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2 政治宣傳
「我在南方見過這個人，當時他指揮了一個連。我很想知道他是不是具備獨當一面的指揮能力？」林問道，他事先知道亞希尼的部隊擁有巴陸軍最好的裝備和人員，如果能夠為己所用，可以解決兵力裝備不足的問題。在他的設想中，如果需要和巴基斯坦陸軍合作，最好避開新組建的烏合之眾，而用這樣精幹部隊來填充自己兵力上的不足。
「亞希尼的表現一直很不錯，不過如果你想調動他的部隊，會涉及很複雜的聯合指揮和最高指揮權的問題。」尤尼斯似乎有些警惕，上級派他來，是談論聯合攻擊的，他並不希望中國將領越級指揮自己的部隊，尤其還是最拿得出手的一支。
「僅僅從通訊能力上說，聯合指揮是容易的。但是這次攻勢需要非常嚴格的統一指揮，不能有一點差池，我們的敵人或許在多軍種聯合作戰方面存在問題，但是在指揮層級上，並不存在太大問題。」林說道，他的時間不多，希望趁早將話挑明；在奎達作戰時，中巴軍隊就有過配合不好的先例，好在當時敵人的指揮也很混亂。
「這是政治家的事情。而且我不認為聯合作戰會成為反擊印度的障礙，我們部隊目前的士氣很高。」尤尼斯說道。
「我知道你們的士氣很高，但是訓練還不足。如果只是一次普通的主動出擊的戰鬥，或許不會有問題，但是如果我們要走的更遠……就是一個大問題。」
「走的更遠？」尤尼斯有些納悶。雖然早有傳聞，中國的戰略目標是一勞永逸地解決南亞問題，但是在新近在收復伊斯蘭堡的戰役失敗后，大部分巴基斯坦將領，都不敢奢望太多，他們更寄希望於中國軍隊幫助他們組建新的軍隊，以便於阻止下一次奪回伊斯蘭堡，將印度人打回邊界去的有限戰役。
「確有其事，很快你就可以從你們的上級那裡得到準確消息了，我們確實要走的更遠。」
「就靠這裡的裝備，怕是不夠吧？」
「當然不夠，還會有新的裝備運抵白沙瓦，然後通過鐵路送到這裡，但是無論如何也不足以維持持續的進攻，所以我們的合作將會更加的緊密和高效才行。」
林淮生明顯地，在暗示新的進攻應該有一個獨立的指揮機構，而中國將領將執掌最高指揮權。作為巴基斯坦軍人，尤尼斯當然是很難接受受制於人的情況，但是他對於巴基斯坦陸軍是否還能夠獨立打贏對印度的戰鬥，也持深刻的懷疑態度。如果政治家已經決定了這樣的事情，他也沒什麼怨言，至少可以狠狠打擊共同的敵人。
「如果能打敗梅內亞姆的大軍，我會服從上級命令的。」
「好吧，我們來看看敵人的弱點。」
林淮生直接走到一輛96式坦克前，身後有人頗有默契地將一份一比二十萬的地圖鋪在傾斜的裝甲上。 兩面的軍人都圍攏過來。
「眾所周知梅內亞姆是一個庸才，但是並不好對付。」林說道，他的地圖顯示的是伊斯蘭堡以南區域的部署，「伊斯蘭堡現在成為了他的魚餌，可以利用查謨，傑赫勒姆到拉瓦爾品第的鐵路，很容易地調動力量，」一名參謀進行翻譯的時候，他抬眼看四周，看到很多第一裝甲師的將領都在不置可否地搖頭，似乎對這名上校敢於將梅內亞姆這種厲害角色評價為庸才有些吃驚，某種程度上說，如果梅內亞姆是庸才，那麼剛剛吃了敗仗的巴陸軍，自然就更加平庸了。
「如果我們將力量集中起來圍攻伊斯蘭堡，那麼是正中他的下懷。是非常失策的行動。」
林繼續說道，他希望自己的友軍能夠豁然開朗。
「那麼，我們可以用豁出空軍，拚死摧毀鐵路。」一名巴軍官說道，顯然沒有開竅。
「不行，這樣的打法，戰鬥只會陷入長時間的膠著，演變成資源消耗戰，敵人的補給線遠遠短於我們，所以不是聰明的方法。」
尤尼斯已然意識到，中國上校已經很直白地在批評巴基斯坦陸軍的戰略了，因為奪回伊斯蘭堡一直就是巴陸軍的核心計劃，但是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對的，他知道眼前這個人，剛剛在阿薩姆打出了眼花繚亂的垂直進攻，所以，最好聽聽他說下去。
「梅內亞姆將軍防守嚴密，進退有度，無論如何不是平庸之輩吧？」尤尼斯說道。
「是啊，他確實調度有方，防守很有層次和重點，但是天底下沒有一勞永逸的戰術，作為防守方，更是如此。」
「是這樣？」
「是的，我們的優勢在於我們可以選擇他的薄弱地區下手。比如說這裡。」他說著話，指向了地圖的下方。
新德里薩福得瓊基地的地下會議室內，高級將領們對將來戰役的討論還在進行中，由於會場上的火藥味異常濃烈，不同派系的將領在列舉觀點的時候，都難免牽扯到之前的敗局，以及責任追究，這使得下一階段的部署問題上，很難達成一致。
國防部長辛格默默坐在一旁不言語，他知道之前所有的軍事失敗，都能在決策層面扯上自己，儘管沒有人人提到自己的名字，但是今天還是識相些，少說多聽為妙。
「我希望將指揮部從斯利那加後撤到阿姆利則，這樣可以同時兼顧伊斯蘭堡和克什米爾北方兩個方向。這場戰爭的重點將會在這兩個區域。」梅內亞姆抽著雪茄說道。
「這樣的時候轉移指揮部，對士氣會有嚴重的傷害。」立即有人表示反對。
「中國人獵殺我的計劃已經實施了多次，顯然他們比在座的很多人，更清楚撬動戰爭的要害在哪裡。我不是為了我自己，是為了印度當下艱難的局面。」
「這個沒有問題，你搬到哪裡對大局都無關緊要。我可以支持。」這次是斯潘加插進話來，貌似為梅內亞姆解了圍，不過這些話怎麼聽，都讓梅內亞姆很不舒服。
「關鍵是你對敵人下一步行動的預判，如果你傾向於重點防守，這一點尤其重要。」
「好的，從敵人最近不惜代價的炮戰和外圍作戰看，他們會沿著1962年的路線進行一次進攻，但是未必是重點，他們得重點會在北方地區，這樣有利於建立新的援助巴基斯坦的陸地通道，最遲明年6月份前，中國會幫助巴基斯坦陸軍重新武裝起來，再次進攻伊斯蘭堡，以減輕他們自己的壓力，那時候他們會進一步攻佔列城和斯利那加，蠶食北方地區。所以我決心利用地形，做逐次抵抗，消耗他們的有生力量和物資，同時利用空軍打擊他們的供應線。而在伊斯蘭堡方向，我可以伺機再打一個殲滅戰，將他們重建的部隊打回原形。」
「你真的作此判斷的話，印度前途堪憂。」又是斯潘加不留情面的批判。
「呵呵，我倒想聽聽你的高見。我的判斷完全符合美國衛星偵察到的各種細節。」
「既然提到衛星真擦汗，我帶來了一些新的照片，請允許我出示。」
斯潘加中將向遠處點了點頭，很快會議室的燈就滅了。
大屏幕上出現的是畫著紅色箭頭的衛星照片，一張接著一張，都是衛星拍到的列車照片，可以看到列車上運送的是用布遮蓋的平坦的貨物，從間隔和捆紮手法看，很想是裝甲車輛，但是明顯沒有碩大的坦克炮塔。
「這是這兩天的照片，請注意這些車輛。」斯潘加說道，他沒有說地點，似乎有什麼後手，但是從1.6米以上的軌距看，明顯是巴基斯坦的鐵路。
很快，有人注意到了這種裝甲底盤與火車的比例關係：
「很大的地盤，是他們的兩棲戰車？」
「我不這麼認為，我準確計算了尺寸，極可能是拆掉了炮塔的主戰坦克。為什麼要這麼做？這說明，他們又在醞釀什麼陰謀了。」斯潘加說道，「照片拍攝的地點，就在米揚瓦里的一條支線上。他們不可能想內陸地區運送兩棲戰車。」
「沒什麼大驚小怪的，他們一直在輸送粗製濫造的T54坦克給巴基斯坦陸軍，拆掉炮塔是為了提供前線拆東牆補西牆進行修理用的，我們也這麼做，所以，沒什麼奇怪的。」梅內亞姆噴出一口煙說道。
「好吧，我對有些將軍識別敵人單位的低劣水準非常遺憾，我認為他應該到參謀部回爐基本功；這些底盤長度超過7.3米，不是54式，這是他們的99型坦克。」
「就算是又如何？沒有情報可以表明巴基斯坦得到了大量的這種武器，前線幾乎看不到。或者，根本就是假的底盤，用來騙騙那些喜歡大驚小怪的人的。」
「這就是問題所在，我擔心中國人的一支部隊正在旁遮普以西地區集結。就在我們中間有的人還在準備在高山的掩護下，舒舒服服捱過這個冬天的時候，敵人馬上要從柔軟的腹地殺過來，踢他的屁股了。」
「你瘋了，中國人要把一支數量巨大的裝甲部隊，送到沒有鐵路相連的地區？他們不是傻子。」梅內亞姆一臉錯愕，不經意間，煙灰落到了自己鋥亮的皮鞋上，他覺得斯潘加為了和自己抬杠，竟然作出這種犯常識的假設實在很過分。中國人確實通過空運向巴輸送小批量的武器，但是將重型坦克成批運送到旁遮普一帶，而且要瞞天過海，簡直是異想天開。
「他們要一戰滅亡印度。這是我的結論。」
整個會場頓時混亂起來，大部分將領都放棄了矜持，開始交頭接耳起來，經歷過阿薩姆戰役后，印度軍官中的保守觀念，受到了一定程度的衝擊，對各種類似天方夜譚似的假設也不敢如以往般一笑了之，畢竟中國軍隊高度整合了聯合作戰能力，具備從各個方向展開攻勢的可能性，並且敵人握有戰略主動，總是很容易對防守方展開出其不意攻勢的。
「你怎麼證明，這不是一種欺敵戰術？不是假底盤？不是為了把我軍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我沒法兒證明。我只想告訴你們，面面俱到的計劃是沒有的，尤其作為防守方，我們需要高度的機動性以應對各種可能。」
會場陷入僵局，一時間無法進入下一個議程。
同一時間，隔著幾條街的印度斯坦國營電視台內，拉尼博士的節目錄製。正在拖拖拉拉地進行當中。
在這裡羅爾和戈亞終於第二次見面了，如今他們的軍銜都已經是少校了，不過比起上一次現場要沉悶得多，一方面戈亞受了一點輕傷，也不願意提及被擊落的戰鬥，另一方面，整個戰局也很難使這些前線軍官能找到共同感興趣的話題。
國防部辦公室的主任盧賈德納罕沒有出現，代替他接待的，是辛格的秘書。戈亞問起與他交情不錯的這名辦公室主任去向時，秘書說他幾個月前，已經徵召進入內務部隊，隨後在執行特殊任務時，陣亡在了阿薩姆地區。
短短半年時間內，已經物是人非，唯一不變的只是拉尼博士信口雌黃的戰爭煽動。
由於中國導彈的威脅，節目錄製經常因為電力中斷而停止，這讓豪情萬丈的拉尼博士特別惱火，因為每次斷電都會打斷他醞釀好的情緒。
最先出場的是羅爾少校，他是已經可以確認的，擊落敵機最多的印度飛行員了，比戈亞多了一架，並且沒有在空中被擊落過（曾經在地面被擊毀過座機）。但是他也必須按照節目組布置好的答案，回答一些觀眾的問題。當然所有問題都是預先準備好的，包括不同「觀眾」假模假樣打進電話來的次序，都是預定的。
在這些問題里，不會有涉及阿薩姆戰役和任何一場敗仗的內容，儘管大部分人民已經通過互聯網或者西方電台知道了阿薩姆丟失了，但是印度內務部禁止國內媒體提及此事，在國內的報道口徑中，阿薩姆地區仍然處於語焉不詳的激戰中，而敵人似乎正在為發起這場得不償失的戰役懊悔不已。
拉尼博士坐在一面巨大的國旗前面，一本正經地將手放在胸口，唱完冗長的國歌，然後開始假裝接聽外線打進來的電話。
「有人想知道我們的英雄們，擊落了多少架中國飛機？很好，我可以代為傳達。」
兩部攝像機開始轉向羅爾少校，另一部緊盯主持人拉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