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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2 最後的鋌而走險

  此時達尼席瓦村裡的戰鬥接近尾聲,不少印度裝甲車成功衝出了村落,但是隨後陷入了巴基斯坦裝甲兵包抄兵力的火網中,在混亂的對射中,及時趕到的印度空軍對這個村莊展開了猛烈的轟炸。


  鑒於不升級本地區戰事的考慮,巴空軍沒有出動,從胡薩布起飛的戰鬥機群,繞道去執行攻擊伊斯蘭堡外圍碉堡群的,毫無意義的任務。而這座傑納布河畔不起眼的村路,則被蘇30與米格27丟下的大量250公斤炸彈扎了個底朝天。


  擔任警戒的印度飛行員一直在堤防巴基斯坦空軍出動,因為這裡距離巴基斯坦新組建的北方空軍部隊以及中部空軍基地都很近,而這些新組建的空軍中隊,都剛剛用難纏的JF17型戰機裝備起來。但是這次襲擊沒有受到任何的反擊,顯然敵人空軍沒有反擊的預案,他們從160公裡外飛過向北方去了。


  桑德爾戰鬥群的殘部在天亮后與快速逃跑中的印度陸軍第28師後衛回合,折損了三分之二的兵力,並且指揮官好像找不到了。此時遠在斯利那加坐鎮的梅內亞姆中將才察覺到這一帶地面戰鬥的規模確實不小,看來敵人在這裡部署了一支強有力的部隊。


  他確實有理由猜測,敵人會在這一帶發起攻勢,這一帶的地形較之北方平坦,海拔也低,確實是實施裝甲作戰的理想地域,但是常識告訴他中國人和巴基斯坦人不可能是一條心,從這裡發起攻勢,看不出對中國人有什麼好處,他們應該會沿著1962年的大致路線發起攻擊才對。


  指揮部內忙忙碌碌,參謀們正在做最後的準備,明天一早將軍就要親赴新德里參加大戰前,最為重要的軍事會議,梅內亞姆要求完成列城周邊最精確的前沿態勢圖,把新發現的或者監聽到的真真假假的中國軍隊番號全都標註上去,好讓辛格以及其他要員好好看看眼下的危機形勢,這有利於他獲得更多的支持,同時他也有意說服辛格早作放棄列城的準備,他預料不嚇唬一下辛格,這個想法行不通。


  「將軍,桑德爾集群損失慘重,上校本人失蹤。空軍已經返回昌迪加爾,據觀察敵人沒有出動空軍。他們在胡薩布的雷達站一直在工作狀態。」參謀捧著一本本子說道。


  「桑德爾,可惜了,」他搖了搖頭頭,「還有其他的情況嗎?」


  「國防部建議我們暫停從旁遮普省後撤,辛格部長認為在敵人沒有大規模進攻的情況下,自行後撤,會有損士氣;並且他認為從戰略上,退出泛濫區,會使得木爾坦以南的南方集群顯得比較突出和孤立。」


  「有意思,這麼直白地插手我的指揮,看起來辛格這個團長很想和我討論一下戰略問題了。你認為呢?」


  「我想將軍,」參謀做思考狀一會兒,「他就是這個意思,不過他也必須協南方集群那邊的情緒,畢竟奪取這些地區,他們死的人比我們多得多。」


  「辛格太魯莽,根本看不懂如今的形勢。敵人發起這次牽制性的戰鬥,目的就是為了阻止我們向北方收縮。而他竟然就上當了。敵人儲備的資源已經在伊斯蘭堡附近耗盡了,我看不出他們在明年春末前,有什麼力量在這一帶進攻。」


  「將軍太英明了。」


  「辛格念念不忘的,就是這片佔領區。只要我們保持古傑拉特到拉合爾的一系列強固支撐點,隨時可以用一次像樣的攻勢,將這些地區奪回來。但是現在,真正的敵人正在居高臨下看著我們,只有鼠目寸光的人才會在這些次要戰場和敵人斤斤計較。」


  「只是桑德爾的機動部隊,損失得太可惜了。」


  「這就是戰爭,比50多年前更殘酷。」梅內亞姆冷笑一聲,「我相信辛格背著軍方謀划入侵的時候,沒想過會有今天。」


  「絕對是那樣的,將軍。」


  「對了,斯潘加那邊有消息嗎?聽說他已經回到新德里了?」


  「是的,明天的會議上你就可以見到他。另外,接你的特勤中隊的飛機已經到了。」


  「見鬼,這麼早就派飛機來,分明是想讓敵人衛星看出我的行蹤,告訴他們立即滾蛋,我會自行安排行程。」


  「馬上去辦。」


  參謀立即著手去調遣飛機。中將仍然氣憤難平,國防部辦事太不謹慎,簡直拿他的生命當兒戲。他可以打賭,中國人想要自己的命,一定遠勝過想要辛格的。如今必須事事小心才行。中國人的空中指揮技巧越發熟練,甚至開始試探著挑戰S300系統在多目標跟蹤方面的短板,這些天敵人多批次、多方向的突然襲擊,虛虛實實,讓防空放空部隊應接不暇,事實證明,敵人的每一次攻擊都是有重點的。他們手要襲擊的,總是附近機場上暴露的大型運輸機和直升機,最終的目標很可能就是自己。


  梅內亞姆中將已經幾次向國防部要求,將自己指揮部後撤到昌迪加爾或者阿姆利則,但是辛格都不同意,現在他只能膽戰心驚地度過每一天了。他知道列城附近的高山上,中國人的監聽部隊無時無刻不在偷聽自己拍發的電報,所以自己的行蹤必須得高度的保密,不到最後一刻決不能透露出來。


  阿薩姆的提斯普爾迎來了一個安寧而又明朗的大晴天。中午前機場能見度已經足夠飛機起飛了,但是林淮生仍然沒有走的意思,國內已經連續通過衛星通訊,要求他立即回去。


  但是林還必須再等一會兒,他知道徐景哲正急迫地等著自己去日喀則,好討論新的局面,但是如果等到洛桑落網,任何代價都是值得了,讓老頭子多等一會兒也無妨。


  對印度新的攻勢,林淮生已經大致清楚,這不是他制定的計劃,但是上級看重的是他的經驗。在新的計劃中,林淮生仍舊將指揮一支偏師,不過所謂偏師只是指兵力上的,他研究計劃后發現,從旁遮普方向的旁敲側擊,有可能轉化為決定性的攻勢,尤其有當梅內亞姆一個勁兒地將主力調集到北方的時候,當然計劃本身還得修改一下。主要的問題是物資儲備的不足。


  「參謀長,斯利那加的外國記者派出代表,抗議今天早上他們突然損失了幾十萬美元的通訊以及其他設備。他們懷疑我們使用了某種特殊武器。另外,他們還想知道周圍的部隊大規模地調動是為了什麼。」


  「我真的懷疑這夥人里藏著幾個間諜,反應還真靈敏。」


  「是的。CNN的桑迪傑克遜還追問,為什麼我們的部隊夜裡撤向北方,留下一座空城,卻不通知他們。是不是明知洛桑嘉措手裡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故意讓記者冒險,好進行政治操作?」


  「告訴他,這些事情有些屬於軍事機密,有些我們也還在調查,如果害怕,可以自己滾蛋,我可以送他們到梅加拉亞的印占區。」


  「參謀長,要是這樣生硬地回答,他們可是要小題大做的。」


  「放心,你怎麼說他們都沒憑證,他們的機器不是都壞了?」林淮生突然想笑,他發現那顆自傷八百的電磁脈衝彈也有靠譜的地方。這會兒,趙長斌風塵僕僕從外面趕進來,先抓起一旁的水壺猛灌幾口,然後才說話:


  「參謀長,為什麼讓雪狼接管了我的任務?說好了不管死活,洛桑都是我的。」


  「不是接管,只是希望你們能一起行動。」丁克廣趕緊過來安撫,「其實你可以在河道上再多找幾遍,或許就能找到洛桑的死屍。」


  「洛桑沒那麼容易死。他應該已經上岸了,而且一定是北岸。」趙長斌說道。


  指揮部里所有人都驚異轉過來看他,整個上午沒有人敢對洛桑的生死以及去向發表這麼肯定意見的。


  「我沒證據,只是從水流推測的,他隨時可能在下游的什麼地方上岸,然後策劃新的行動。」


  「可能性不大,他的殘餘所剩無幾,就算他活著,現在他沒有可靠通訊,從哪個方向跑都會掉進我們天羅地網。」老丁安慰道。不過他的話,突然提醒了一旁的林淮生。


  「你說,如果這個狗日的上岸,會不會就近摸到斯利那加去?」


  「除非他吃錯藥了?」丁克廣一驚,他不知道林淮生為什麼要說胡話。


  「不一定,想想看這裡有美國記者,其中一定還混著幾個間諜。」


  「美國人不是一樣要殺他?」


  「今時已經不同往日,而且美國人是非常善變的。當然我也只是猜測,我提議多派些人手,到提斯普爾飯店附近把手。」


  「你說要撤,城裡部隊緊急集合撤出來了,一早上部隊累的夠嗆,這麼來回折騰有必要嗎?」老丁不解起來。


  「交給我好了。我用直升機派一組人去,並不麻煩。」趙長斌接過話茬。


  「嗯,就交給你好了,別太靠近飯店,這是我們和他們的協議。」


  奔騰的布拉馬普特拉河邊上,洛桑嘉措沒有如願成為烈士。


  這會兒他正躲在蘆葦盪里冷的縮成一團。解放軍的沿河防禦比他想象的鬆散得多,這使得壯烈戰死的願望再一次落空,實際上他上岸的地方就有一片營房,但是裡面竟然都是空的,似乎中國軍隊提前知道了自己的行動,提前撤走了。


  「難道只能落得個自行了斷的下場?」他從濕噠噠的槍套里抽出一把銀光閃閃的。45手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這是他從游擊訓練營畢業時,美國教官送給他的。


  洛桑痛苦地閉上眼睛,醞釀著自己胸中的悲愴,但是一直沒有積累到足夠扣動扳機的程度。一隻懶洋洋的水獺偶然從蘆葦叢中經過,發現了這個怎麼也下不去手的人類,於是它直立起來,饒有興緻地等了一會兒。遠處傳來了呼哧呼哧的軍犬聲,水獺跐溜一聲不見了。


  洛桑睜開眼睛,下意識地閃到一旁。不一會兒,2隻狼狗從距離他躲藏處40米處過去了,隨後他聽到了軍人說話的聲音,不甚秦楚,大約一個班的人也過去了。空中又有了直升機飛過的聲音,但是也過去了。搜索兵力很稀疏,沒能發現洛桑。


  「老子不能就這麼偷偷摸摸地死了。」他對自己說。


  他已經猜到敵人一定是知道自己來玩命兒,才提前做出了調動,也就是說,四面都是敵人,但是這會兒提斯普爾應該是空虛的。或許可以在那裡,可以與美國人搭上線,美國人會盡釋前嫌的。洛桑想,他們一定想知道解放軍在阿薩姆的作戰方式;另外,他們一定還想知道組成阿薩姆基礎政權的,各種盤根錯節的地方勢力的情況,這樣有利於他們打進楔子,把這裡攪成一鍋粥,是美國人事關長遠利益。當然,中美間都找不出一個人,對這裡的了解可以超過自己的。


  他放下手槍,鬼鬼祟祟摸進前面的一排帳篷,營地外的停車位置上,規整地留著幾輛卡車,後面是臨時操場,擺放著籃球架,但是連一個崗哨都沒有,看來撤離的很乾凈,中國軍隊最近也變得很怕死了。


  帳篷外晾曬著軍裝,他隨手扯下兩件,然後趕緊鑽進蘆葦盪里。


  他這把年紀要冒充普通戰士有些困難,不過也只能碰碰運氣了,只要找到有中情局關係的記者,事情會容易得多。


  一個多月前,當他最後一次離開提斯普爾時,憲兵指揮部下方正在開挖工事,有一條暗溝一直通到河邊上。也許可以借著這條通道進入城內,然後靠著這身軍裝走過幾個街區,找到提斯普爾飯店裡的美國人,實際上他的衛星電話里也一直存著幾名記者的電話號碼,以備急用,但是現在電話不管用了。


  換好衣服,他很快找到了提斯普爾外圍的舊碉堡群,從廢墟中找到了一條進城的路。暗溝一直通到查古耶的舊指揮部附近,隨後的通道被巨大的彈坑阻斷了。他從廢墟中探出頭來,向不遠處5層樓的提斯普爾飯店望去,殘破的飯店頂樓上架著不少白色衛星接受天線,天線上寫著各通訊社的簡稱。有幾名金髮碧眼的傢伙正在擺弄那些東西,開來也失靈了。


  洛桑整了整衣服,將帽子戴上,徑直走出廢墟,見四下沒人,昂首向飯店走去。遠處的一輛殘破的T55正停在一堆廢墟上,炮塔上赫然留著一個洞。幾名本地小孩兒從土堆後面出現,爬到坦克上玩耍,沒有人多看洛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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