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8 脫離戰鬥崗位
「我打中了?」塔西姆看著瞄準鏡內炫目落下的一團火,仍然不敢相信。
「我早說過沒什麼了不起的,有我在,完全沒有打不中的道理。」
亞希尼的獨攬功勞的話,此刻聽著那麼的順耳。
「連長,第9旅營地里的坦克傾巢而出了,他們來報仇了。」電台里,另一輛坦克的車長喊道。
亞希尼迅速調轉周視鏡,果然第9旅趁著剛才阿帕奇直升機帶來的巨大勝勢,派出了20餘輛坦克,呈現扇形戰線包抄過來。顯然,只是一支很會把握時機的部隊。
「你們立即反擊,用最快速度消滅他們,空中還有一架敵機,也許沒走,由我來監視。」
塔西姆迅速地裝填了另一枚激光架束炮彈,所有戰車同時發射煙霧已隱藏自己,這種措施可以在遠距離上破壞敵人的熱像儀或者其他光學設備偵察,但是如果敵人頭上頂著一部雷達,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此刻另一架阿帕奇應該警惕得多了,再想用反常的辦法將其擊落就很困難了。
亞希尼沒有呼叫另一組的剩餘的兩輛坦克及時靠攏,這個時刻,他需要他們繼續充當吸引敵人火力的靶子,敵人一旦開火就會暴露出來。實際上群聚一團更容易招來敵人火力,分散的話,反而容易使得敵人出手謹慎些,他剛才突然開竅了餓,指揮官有時候他必須做出這樣的決策,以減低整體的風險。
長弓阿帕奇上的印度飛行員正慢慢移動,試圖找到合適的機會攻擊,儘管他的毫米波雷達可以發現躲在遠處的5輛敵人坦克,但是舊式的海爾法導彈仍然無法直接使用雷達作為照射源,他必須利用紅外熱成像設備,穿透煙霧看到敵人,這註定了無法在夜間離得太遠。
他倒不是怕剩下的這區區七輛坦克,他擔心的是周圍的山裡一定還藏著一輛防空戰車,或者使用肩扛式導彈的防空部隊?否則2號機不可能被突然間摧毀。他沒有看見2號機被擊落的過程,也沒有從電台里獲得敵方放空火力的描述,難免有些膽怯;這名飛行員在猶豫中,始終不敢靠近看清楚目標,他的夜視設備與99式幾乎是對等的,而此刻99式正躲在熱煙霧中,不停地運動,進一步減低了觀測距離。
當然,飛行員不知道也並不關心,他的退縮造成了阿尼達准將的戰場投機行為失敗。
20餘量T72正裹挾著仇恨,氣勢洶洶地向大致的方向包抄過去,雖然他們看不到目標,也無法與居高臨下的直升機通過數據鏈互通信息,但是坦克手們知道,敵人此刻正在潰退中,也就是說是報仇的時刻了。
4輛99式邊退邊打,幾乎彈無虛發。這些坦克在1500至1800米的距離上具備極高的命中率和穿透率,尤其當敵人呈扇形包抄造過來時,總會有一部分坦克將側面暴露出來,對於一名沉著的炮手而言,是極好的機會。
敵人在挨打中幾次調整了隊形,但是坦克數量依舊越來越少。當他們終於可以在熱成像儀中看到因為連續射擊而使得炮管發熱,最終難以隱藏的敵人時,一大半的坦克已經丟失了。
接下來的對射又是一邊倒,T72在機動中對遠距離運動運動目標的命中率慘不忍睹。亞希尼部隊的車組都是從無數戰鬥中生存下來的老手,他們不斷地用之字形路線破壞敵人的角速度感測器的跟蹤,而敵人火控需要根據這個要命的數據來計算提前量(穿甲彈穿越1500距離需要大約一秒鐘,提前量計算尤為重要);這一點對於雙方的彈道計算方式而言是相同的,並不存在技術優劣,但是不同的部分在於,第9旅的坦克手沒有太多實戰經驗,他們誤以為高速衝刺是躲避敵人精確火力的良方,這確實是從近幾天的低水平對抗中琢磨出來的道理,殊不知現在面對的對手水準遠不是那些新手可以比較的。很快第9旅的勇士們,就為這些錯誤判斷付出了巨大的代價。高速衝擊的坦克最終都撞上了敵人的跑彈。
一切猶如從天堂跌落到地獄,僅僅在今天白天,他們面對的對手還是如此的不堪一擊,發射的炮彈不是落在後面,就是打在地上,第9旅衝擊到跟前,敵人坦克的主要反應是調轉車頭逃走,將薄弱的屁股露出來。有一些巴基斯坦炮手甚至不會使用激光測距,他們只能在很近的距離上藉助航向機槍來進行車體靜止的瞄準,完全只能充當碉堡使用,二超過900米發射的射擊大部分沒什麼準頭,這還是在白天。
白天的優勢,難免使得第9旅坦克手認為自己成為了舉足輕重的戰爭資源,印度戰略部門最大的失誤,就是太晚將第9旅投入戰場。這樣的心理暗示,加深了第9旅從上到下的錯覺,白天戰鬥進展的異常迅猛,同時開始抱怨後勤不擠,空中支援不力;阿尼達直接給總部發報說:如果給他足夠的支援,他可以一路殺到白沙瓦的外圍。
轉眼間,對手的實力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對方每一次刁鑽地射擊,都是懸在第9旅頭上的利劍。
阿尼達准將從電台里聽到了手下的鬼哭狼嚎,意識到以前的經驗突然間失效了。但是衝擊的坦克營正處於一個不前不後的空曠地域,現在讓他們後退,無疑會使得他們白白失去開火的機會,並且會長時間的將屁股暴露出來。
「航空隊怎麼搞的?竟然失手了?」准將在指揮車內抱怨起直升機來。他原本是想去搶功勞的,這一下子洋相可出大了。
「敵人可能不是小股部隊,也許有防空火力隨行?」
一名軍官瞎猜起來,他們無法與阿帕奇飛行員直接取得聯繫,只能靠自己亂猜。
「准將,是不是再派一支部隊沖一下?索性和他們拼了。」
「不不不,暫時先不要衝動,再等等。」阿尼達搖頭道,「也許我們的武裝直升機馬上就能投入反擊。我們必須為明天的攻擊保留實力。」
於是第9旅沒有做出任何指揮上的調整,任由前面的坦克繼續衝殺。
亞希尼的坦克一直沒有加入攻擊,只是在敵人直升機退縮到觀察範圍外的這段時間裡,他不停地轉動周視儀,觀察整個戰場。第9旅的坦克橫七豎八第停在荒蕪的區域,有的著火,有的爆炸,大部分炮口指向錯誤的方向,這種情形他見得多了,是夜間一邊倒屠殺的特徵;甚至於,到目前為止,自己的部隊還沒有誰被對方的坦克火力擊中過一次,不過他可不敢掉以輕心,一旦那架直升機現身,情況可能瞬間就會逆轉。
耳邊的炮聲稀疏起來,敵人衝擊的坦克差不多全部被殲滅了,亞希尼這才耐下性子數了數,前後一公里的狂野中,一共停著24輛坦克,大約2個連。他計算了一下時間,再耗上一會兒,那架直升機可能就要回去,不過這會兒可是十分的危險,因為所有坦克熱像設備的探測能力正在減弱。他下令坦克繼續向後脫離與第9旅的戰鬥,按預定路線推進山裡,然後關掉了熱像儀。
觀測設備冷卻需要一些時間,這會兒他想著先退到山溝里避一避,這樣直升機要攻擊自己勢必要增加難度,畢竟地形會屏蔽掉大部分的射擊角度;它的武器想要精準射擊,就沒那麼容易了,而飛行員勢必會分心與地形。
駕駛員利用微光夜視儀將坦克開到了山溝里,在白天這樣的地形就是死路一條,不過夜裡么,情況不同。亞希尼在腰裡插了一把信號槍,然後揭開頂蓋直覺鑽了出去,他希望遠離坦克,從呼嘯的風聲中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他也不知道那架直升機這會兒到底走開了沒有。
印度飛行員一直在空中盤旋,企圖從合適的角度發起攻擊,之前他一直可以從雷達上看到敵人的動向,但是這會兒敵人不見了。雷達可以勾勒出附近的大致地形,但是印度在戰前,並沒有測繪出這一帶的數字地圖,所以他只知道每一條溝壑的位置,但是底部的情形並不清楚。對他來說事情正變得複雜,或許敵人的防空火力就躲在附近的一個山頭上?
戰場一時間變得寂靜起來,印度飛行員決定冒一下險,他制定了一個保險的計劃,先找到那輛防空車(他先入為主地認為戰場上一輛炮彈合一的防空戰車,因為沒有搜索雷達配合,一般攜帶便攜導彈的士兵,不容易通過簡易夜視系統,發現不停機動的直升機)。
直升機悄悄越過幾座山頭,將兩輛孤獨行駛的坦克拋在了一邊,這些嘴邊的肉可能是敵人留下的誘餌,太過猴急可能落到2號機的下場。當然他也發現這股敵人的與眾不同,即使死到臨頭,卻始終沒有棄車而逃。在這場戰爭中,雙方坦克手遭遇打擊后,丟棄坦克的現象不在少數,最近戰場上繳獲的巴軍坦克幾乎都是新的,顯然自己遭遇了一支不同於一般的,相當頑強的部隊。
飛行員的注意力始終留在音頻提示的雷達告警器以及毫米波雷達屏幕上,前面的射手則不停地利用可以水平轉動的熱像設備搜索突出的高地,理論上那是防空武器容易出現的地方,判斷上的失誤使得他們錯失了簡單將坦克堵在山溝里全滅的機會。如果他直接按照地圖顯示,用最直接的路線繞到山溝後面,那麼擠在一起的坦克根本不在話下,只需用火箭彈一陣猛攻, 5輛坦克瞬間就會化為廢鐵。不過印度人的計劃要複雜得多,他們準備通過S形路線搜索試探敵人的防空陣地,確保萬無一失了,才發起最後的攻擊。
亞希尼下令全體坦克停車怠速,一個人向南迅速跑到了大約150米外,冷風呼嘯吹過時,他聽到了清晰的直升機旋翼聲音,但是忽近忽遠分辨不出方位,這有可能是山風風造成的,也可能是對手過度謹慎的航線造成的。他手腳並用登上殘雪覆蓋著的礫石,上到山坡上時,幾隻獃獃的岩羊從面前無聲地跑開了,隨後遠處喪氣的雪豹低吼著也離開了;開戰以來,每天從山巔呼嘯而過的戰機,將這隻大動物的獵物從雪山地帶趕到到了山谷地帶,於是它不得不緊跟至此,但是人類間的戰爭緊接著也延續到了這裡,炮擊和轟炸已經很多次破壞了它的捕獵,這難免讓它有些生氣。
亞希尼蹲在原地,閉上眼睛判斷著直升機的位置,他靠著一部車體外手機與各車組保持聯繫,他覺得作為一名連長而非車長,他的指揮位置未必要在炮塔里。
「各車組聽我說,將炮口指向200方位,機槍指向同樣方向,如果有什麼東西從山脊上的豁口出來,第一時間射擊,不要猶豫。」
「連長,問題是,我們現在完全看不見它?」
一名車長說道。他指出的問題不假,機槍雖然可以在炮塔內遙控,但是對空射擊時,只能通過平行於槍管的瞄準鏡實施,瞄準鏡視場狹小,而且只具備一般的微光夜視作用。
「別急,我會指點方向。」
亞希你關掉手機,仔細分辨起耳畔迫近的聲音。他試圖將直升機的動靜,從風口的巨大氣流聲音中分離出來。敵人顯然關掉了所有可能暴露位置的航燈,這說明它不成編隊,只有一架,而且忌憚地面火力。
「轉動到240方位。」
山溝里的坦克維持著最低動力,以備驅動炮塔轉向,以及最後關頭逃命,不過誰都一頭霧水,亞希尼擅自離開戰鬥崗位后,似乎是去充當眼線了,但是他何德何能可以在夜間看到直升機,並指點位置,這是坦克手們心中的疑惑,也許這個滑頭只是想帶頭脫離最危險的崗位?全連只有塔西姆知道,連長固然滑頭,但是說他貪身怕死,倒是不確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