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3 老奸巨猾
大約一個小時后,印度部隊被強大的火力驅逐出了提斯普爾,一開始交替掩護,步驟井然的撤退,在賀凡和雪狼橫出一杠的攪和下,變成了一邊倒的潰敗;印度士兵空有一腔以死報國的熱血,始終無法逆轉通訊被壓制所造成的被動。
無序的潰逃中,各種彈藥無情地傾瀉在暴露在各種感測器視野內的印度士兵頭上。敵人越向北撤退,障礙物越少,林淮生部署在南岸的曲射火力也就越能發揮作用。
茫然無措的人群根本不知道雲層中的眼睛正在窺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炮兵指揮車內的指揮員,正在根據人群的密度,決定打擊目標,然後根據戰場感測器信息,解算算如何最大化地覆蓋目標,失去城市依託的步兵,根本無從還手。
最後逃出提斯普爾的敵人,已經被炸得支離破碎,完全沒有了組織;他們無助地通過電台呼叫上級,不過註定沒有了回應;實際上除了不遠處的中國電子偵察部隊外,沒有人能夠聽到他們的呼叫。林淮生終於從僵坐了幾個鐘頭的座椅上站起,活動了一下筋骨,他大致可以確定,跟自己作對的敵人指揮部,應該被摧毀了,這一仗自己是勝了。
部隊從戰場上清點出了1500具敵人屍體,從賈布瓦機場長途運來的裹屍袋都已經不夠用了,只能用繳獲的推土機在城外退出一個大坑,然後簡單記錄屍體身份、銜職和死亡地點,集體掩埋掉。丁克廣保守估計,覆蓋在瓦礫下的未能發現的敵人屍體,可能多於這個數字,這是城市戰的殘酷之處,而中國軍隊這邊的減員也不少。
部隊前後一共抓住了一百多名俘虜,算是開戰以來,捉獲俘虜最多的一次。
迅速審問後知道,三天前城內還有1.5萬人的武裝,而居民人數只有5000人。戰區司令部原計劃炸橋並死守提斯普爾,這些情況與戰役發起前,徐景哲掌握的差不多。但是在第二任司令官被炸死後,情況發生了逆轉,軍隊陷入了空前的恐慌,倒不是因為失去了指揮,其實換誰來都一樣。而是各部隊間的互相不信任情緒高漲起來,如果沒有內鬼報信,身處地下的指揮部應該是城內很安全的地方。同一時期,市內流言四起,憲兵四處抓人,抓到了一些散布失敗主義謠傳的人。這些傳聞中卑鄙的,是直指查古耶中將本人就是內鬼,他被捕是因為出賣部隊調動的消息給中國。不實的消息一經擴散,派系不同的各部隊立即開始互相猜疑起來。另一個廣為流傳的消息是,中國軍隊很快就會在城外實施空降,而內奸將在城內策應反戈一擊。這個消息似是而非,嚴重轉移了守備部隊的視線,混淆了真的威脅。
賀凡的坦克飛奪大橋時,有人同步撤走了大橋北部的防守部隊,並破壞了城內通往後方的地下通訊,城內的混亂達到了頂點,大部分部隊與居民爭相逃走。而城內收到的最後指令是由新上任的司令發布的,要求立即炸掉大橋的指令,該指令被人耽擱了很久。留守司令部的少將驚慌失措,在一小隊中國坦克剛出現在城外引橋上時,就直接坐上汽車逃走了。
最後只剩下了一支來自旁遮普的憲兵部隊,決定獨自留下來作戰,並伺機炸掉大橋。另外還有些作戰部隊或受感召,或者因為指揮混亂而沒有接到撤退命令留了下來,凌晨時,一支從東面撤下來,失去聯絡的裝甲部隊,正好趕到城外,也自行投入了戰鬥,該部隊隸屬於駐紮西古里的第23步兵師裝甲營,原本的命令是馳援察隅,但是察隅失守的消息被耽擱了。
審問得知,城內最高階指揮官是一名少校,上午在對講機里還能夠聽到他的聲音,但是最大的那次空襲后,指揮官換成了他的副官軍官,少校本人生死不明。
林淮生自覺勝的有些僥倖,他原本認為自己的部隊一到,敵人必然望風而逃,但是今天他領教了困獸猶鬥的厲害。要不是敵人兵力不足,很可能壓倒自己。
城內的零星戰鬥還在繼續,參謀長率領著指揮部一路過橋,很顯然,阿薩姆的最終命運即將決定,沒有幾仗可以打了。
提斯普爾北面是河流較少的起伏地帶,各路敗退的敵人最終會集中到那裡,因為那裡有延鐵路的大量補給倉庫。從達旺後撤的敵人應該會先到,一是準備接應從察隅逃過來的另一支印度部隊,二來他們人數眾多,必須找到補給。
徐景哲計算,退守到迪爾波克拉河下游地帶的敵人,最終會匯聚成相當規模,包括第四軍的軍部以下三個師指揮部,6個步兵旅,2個炮兵旅,七雜八的後勤部隊和准軍事部隊人數翻番,總共必將超過十萬人。這是提前解決阿薩姆戰事的空前好機會,之前勝仗連連,但是殲敵一直不多,印度陸軍秉承帕斯阿德時期留下的策略,打不過就跑,沿路破壞道路阻礙追擊,一邊引誘敵人戰線延長,用空間換取時間,一面等待大雪封山季到來。現在,忠於形成了一個三面夾擊,一舉解決問題的時機了。
徐景哲靜坐在辦公室里,機要秘書不時地進出,將各種情報堆到跟前,他飛快地翻看著,為司令員做出取捨。
攻陷提斯普爾後少將多少有些失落,他經營提斯普爾的情報網十多年,桌子盡頭有一部黑色電話,就是直通手下一個專門經營提斯普爾情報小組的。一個星期內,他將手上所有的牌都打出去了,整個情報網隨著林淮生坦克的橫掃,而迅速失去了價值,他的情報小組也將隨之撤銷。現在他的另一個重點,就是老冤家洛桑了,其次是伊斯蘭堡收復戰役的相關情報,這件事巴方三軍情報局是主力,他任務不重。洛桑嘉措是收集情報和反情報的專家,十多年來,徐景哲的人打進過印藏特種部隊的多個環節,但是洛桑的部隊始終密不透風,無法滲透。如今洛桑挾持著核彈,蹤跡不明,儼然變成了戰爭中,印度武裝力量外第二大的變數,實在是一件頭大的事情。
不過好的情況是,中美間的一些高級別交流托洛桑的福,有所恢復。美方的立場微妙變化,數次傳達了希望中國在對待印度問題上適可而止的看法。上級怎麼通過秘密管道答覆的,徐不知道,不過可以猜到,應該會敦促美方在印度入侵巴基斯坦的問題上保持公正立場,不要偏袒仍然佔據巴基斯坦半壁的印度。
桌子上電話響起,少將抓起電話,等著對面說話。
「組長,無人機還在北拉金普爾搜索,不過沒有什麼收穫,敵人撤退組織的不錯,指揮部隱藏的也很好。30個小時內可以到達參謀長的北面。」
「繼續監視,有情況立即報告。」
他重重地放下話筒,昆塔中將是阿薩姆最狡猾的對手,技術手段對他不怎麼起作用,始終找不到本尊的位置。
同一時間,第5山地師正沿著鐵路線狂奔,中國軍隊剛剛追擊到西魯克,遠遠被甩在了後面。當然,中國無人機是甩不掉的,它們總是躲在天邊悄悄的飛行,每隔幾個鐘頭,呼嘯著的噴氣式飛機也會從頭上飛過,但是很少發起攻擊,因為他們找不到目標。
昆塔中將知道,敵人心目中最佳的目標就是自己,第五師如今連騾馬攜帶的重武器都不多了,沒有值得投下炸彈的目標了。他剛剛得到消息,提斯普爾被上級放棄了,這在預料之外。他下一步的任務也變成了與同樣在達旺不戰而逃的第二師會合。戰局正變得異常詭譎和兇險,他承認自己既看不懂中國人的意圖,也看不懂指揮部的意圖,唯一滿意的,只是現在的後撤的速度,自從敵人炸毀了鐵路后,第5師一個星期內,徒步後撤了近280公里,沿途還騰出手來破壞了不少道路橋樑和倉庫。這樣的行軍速度,超越了該師的老祖宗在阿拉曼的記錄,如果上級不追究丟失裝備,「輕裝」行軍的責任的話,倒是可以吹噓一番,寫到戰史內。
「師長,他們的無人機又來了,會不會發現我們了。」一名參謀說道,「在東南天邊。」
「他們看上去很有耐心啊,總是不停地盤旋。」昆塔舉著望遠鏡說道,「通知後面參謀部散開些,不要讓敵人看出破綻。通訊連現在在哪兒?」
「按您的吩咐,讓他們始終保持與指揮部保持距離,目前在山後和我們不在同一路線上。」
「很好,我們就是要與敵人比賽耐心,他們拿我們沒辦法。」
「師長,我們與上級通訊的時間快到了?」
「告訴通訊部隊,按我擬的電報發。」
昆塔從文件袋中取出一張紙條,給了身旁一名騎著騾子的通訊員,通訊員接過後揚鞭而去,他的任務很繁重,要找到山那邊的通訊部隊,將一份幾十字的電報交給他們收發,然後將上級的答覆帶回來;每天他都必須在山地森林間尋找其他單位,而不得使用無線電。
果然無人機飛了幾圈,無甚收穫,轉而回去了。穿著土黃色士兵軍服的中將,輕蔑地冷笑一下,繼續拄著棍子前行,山地長途行軍是山地師的基本功,而行軍不使用無線電是第五師的特長。昆塔深諳戰場上可能致死的每一個細節,他總是帶著一件下士的衣服,衣服上沒有任何的標誌。
中國無人機一直在按照指揮部命令,粗算敵人的人數,同時試圖找到一些重要單位,例如指揮部或者重裝備。
第五山地師的人數,似乎越來越多,從墨脫沿線撤退下來的部隊,紛紛與該部隊合股,他們中有一些甚至橫穿了墨脫的原始森林逃到了這裡,這些沿線的守備部隊衣不遮體,鬍子拉渣,就像山中的野人一樣,比之從前線一路潰逃的第5師,更加的狼狽十倍,第5師起碼還穿著衣服。
在長達50公里的人群上空,無人機始終找不到一個像指揮部的隊列,該部隊每天收發電文的時間也很短,內部幾乎不使用無線電通訊,沿途靠著通訊兵和糾察來指引方向,次序倒也井然。還有一晝夜,第5山地師就能趕到目的地了,在那裡這支部隊可以重新武裝一下。
與此同時,從達旺向南撤退的印度部隊,則顯得異常混亂。空軍沿途襲擊敵人的燃料儲備倉庫使得敵人放棄了大量的車輛和輜重,不過敵人沒準備留下這些東西,從德讓宗到邦迪拉沿途,到處都是敵人焚燒物資冒起的滾滾濃煙,中國空軍出動搜索地面敵人,甚至可以通過這些黑煙進行導航。
鄭輝駕駛殲16戰鬥機,本日第二次出擊,上午他擊落了一架米格25返航后,只休息了2個鐘頭,就重新回到了機場戰備值班室待命。任務來的極快,電子偵察機發現印度兩支部隊在邦迪拉以東的比卻木河大橋爭渡,敵人各自呼叫後方指揮部,要求核實優先渡河權,於是直接導致兩個旅的番號與其指揮部位置暴露出來。指揮部迅速通過截獲的電文判別出了,這裡有第4軍直屬炮兵旅和第56師的一個步兵旅。摩羅加尼中將的回電簡潔乾脆,要求將優先權讓給攜帶重型裝備的直屬炮兵旅,而56師部隊繞行到上游5公里的地方,自行尋找泅渡地點。第四軍只剩下最後的一些火炮,當然格外的重要。
發現重要目標后,鄭輝沒有時間研究戰法,也沒有護航編隊。他心裡清楚,這一帶需要防範的是敵人的低空防空部隊,如果雲層低,飛機也必須飛低一些,以便於光學設備搜索,多少會有一些危險,不過考慮到敵人倉皇出逃,都在下面自己打起來了,估計威脅不會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