又是一句話擊潰了她。
她啞口無言:「你爸等著你繼承江氏,江氏集團的錢,還不夠?」
「一個江氏,有三雙眼睛盯著,底牌不夠,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切蛋糕,我不喜歡被分到殘羹冷炙。」他說的話雖然隱晦,卻讓人一聽就懂。
江知行要足夠的底牌和底氣……
她明白了,心底卻有點隱隱的后怕……
懼怕於江知行城府之深,他比她想象中的要難懂得多。當年江知行選擇法律系的時候她就很驚訝,明明他是江右唯一的兒子,為什麼要捨棄商學去學法律。
現在想想,他選擇法律,怕也是別有用心吧?只是這個用心她不打算問了,日後肯定會知道。
見她沉默,江知行俯身輕輕吻了吻她的紅唇。顧溫柔被他這個舉動驚到了,沒想到他會忽然吻她,雖然只是蜻蜓點水,但是她覺得唇珠的位置像是觸電了一樣,酥麻難耐。
「好好說著話,怎麼動手動腳的?」她沒有辦法用強烈的詞句去譴責他,因為剛才輕輕軟軟的一碰,已經讓她渾身哆嗦了。
「動手動腳是用來形容陌生男女,對於夫妻來說,這算是日常情趣。」
顧溫柔隱隱好像能夠感覺到那麼一點點……甜。
她狼狽地岔開話題:「你告訴我這些,就不怕我說出去?」
她看得出來他為了隱藏,花費了不少工夫,也用了不少時間。
「你是我太太,你不向著我?」他口氣頗為撩人地反問。顧溫柔覺得自己再在這裡待下去,怕是要城陷了。
她訥訥地對江知行開口道:「我想回房間去休息了。」
「再陪我一會兒。」江知行的聲音低啞,手已不自覺地打開了顧溫柔的開衫。
顧溫柔驚慌地閃躲了一下身體,不自在地想要躲開。
然而,江知行的手已在她身上極其不安分地遊離著。顧溫柔咽了一口唾沫,感覺渾身的汗毛都「肅然起敬」了。
江知行那一句「再陪我一會兒」,嗓音磁厚,沒幾個人能夠抵擋得住這種聲音在耳邊的沉沉誘惑。
顧溫柔淺淺吸了一口氣,輕推他:「我真的累了。」
然而下一秒,江知行直接將她從腿上攔腰抱了起來,闊步走向了書房自帶的小衛生間。
「你幹什麼?」顧溫柔警惕地問了一句,心底隱隱緊張。
「洗澡。」
「我洗過了。」
「我還沒洗過。」江知行的行為仍是霸道,快步進了洗手間之後反手落了鎖。
顧溫柔看著他這個舉動忍不住訕笑:「你是怕我逃了?如果我真心想逃,逃得走。」
她是救助飛行員,受過基礎的逃生訓練,這麼一扇門根本難不倒她。
「你不會想逃。」江知行薄唇微掀,俯身吻住了她的唇畔。
突如其來的吻,讓顧溫柔驚得伸手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衣角,緊張得不知所措。
她跟江知行之間的親密行為太少,每一次都讓她毛骨悚然,很不適應。
氣氛漸熱,她的手也不自覺地覆蓋在了江知行的腰上。她手上的動作幅度不敢太大,她不像江知行一般敢任意妄為,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的。
她的手也探入了他的衣內,下意識地隨意摩挲著,忽然,她的腦海當中卻浮現出了瑣碎的畫面:男女交纏,活色生香,以及男人腰腹上那一顆明顯的紅痣……
顧溫柔的情緒立刻戛然而止,被這些畫面衝擊得腦袋裡毫無思緒可言。
這麼些年,她跟江知行之間的親密行為少之又少,但是此時腦中那些細碎的畫面,不僅僅只是此時出現在她腦海當中,其實一直都是纏繞著她的夢魘。
她常常會夢到剛才想到的那些畫面。
當年宋若禕給她留下的心理陰影,這些年她一直都在想辦法尋找答案。然而江知行對她冷漠的態度,讓她失去了想要探尋真相的想法。
甚至每晚睡在同一張床上,她也曾動過念頭,想去看一眼他腰上是不是真的有一顆紅色的痣……她曾經也這麼做過一次,那是剛剛結婚沒多久,她不死心地想去看看,然而吵醒了江知行。
當時他被逼婚,她又心有鬱結,兩人的脾氣都不好,吵了一架之後便沒了下文。
此後的時間裡,她再也沒了興緻去探尋真相。
知道了又如何?哪怕他的腰上沒有紅色的痣,哪怕他不是當場跟宋若禕歡好的男人,他也不會喜歡她……
思及此,顧溫柔頓時沒有了任何興緻,她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江知行,也不說話,急匆匆地快步走出了浴室。
看著女人匆匆落荒而逃的纖細背影,江知行並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然而過了一會兒,江知行收到了一條從主卧發過來的簡訊:對不起。
僵硬生冷的話,江知行看了雖也覺得莫名其妙,但腦中卻浮現出了顧溫柔的身影,他彎了彎唇,沒有計較。
或許她是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