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核威懾
「太好了，他竟然沒有打穿我們。」亞希尼激動地大喊起來。就好像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一樣。
亞希尼從來不認為一名靠著裝甲結實來贏得戰鬥的車長有多了不起，不過今天他確實領教了這輛新式坦克正面的防護能力。
「下一炮決不許打偏。」他用袖子操了擦臉上的汗說道。
塔西姆將前額緊貼著瞄準儀，慢慢地用十字準星進行瞄準。這輛坦克的裝甲給了他極大的信心，這使得他敢於放手花更多的時間來瞄準。瞄準儀內，那輛T90坦克接連震動，這是它被其他的幾輛99坦克連續擊中兩次造成的，那輛坦克的炮管垂了下來，顯然已經被擊穿了。塔西姆不敢大意，他繼續耐心瞄準。裝彈機完成裝彈的瞬間，他按下發射按鈕對著那輛已經濃煙滾滾的敵人坦克再次射擊，這一次準確地擊中了那輛坦克正面。眼看著它的炮塔飛到了天上。
「上士，我們把它摧毀了。」電台里一名車長向亞希尼報告道。
「分明是我把它打掉的。」塔西姆在一旁抱怨起來。
「高地後面一定還有更多的坦克，他們應該不會分散兵力的。薩阿德你慢一些，不要太冒失。」
亞希尼說完，再次爬出炮塔。他堅信敵人就在高地後面，而且沒有步兵保護。
坦克緩緩駛近了熊熊燃燒的印度坦克，濃煙擋住了代理連長的視線。這一次交手他們打了一個4：0，不過這顯然只是偷襲的成果。他知道，白虎師並不是一個可以小覷的對手，敵人能穿插到戰線後方這麼遠，這本身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坦克終於開上了高地，出乎亞希尼預料，高地那邊什麼都沒有。下面只是一片狼藉的公路，並沒有印度人的坦克。
白虎師似乎又放棄了公路，這著實讓亞希尼吃驚。從他們切斷鐵路的動作看，第二部截斷公路是最合理的推測。但是敵人只在這裡留下了一個排，就繼續向東北方向跑了。
車長跳下坦克，去查看敵人的T90殘骸，希望能找到一點線索。他從其中一輛還沒有燒壞的坦克里找出一張燒毀了一半的地圖。這是一張一比十萬的地圖，上面用紅藍色的筆畫著一系列的記號。這些記號從堅布爾開始，一路向東南，大都都是他們計劃內穿過的路徑。最後的圓形記號落在了舒賈阿巴德的東南山區地帶，標記上有一個紅色的字母S，距離這裡大約25公里。在亞希尼的記憶里，那個圈的位置是一大片山，什麼也沒有。並且他一直在計算敵人的燃油，顯然也不可能從那裡再轉進到其他方向了。他想它們要麼會停在那裡等待空中的燃油補給，要麼就是那裡真的有什麼重要的目標，而自己不知道。
「我覺得很奇怪，印度人為什麼沒有去救他們被包圍的同夥？而是擦著包圍圈跑遠了？」薩阿德在一旁問道。作為駕駛員，他對這張大比例的地圖很感興趣，在這份地圖上，第16步兵師被包圍的區域沒有任何特殊的標誌，這說明敵人的進攻計劃里完全沒有拯救它的部分。
「只有一個合理的解釋，他們有一個更重要的目標。」
「我記得舒賈阿巴德附近都是山區，沒有什麼重要的目標。」
「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我們10天前經過那裡的時候，鐵路附近確實有一些新的軍事禁區。」
「可惜沒有留下一個活口。要不然可以問一下。」另一旁，塔西姆無所謂地說道。
「我知道這個S代表什麼意思了，」亞希尼突然若有所悟道，「那裡是沙欣導彈的發射陣地。」
「你確定？」
「我確定，那才是一個夠分量的目標，他們一定是撲向了那裡。沒錯，可以投放核武器的導彈基地。」
塔西姆不置可否地冷笑了一下，這一路上，亞希尼對這股敵人突入後方的可能的目的地做出了很多次猜測，最後都沒有說中。這次他的猜測更是空口瞎猜，唯一的依據是地圖上的一個字母S。
「就算是也沒關係。那些導彈可以機動。」
「也許這就是他們干擾通訊的主要目的。他們可以趁著混亂消滅那些導彈。」
一伙人停在公路邊爭論了一會兒，最後亞希尼用他代理連長的身份壓倒了其他所有人。他決定繼續追上去，大打一場。
下午兩點，新德里的軍事會議準時開始。與往常一樣，首先是辛格講解戰事發展，其餘的戰爭內閣成員則坐著聽他講。他講到今天林晨開始中部的突破時，不由得眉飛色舞起來。他感嘆道：戰爭史上很少有一支軍隊能夠馬不停蹄地從一個戰場轉移到另一個戰場，並且擊敗以逸待勞的敵人。但是斯潘加的第21集團軍做到了，這說明以往備受議會阻撓的，對陸軍裝備的長期投資，是有回報的。總理卡汗由衷地點了點頭，辛格差不多說出了他的心裡話，他在任上的這些年，竭盡所能地通過了大部分涉及軍方的預算，儘可能地使每一個盧比都花到槍炮上，從未對軍隊吝嗇過。現在這些努力終於有了回報。
「最新的空中偵察表明，敵人對地16步兵師的包圍已經自動解除了，他們正陷入空前的慌亂。在這裡我必須說，我們的戰爭由最專業的軍隊完成，裝備更精良，組織也更嚴密，敵人完全無從適應；以色列人認為，至少達到了1990年海灣戰爭的高水準。」辛格說興奮地說道，「這個世界上，恐怕已經沒有多少陸軍可以達到印度陸軍的水準了。」
「我提議，可以為斯潘加將軍頒發一枚勇士獎章。」卡汗突然插話道，他實在是有些激動難耐。
「當然，我也同意。」辛格立即表示贊成。
「但是，敵人的核武器仍然威脅著我們，他們可能會在絕望中向我們扔一顆原子彈。」
說話的是財政部長沙亞爾。
辛格從亢奮中沉下臉來，冷冷看了財政部長一眼，在他看來，讓沙亞爾參加這樣的軍事會議純屬多餘，然而他竟然還能唱出反調來。
「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永遠失去向我們發射核武器的機會了。我們的機動部隊正在追擊敵人的沙欣導彈發射車。」
「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知道敵人導彈發射車位置的？」沙亞爾不依不饒地問道，似乎沒有惡意，只是好奇。
「當然歸功於情報部門了。」辛格含混地回答道，末座的情報局長面無表情地坐著，他知道這與他的部門關係不大，完全是以色列人的功勞。
「中國人接下來會怎麼樣？」總理繼續問辛格，他已經知道了早上脆弱的東部防線又發生了一次衝突。中國人似乎急於在那裡挑事兒。
「恕我直言，中國人最近會進行一系列的挑釁活動，東線、西線都有可能。陸軍參謀部認為，如果他們敢在西線動手，我們在伊斯蘭堡至列城一線的軍隊數倍於他們，完全可以及時作出應對。」
「那在東線呢？」總理急切地追問道。
「你知道，帕斯阿德經營的東部防線，笨拙呆板，他耗費太多的資源建造了大量的依山而建的據點，這些據點不光需要大量的人手，還會捆住山地部隊的手腳，讓部隊喪失機動性。」辛格答非所問地饒了一圈，似乎正在鋪墊什麼事情。
「所以，陸軍最近制定了一個新的辦法來解決東線的問題。」
會場里鴉雀無聲，都在等著辛格的下文。
「陸軍參謀部建認為，用幾支高度機動化的部隊，由垂直機動的方式來應對他們的小規模挑釁會十分地有效。」
「如果他們發動大規模入侵該怎麼辦？」
「不會的，」辛格斬釘截鐵道，「大規模進攻需要大量的物資，他們在那個地區最可靠的交通工具仍然是騾子和氂牛，與50年前沒有區別。更何況現在正是雨季，河道每天都在改變，根本不具備大規模進攻的條件。所以他們早上的攻擊規模就很小，並且很快被我們優勢的空軍給打退了。」辛格自通道。
「情報局的看法怎麼樣？」總理似乎仍然不放心，轉而問查曼。
「我得到了很確切的情報。中國人可能利用在查謨克什米爾地區居高臨下的優勢，發動一次短促的地面進攻，但是在阿魯納恰爾則不大可能，如辛格部長所言，他們還沒有這樣的實力。」
與會者再次將目光集中到這位局長身上，查曼以往很少說過有「確切情報」之類的話。他在會上經常說的，往往都是些模稜兩可的東西。比如兩天前的會議上，他說過，他的情報顯示中國核潛艇很可能還停留在阿拉伯海，但是也不能排除那艘潛艇已經返航的可能。以至於這裡很多人對他的話不再當一回事。
「很確切的情報？」
「是的總理閣下，很確切。這是情報局經營了七年，一直沒有啟用的可靠內線。」
他話音不高，語速緩慢，不由得讓所有人都覺得他說的是真的。只有辛格知道這句話至少有一部分是謊言，中午他與查曼打電話時，查曼說過條情報管道他策劃了四年。
「即使是小規模的挑釁，我們也應該有所反擊。」總理正色道，顯然查曼的情報多少壯了他的膽。
「不用擔心，我們在提斯普爾有一個蘇30MKI中隊，一直在嚴正以待。今天早上的反擊后，陸軍特殊部隊已經從山頭的焦土內，清點出了10具敵人屍體。」
「我想應該把屍體還給他們，把我們的戰俘交換回來。」一直在座卻一言不發的外交部長錢德拉開腔說道。在他來之前，中國已經神速地遞交了被俘印度士兵員的身份，要求核實。他希望在絕望的外交努力中，多少能找到一些迴旋的餘地。卡汗總理決絕做法讓他很難適應，他有時候覺得，自己只是一個總理用來欺騙對方的傳聲筒而已，在決策中絲毫沒有任何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