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 重壓

  塔西姆在高低方向上選擇調整幅度為+0.2密位（上為正），方向射界調整0.1。這是一個保守的設定，他對榴彈射擊的綜合修正沒有什麼底，尤其是在夜間通過熱像儀通道對著一個模糊的輪廓射擊，不過保守設定也有好處，即使打不中，也可以為下一次射擊提供新的彈著點。


  這門125毫米火炮再次射擊。炮手看著微微彎曲的彈道飛向那輛印度坦克，速度比穿甲彈慢一些。炮彈剛剛好砸中了掩體上方的豁口處，從夜視儀中可以看到，掩體前後同時發生了爆炸，顯然是引爆了敵車的反應裝甲。他估計爆炸產生的威力，至少應該將這輛T90坦克炮塔上的觀察/瞄準設備以及遙控機槍全部破壞了；果然，那輛印度坦克立即失去冷靜，開始盲目地倒車，倒退路線歪歪扭扭，漸漸將車體側面漏了出來。另一輛守候時機的99式坦克抓住機會，發射穿甲彈，擊中了其後部車體，將其徹底破壞。


  「倒車，離開原地。」亞希你沉著地說道。戰車開始向後倒退，不時有印度炮火從一側飛過，從彈道看，它們通過熱像儀的瞄準仍然欠了一些準頭，不能長時間地捕獲目標，或許是使用過度的原因。


  隨著車輛退得更深遠，敵人停止了射擊。亞希你帶著其餘7輛車又悄悄回到之前的距離，果然在穿甲彈最大標尺內，又重新找到了那個戰場單向透明的位置。這個距離在說明書上是不存在的，完全是在之前與一系列的印度坦克交手中摸到的，這大致可以理解為這兩種車輛所配置的夜視設備在這個炎熱季節的差別，如果他繼續開進2、300米，相信白虎師的T90一樣可以看到他，所以這個距離必須拿捏仔細。當然，在這個極限距離上打上一兩炮，印度人就會看到彈道，同時漸漸發熱的炮塔也會從T90熱像儀的背景中凸顯出來，所以不能停留太久。


  亞希尼通過車際電台通知其餘車組同樣利用熱像儀優勢，在敵人反制距離外展開射擊。他轉動觀察鏡觀察四周，無意間看到了不遠處的一輛燃燒殆盡的巨大殘骸，外形與曠野里橫七豎八的T90殘骸不盡相同。那輛戰車的炮塔明顯大得多，而且安裝在了底盤靠後的位置上。


  「這些T90不會都是它幹掉的吧？」他吃驚地自言自語道。這簡直有些不可思議，他知道那輛戰車的前裝甲，大約只有抵禦小口徑武器的能力。


  「全體注意，使用副面板綜合修正，用最大速度射擊2次，然後倒退300米，那些可不是在夜裡睜眼瞎的T72，所以當心些。」他接著補充道。實際上在這個距離上，他對99型的前裝甲還是很有把握，這大約是一個99G型與T90S互不擊穿正面的距離；不過他也知道，好的坦克手應該依賴的是腦子，而不是裝甲。他現在還在想，那輛落伍的89式是怎麼摧毀那麼多T90的？如果有可能的話，真該會會那個出言不遜的老頭子。


  林淮生站在高坡上遠遠地看到了東北方向的交火，他不敢確定是怎麼回事，他身旁的巴基斯坦軍官自告奮勇前去聯絡，希望能有一輛傘兵戰車能載他前去。這個想法與林淮生不謀而合，可以確定一下援兵的規模和聯絡的頻率，他知道那些坦克的戰術電台以及數據鏈介面，完全可以在7、8公里內克制不算強大的電磁干擾，只是需要協調一下。


  通用數據鏈帶來的強大數據共享功能，以及總部很有先見之明地部署在南方的無人機部隊，使得林淮生可以充分掌握了敵人的動向，只是所有的無人機都沒有攜帶反坦克導彈，算是一個嚴重失策的地方。


  從整個南方戰區的偵察來看，從吉爾吉特方向推進而來的是印度第10集團軍的主力，他們已經提前結束了在卡拉奇的休整，開始磨磨蹭蹭地向西北突擊，配置給這支部隊的空軍是幾個較為落後的聯隊，這支部隊的主要戰鬥力來自於裝甲兵的T72型坦克，這些坦克在夜間的推進速度很慢，目前離這裡還遠的很，且整個動向都在前沿技術部隊的監視之下。


  從蘇萊曼山區南段較為平坦地區推進的，是白虎師和第一裝甲師，兵力不多，但是較為精銳。由於白虎師欠了一個團，印度軍方似乎將獨立第43裝甲團配屬給了白虎師。無人機已經在山區通過夜視設備發現了很多輛掉隊的坦克，經過辨認，都是阿瓊坦克。這些沉重的坦克顯然很不適應在山區的行動。


  此刻王鎮北有大約20輛坦克和一個營級估摸的步兵分隊，正在嚴正以待，他的優勢是無人機的數量確保了戰場單向透明，但是敵人的數量是他的10倍以上，上級已經給他下達了死守待援的命令，但是林淮生知道，如果奎達機場無法立即投入使用，死守顯然是無意義的。現在林淮生心急如焚，他手上人雖然多，但是重裝備不足，無法將這麼多的印度坦克逐出機場；相反，如果對面的印度指揮官下決心衝擊一下，說不準還能把他給趕走。


  「參謀長，總部急電。」


  林淮生一把抓過通話器。


  「崑崙，這裡是地面指揮部，等待通話。」


  「林淮生，你能聽到嗎？」


  那頭傳來的，竟然是徐景哲的聲音。


  「是的可以聽見，信號清晰。」


  「奎達機場已經停頓了4個小時了，對整個戰局造成了不可估量的嚴重損失，上級命令你，必須立即打通空中通道。」


  「我需要進攻性的武器。比如坦克和直升機。」


  「笑話，如果你無法打通空運通道，這些武器怎麼運抵？」


  隔著大約5000公里，兩人通過指揮機的中繼，討論著這個無解的問題。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如果在拂曉前，你無法保證至少一條跑道暢通的話，就不要活著回來。」


  徐景哲丟下一句狠話，結束了通訊。


  「這裡是崑崙，通話已經停止了。」指揮機提醒道。


  林淮生仍然站在原地，手裡拿著通話器，有些發懵。他知道老頭子已經開始不講理了，他當兵這麼多年挨老師的罵倒是不少，但是今天這樣的情況實屬首次。以往，他作為參謀人員而非主官，是不會承受如此之大的壓力的，但是今天的情況大大的不同了。來之前說好了，他這個參謀長，只是負責帶著幾個連控制住機場，而真正的地面總指揮，也就是那個將來會與他在藏南搭檔的傢伙，應該在第21架運輸機上，但是現在所有的重壓都落在了他的肩上了。


  警衛排提醒他必須立即轉移陣地，免得敵人測量到通訊位置，再次故伎重演。林淮生這才緩過神來，他心裡想，要是真的有一顆導彈把自己連根端了倒也省事，免得自己忙中出錯，做出一個讓兄弟們白白送命的的決定。他坐上一輛吉普車，向北移動，希望能儘快與那隊巴基斯坦坦克聯絡上。


  同樣感受到重壓的，並不只是林淮生一個。印度總理卡汗已經兩天沒有合眼了，他一直坐在地下會議室，聽著一干人車輪般地向他報告最新的戰局。此刻，他有些心不在焉，倒不是因為累，只是因為他一直等待的情報局長，幾個鐘頭前突然離開了會場；而他也很清楚，查曼匆匆離開，很可能會給自己帶來一些好消息。


  「截止昨天11點以前，中國空軍利用我軍在冰川上的偵察盲區侵入邊界，已經進行了十次試探，只要集中在列城上空，最遠到達斯利那加西北。」辛格面無表情地說道。


  「他們已經飛到了斯利那加？」卡汗突然從入定中驚厥起來，「也就是說？離新德里還有……」


  「是的，還有600公里，總理閣下。」


  卡汗使勁搖了搖頭，就像一個拚命想從噩夢中醒來的人一樣。


  「他們在向我們施加最後的壓力，想讓我們從南方撤軍，這絕對辦不到，絕對不可能，我不能允許。」


  說這話，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似乎又要做一次鼓動性的演說，但是站了一會兒，什麼也沒有說。


  卡汗總理或許真正感覺到了一絲恐懼，以往他召開戰時會議總是選擇在地下會議室，那只是為了裝裝樣子，主要是為了提醒同僚們注意到他這個戰時領袖的地位，但是今時不同於往日，中國的空軍已經侵犯到了北方軍區指揮部的頭上，離印度核心的北方邦並不太遠了。


  眼看總理沒有話說，辛格繼續說了下去：

  「南方最新的情況，我們的軍隊已經切斷了他們的空中運輸線，但是最近的後援部隊仍然在70至80公裡外。陸軍參謀部估計，敵人至少還有48至72個小時得窗口期，進行一些反撲。」


  卡汗擺手示意他停下，他的目光落到了外交部長的臉上。錢德拉聳了聳肩，表示這幾個小時沒有任何新的信息。


  「中國人那裡就沒有新的消息？」


  「按照您的指示，我已經打電話給他們的外交部，向北京提出了侵犯領空的嚴正抗議。截止目前還沒有正式的答覆。」


  「非正式的呢？」


  「他們說今天是星期天， 必須等待明天……哦，也就是今天8點以後。」


  卡汗微微點了點頭，沒有如同往常一樣暴跳如雷。中國人在拖時間，顯然是要看看戰場上的情形再做回應。


  「我們的導彈就不能起點兒作用？」


  「錫亞琴冰川上的雷達對於列城至斯利那加的防空至關重要，中國人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們第一時間對那裡下手。」辛格說道。


  「這說明了什麼？」


  「這說明了，現在他們的戰鬥機從那些居高臨下的山口突然出現，只需要90秒就能突破到斯利那加附近，我們的預警時間不夠，地面火力很難做出反應。」、


  「也就是說，如果他們飛到新德里來，我們的導彈還是來得及反應的，對嗎？」


  辛格為之一愣，他發現總理竟然能從這樣的危局中看到一絲正面的東西，實在是很不容易。


  「是這樣的，我們在首都圈部署了最好的S300導彈和雷達系統，可以讓他們……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