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9 難啃的骨頭
薛小岩的連隊乘上早已等候的直升機，從丁蘇吉亞出發，跨過沉寂的，還在冒煙的307營上空，然後在公路一側以遭破壞的村莊區域降落，隨後佔領公路兩側制高點完成部署，他們將公路切斷就算完成任務了。從此地再往南，就是連綿的丘陵，屬於緊貼著孟加拉國的那加蘭邦，這裡就是林淮生預想的最南端支撐點，似乎是一個不可能存在重大敵情的地方，實際上如果不是57師行動緩慢，整個孟加拉緬甸交界區域，早應該沒有成建制的印度部隊了。而無人機的偵察也證實了這種看法。
戰爭進入午後短暫僵持的階段，坎比亞坤准將的T90坦克，正在山區快速地挺近著，這次機動的速度已經超過了白虎師偷襲奎達時在蘇萊曼山區的突破速度，當然這必須歸功於帕斯阿德，很久以前對分離主義游擊隊存在的那加蘭邦所做的準備，這些簡陋的道路大多沿著山建造，是預想中快速運送步兵和警察部隊的重要通道，由於後期的經費問題，這條道路維護的不好，加之後來的游擊隊破壞，很多路段已經無法通行卡車了，不過擁有強大越野能力的履帶車輛仍然可以通過（理論上），由於東部軍區過去一直沒有大規模的裝甲部隊，所以這樣的投送，沒有誰嘗試過罷了。
第4裝甲旅一直以來都在與第33裝甲師（白虎師）互別苗頭，儘管白虎師最先得到了T90坦克，但是第4旅隨後也得到了性能更出色的T90和BMP—3型戰車。在印度得到C17運輸機前，辛格就是有意將這支部隊打造成，可以在境內任何地區隨時出動的機動鐵拳，以應對個方向出現的敵情。很不幸的是，國防部長的設想竟然立即就應驗了。中國人在東部的突然行動顯然震住了大部分的陸軍高級軍官，有些人甚至人被嚇破了膽，唯獨坎比亞坤准將有些求之不得。
第4旅部署東部司令部早於賈布瓦被偷襲幾天，實際上是國防部對查古耶向北方戰區抽掉了大約4個半師山地部隊的補償。所以儘管中國人必定在很長時間內，研究過整個提斯普爾的兵力配置，但是他們不大可能知道軍區與國防部之間的印度式的扯皮，而這支裝甲部隊恰恰應該在他們的預料之外。
坎比亞坤將半個身子探出炮塔外，烈日已經被顛簸的坦克甩到了身後，現在他已經跑出了印度防空系統的保護，中國偵察無人機有可能會溜到頭上，由於擔心雷達開機會泄流位置，這次行動沒有防空武器隨行，但是對手的無人機卻遲遲沒有出現。
中國空軍也沒有在這一地區設施電子干擾，由此可見這裡並非他們重點關注的地區。在車隊揚起的塵土中四面轉頭，行進中的部隊正在由兩列縱隊合併成一列，以適應愈加狹小的山間道路，但是速度保持得還不錯。一想到這就是長期嚴格訓練的結果，他難免有些得意起來，他很肯定，自己將成為拯救阿薩姆乃至於整個印度的救世主。理由有2個；其一是這條坑窪不平的路，在中國人的算計中顯然把它漏掉了，儘管只要一顆精確制導的炸彈就能癱瘓這條山間公路半天，但是炸彈始終沒有落下來。事實上，這些天，中國對阿薩姆地區的所有鐵路和公路和大部分的橋樑都進行了破壞。
第二個理由是他很確信，中國沒有可以運送主戰坦克的運輸機。所以儘管偵察不靈，但是他知道自己將面對的，無非是一堆無論在火力或者裝甲上都要遠遠遜色與主戰坦克的裝甲車輛。
「將軍，司令部發出電報：溫迪亞山脈已經日落，雷霆之神，即將顯靈。」
「很好。」
看比亞坤很清楚，這句話的含義，這是他與查古耶約定的暗語，意思是計劃正在穩步執行中，無需打破無線電靜默。
他在丟掉後勤單位和一部分跟不上隊伍的技術保障部隊后，快速突擊已經3個小時了，至今為止，沒有一架敵人飛機出現，也沒有一輛戰輛拋錨，事情簡直出乎預料的順利，似乎雷霆戰陣真的站在天際觀看著這場反擊。
賈布瓦機場以東2.5公里的一座小山上，布滿了長長短短鞭狀天線，以及圓盤狀的衛星通訊設備。而林淮生的新指揮部，就在山下。指揮部外不遠處，一座警戒雷達迅速而又安靜地轉動著它的天線，附近的一座機動防空系統也會偶爾轉動隨動發射架，在識別應答前，它的照射雷達總是不停地盯著空中的目標。林淮生已經得到了2個營的對空防禦系統，而地面部隊的規模仍然在迅速擴大，機場邊上新到的卡車式榴彈炮部隊正在集結，這些武器一直不是林淮生真正想要的，他想要一些口徑更大的履帶式自行火炮，但是充分考慮了後勤以及運力后，最終還是認可這種輪式支援火力更加合理，目前為止，林淮生掌握的支援火力，全部都由122毫米口徑的火炮組成，打擊距離和威力都輸給裝備FH77型榴彈炮的印度陸軍，唯獨機動能力佔一些上風。
參謀長一直緊盯著從公路上氣勢洶洶殺來的敵人車隊，敵人出了提斯普爾後，就將行進隊形拉長到了100公里，空軍一直試圖進行打擊稀稀拉拉的敵人車隊，但是最新出現的102中隊以及第2中隊的蘇30MKI戰機，為這支部隊開闢了一條狹小的走廊，據情報部門調查，這2個中隊在對巴基斯坦的作戰中損失極小，保存了大部分的實力。
「參謀長，指揮部衛星通訊。」
有人將一張列印的點報紙塞給了林淮生，他接過來看了一眼。徐景哲提醒他正面來襲的敵人只是虛張聲勢，必須要流出一部分直升機和預備部隊，做好敵人的一支高度機動的部隊從某個意料之外的方向發出反擊的準備。但是敵人主攻可能出現的方向，沒有寫。
「老頭子最近神經起來了？」林淮生自言自語道。他覺得徐景哲一定是隱瞞了什麼新的情報源頭，因為他對提斯普爾的一舉一動都能掌握得很准，雖然他自己也能從敵人弔兒郎當的行進隊形中也看出了這不是一支來正經打仗的部隊，充其量只是建立起一條防線，但是顯然徐景哲知道的更詳細些。
「老頭子在提斯普爾可能有……內應。」老丁接茬兒說道。
「我覺得不太可能，現在這種情況，要送出情報可不太容易。」他搖了搖頭，「對了，說道敵人的機動部隊，印藏特種部隊的情況怎麼樣了，還在原地集結？」
「是的，6個小時前，已經快速集結到了營瓊以北的指定區域，但是一直按兵不動，指揮部正在運籌，將其在原地殲滅。」
「洛桑這個老狗日的沒動？」林淮生猶在思考一些問題，「那總該有一支機動兵力動了才對。提斯普爾的第4裝甲旅怎麼樣了？」
「還在原地。這是40分鐘前的衛星照片，其主力團移動了位置，到了新的集結地點。」老丁說著將一張照片遞給林淮生。林淮生將頭湊到照片前看了半天，他曾經就是整天趴在桌子上研究照片的參謀出身，但是怎麼也看不出破綻。照片中有大量的修理維護油料車輛，似乎不像是一般的假目標，以他的經驗，假目標中很少有後勤保障車輛出現的，原因非常單純，就是擔心敵方人參謀人員無法從模糊的照片上識別，從而無從上當，所以假目標通常都是坦克或者防空導彈一類的，能夠迅速引起敵人興趣的東西。
「距離上一次的位置，移動了多遠？」
「大約2500米。」
「怎麼看都不像是假的，不過拍攝的位置不太好，還不能判定。」
「我們的衛星重複通過時間，他們很清楚，不過要利用這樣的時機調動走一支部隊，至少得有個去向，敵人當面所有能夠通過坦克的公路橋樑都被空軍破壞了。」
林淮生猶豫了一下，然後就將這件事拋到了腦後，畢竟第4裝甲旅的主力團還在原地。
「對了，你剛才說，指揮部對洛桑部下了殲滅的決心？」
「是的，在我的記憶力，這股頑敵最近幾十年，從來沒有這麼完整集結起來過，所以這次機會難得，如果不能一舉殲滅之，後患無窮。」
老丁說的倒是不錯，這是60多年前叛亂武裝的最後種子，如果不能斷根，難免繼續滋生為禍。
「是啊，確實是60年來最好的機會，只是單單靠雪狼和山鷹？」
「計劃還沒有制定，目前雪狼的一些小組已經向敵人靠近偵察，時機成熟時，就將引導空軍進行攻擊。」
「王鐵川我倒是很放心，軍區特大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不過即使他們能夠合股，人數也不夠，印藏特種部隊不是一根好啃的骨頭。」
經歷了驚心動魄的白晝，夜色終於開始慢慢籠罩在了雅魯藏布江在東錫昂的流域。一架接著一架的米17型直升機擦著落日的餘暉，貼在山脊一側慢慢飛行，為了躲避中國空軍的下視搜索，它們只能冒險選擇如此低空的行動，目的是使得對方的雷達不好辨識。
雖然印度部隊在營瓊附近所有的山頭上都部署了高射炮和近程防空導彈，而中國空軍的戰機實際上也沒有時間，來優先追擊這些低空低速目標，但是巨大的壓力下，還是有2架第51懸停天使中隊的直升機，在白天的調動中撞到了山上。
這一整天，洛桑嘉措一直躲在山洞中指揮整個部隊集結，驅逐雅魯藏布江延岸據點中共軍隊的任務已經交給了他，但是他發現，整個白天敵人都沒有再利用這條曲折迂迴的低空通道進入阿薩姆，可見這些據點在軍事上的意義已經不大了。洛桑必須很好地在下級面前抑制住自己內心的恐懼，今後幾天將是決定自己以及這支部隊命運的最關鍵時刻，印度如果輸掉戰爭，也許會損失幾個邦，但是這支部隊如果輸掉戰爭，所有的希望也就煙消雲散了。
作為查古耶手上最強大的機動兵力，他現在手握3個加強營以及配屬部隊的兵力，隨時可以在任何方向迅速投入戰鬥，但是提斯普爾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就將他調到賈布瓦去救火，最終錯失了機會。如今保守估計賈布瓦的中共軍隊已經有了一個旅以上的規模，並且具備了很強的機動能力和火力，現在再投入輕步兵無疑是飛蛾撲火。雖然現在所有的戰士都心急火燎地想投入戰鬥，看看還來不來得及補救戰線後方巨大的破綻，但是洛桑知道，暫時還是不動為妙。
「指揮官，中共這一手，可是徹底斷了我們的後路，趁著前面還沒有垮掉，無論如何應該早作打算。」副官多吉次仁說道。
「我們還能怎麼打算？後退到提斯普爾？或者西孟加拉？我寧可在這裡戰死。」
洛桑一口氣灌下一杯白蘭地，將杯子重重砸在鋪著地圖的彈藥箱上。
「中共對我們是絕對不會留情的，只是現在還沒有把注意力集中過來罷了，所以我認為……」
「報告。」一名士兵從通訊組走過來，打斷了副官的話，「剛剛監聽到附近的小型步兵電台通話，研判為中國秘密小組近距離呼叫方式，通話短而密集，無法側向。」
「呵呵，這60年來，他們的注意力從未離開過我們。」洛桑冷笑著對多吉說道。
「難道他們現在就想吃掉我們？」多吉有些驚恐起來。
「無非又是那些偵察部隊，想吞掉我，諒他們沒有這個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