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為什麼不反對我學飛?
翌日早上九點。
顧溫柔下班到家,看到小耳朵在寶寶椅上拿著小勺子喝粥。
她心底暗自慶幸沒有一進門就看到江知行……
她現在真的沒有辦法直視江知行,這種感覺就像是藏在最心底的秘密被人挖了出來,這個人還是你最不願意讓他見到的人……
難受的感覺充斥在胸口,堵堵的,她連吃早餐的胃口都沒有了。
「媽媽早呀。」小耳朵喝著胡蘿蔔粥,敷衍地跟顧溫柔說了一句。
小傢伙跟她之間的感情總是不冷不熱的,人小但是主見卻強得很,知道跟爸爸親,不跟她親。
「爸爸呢?」她小心翼翼地問了一聲,聲音不響,生怕被不知道會從哪裡冒出來的江知行聽到。
「爸爸在樓上換衣服呢。」小耳朵拿起一個小蛋糕遞給顧溫柔,「這是昨天吃完晚飯後爸爸帶我去買的哦。都是小豬佩奇的蛋糕,可愛吧。」
顧溫柔接過看了一眼,她腦中浮現出了江知行帶著小耳朵買小豬佩奇蛋糕的樣子,只覺得一陣反差萌。
「可愛。」顧溫柔的眉眼也變得溫柔了起來。
「媽媽,昨天爸爸在帶我去蛋糕店的路上跟你打電話說了什麼呀?我問爸爸他不肯告訴我哦,他這個大騙子。」小耳朵至今耿耿於懷,昨天江知行不肯告訴他在笑什麼,「我看到爸爸的車車屏幕上寫著媽媽的名字哦,我就知道他是在跟媽媽打電話。」
小耳朵年紀雖然小,但是漢字已經學了不少了,尤其是顧溫柔和江知行的名字,雖然他不會寫,但是已經認識這幾個字了。所以昨天在車子裡面,小耳朵看到連著藍牙的手機屏幕上有媽媽的名字時,心底已經悄悄地知道了什麼,只不過沒有拆穿爸爸而已。
顧溫柔吃了一口蛋糕,甜甜糯糯的,但是不膩味,比她想象中要好吃很多。
她一邊咬,一邊拉開椅子坐在了小耳朵身邊,沒怎麼聽明白小耳朵說的話。
小孩子的話嘛,本來就是不能夠全部相信全部認真去聽的。
但是小耳朵喝了一口粥后,卻像小大人一樣認真說道:「爸爸昨天跟你打電話都不說話哦,媽媽你在跟他說什麼好笑的事情呀?爸爸一直笑眯眯的,我讓他跟我分享笑話他都不肯。哼,媽媽你會告訴我的對吧?」
顧溫柔越聽越不對勁,她聽出很多不對勁的地方。
「爸爸昨天傍晚跟我打電話了?」
「對呀。」她立刻拿出手機翻看了一下通話記錄,當看到昨天傍晚六點有一個江知行撥過來的電話時,她似乎聽到了心底咯噔一聲。
一瞬間,一切都說得通了……
為什麼江知行昨晚的心情這麼好,為什麼小耳朵說江知行跟她通話的時候一直不說話卻一直在笑。
一定是她昨天想要掛斷的時候,不小心按了接聽鍵!
也就是說,她跟陸雲琛的對話,全部被江知行聽去了……
她在腦中迅速地搜尋自己跟陸雲琛的對話記錄,記不大全了,但是她記得關鍵的一些詞眼……
她仗著江知行永遠不會聽到,在陸雲琛面前理直氣壯地說自己對江知行一見鍾情,江知行是她喜歡的那種類型,甚至還說了江知行也喜歡她!
啊,丟人!
顧溫柔真的覺得自己這兩天在江知行面前丟過的人,是自己活過這二十幾年裡面丟過的人加起來的總和……可能還不及。
「媽媽你也不想講笑話給我聽嗎?你跟爸爸一起欺負我哦。」小耳朵有點生氣,埋怨著顧溫柔。
但是顧溫柔現在完全沒有心思搭理小耳朵……她滿腦子都是自己丟人丟到太平洋去的想法。
她放下手中的小蛋糕,跟小耳朵說道:「小耳朵,媽媽去房間了,你自己慢慢吃。」說完,她正準備起身,江知行頎長的身影已經從二樓下來了。
他換上了一身正裝,今天是深灰色的西裝三件套。
一般男人很難駕馭三件套,穿得好是英倫紳士,穿得不好就顯得有些上不了檯面。
而江知行恰好就是能夠將西裝演繹到極致的男人。
三件套在他身上,不是衣襯人,而是人襯衣。他周身都散發著成熟男性的沉斂氣質,讓人不注視都難。
「怎麼不跟小耳朵一起吃?」他下樓,單手扣著西裝外套的扣子,看著顧溫柔。
顧溫柔杵在了原地,要是換作往日她肯定會多看江知行兩眼。
反正是合法丈夫,這麼好看的臉和身材,不看白不看,不看多虧。
但是今天,她是真的半點心情都沒有……
她只想要逃走。
她垂首,躲避開他的目光:「昨晚沒睡好,困了。」
她還沒邁開腳步,江知行已經站在她面前了,這副架勢好像是要逼著她吃早餐一樣。
「先吃早餐。」
她無奈,知道他是說一不二的人,只能夠坐下來,拿起小蛋糕又吃了兩口,她想要敷衍地當作是吃了。
「好了,我吃好了,可以去睡了吧?」她其實一星半點的困意都沒有。
話畢,她感覺到江知行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臉上,他在仔細地打量她。
顧溫柔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他在看什麼,不過她想了想之後腦中立刻浮現出了昨天她跟陸雲琛的那些對話……
一想到,瞬間脊背一涼。真的好像是被人從身後捅了一刀的感覺,不痛,只覺得丟人!
「你看著我干……」她剛剛想要冷硬地質問他,下一秒,江知行已經俯身下來,輕輕吻了吻她的嘴角。
嘴角像是被打了麻醉劑一樣,一下子沒有了任何的知覺,神經末梢變得遲鈍無比,只覺得嘴角那一塊皮膚麻麻的。
「蛋糕。」江知行解釋了一下自己的行為,一臉正色,好像並沒有因為自己這個動作而感到羞恥。
長得好看的男人耍起流氓來,都可以這麼肆無忌憚?顧溫柔腦中冒出了這麼一個念頭,但是這個念頭很快被自己壓下去了,因為她實在是沒有辦法對著這麼一張臉生氣。
更何況這張臉的主人是江知行。
「爸爸,我這邊也有蛋糕,你親親我呀。」小耳朵伸手指著自己的嘴角。
顧溫柔看了一眼,果然是沾著小蛋糕……
江知行拿過一張紙巾,在小耳朵的嘴邊擦了一下,把蛋糕沫兒擦掉了。
早餐結束,保姆帶著小耳朵去院子里玩了。
顧溫柔換掉了衣服去洗手間裡面洗漱,值夜班加上一晚上失眠,她理應很困才對,但她現在的頭腦卻是清醒得不能夠再清醒。腦子裡亂亂的, 她只想要趕緊洗好蒙上被子睡覺。
她剛準備鎖上洗手間的門時,門忽然從外面被打開。她下意識地扯過一旁的浴巾捂住身體,但是她動作太慢了,江知行已經走了進來。
「遮什麼?」他的視線落在了浴巾上面,一臉正派,並沒有因為自己突然的進來道歉。
「我要洗澡了,你先出去。」
他西裝革履,她身上只有一條浴巾裹著,兩個人在衣服布料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顧溫柔吞了一口唾沫,他人高腿長的,她只能夠仰頭仰視他。
江知行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她急了:「你不用去上班的?」
「早安吻。」
「嗯?」她其實是聽清楚了的,卻下意識地嗯了一聲,是反問,也是尋求確定。
因為江知行明明穿得是個西裝革履的精英模樣,但是剛才說出那三個字的口氣,卻頗有一點像是一個在索吻的小孩……
「做夫妻之間應該做的事情,早安吻也算。」他還在想著兩個人試一試這件事啊……
顧溫柔站定在那裡,並沒有打算要拒絕江知行的請求。
夫妻之間接吻是再正常不過的了,況且江知行長得這麼帥,親一下……她又不吃虧。
「嗯?」上方傳來令人酥麻的一聲嗯。顧溫柔抬頭,對視上他深邃又撩人的眸子。
「我在等著。我快遲到了。」江知行說得還真是理直氣壯。
顧溫柔深吸了一口氣,覺得眼前的男人好不要臉哦,但是她還是踮起腳尖,一隻手遮著浴巾,仰頭在江知行的嘴角邊上蜻蜓點水地落下了一個吻。
「好了你快走,我好冷,想洗澡了。」
江知行倒沒有得寸進尺,他側過身去對著鏡子正了一下領帶:「蕭瀚晚上請我們吃飯。」
顧溫柔對蕭瀚沒有什麼成見,但是對江知瀾的成見很大:「江知瀾也去?」
「不去。他們在鬧離婚。」
「離開了挺好的,蕭瀚多好的一個人。」言下之意,是江知瀾差勁。
在顧溫柔眼裡江知瀾的確是差勁的,在江家這些人眼中,好像親情是無足輕重的,錢財才是最重要的。
「晚上六點我來接你。」
「不用了,你告訴我地點,我自己開車過去。」
「半島酒店。」
「哦。」她用乏善可陳的語句打發著他,想讓他趕緊離開了,不然她真的快凍死了。
江知行臨走前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晚上見。」
看著江知行離開洗手間的背影,顧溫柔是真的想不明白,江知行到底想要幹什麼?
她帶著亂糟糟的情緒簡單沖了澡,一直睡到了下午四點多才醒過來。
起床化完妝,下樓吃了點水果,她就出發去了半島酒店,到酒店門口的時候還不到六點,但江知行已經在大堂裡面等她了。
「我以為我夠早了,蕭瀚呢?」顧溫柔環視了一周也沒有看到蕭瀚,想著難道蕭瀚還沒有到?
「我們先進去。」
「嗯。」顧溫柔今天穿了Maxmara的駝色浴袍款大衣,踩了一雙RV的同色系高跟鞋,整個人的氣質跟工作時截然不同,慵懶當中透著一絲精緻。
她跟江知行之間話本來就不多,所以在走向包廂的路上一直都沒有說話。侍者幫他們推開門,她進門,小圓桌,她找了一個位置隨便坐下。
江知行一進包廂就開始通話,通話的內容全部都是有關洛杉磯那家風險投資公司的。
他倒不避開她……
顧溫柔心想,他就這麼放心她?不過這還是她頭一次見到江知行做生意的樣子,一口流利的英語,談吐不凡,彬彬有禮卻又不卑不亢。
是男人在談生意的時候少有的姿態。
紳士又不缺氣場。
顧溫柔忽然想起了幾年前,當時江右逼著江知行大學念商學,以江知行當時的成績,哈佛商學院都向他遞出了offer,他卻拒絕了,去念了法學。
當年因為這件事情,江右對江知行和姜暖玉大動肝火,顧溫柔也親眼見過一次,歷歷在目……
思緒被開門聲拉了回來,蕭瀚的聲音太過於標誌性。
「我遲到了!」
正在通話的江知行看了蕭瀚一眼,從他身邊穿過,出門去繼續通話了。
蕭瀚在顧溫柔對面坐下:「你們到多久了?」
「十幾分鐘。」
「抱歉啊,讓你們等了。剛才江知瀾到我們學校來找我了,耽誤了一會兒。」蕭瀚提到江知瀾這個名字的時候就覺得頭疼得不行,「唉,真煩啊,溫柔,你說有什麼辦法能夠讓女人心甘情願地跟你離婚?站在女人的角度。」
顧溫柔單手放在下巴上,挑眉想了想:「出軌。女人最受不了這點。」
「這不行,太沒道德了。我像是會出軌的男人嗎?」蕭瀚一臉的正氣。
顧溫柔微微皺眉:「冷暴力。女人也受不了這點。」
「哇,太人渣了吧?冷暴力我都受不了。」蕭瀚連連搖頭。
「那這婚估計很難離了。」顧溫柔笑著喝了一點橙汁。
「怎麼說?」
「你長著這麼帥一張臉,又不出軌又不愛冷暴力,沒有什麼缺點,江知瀾怎麼可能會放過一個這麼完美的老公?」
蕭瀚聽著顧溫柔說著,一臉讚許:「嘖嘖,你說到我心坎兒里去了。」
江知行淡漠的聲音傳來,帶著一點嘲諷:「你的臉皮是什麼做的?」
蕭瀚笑得特別不要臉:「膠原蛋白做的。」
江知行在顧溫柔旁邊坐下,喝了一口水:「難怪我姐跟你的婚姻不和諧,你本來就比她小這麼多,又滿臉膠原蛋白,她可能是自慚形穢,覺得沒有安全感。」
「噗……」顧溫柔實在是沒有忍住笑出聲來,江知行這是把江知瀾都嘲諷到了,即使江知瀾並不在這裡。
蕭瀚沒有辦法反駁,因為江知行說得對。
他當初就是鬼迷心竅了才跟江知瀾結婚了,他們相差這麼大,江知瀾又那麼強勢,婚後生活並不幸福。
「點餐吧。」蕭瀚嘆了一口氣,翻開了菜單。
他話音剛落,門就被打開了。
顧溫柔下意識地抬頭,當看到是江知瀾的時候瞳孔略微緊縮了一些。
而蕭瀚低頭在翻菜單,很明顯並不知道來人是誰,估計以為是侍者進來了吧……
江知行抬頭,也看到了江知瀾,但是他和顧溫柔不約而同地都沒有提醒蕭瀚。
顧溫柔是不知道該怎麼提醒,而江知行是故意的。
蕭瀚一邊看著菜單一邊吐槽:「你們是不知道,我這幾個月在家裡吃的簡直就是豬食。江知瀾在廚房就是個魔鬼,她又把做飯的阿姨給辭掉了,說是要懲罰我。家裡沒吃的也就算了,還不讓我出去吃也不讓我叫外賣,只允許我吃她做的那些個亂七八糟的東西。今天好不容易出來,我要多吃點。」
「你說我做的飯菜是豬食?」江知瀾踩著高跟鞋走到了蕭瀚身邊,拉開椅子坐了下來,目光炯炯地盯著蕭瀚。
蕭瀚拿著菜單的手略微停頓了一下,僵持在了半空中。顧溫柔就坐在蕭瀚的對面,能夠清晰地看到他此時此刻的面部表情變化……
蕭瀚咬了咬牙,對著江知行低聲咒罵了一句。
他就不信剛才江知行沒有看到江知瀾已經進來了。
江知行就是故意的!以前念書的時候江知行就喜歡欺負他!
「你怎麼來了?」蕭瀚抬頭,不悅地皺緊了眉心,臉上是非常明顯的不悅,「不對,你怎麼知道我在哪裡吃飯?」
蕭瀚懷疑地看向了江知行,江知行沒有理他,反倒是江知瀾回答了:「你剛才在家裡跟知行通電話,我聽到了你們在半島酒店。怎麼,吃不慣我做的飯菜,出來跟知行他們吃飯也不叫上我?」
江知瀾的口氣淡淡的,卻帶著很濃的挑刺的味道。她沒有化妝,素麵朝天,大波浪的鬈髮隨意地披散在腦後,顯得有些疲憊。她的年紀本來就不年輕了,加上這段時間離婚風波和沒化妝,現在光看臉有點憔悴。
蕭瀚已經想要爆粗口了,但是江知瀾已經做出了一副想要坐下來一起吃飯的樣子了。
「怎麼,不歡迎我?一個個都不說話?」江知瀾看向了江知行,「知行,聽說蕭瀚請你幫他打離婚官司?」
江知行拿起了面前的菜單開始看了起來,並不想回答有關於他們夫妻之間的這些問題。
蕭瀚煩躁得不行,他皺眉看著江知瀾:「你鬧夠了沒有?今天我請溫柔他們一起吃飯,你來湊什麼熱鬧?」
「我們現在還是合法夫妻,我就不能跟我丈夫一起出門?」江知瀾的態度強硬,冷冷剜了蕭瀚一眼。
顧溫柔坐在蕭瀚對面,腦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江知瀾真的是太不溫柔了,口氣冷硬不說,態度也很差勁。她又想了想自己往日里的樣子,好像也不比江知瀾好到哪裡去吧?
果然,不溫柔的女人是一點都不討喜的。
她覺得,自己以後還是對江知行稍微……溫柔一點吧。
她盡量。
蕭瀚跟江知瀾兩個人的態度都很不好,讓這一頓飯吃得索然無味。快要結束的時候,江知瀾忽然看向了顧溫柔。
「弟妹,今天我聽機場的同事說,那位陸氏集團的陸總,還在追你呢?」
顧溫柔就知道,江知瀾是不可能放過挑撥她跟江知行關係的機會的。
「他追不追我,跟我無關。」她放下筷子,吃飽了,「你如果想要挑撥我跟知行的關係的話,很抱歉,我們現在很好。」
說完,她順手挽住了身旁江知行的手臂。
江知行早就已經沒有在吃東西了,但是手臂還是條件反射一般地僵了一下,他沒有反應過來顧溫柔的動作。
因為太反常。
顧溫柔嘴角掛著笑,看著江知瀾略微有些難看的臉色:「我們不會分開,更加不會離婚。麻煩你把心裡頭那些小算盤都打消掉,不然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到時候讓你失望了就不好了。」
江知瀾大概是真的被她氣到了,臉色越來越難看。
顧溫柔微笑著看著江知行:「知行,我們先走吧,小耳朵在家裡等我們。」說完,她笑著起身,跟江知瀾大大方方地打了招呼,挽著江知行離開了包廂。
一出包廂門,顧溫柔瞬間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長長地舒著氣:「呼……真累。江知瀾真的是太討厭了。」
「知道她討厭還去招惹她?」江知行的餘光落在顧溫柔仍舊挽著他的手臂上,他見她並沒有要放開的意思,嘴角稍微彎了彎。
「總不能夠讓她欺負到頭上來吧?她就是巴不得我們分開,巴不得我們離婚。」
「你呢?」江知行問她。
突如其來的問題,雖然不至於說得很清楚,但是彼此卻心照不宣。
顧溫柔恍惚了一下,意識到自己的手好像還挽著江知行……
她連忙將手他的手臂上挪開,在半空中僵了幾秒才垂放到了自己身側:「不想。」
她不想離婚。當初跟江知行結婚是費盡了周折,她甚至是付出了不少才結的婚,怎麼可以離婚?
「你呢?」她小心翼翼地問了他一句。
「不想。」
在那一秒鐘的時間裡,顧溫柔忽然覺得時間好像靜止了一樣……
她會心地笑了笑:「喔。」
一個「喔」字裡面,像是裹了蜜糖一樣,甜甜的味道都快包裹不住了。
顧溫柔還挺享受這幾天跟江知行「試試」的階段的……她心想,要是兩個人早點兒「試試」,多好呀……
「回家吧。」江知行的臉上看不出有沒有變化,只是口氣是好的。
「你把我送去醫院吧,今晚我想在醫院陪我爸。」
顧儒安畢竟剛剛做過一場大手術,單是讓護工陪著她不放心。
「正好我明天沒有排班。」
「嗯。」江知行頷首,兩人走向了停車場。
江知行想到了什麼,隨口問:「最近怎麼經常休息?」
今年上半年時,一周七天,顧溫柔要值班至少五天,而這段時間好像忽然就閑了一些一般。
顧溫柔聽著江知行這個問題心裡頭倒是暖暖的,他竟然還會觀察她這段時間的工作……
看來,他也不是一點都不關心她的。
「嗯,被排擠了。」顧溫柔如實說道。
暮色沉沉,下午剛剛下過一場大雨,遠方的天空被晚霞染成了一片粉紅色,粉色和天幕交織,夜色美如畫。
被這樣美的夜色包裹著,即使說著不開心的話,顧溫柔也覺得心情挺愜意的。
「怎麼?」
「傅恆,就是上次在海事大學跟我一起招飛站在我身邊的那位男機長,他一直都挺不服氣的,覺得我一個女人憑什麼坐到救助隊機長的位置,而且年紀還比他輕。不知道是不是他跟上司說了什麼,我這段時間排的班都很少。」
「不生氣?」
「生氣啊,但是我能怎麼樣?職場本來就是不公平的,這個社會對女性有很多條條框框,我在努力改變,但這不是我一個人能夠改變得了的。」顧溫柔長長嘆了一口氣。
江知行保持著沉默,他的沉默讓顧溫柔總覺得他在思考什麼問題。
她側過頭去看他,他眸光深似海。她問道:「江知行,你為什麼不反對我飛?」她身邊的人,除了江知行之外,所有人都反對,覺得她一個女生不適合做這個行業,危險又辛苦。
「你適合。」
簡單的三個字,卻有著無形的力量,將顧溫柔的心臟托舉了起來。
這三個字在顧溫柔的眼中,甚至比「我愛你」還要動聽……
他說她適合。
她鼻尖隱隱泛酸,抿了抿嘴角,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