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0 如意算盤

  賀凡倒車向後，等著裝彈機裝填一枚步兵殺傷彈，好送進敵人堡壘；耳機里響起上級要求他後撤的命令，命令毫不含糊，要求立即執行。


  顯然上級已經決定在列城以東形成新的防線，而不是立即佔領列城；列城作為卡吉爾以東最後的支撐點，實際上也是印度北方軍區，整個戰備公路體系的盡頭，如果丟失，極可能刺激梅內亞姆不顧一切地將整個防線收縮，放棄這個突出部，對於下一步的殲敵而言，相當不利。此刻必須給敵人一點信心，或許可以讓他們繼續支撐下去。


  賀凡下令其餘部隊後撤，留下1連與指揮排斷後，他的坦克留在了斷後部隊的最後，他指揮一個營的風格與指揮一個連的時候，其實也沒太大變化。


  坦克群有序退卻，只有那輛04號戰車留在原地，燃燒著。賀凡見過無數次坦克被擊中，他知道燒成這個樣子，內部人員是不可能有生機的。


  炮彈咣當一聲，推入炮膛。賀凡超越炮手，親自瞄準，他希望炮彈盡量擦著敵人射擊孔下沿射入，這樣就可以在更內部的位置爆炸，造成更大的殺傷。他按下按鈕，目送炮彈擊中目標，碉堡從內而外噴出一團火焰。


  「狗娘養的，讓你也知道知道厲害！」


  這次出擊，他損失了4輛戰車，其餘3輛都還只是故障，人員得以保存，而眼前的04號算是徹底損毀，而且是他從阿薩姆帶回來的老車組，著實讓他有些心疼。


  他隨即標定出剛才偷襲的敵人位置，希望上級能夠立即展開一次打擊，徹底摧毀這門炮，免得它找到機會轉移，這些重炮往往帶著履帶底盤，具備一定的機動能力。


  實際上，他打出的第二發榴彈在半密封的堡壘內爆炸，已經殺傷了大量的敵人炮兵人員。當時這門180毫米巨炮的炮手們正處於亢奮狀態，印度兵眾志成城，一心想立即完成裝填，再幹掉一輛坦克，但是他們忘記了坦克的裝填速度遠遠快過他們，在第一發穿甲彈僅僅在堡壘天花板上留下一個洞口之後，堡壘內的印度兵以為反擊機會又到了，紛紛跑到射擊孔處觀察，結果中國坦克的榴彈搶先又到了。炮彈在幾近密閉的空間內形成嚴重的殺傷，一個排的兵力當即報銷，那門炮的也受到了相當程度的損毀。


  賀凡組織坦克營緩緩後撤，後方反應過來的印度部隊沒有抓住機會反擊。這次後撤沒有大規模的火力掩護，不過大口徑榴彈倒是不間斷地打過來，遏制住了敵人衝上地面，繼續抵抗的念頭。


  就在賀凡部隊長驅直入的十個小時內。中國的地面部隊，也迅速從般公湖到什約克河的漫長防線上突破過來。賀凡的潛渡突襲行動，扯開了一個突破了口，並且還導致敵人工兵丟下浮橋逃跑，這使得中國軍隊可以直接接管什約克河上的幾座浮橋，其中一條大的浮橋，可以通過卡車。這樣就大大加速了中國軍隊的挺進速度，幾個鐘頭內，已經有大量的部隊和重裝備過了河，將大量行動較為遲緩的敵人的退路截斷。


  在大雪降臨前，中國軍隊已經佔據了什約克河以西1至2公里縱深地帶，該區域內的敵人在後路即將被抄的情況下，放棄了幾座重要的制高點。這些被敵人輕易拋棄的制高點，多數修建了可以通行車輛的簡易道路和直升機起降平台。這使得中國軍隊將一線使用的越野車載的82毫米迫擊炮，直接開到了頂部。而米26型直升機，則將大口徑輕型榴彈炮分解後到海拔較低的河谷地帶形成炮兵陣地，這些戰場上新出現的155毫米39倍口徑的榴彈炮，大量使用鈦合金部件，總重量不到3.5噸，在平原可以直接使用直升機直接運輸，在海拔較高地區，則可以採用較為穩妥的分解方式部署，速度也並不慢，熟練炮兵可以在較短時間內，將部件組裝並完成發射準備。新部署的速射迫擊炮已經可以向周邊谷地的逃跑印軍開火，而輕型榴彈炮則可以打到列城以西的區域，足以壓制敵人的122毫米榴彈炮。


  當然這些戰術級別的火力，遠遠不如之前的那一次戰役級別的火力急襲，但是靠著其高射速，一時間也打的有聲有色，壓得草木皆兵的印度部隊不敢探頭。賀凡部隊的後撤異常的順利。他們將按原理後退一段距離，在指定區域，等待直升機補給。此刻大量印度部隊正在與時間賽跑，希望能寒夜降臨前順利撤退到了列城。中國炮兵佔據高地后，給他們的逃跑，帶來了極大的威脅。


  列城的野戰醫院在幾個鐘頭內，就擠滿了從前線車回來的各種傷員，其中最多的嚴重凍傷急需直升機送到後方大型醫院的病人。帕斯阿德拿到的最新報告中，凍傷人員高達500人之巨，比火器傷多出一倍，而自殘傷害竟然也有百人，看來前線部隊崩潰的主要原因還是來自於心理和極寒氣候，並非敵人的武器。


  梅內亞姆制定的利用山地縱深逐次後撤，積極抵抗的計劃，在中國坦克突然渡河偷襲，以及極寒天氣的雙重打擊下，沒有收到預想的效果。他的前線部隊雖然有憲兵和收容隊壓陣，但是仍然無法迅速從撤退的混亂中迅速編組重新投入戰鬥，其放棄陣地的速度，絕對不比阿薩姆戰役時的任何一支印度部隊好到哪裡去。


  帕斯阿德上將在通訊大部分失去的情況下，坐鎮列城，耐心等著敵人這一輪突擊的終結。最終敵人無法突破陣地敗退，他意識到，敵人的主要攻擊目標應該就在列城，這與1962年的策略有所不同，但是圖謀克什米爾地區的意圖應該是一樣的。當然在中國軍隊在火力展示之後，表現出的持續突擊的能力，顯得並不怎麼強大。他在地圖上計算了坦克部隊突破什約克河之後的大致行程，確實具有一般山地部隊不具備的速度優勢，但是其步兵的行動節奏就要遜色得多，最終坦克撞到了碉堡群前，其攻勢就無以為繼了，這顯然是敵人忽略了列城部隊的抵抗意志，以為可以在行進間奪取這座要塞。


  他想，如果將梅內亞姆的防禦計劃再加以改進，應該可以更有效的辦法，畢竟敵人的坦克部隊數量有限，而印度的山地坦克部隊，也很快就要成型了。


  上將知道，繼續留在這裡已經沒有太大的價值了，敵人組織下一次攻擊，還需要喘息囤積的時間，他得立即趕回去，研究新的方案。於是，他帶著參謀長阿努羅尼，向機場趕去。


  降落後，上將與北極星直升機飛行員就約定了後撤時間，這是防範敵人截獲電文進行攔截的策略。


  到達機場后，就看到跑道邊還有不少綁著繃帶，拄著拐杖的士兵正冒著大雪等在那裡，還有一部分受傷更重的則躺在擔架上瑟瑟發抖，儘管有人在跑道邊點著了不少汽油桶，但是能夠提供的溫暖仍舊是有限的。


  終於一架圖著紅十字的支奴干直升機冒著大雪勉強降落，憲兵們朝天鳴槍，才止住人群向前涌。醫護兵必須按照受傷的程度決定後撤的順序，不過有一些躺在擔架上的重傷號被抬起時才發現，人已經凍死了。長龍般的隊伍慢慢向前移動，但是直升機能夠收容的人數畢竟有限，在這樣的高海拔地區，直升機的運載能力必然大打折扣，不可能收容太多的人，大部分人仍然將無助地在大雪中等待著一線生機。


  帕斯阿德搖了搖頭，裹緊衣服朝跑道的盡頭跑，那架北極星準時出現在了早上降落的位置上。他與參謀長迅速登上飛機向西南飛去。


  中國軍隊的炮彈還在零星落下，從爆炸的聲音聽，他們好像又偷偷運了一些新玩意兒上來。但是炮擊並不接近機場和野戰醫院，這說明敵人還不至於傷及病患，當然話說回來，另一方面，也說明了他們隨時都在監視這裡。


  新德里薩福得瓊機場上，梅內亞姆中將懷著興奮的心情登上飛機，他將從新德里直飛查謨而非斯利那加，作為妥協他的指揮部不能退到更深遠的地區，不過查謨已經遠離戰區，不像斯利那加那樣容易被敵人空軍偷襲到。


  對於他來說新德里的高層會議，是一次重大的勝利。辛格畢竟不是一個糊塗蟲，他將大部分好裝備都給了北方軍區，包括各種火炮和急需的坦克部隊，按照他的配置計劃，這些新式武器組成的單位，將被配屬在較為靠後的地域，等待著敵人或者從伊斯蘭堡或者從阿克賽欽沿著層層疊疊的山巒發起攻勢，而他將慢慢組織防線，等待敵人的進攻在密集的防守下，失去後勁。


  他在飛機上得知了敵軍突然發起攻擊，第8山地師的前沿部隊被擊敗的消息；敵人趁著他不在發起攻勢，完全在預料之內，丟失一些地方對他而言也不算什麼。目前收集到的情報是，敵人急不可耐地渡過什約克河，而沒有等待河流封凍，看來是故意要展示一下山地坦克部隊的威力。


  這支坦克部隊竟然還打到了列城附近，但是被嚴正以待的部隊擊退了。無論如何，新的戰線像是穩住了。可見敵人在這樣的極寒氣候中的攻擊能力有限，即使他們總能如同變戲法一樣從不知道哪裡變出一些新武器出來，但是終究還是不能一舉拿下列城，整個情勢還是在按照自己的劇本演進中。


  最後一份報告是總參謀長帕斯阿德親自發送國防部轉呈總理府，同時抄送給北方司令部的。


  在報告中，帕斯阿德高度評價了列城的防禦體系和指揮系統，這當然不奇怪，這套鋼筋水泥的東西本身就是他自己搞出來的，上將對梅內亞姆的部署提出一些意見，但是總的來說是持讚賞態度，認為其利用空間消耗敵人進攻勢頭的思路是對的。在敵人即將發起攻擊的方向判斷上，帕斯阿德沒有明確表態，不過他贊同向北方繼續增加兵力，而在巴基斯坦方向，他建議增加一部分監視兵力，認為將陸軍直屬第50空降旅以及第81戰略運輸機中隊（裝備C17）派駐阿姆利則，可以隨時準備投入支援旁遮普地區的作戰。看上去，帕斯阿德的想法是站在總參謀長的高度，更加顧全大局，沒有如同斯潘加那樣，為了爭奪裝備，胡亂編造出一個敵人可能從旁遮普發起攻擊，並且直接打到新德里的，完全反常識的理由。


  「如果印度陸軍都是像帕斯阿德上將這樣明事理的人，何至於有今天？」


  梅內亞姆心裡想。「要是把第50空降旅也給我，那就更好了。」


  胡薩布的地下指揮部內。林淮生與周耀華少將正在對進攻計劃做最後的修改。這次攻勢最終集結的兵力，將有15萬之眾，各型坦克數量也會達到1500輛，不過大部分部隊都屬於巴基斯坦，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單位，自從開戰以來就沒有打過任何的勝仗。即使是較為精銳的巴基斯坦第1和第6裝甲師，也存在新兵太多，裝備太雜，士氣低落，保障困難等等的問題。


  不過這次戰役計劃，早在制定之初，本身就允許有一定的變數，即使旁遮普的奇兵打的不好，也可以起到牽製作用，那麼阿克賽欽出發的部隊將從牽制轉為主攻，目標一樣是新德里，只是困難會大得多。當然無論怎麼打，都比巴基斯坦方面制定的，完全在敵人想定中的，奪回伊斯蘭堡的計劃，更加有意義。梅內亞姆在伊斯蘭堡附近布置了大量的人馬，就等著巴軍自投羅網，他好組織第二次反攻。而現在，他的這支人馬，將在戰役發起后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起作用。


  進攻的矛尖由王鎮北指揮的中國裝甲旅展開，這個旅的編製只是較之裝甲師略小一些而已。作為側翼兵力，巴基斯坦的第1裝甲師在其右翼，而第6裝甲師在其左翼，這裡的地形較為平坦開闊，確實比阿克賽欽的山地更利於坦克部隊進攻。


  「敵人後撤的很深，古傑蘭特只剩下一個團，比預料的情況還要好，確實是很好的機會，」周耀華趴在地圖上搖頭說道，「可惜巴軍的士氣不好，他們還在思考怎麼退卻，而不是怎麼打勝仗。」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一隻獅子率領的一群綿羊，可以吃掉一群豺狼。」林淮生背著手在一旁說道，顯得胸有成竹。


  「嗯，話是這麼說。」周耀華點頭同意，儘管林淮生說的話好像哪裡不對勁，不過戰爭確實就是那麼一回事。


  「還有亞希尼的那支部隊，可以用在任何要害的地點，起到非常關鍵的作用，他們曾經在這裡駐守過，比王鎮北更了解本地地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