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5 自欺欺人
2枚炸彈從天而降，延時引信沒有立即引爆炸彈，炸彈穿過了樓頂直接撞進大樓，在中心位置爆炸。
就在查曼跑進地下室前，他一分鐘前站立的檔案室爆炸了第一枚，然後是第二枚，在7層的大會議室。爆炸摧毀了大樓的3到9層一半的梁家結構，在大樓中部留下了巨大的破洞。
查曼聽到爆炸聲過後立即撲倒在地，可以聽到大樓坍塌以及旁邊電梯重重摔下來的聲音，他預判大樓不至於塌下來，但是沉重的垮塌聲連綿不絕從天花板上落下的各種碎屑石塊，幾乎將他埋沒。但是最終，這些動靜減小了。看來大樓暫時不會有事。
爆炸摧毀了整個情報局大樓的中間部分，及時跑到一層的查曼以及留在頂樓最後的一個高射炮小組，倒是安然無恙，這次爆炸造成了大量的人員傷亡。
附近高樓上的恪盡職守的記者完整地記錄下了全過程。
查曼打了1個電話調動內務部隊來處理後事，然後迅速跑到地下車庫。他沒工夫在這棟危樓里耽誤，一騎絕塵向帕斯阿德的指揮部去。
如果這次轟炸還能有什麼好處的話，大概是他可以借口資料被毀，停止調查那名率部臨陣脫逃的少將了，對這名副師長的調查是美國人壓下來的，因為他的逃跑毀掉了一個精銳的聯軍營。
查曼透過車窗仍然可以看到天空中漸漸散開的一道筆直航跡，那是敵機投彈后，打開加力燃燒爬升時留下的蒸汽尾跡。
他不曾料到整個外圍的防空系統已經形同虛設，這次攻擊本身造成的損失或許不會太大，但是對中巴陣營的士氣鼓動作用或許會很大，也許從明天起，轟炸機就會變成家常便飯了。他得趕緊和猶豫不定的陸軍元帥商議一下看法，免得他在無望的拖延中，失去討價還價的本錢。
薩米急速爬升，然後再次俯衝，從大部分雷達屏幕上消失。
附近的前線機場很多，他不必擔心全程低空飛行隊消耗過多的燃油。他大致知道山毛櫸陣地的位置，所以必須換一條路線，以免再次從有所準備的敵人眼皮底下通過。
不過和來時不同，現在他的飛機既沒有副油箱也沒有炸彈，甚至機內燃油也已經消耗了不少，逃避打擊的能力大大增強。根據經驗，原路返回是最蠢的方式，因為這會兒敵人的注意力一定會高度集中。
他向東飛行，那裡有幾架中國空軍的電子干擾機正在待命。按照他對印度防空武器部署的只了解，德里大學以南有一個S300陣地，是最可怕的敵人，但是中國人對干擾S300雷達一直很有一手，比他們干擾紫菀或者愛國者的雷達有效多了。所以他最好飛在干擾機和敵人雷達的直線上。當然暫時的，他還得藉助附近的高樓來規避。
「毒蛇，我建議你們盯住我身後，要是那部S300的雷達再次開機，立即實施干擾。」
「黑蜘蛛，S300交給我，你必須當心附近的輕劍導彈。他們在東部樓群，部署了大量這種東西。」
宋寧耐住性子提醒道，他對薩米懷著複雜的心情。薩米總是由著性子亂來，以至於牽連整個體系被迫響應，是最討厭的地方。當然話說回來，薩米的每次亂來似乎都不吃虧。大半年前，正是他誘騙宋寧前往胡薩布上空截擊幻影2000，將當時為參戰的中國拖入了第一次戰鬥。宋寧當時很擔心會上軍事法庭，但是最終，得宋寧成為了中國空軍幾十年後重開記錄的第一人，並且很快得到了提升。
薩米摧毀情報局大樓的行動，顯然具有很高的價值，至少印度人對廣播干擾的能力，又要下一個台階了。實際上，正是由於這座大樓頂部安裝了大量的干擾設備，使得中巴聯軍用巡航導彈攻擊它的計劃擱淺。現在薩米用2顆普通航彈將難題搞定了。即使那座破損的大樓還聳立在那裡，原來的價值已經不復存在了。
薩米自西向東一路低飛，幾乎是在檢閱沿途的印度地面部隊。可以看到地面上亂竄的軍車，有一些甚至開到了水溝里，附近樓房陽台上的人，獃獃地看著他。有一些還舉著手機，這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站到了舞台中央。恐嚇印度人也是他既定的目的，現在他做到了。
他還從未遭遇過輕劍2000，那是一種可以安裝在樓頂的，使用隨動發射架的輕型導彈，顯然動力射程明顯大於肩扛導彈，而且未必使用雷達制導，這種導彈具備使用光電系統跟蹤目標，繼而通過指令制導的能力。而這架老式殲10A的告警設備，並不會對激光起作用。
他依舊在城市南側向東飛行，充分利用高樓掩護自己，同時等待機會。
印度斯坦國營電視台樓頂的輕劍2000正偷偷瞄上了老頭子。
這名指揮官為原31裝甲師防空團成員，頗有一些經驗，他沒有使用雷達照射近在越來越近的目標。而是用系統頂部球形光學跟蹤系統，緊隨著自遠而近的目標，制導雷達預熱但是沒有指向目標。
他偷偷射出一道激光，如果光學系統可以穩定跟蹤的話，這道激光足夠引導導彈，當然如果敵機劇烈機動，光學跟蹤就會變得非常困難，不過那時候可以立即打開制導雷達取代光學制導，經驗告訴他，越晚使用雷達，越能給對手出難題。
那架殲10從5.5公裡外通過，簡直視整個印度防空為無物，可以看到它時不時機動一下，像是下意識的做一些擺脫行動，看來是個老手，但是光學系統仍然穩穩跟住。
指揮官目測目標進入近點，下令開火，他分兩個批次發射了4枚導彈。導彈根據指令飛向目標，在近距離上指令制導的精度已經足夠了。
薩米第一時間看到了樓上騰起的煙霧。實際上他早就知道電視台樓頂上可能有發射架，起飛前20分鐘的敵情簡報會上，中隊情報處弄到了最新的衛星照片。
通過對照后，發現了建築物頂部的一些新的疑似導彈發射架的東西，一共有8處，儘管這些疑似發射架的東西都用遮擋物蓋著，但是警惕的中隊情報處軍官，還是將其用紅色記號筆標記在了地圖上。
薩米掃了一眼，就記住了自己任務區以及周邊的3處，其中包括這裡。情報處認為，那裡也可能只是印度人用來優勢空軍襲擊民用設施的假目標，現在看來並不是那樣。
他做出一個劇烈的擺脫動作，同時發射了幾組曳光彈，曳光彈爆炸后散開的白煙，某種程度上也可以破壞光學跟蹤。
可以看到來襲導彈突然笨拙地沿著直線飛行，看來暫時擺脫了。但是很快座艙內響起雷達告警，敵人的制導雷達迅速抓住了這架殲10，盲目亂分的導彈再次轉回來尋找薩米，現在當然不能指望50公裡外的干擾機能起什麼作用。
薩米掉頭向下，沖向亞姆納河西岸的一片林蔭，他不知道這種對空雷達有沒有足夠的俯角，另外，低飛利用地面雜波一直都是干擾雷達的有效手段，只要不擔心撞到地面，飛的越低越好。
4枚導彈各自在空中劃過誇張的弧形軌跡，來適應目標的這個超常規機動，最先發射的2枚反而落到了後面，但是第二批次的2枚繞的路少些，它們正咄咄逼人地壓過來。薩米可以看到林間空地上的印度高射炮正轉向自己，不是一門而是一整排，眼看自己要撞上火網。
依靠低空破壞雷達跟蹤的計劃變得不可行了，0.1秒內他決定向南方高樓群轉彎，那意味著重新回到新德里市區，但是藉助高樓躲開導彈和高射炮是不二法門。他加速從敵人隱藏的榴彈炮陣地上飛過，鑽進一排高級住宅區，高度與附近幾座15層高大樓樓頂大致持平。地面上的電線杆，以及沿街布置的工事也都看的清清楚楚。
雷達告警尖叫聲突然間消失，敵人雷達已經找不到北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4道白色尾跡，散亂地飛向各個方向。他繼續轉彎，高射炮火網也被甩到後面，他從再次轉向東部通道後撤，這是他腦子裡的第3條備用航線，在導航設備上並不顯示。
新德里東部靠近美軍後撤的路線，必須提防新的防空火力，但是貼著水面飛躍亞姆納河的過程中，沒有遭遇任何的新的威脅。中國空軍正對這一帶展開空襲，對這個方向的地空火力的電磁壓制也最強。
薩米眼看逃脫成功，慶幸自己攪動了半個新德里防空網竟然還能全身而退。他不知道100公裡外，宋寧正在預警機上罵娘，他被迫讓大量的聯軍飛機暫停任務，來配合他的這次冒險。當然這次冒險的價值是無可爭議的，完整測試出了印度市內部署防空網的一系列弱點，首先是防空責任區條塊分割，不同系統間完全沒有情報往來，這造成了戰機穿越這些區域時，大量近程防空火力的反應很不及時，其次是觀察到了敵人士氣的明顯的下降，就在薩米通過的大片地區中，那些敢於捕捉戰機的指揮官似乎變少了。
印度總理府地下室內，新任的外交部長，正在念一份冗長的政府聲明，聲明通篇譴責中巴的侵略戰爭行為，以及號召自由世界聯合起來反抗壓迫。
由於新德里被封鎖，通道斷絕，外交部長取消了前往聯合國發表這份聲明的行程，待會兒他將在外交部記者招待會上念第二遍，以示政府堅決抵抗的決心。
外面警衛室有人進來，打斷了外交部長的發言，來人通報了敵機闖入市區，轟炸了情報局大樓的消息。
消息引發了與會者的一陣小小的騷動。在今天之前，新德里還沒有被戰機闖入過，那說明敵人仍然畏懼印度的防空網，所以中國空軍只能在很遠的地方扔一些精確制導武器。在美軍顧問團帶來了大量新型的對抗設備后，那些使用衛星制導的武器也開始失靈，最終中國人幾乎放棄了對城區內目標的打擊。
對北斗導航信號進行干擾，從而破壞炸彈精度，實際上是綁架平民的行為，但是卻十分管用。這將迫使敵人戰機飛到目標附近，使用激光制導武器進行轟炸，1帕斯阿德保證過，他的防空網是絕對有效的，敵人想突破到新德里城區，至少需要損失500架飛機。
卡汗憋著一肚子火，但是又找不到一個可以痛罵的人。
帕斯阿德最近變得很奇怪，屢屢缺席例行軍事會議，甚至今天這樣的，有美軍顧問團參加的會議，也不見蹤影。另一個讓他牽挂的是情報局長查曼，查曼是他最為信任的人，可以說是僅次於辛格的親信。爆炸時，他應該正在情報局大樓里調查幾宗高級軍官的不忠事件，但願他不會有事。
卡汗緊緊抓住椅子扶手，祈禱上蒼保佑查曼能死裡逃生，這簡直是他不可或缺的左右手，他太需要這樣一個得力的幹將來監督那些意志薄弱的陸軍將領了。
一直在角落裡監聽敵人廣播的軍官突然收聽到了驚人的消息，他們不敢直陳總理，而是選擇跑到辛格旁邊耳語起來，附近的官員們都注意到了這一細節，可以看到辛格的臉色突然間變得煞白。
國防部長刷地一下站起身來，在這之前，他非常識趣地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總理閣下，有一件非常嚴重的事件需要向你報告。中國人報道，梅內亞姆和傑米侖會面了，就在斯利納加。」
這一下引起的轟動，遠遠大過剛才情報局大樓被炸時的情形，雖然這裡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這是或早或晚要發生的事情，但是真的來了，還是讓人氣餒不已。反而是卡汗正襟危坐，沒有太誇張的反應。
「這件事確認了嗎？還是僅僅是敵人電視台播放的消息？」
總理問道，他的聲音不大，卻立即鎮住了鬧哄哄的會場。
「還沒有確認，是……中國人的電台說的，沒有其他方面的消息。」辛格說道。
「這恰恰說明這只是敵人的一個陰謀，如果梅內亞姆將軍真的背叛了我們，投向了傑米侖，他們一定會將大張旗鼓地宣傳，但是沒有，所以這隻能是卑鄙的離間計。」
卡汗轉向會場上的奧古旦准將：「美國方面有消息嗎？」
「還沒有。斯利納加很平靜，早上遭受了一兩次炮擊，沒有發現任何飛機降落在斯利納加機場。」奧古旦冷靜說道，當然由於參加會議，他的情報並不具備很強的時效性。
會場沉默了一會兒，卡汗站起來繼續發言。
「到目前為止，克什米爾仍的軍隊和將領們，仍然在為印度奮戰，我們不能因為微不足道的謠言，而動搖了對他們的信心。梅內亞姆出生於具備崇高信念的軍人世家，我和他的父親有一面之緣，他的家族參加了1947年以來印度的歷次戰爭，獻出了4條寶貴的生命……」
「是5條生命，」辛格插話道，「梅內亞姆的侄子在錫亞琴冰川附近死於敵人空襲，是去年10月份的事情。」
「你們看，他這樣軍人，所具有的忠勇品質是與生俱來的，他怎麼會和傑米侖那種世代清理下水道的，毫無感恩和廉恥心的小人走到一起？不……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卡汗說的似乎也很有道理，以往總理高屋建瓴的發言，也總是證明了他的睿智和預見性，但是話說回來，最近一段時間，他的判斷卻總是屢屢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