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 虛弱的火力
遭到襲擊的部隊,屬於印度南方軍區的直屬運輸部隊,大部分士兵來後方的各個自補充營。這些士兵中的很多人,直到戰前幾周,還在孟買或者德里開出車謀生計。戰爭爆發后,用於特殊技能的預備役人員才被草草徵召。實際上,印度武裝部隊從上到下,沒有人認真想過,要派這些人去巴基斯坦。只是隨著戰線的不斷推進,印度陸軍漸漸注意到卡車司機的缺乏,於是補充營內這些有駕駛經驗的人,被直升機直接運到前沿,然後塞進卡車,從此開始了每天14個小時的高強度工作。國防部的補救工作起了作用,印度孱弱的運輸線,終於支撐起了斯潘加的最後一次攻勢。而林淮生這次行動的目的,就是要讓這條運輸線重新垮掉。
運輸線的印度兵們最害怕的,就是山區的巴基斯坦散兵游勇,這些人神出鬼沒,到處襲擊卡車,而且從來不留活口。斯潘加只能將大量的傘兵和憲兵部隊派進山區保護運輸線。不過,誰又能想到,游擊隊還會有裝甲車?
此刻,幾輛履帶式車輛就突然插進了道路中間,將卡車車隊一截為二,這些巨大的戰車,有恃無恐地停在原地,任憑卡車的前燈將其照得雪亮。印度兵從驚愕中回過神來,這才看清這些裝甲車上不光有炮塔,還有大口徑的火炮,分明就是坦克。
97式戰車轉過炮塔,留了一點兒時間給車上的印度兵下車逃命,然後才開始射擊。這些戰車並沒有用那門主炮去轟擊卡車,只是用並列的30毫米機關炮打了幾個點射。裝滿彈藥和燃料的卡車隨即燃燒起來,然後一輛接著一輛爆炸起來。
待爆炸稍定,步兵戰車隆隆駛過來,將幾輛卡車殘骸推到一起,形成了一道燃燒的路障。
林淮生一直在山上觀察著這次戰鬥,步兵戰車的攻擊不夠果斷,排在車隊後面的幾輛卡車竟然掉頭逃走了。他想,也許是自己對武器使用的限制,使得戰車發揮失常,也可能是車長們的視線受到了影響。他確實禁止部隊使用主炮,主要是不想嚇到傑布里的敵人,怕他們龜縮不出。同時,他也禁止車長將頭伸出炮塔,免得印度人看到中國人的臉,跑壞了整個計劃。
第一步計劃已經完成,里傑布里最近的偵察兵報告,小鎮里轟鳴聲激增,似乎敵人的坦克開始預熱了,但是不清楚是不是會貿然出擊。林淮生越過山坡向東南觀察,什麼也看不到,敵人的燈火管制還在嚴格執行中。他想,那個上士說的到底有沒有譜?要是敵人不出來怎麼辦?
亞希尼按照計劃,將他不滿員的坦克連布置到了預想的位置,前方是一片開闊地,敵人如果出動,就將在開闊地里走上很久,側面完全暴露在他的炮口下。
「你一直說和這些ARJUNA坦克交過手,是不是真的?」電台里,有一名車長問了一個很無聊的問題。雖然亞希尼在第一裝甲師已經很出名了,不過他的戰績還是在同行中飽受爭議,尤其是關於阿瓊坦克的,因為陸軍情報單位一直沒有確認阿瓊坦克出現在了南方,而亞希尼說他摧毀了幾輛,但是隨著巴基斯坦陸軍的退卻,這些殘骸始終沒有被確認過。
「那還用問?我的全體車組可以作證。副師長尤尼斯也可以作證。我們在薩特萊傑渡口和這個團交過手。我們幹掉了8輛……不……應該是10輛才對。」
「你倒是說說看這種坦克的弱點?」對方似乎還想考一考亞希尼。
「我可以提醒你,它的火炮比T90更准些,不過發射的穿甲彈很弱。另外,阿瓊是我見過的,射速最慢的坦克。也許他們的裝填手都是些弱不禁風的傢伙。」
「我想問的不是這些,我想知道,該向哪裡射擊?」
「這些坦克的正面裝甲幾乎垂直,打中哪裡都可以擊穿。當然如果你對自己的技術有信心,可以試著射擊左面的方形光學設備,他們的車長和炮長就在後面。」
電台那頭不再說話,看起來其他車長大概是信了亞希尼的話,雖然很多人一直懷疑亞希尼的戰績,但是他在前線已經成為了一個傳奇,出於宣傳目的,師部有意無意地鼓勵了這些流言的傳播。在最誇張的附會故事裡,亞希尼和他打不穿的坦克,擋住了印度陸軍一個師。
「青蛙,敵人出來了。」電台里有人提醒道。
亞希尼趕緊轉過觀察鏡,向東南望去。一輛坦克正慢慢駛出小鎮,炮管四處轉動著。他趕緊拿起通話器,切換到外部通訊:
「這裡是毒蛇,大象出來了。」
林淮生看了看錶,敵人出動的時機,與亞希尼預測的時間差不多,看來他說對手好戰,並不是假的。
出動的印度坦克改變了隊形,漸漸從單列變成了雙列,這在行軍中是極為罕見的,通常坦克只有在需要讓出公路時,才會在路基旁變化雙列隊形;偶爾,為了防範兩側火力的伏擊,也會這麼做。
這個變化出乎了亞希尼的預料,看來那個老對手除了好戰不改,似乎變得小心了。不過,亞希尼知道,阿瓊坦克有一個巨大的夜戰缺陷,就是沒有獨立熱像儀通道的車長周視鏡,所以當它的炮塔直向其它方向的時候,車長只能通過炮塔上的7具夜視能力不強的潛望鏡,來觀察四周的動靜,也就是說印度裝甲兵在夜戰中將會非常吃虧。他不知道,為什麼一輛價值700萬美元的坦克會設計成這個德行?最近的戰鬥使得上士加深了一個觀念,任何裝甲兵都不應該在觀察設備上省卻成本。
敵人的坦克開始轉動炮塔,除了領頭的2輛坦克外,緊隨其後的坦克紛紛將炮管指向各個方位,看來指揮官不是糊塗蟲,他也知道這輛坦克的弱點,於是想發揮集群優勢。而擁有獨立熱像儀的炮長鏡可以隨著炮塔轉動而搜索四周,不過固定在炮塔上的觀瞄設備視場不大,如果使用大倍率,不到30度。
「別急,讓他們都開道開闊地上再動手。」上士亞希尼接著說道。雖然他只是代理連長,不過在戰場上,總是表現出極高的控制欲,從炮手的瞄準到駕駛員的倒車乃至其他戰車的隊形,他都要指點一二。隨後他開始利用車際電台,分配第一輪射擊的目標。
完成了分配工作,他用潛望鏡觀察了一下戰友們的反應,看看他們是不是在照他說的做,亦或者自行一套。
同一時間,印度坦克以大約70米的間隔,一輛接著一輛向公路開去,第一輛阿瓊漸漸通過了巴基斯坦坦克的正前方,亞希尼仍然沒有下令開火,炮塔在嗡嗡的電機驅動下微微轉動,他知道這種情況下射擊勻速移動的目標,命中率接近百分之百,不過他還得等等。
「毒蛇呼叫青蛙。」亞希尼又接到了車外的通訊。作戰前,他將車上的唯一一部連接4號通訊盒的車外通話器給了林淮生,因為部隊分割在了山區,有時候通訊不便,而林淮生就可以站在高處指揮各單位,當然這些通訊無法加密,於是「青蛙」和「毒蛇」就成為了臨時約定的代號。
「青蛙在聽。」
「木馬不能加入你的行動。」
「青蛙不需要木馬。」亞希尼無所謂地回答道,木馬指的是林淮生手下的10輛T90坦克,他似乎不想讓這些T90與敵人交戰招致暴露,儘管很多跡象表明,這些T90被俘的事情,印度人已經有所察覺了。
放下通話器,亞希尼還是覺得心裡略有些沒底,敵人出動了大約有20輛,而自己只有8們炮。那些誘敵出動的中國步兵戰車上,倒是有能夠發射激光駕束導彈的100毫米火炮,不過它們的微光夜視儀恐怕很難找到目標。
「上士,我在等著你的命令。」炮手塔西姆按捺不住說道。長時間的跟蹤目標,使得他有些不耐煩了。他比其餘7名車長更不待見亞希尼,亞希尼當上代理連長后,射術有些退步,而塔西姆自信已經到了如火純情的地步,最近車長已經不太敢超越射擊了。
亞希尼等了一會兒,終於下大了射擊命令。
急射出去的炮彈,猶如一道閃電刺中了進行中的阿瓊坦克,射穿了碩大的炮塔。炮彈引發了反應裝甲的爆炸,然後炮塔內部開始第二次爆炸。
此時其他的坦克也開始按照亞希尼之前指定的目標開始射擊急促的射擊后,所有的坦克都開始漫長的自動裝彈,並且為第二輪的射擊搜尋目標。
亞希尼的在混亂的敵人隊形中尋找威脅最大的目標,也就是那些最快做出反動作的坦克。印度隊列中的幾輛坦克甚至轉錯了方向。
林淮生事先布置的一隊步兵,此刻正躲在了東面的村落廢墟里發射照明彈,本意是為了給夜視能力不強的97式步兵戰車增強目標照明,但是竟然將一些敵人的火力吸引過去了。
「別打那些犯糊塗的。打那些轉過炮管的。都聽到了沒有?」亞希尼在小隊頻道里大喊道,他確實是所有8名車長裡頭腦最清醒的。
隨著哐當的推彈入膛的聲音,微微揚起的火炮開始重新回到炮手的瞄準線上。一般情況下,這套穩像系統的瞄準時間比自動裝彈機略快,所以炮手必須耐心等待射擊線慢慢移動回來。任何急躁的搶先射擊,都不可能擊中目標。不巧的是,那輛塔西姆盯上的阿瓊也看到了對手。而印度坦克無需裝彈,搶佔了毫釐之間的射擊先機。塔西姆可以看到敵人最後調整角度的炮口以及炮管旁巨大的觀察窗,他想,那名老練的炮手應該就在後面。
「可別打壞了頂上的光學設備或者激光測距儀。」亞希尼輕描淡寫道。這是99式炮塔上最容易被破壞的部分,不過生命攸關的對決中,印度射手不大可能會射擊這些區域。2個月來,亞希尼的2輛坦克先後被各種印度火器擊中了十幾次。最嚴重的只有兩次,一次是被T72從側面打壞了履帶和幾個負重輪,他在路邊孤獨地等了24小時,才等到機修部隊。另一次是被一發RPG打穿了發動機艙蓋和水箱,最後射流鑽進了齒輪箱。他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中的彈,敵人可能是躲在從房頂上射擊的,這一擊直接導致了那輛哈立德無法維修而報廢了。不過,他的坦克還從來沒有被從正面打穿過,要不然他現在也不可能站在這裡了。
亞希尼與塔西姆同時緊盯著敵人的炮口,眼看著敵人炮口噴射出的巨大火光,伴隨著撕心裂肺的撞擊聲,這是穿甲彈的彈芯被折斷時發出的可怕聲音,整個車組並不是第一次聽見了。
「我告訴過你們,他們的炮不行。」亞希尼哼了一聲,然後不屑地說道。
「現在看看我們的。」塔西姆咬牙切齒說道。他故意多花了幾秒鐘將炮口微微平移了一小段距離,就是為了讓射擊線對準阿瓊炮塔左側巨大的炮長觀瞄鏡,如果亞希尼亂蓋沒錯的話,現在那名該死車長和他的炮手都應該在後面站著,並且緊盯著這裡。敵人開始徒勞地發射器煙霧彈,早幾秒鐘或許還有救,不過現在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