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5 九死一生的夜襲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如同驅之不散的詛咒，少校恐懼地提起電話。
「中隊長，攻擊時間到了，請立即到簡報室報道。」
「知道了，馬上就到。」
30分鐘后，潘迪特少校坐進了他的米格27座艙，雖然飛機老舊，好歹比那些很容易失速墜毀的光輝戰鬥機好些，他已經見證了幾架LCA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墜毀。實際上LCA的首席試飛員是他的老鄉，一年前就告訴他，這種飛機的試飛很不完整，任何劇烈的甚至不太劇烈的空中機動，都可能會造成不可預料的後果，也就是說這種飛機根本不應該定性，更不應該作戰。作為印證，開戰以來大部分交付的光輝戰鬥機MK1和MK2全都損失掉了。開戰以來，HAL（印度斯坦航空有限公司）在總理戰爭動員的感召下，夜以繼日地趕工生產這種飛機，在建立第二條上產線的同時，也將居高不下的故障率，繼續提高了3倍。
現在為這些米格27擔任護航的，正是蠍子中隊的最後幾架LCA。這種飛機不適合於米格27編隊飛行，或者進行戰術配合。LCA必須保持大於手冊數字的空速和高度才可以維持起碼的飛行穩定，這樣必然會拖累具備低空優勢的米格27。但是上級想當然地把兩種飛機捏合在了一起（當然也是戰損太大的無奈之舉）；在蠍子中隊，作為折中的辦法，光輝在編隊護航是的飛行高度，高出米格27大約200米，這樣做的一個嚴重的後果，就是提前暴露出編隊位置，犧牲了米格27的低空突防能力；而當敵人空軍蜂擁出動時，光輝戰鬥機往往已經耗盡燃油先回去了，把落單的米格27丟在後面。
潘迪特少校多次向上級提出米格27必須單獨行動，但是沒有得到任何的答覆，他只能接受讓LCA在攻擊時打打下手，或者利用它們在高空監視重點方向的敵人空軍動向，在預警機不足的情況下LCA的雷達還是可以起一些作用的。
機艙里夜間儀錶閃爍，少校在跑道前啟動發動機，他剎車並推動節流閥，將轉速提高，但不急於起飛。飛機發出了隆隆的轟鳴聲劇烈地抖動起來，趁著命令還沒有下，他希望能夠減少一些不必要的負荷。
從昌迪爾加起飛有一個好處，這裡距離北方目標只有一百多公里，不需要攜帶副油箱，甚至無需加滿油；而敵人在夜間通常只使用中距彈攔截，保持飛機靈巧在這些任務中顯得十分必要，當然上級不同意半油起飛，他只能自己先消耗一些。
「蠍子長機，可以起飛。」
「明白。」
少校調整機翼至起飛角度，滿載著炸彈起飛了。他計算過印度前線中隊的戰損，攻擊機中隊的飛行員目前折損率超過一半，其中又以執行低空突防任務的飛行員為折損大頭，即使是陣風戰鬥機部隊也不例外，就是說，每出動一次，都意味著巨大的風險。
本次任務是轟炸巴基斯坦第一裝甲集群的戰車群，是一個比較縱深的目標，既然是裝甲集群，自然少不了防空導彈，是一項不可能簡簡單單完成任務。
少校早就察覺到，最近空軍總是將這種特別危險的任務交給蠍子中隊，而故意保存其他中隊的蘇30MKI或者幻影2000戰鬥機，似乎與虎鯊中隊在東部的巨大損失有一些關係。不過，在接連損失了3架僚機以後，他對這些事情已經無所謂了。戰爭大概只能再維持1到2個月，但是少校並不看好自己的下場，只有當大部分的飛機和老飛行員消耗殆盡了，新德里的賭徒才會清醒一些。
印度的統治者，是一群自打一出生，就被灌輸各種自高自大想法的精英。西方出於牽制中國的目的，無時無刻不再誇張地恭維印度的成就，但是能夠說出印度可以同時與中巴作戰，並取勝這樣話的人，則顯然神智不清。精英集團在過去五十年，不斷地利用後勤優勢，在中印控制線上佔到便宜的事實，某種程度上鼓勵了軍事冒險的自信。很多年以來，中國人除了空洞的口頭抗議外，只是默默地在控制線另一側建造他們的公路和鐵路，即使在印度攻打巴基斯坦的最初幾個月，中國人也沒有顯露出要動手的意思，現在看，他們實在等著水到渠成的一天，他們等著印度的統治階層失控。
「蠍子隊長，我們注意到你偏離了航線。」地面指揮塔通過電台提醒正在出神的少校。
「我已經注意到了，感謝提醒。」
少校趕緊向一側修正了航線。米格27的升級計劃，因為資金沒有落實，開戰前只進行了一半，這架飛機缺乏垂直方向的顯示器，無法顯示複雜的航線，只是在HUD上方，有簡單的預設航向顯示，可以顯示每一處航徑上需要轉彎的方向。
「隊長，如果你狀態不好，可以由我領航。」
護航的LCA飛行員說道。
「都聽著，沿著指定航線前進，需要降低高度時，我會提醒你們。」
少校沒有回答LCA飛行員沒大沒小的提議。米格27不得不提升了高度和速度來配合這些傢伙，他們還不知足。
「看到前面的山口了嗎？後面極可能有敵人的雷達。都打起精神來。」
「蠍子隊長，敵人的預警機剛剛返航，目前空中情勢穩定，計劃順利。」
「明白。」
這些天空軍參謀部終於忙活出了一套新的計劃，他們找到了敵人在山區雷達網的空隙，當然必須等著預警機返航才能動手。中國人剛剛減弱了在北方的空軍力量，不知道在籌劃什麼大的陰謀。
「小隊主意，2架雷電戰鬥機正在與三叉戟作戰，方位145。70公裡外。」地面繼續提醒道。
「都是些菜鳥，根本不堪一擊。」編隊電台里，LCA機群長機不屑道，全然不顧自己也只有200小時的飛行時間。
「我們不是來作戰的。全體降低高度，避免提前暴露。」
3架米格27緩緩降低高度，躲進了群山之中。選擇這個這個時機向西攻擊，很容易被正西的落日晃到眼睛，但是也可以藉助最後的一縷陽光飛行，而趕到目標上空時，天色差不多暗了，再利用夜視設備的效果較好。
米格27本身是很適合這種任務，不過另外4架ＬＣＡ飛行員只能留在更高的高度，他們厭惡低空飛行，尤其在傍晚，儘管這種飛機的多功能雷達具備低空突防的模式，理論上較之米格27擁有強大的地形迴避飛行能力（米格27的機頭裡沒有多功能雷達，只有光學偵察設備），但是ＬＣＡ大量原因不明的撞山事故，似乎也可以歸咎為低空模式的極度不可靠。如今蠍子中隊將「低空」的具體高度重新定義，以適應LCA，某種程度上幫了對手的忙。
伊斯蘭堡北面的空戰似乎結束了，少校轉到三叉戟的通訊頻道，聽到了久違的羅爾上尉的聲音，羅爾上尉在詢問僚機有沒有看到導彈擊中目標，僚機說不能確定。看起來，這個老傢伙還活著，潘迪特少校心中湧起了一絲欣慰。
羅爾曾經上過電視，比起那個叫戈亞的小子低調些，他還曾經在空戰中掩護過蠍子中隊，抵近擊退了黑蜘蛛中隊的偷襲，算是有恩於潘迪特少校。
飛機靠著低空飛行，一直沒有遭遇遠處的雷達。少校詢問另外2架米格27有沒有被發現，僚機標示告警器擊落到的雷達掃描，似乎都來自於東面和北面的己方陣地。
這種二代飛機沒有數據鏈，否則他這會兒應該同步知道，頭上的光輝已經暴露了。
最後一縷陽光落下了遠處山坳，天色已經很暗了。米格27編隊將飛機改平，進行自動平飛。少校將頭湊到右側的陰極射線管顯示器上，他必須在夜視模式下，搜索到大致方位，然後做出判斷。他不斷改用更窄的視場進行辨別，而無法如同先進戰機那樣，使用主動的，解析度更高的感測器。
加強的圖像越來越清晰，隨著飛機穩定平飛靠近，大量的坦克漸漸浮現出來。地面上的這些坦克完全不動，也不成隊形，炮管指向各處，顯然是戰場上戰損或者被拋棄的部分，看著像印度T72坦克，也有巴陸軍的T55坦克。
視野向前延伸，沒有看到符合特徵的目標，倒是看到了幾架直升機的殘骸，其中一架似乎是長弓阿帕奇。
看來新德里還真能糟踐東西，不久前吹噓的昂貴的陣風戰鬥機，差不多全部損失在了東面，如今又搞到了新的溢價武器。情報顯示這裡應該有巴基斯坦第一裝甲集群的一隊重型的坦克扼守著要道，但是一直沒有出現。
「沒有找到指定的目標。」
「蠍子隊長，繼續向西北飛行，應該就在不遠處。必要時反覆偵察幾次。」
潘迪特少校痛恨縱深地帶的搜索任務，飛機突然飛過時，地面火力往往來不及還擊，如果多飛幾次，情況就會危險得多了。
少校不想按照地面指揮部的要求行事，他指令其餘飛機解除武器保險，飛過山口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太過猶豫。蠍子攜帶的是普通集束炸彈，不過投的不太偏的話，可以破壞坦克側后裝甲和履帶，對步兵殺傷效能也不錯。
「都聽著，我來指示目標，你們的注意力集中在敵人地面火力上。」他對自己人說道，「過了這道山樑，我們一定會暴露，高射炮從雷達掃描到開火大約有15秒。這是我們搜索的極限，如果沒有發現目標，按照我告訴你們的做。」
他曾經告訴過隊員，扔下炸彈返航不是什麼可恥的事情，不過這一點不能在電台里談，容易被上級聽到。
三架飛機迅速越過山口，立即遭遇到了迎頭的雷達掃描，掃描顯得及其複雜，顯然脈衝從各個不同的區域發射而來，看來敵人不是完全無防備，他們的防線後方似乎有不少武器正等著自以為隱蔽的低空突防兵器從這裡經過。
少校穩住呼吸，仍然注視著電視顯示器，耳畔的賽琳娜告警器正在滴滴作響，他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知道自己這會兒倉皇轉彎，反而容易給前方敵人穩定瞄準的時機。必須一往無前地加速，破壞敵人的連續測距。
少校左手慢慢推動節流閥，同時推動變后掠翼桿，戰機機翼向後收攏，同時進行噴出火焰向前。干擾彈在飛機後方層層發射，漫天的箔條灑落下來。
漫長的10秒鐘過去了，果然沒有遭遇任何地面火力攔截，三架米格27UPG仍然保持著密集的平飛隊形，向縱深推進了1.5公里。少校終於看到了土堆後面的疑似坦克炮塔，那是一種巨大四方的炮塔，有一些炮管仍然在轉動，部署的很分散，過對於非制導武器而言，不完全是壞事——任你怎麼投彈，好歹都能打中一部分。
少校決定冒險超越自己劃定的時間界限，再堅持幾秒鐘。投彈只能在俯衝或者平飛狀態下進行，他無法拉起來規避同時投彈。他從夜視里可以看到正面一團團的強烈閃爍，敵人分明已經開始射擊，並且比之前他見識過的任何防空火力都要猛烈，此刻目標剛剛從夜視儀視野下延消失，允許投彈的聲音急促響起，他果斷扣動投彈扳機，然後拉起來躲閃。
對面的30毫米七管火炮一時間噴射出駭人的彈幕，較之以往出現在戰場上的23毫米雙管火炮投射能力，不知強出多少倍，並且還不止一座。它們形成了交叉火力，在空中編織起了一道絢爛的，難以穿越的火網。
少校的加速動作，對破壞對方指揮儀的距離變化率計算依舊有效，但是落在後面的2架僚機差了一步，紛紛落進密集火力中，不幸被打成了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