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9 暗室密謀
如今政府官員出城，必須經過了幾道哨卡。首先穿越的，是由隔離牆分割的政府區以及外國使館區。從這塊區域進出，必須通過近衛聯隊，和負責政府部門防衛的，直屬於內務部的國家安全警衛隊控制的檢查站，一個有16處。
這些檢查站突出於隔離牆，由混凝土碉堡、電網、機槍火力點、拒馬組成，每一處配備大量的人員和監視、通訊設備；檢查站後方100米左右有掩體和裝甲車作為後備支撐點，隔離牆上還有各種火力點，居高臨下監視下方，暗藏的武裝人員很難經由這些通道靠近核心區，更地別提衝進去了。當然，這裡的檢查也最為嚴苛，不過一般而言，只是對進去的車輛行人比較仔細，對出去的並不怎麼管。這塊區域的面積大約10平方公里，至今還沒有掉下過一顆炸彈。
政府區外是由高級商業區和市中心主要街道以及尼赫魯公園的大部分組成的核心守備區，佔據新德里市區的百分之十四的面積，大部分外國通訊社都駐留在這一帶的高級飯店內，該防區至今水電供應正常，也沒有遭到過各種貧民暴動的衝擊。這些地區由鐵絲網以及工兵挖掘的壕溝分割，部分地區有隔離牆，一些建築商修建了防空火力點，主要街道上，隨時有巡邏的裝甲車和吉普車。在這一帶，由全國各地調來的，直屬於內務部的大約2萬人的中央後備警察部隊，19個營的憲兵部隊，40個獨立防空連，外加部分人民自衛軍把手，這些軍事組織，都是卡汗信得過的人，實際上以上兩處構成的核心軍事管制區內，沒有陸軍參謀部直接控制的野戰部隊單位，包括中央後備警察、近衛聯隊以及憲兵，目前都直接受國防部以及內務部指揮。
最後剩下的百分之八十的市區，包括主要的居民區、商業區、貧民窟、集市、交通樞紐，和軍事基地，這些才是帕斯阿德的陸軍負責地區，當然多達90萬的陸軍還負責新德里的外圍的主要防務，其防區一直延伸到100公裡外，連接斯潘加的防區。
斯潘加發起進攻時，帕斯阿德沒有出動任何一個師前去援救，不是因為個人恩怨，只不過他的部隊無論是機動能力還有戰鬥力，都不足以參與這樣的攻防，事實證明即使是具備極強野戰能力的斯潘加集團，也無法適應對手進攻的節奏，斯潘加回收的速度不夠快，被快速突擊的中國軍隊攔截住了至少一半的兵力。
查曼坐在車裡耐心等待著，他前面還有一長串車子等著檢查通行證。他可以看到旁邊的草地上防空陣地上，人們緊張地跑來跑去，那裡有幾排指向天空的高射炮，它們有時候會根據新的目標指示轉動炮口，但是空襲警報一直沒有響起，也許只是演習。陣地旁的一輛配給供水車旁，站滿了拎著大桶小桶的排隊人群；中國空軍只是對城外的電廠進行了幾次有限的打擊，結果城裡的各種基礎設施也都出了問題，供水、供電都成了問題，很多人家已經開始拆房子生火了。鐵絲網後面，一群孩子們正在用自製的球棍打板球，完全不顧忌戰火逼近，如今所有的學校都已經停課，孩子們倒是可以天天都在外面玩。
新德里連綿不絕的貧民窟實際上根本無法用鐵絲網和高牆隔離開來，除非用推土機推平，這樣就可以在廢墟上建造起一條坦克防禦帶來，辛格確實有過這樣提議，而卡汗也認真考慮過這麼做，但是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足以實施這項計劃了。如今巴基斯坦情報人員、陸軍偵察人員，大致只能滲透到老德里市區以及新德里的北部貧民區，距離核心區域還有距離，情報局探測到的可疑電台通訊，全部都來自於這一帶；每當傍晚，接受信息的中國人的無人機從北面靠近，這些電台就開始大膽地活動，完全有恃無恐。
一名背著FNFAL半自動步槍的下士，走過來檢查通行證，旁邊的工事上架著一支老掉牙的布倫輕機槍，幾名士兵正斜靠在沙袋上正在抽煙。查曼將內務部核發的政府要員通行證伸出車窗，那名士兵接過來看了一眼，立即示意前面士兵搬開拒馬放行。
「前面那些屍體是怎麼回事？」查曼指了指壕溝外用編織袋覆蓋著的十來具死屍，問道。
「早上交火打死的武裝分子。」
「武裝分子？發現武器了嗎？」
「還沒有發現武器，快走吧。」下士打發查曼趕緊離開，他可不想說太多廢話。
查曼慢慢驅車通過檢查站，瞄了一眼這些堆砌在一起等著運走的死屍，大部分骨瘦如柴，還沒有鞋，根本不像武裝分子，巴基斯坦陸軍還不至於把這麼多營養不良，連鞋子都沒有的人派來當間諜。
如今能夠逃出城的平民大部分都已經逃走了，留下來的，除了篤信命運，對任何事情都持無所謂態度的人，就是那些等著天下大亂好撈一票的潛在暴民，情報處已經在各處搜查到了大量的反政府宣傳品。
車子一路向北，經過了廣闊的外圍防區，可以看到帕斯阿德確實稱得上防禦大師，他經營過的陣地，每一處都可以稱得上上井井有條，前後通道十分通暢，隱藏的防空火力從公路上根本看不到；可惜在這個年頭，敵人的衛星可以輕易洞悉這些表面陣地的要害，他們的的遠程火力以及空軍轟炸可以在頃刻間，將陣地上的火器配置，後方支撐點抹平，而帕斯阿德沒有時間將他在阿薩姆和列城搞過的那一套地下碉堡戰術照搬到這裡。
他很快到了第2集團軍指揮部，該部隊目前是帕斯阿德的基本部隊，只是該集團軍的核心部隊，第1裝甲師不久前調給了斯潘加，目前狀況不明。
指揮部位於城北16公里的地下掩體內，原本是印度戰略部隊存放核武器的地方，目前作為軍指揮部使用，目前各種通訊設施還都在完善中。
查曼在地堡外部的衛兵值班室，與帕斯阿德的參謀長通了電話，然後一名軍官將他帶走過彎彎曲曲的陰暗通道，來到了帕斯阿德的個人指揮室。他可以明顯感受到通道里的氣流運動，顯然通風設備還在起作用，不過從低矮的天花板上不停地滴水狀況看，這處設施還是存在很多的隱患。
查曼走進指揮室，裡面只有上將一個人，正伏案研究中國軍隊新的番號，他在一張紙上，將新發現的敵人部隊以及指揮部用圖表繪製出來，讓人一眼就能看明白。查曼想，如果時間足夠，這個老頭子可以把所有的事情布置得妥妥噹噹，他就是干這種活兒的人，可惜時間不多了。
「我的老朋友，給我帶來了什麼新的消息了嗎？」帕斯阿德頭也不抬地問道。
「有一個好消息。戰爭委員，要提名你為陸軍元帥，表彰你過去這些年，對印度國防的貢獻，總理已經採納這個建議。」
「對印度國防的貢獻？聽上去像是某種反諷。」
「也可以認為，是總理對你的補償，你知道，他這個人嘴上是從來不認錯的，但是……並不代表他內心不會後悔。」
「好吧，說說看壞消息。」上將對元帥的事情並不是很感興趣，顯然這是在卡汗拿不出更多坦克和大炮支持他的情況下，用來敷衍了事的一個虛名罷了。
「至於壞消息，前面的戰事很不利，斯潘加可能還剩下200到350輛坦克，炮兵損失6至7成，他的指揮部還算完整，但是統計不出更精確的損失，目前他的指揮部還在根戈到沙麗姆的某個地方，在地人空軍打擊範圍內，所以天黑前指揮部無法行動。」
「嗯，我的偵察部隊中午獲得的消息差不多，我只是沒想到他輸得這麼徹底。」
「敵人損失也不小，美國人估計，他們損失了接近300輛坦克，這是衛星俯瞰戰場得到的數字。」查曼說道，這是他得到的最新消息，美國情報部門認為，巴基斯坦第1裝甲師，經歷這樣的打擊已經不可能恢復過來。
「這只是他們通向新德里必要的代價，」帕斯阿德站起身道，「但是他們的空軍、炮兵、戰術導彈部隊，防空部隊、工程兵，各部隊的組織和指揮能力，全都完好無損，區區300輛坦克的損失，對他們不算什麼。」
「我不是來和你談技術的，上將，我是想來和你談談這場戰爭的出路，以及這個國家的未來。你認為我們在戰場上還有希望嗎？」
「這很難說，取決於敵人的決心，以及其他因素。對了，你和那邊……聯繫過了嗎？」
「我當然不會那麼傻去直接和他們聯絡，不過該送出去的信息已經送出去了，放心，各方面都不會留下證據，我想接下來他們會主動和我們聯絡的。」查曼說著避開對方眼睛，不自然地看著地面，顯然他和上將之間，不是第一次談這個話題。
「不不，我想還是先停止接觸，」上將也開始膽怯起來，「還是先在戰場上堂堂陣陣的打一下為好。」
「先聽一聽他們的建議何妨？美國人正在等著卡汗倒台，他們好像準備在孟買扶植新政府，然後等著中國人陷入長期化的治安戰，如同他們在伊拉克遇到的那樣，用最小的代價拖住中國，使得她走下坡路。」
「最小的代價？不，如果打成那樣，半年內就會有上千萬印度人餓死。無論勝敗，對印度都不會是最小的代價。」
「是的，他們只是考慮地緣上的意義，而道義上的責任可以轉嫁給中國，美國人並不考慮印度人死活，這是我覺得可以和敵人接觸的初衷。」
「總理有什麼想法。」
「你知道，在總理府，任何與和談有關的話題都是禁止的，但是戰爭這麼打下去，問題遲早會爆發出來。」
「如果我們能打贏一仗，和談會有把握得多。」上將背著手說道。
「恕我直言，如果你打贏了，總理就會繼續掌權。」
距離查曼與上將密謀的地點不到70公里的地區，王鎮北的坦克部隊正在進行這一天戰鬥最後的收尾戰鬥，他將在子夜前，盡量追趕斯潘加的幾支殘部，這些部隊一路潰敗向南逃去，就在他前面的某個地方。
林淮生在堵截白虎師的方向上下了大本錢，導致其餘的印度部隊從東部通道成功脫逃，但是空軍下午扭轉了一些局面，炸毀了一些油罐車和橋樑，參謀部估計機械化部隊可能會在逃離戰場后停在不遠處等待補給，所以黃德興的坦克群在完成了大迂迴包圍戰之後，又分出幾路兵力進行追擊，當然所有行動的目的都是戰術性的，為的是多消滅敵人的一些有生力量，沒有人指望能撞到一個師一級指揮部或者更大的目標，整個白天，空軍都沒有找到斯潘加指揮部的準確位置，他要麼是不在這一帶，要麼就是沒動。
黃德興的坦克炮塔上留下了1處可怕的凹痕，這是敵人125毫米炮彈從1公里飛來留下的，如果敵人發射的是一枚榴彈，或者瞄準時下壓0.5個密位，恐怕這輛坦克受到的創傷就會嚴重得多。這發炮彈飛來前，他正在周視鏡下面搜索目標，他掃過目標時，以為只是一輛被末敏彈擊中，負重輪滾落一地的T90殘骸， 但是白虎師的坦克手，與其他印度坦克手不同，他們通常不會立即拋棄損毀的坦克。這輛殘破的坦克後來給了他一下，400米外的友鄰戰車及時開火，摧毀了那輛T90A。隨後指揮部下令，不必追擊白虎師，只向南追擊其餘敵人。
下午，他得到消息，白虎師的幾個團在西部被空降兵和賀凡圍住，似乎全軍覆沒了，也就是說，留給他表現的機會不多了，今天的戰鬥中，他整整跑了110公里，站在炮塔上也吃了不少灰，但是功勞似乎是不明顯的，全營殲滅的敵人是12輛主戰坦克和8輛步兵戰車，外加39輛卡車以及繳獲了一個炮兵連的全套裝備，也就是如此而已；這一切全拜敵人的第1裝甲師跑的太快，以及自己前面沒有一支堅韌無比的空降兵攔住他們，他猜測賀凡的坦克群今天至少消滅了50輛坦克和大量的其他設施，實際情況當然遠遠超過了他的猜測。
「各車組互相靠攏，車距保持150，不要用前部車燈，有任何發現，立即報告。」
「營長，2連跑出通訊區了，無法聯絡，剛才他們打了2發綠色信號彈。」
「知道了，」黃德興說著，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什麼鬼地方，2月份就有蚊子，他媽還能鑽到坦克里來了。」
「營長，公路上發現敵人卡車縱隊，有些掛著炮，正在向南撤離，要不要打？」
「通知指揮部即可，不要襲擊，這些低價值目標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