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4 小扒手的反擊
大約一個連的豹II坦克從幾路彙集到了小城中央地帶，對前方陣地對峙，同時使用頂部武器站，向四周可能隱藏敵人的房屋開火，沒有步兵的步兵戰車隨後趕到，加入到這場拆毀房屋的比賽當中，此時步兵還遠遠落在後面，戰車只能靠自己的火力給自己壯膽，但是這種火力表演起到了效果，沒有人繼續發起對坦克的襲擊。此刻炮火正在按照計劃，向西方延伸打擊，坦克只能停下來等著步兵上來，錯失了速戰速決的機會。
步兵確實遠遠脫離了阿米爾的計劃，仍然在後方被小股部隊拖住手腳。當然他們並不應該承擔主要責任，阿米爾的計劃太過強調速度，完全不切實際，才是步兵無法跟上這些履帶車輛的原因。
阿米爾認為炮火急襲后，廢墟內的敵人不是完蛋了，就是喪膽逃走了，步兵可以輕易完成佔領。他以為這麼輕鬆的工作簡直就是便宜了步兵，但是現在，他的步兵正陷入苦戰。那些小孩兒遠比想象的要難對付。
拉傑夫中尉用望遠鏡觀察著前方未成年戰事的戰鬥，耳聽著槍聲漸漸稀疏起來，估計400名未成年人戰士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與自衛軍主力不同，這些少年突擊隊只有突擊步槍和火箭筒，沒有任何制重武器。對於自衛軍來說，這些未成年人只是臨時的消耗品，無需充分的武裝。另外，要教會自衛軍的成年人學會使用反坦克導彈，也著實是一件費勁的事情，所以要讓這些不識字的孩子駕馭複雜武器的想法，完全是不切實際的。
事實證明，未成年人更適合城市作戰，在對手的優勢火力轟擊后，城市將被夷為平地，而這些未成年人，可以在斷垣殘壁之間飛快奔跑，鑽過狹小的地下通道。敵人的坦克對他們沒有太好的辦法。
「今天又送走一批，也許一個也活不下來，明天會有更多，我小看這些孩子了。他們很適合與坦克周旋。」中尉喃喃自語道，雖然他是個鐵石心腸的人，但是仍然有些感慨。印度從未善待過這些街頭流浪者，他們大部分時候都是在新德里街頭自生自滅。很多孩子來到訓練營時，才得到了人生第一雙鞋子，但是這雙鞋子的代價顯然是高昂的。但是拉傑夫背後沒有炮兵和飛機，這些敵人全有，他只能用這些廉價的炮灰來抵擋敵人的坦克。他提醒自己不能有太多的傷感，因為包括他自己在內，也是消耗品。
「告訴大家，炮火過去了，都從地洞里鑽出來，準備戰鬥。」
自衛軍開始重新從地下爬出來，迅速佔據被炮彈犁過一遍的陣地，他們也已經漸漸適應了對手的節奏，靠著那些小孩兒的犧牲來減緩敵人的速度，然後攻擊坦克。現在到了把反坦克導彈搬上陣地的時候了，絕對不能有絲毫的延誤。
自衛軍使用俄制AT5拱肩型導彈，帕斯阿德大方地將這些庫存貨甩給了自衛軍，大部分陸軍則使用更先進的長釘導彈。
但是自衛軍卻喜歡這種武器，因為它操作簡便，遠比長釘容易掌握；這種導彈最大的缺點在於，操作人員必須全程引導導彈，這在戰場上需要巨大的勇氣，不過自衛軍並不缺乏勇氣。另一個明顯的缺點是，該導彈的光學瞄準部分位置太高，如果太陽從對面升起，很容易形成反光，而在戰場上被觀察到。今天他們正面臨這樣的情況。
這批導彈都是蘇聯時期的庫存貨，理論上無法擊穿豹II前部裝甲，除非碰巧擊中了窩彈位置，計算折舊的原因，射程也不如說明書寫的那麼遠，自衛軍通常在500米內才打開光學鏡頭蓋子，做開火準備，這樣可以避免提前被敵人看到，併發射煙霧來保護自己。
對面的一輛自行迫擊炮突然開火，但是落下的彈藥並沒有爆炸，紅色的煙霧在陣地上瀰漫開來。
空中傳來不祥的聲音，有戰機呼嘯著飛過來，顯然不是沖著友鄰陣地去的。他們背後的防空陣地已經啞火好幾天了，目前敵人空軍已經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2架雷電戰鬥機鑽出雲層，立即向煙霧區，發射了大量的火箭彈，瞬間覆蓋了阻擊陣地，將剛剛準備好的十幾個發射小組，炸了一個七零八落。
陣地後方的4聯23毫米高射炮，遲疑了很久才開始射擊，但是依靠射擊指揮儀的火炮完全跟不上飛機動作，彈幕遠遠落在戰機後面，眼看著2架戰機揚長而去。
拉傑夫就站在一枚火箭彈附近，他幾乎被揚起的沙土活埋，附近的士兵將他拖出來的時候，他破衣服如同樹葉一樣掛在身上，仍然大喊著準備阻擊。他以為這次完蛋了，因為敵人坦克一定會緊跟空隙，趁勢衝過來。不過隨後發現情況還好，一公裡外的敵人坦克沒有動。這讓他有了第二次組織的準備。坦克群突然間又遭到了四周廢墟中的火箭筒襲擊，打亂了進攻節奏，他們被迫放棄了進攻，白白浪費了這次空中掩護。
3名路透社記者躲在2公裡外的制高點上，冒著生命危險來拍攝這些真實的畫面，這些天他們已經注意到印度軍隊方面使用了很多身材矮小的士兵打頭陣，看著不像成年人。希望今天能確認一下。
此刻，阿米爾仍然在催促4個連的步兵就位，但是戰鬥還是沒完沒了。廢墟上遍布被狙擊手射殺的敵人，很多身高不足150厘米，但是這群小混蛋仍然從各個方向襲擊他的人，他只能讓坦克暫停下來。
「長官，側翼15師過於遲緩，我們有些突出了。我擔心，我們帶頭出擊，可能會被淺近縱深更多的炮兵陣地關注。」一名營長提醒道。
「他們的炮兵在哪兒？今天早上你看到他們有比迫擊炮更重型的武器了嗎？」阿米爾不屑道。
「這個倒是沒有。」
「卡汗把未成年的小鬼都派出來了，他已經快完了，現在正是立功的時候，我們必須搶頭功，讓那些畏縮不前的傢伙後悔去吧。」
「但是我們奪取的陣地來不及鞏固，敵人利用地下設施還可以不停地騷擾我們，我擔心，進展太快，供應線不穩。」
「得給這些小混蛋一點兒顏色看看，讓A連把俘虜帶到高地上，把翻譯找來，用擴音器告訴那些還在負隅頑抗的傢伙，這就是他們的下場。」
「旅長，這樣做大大不妥吧，附近可能有西方記者。」
「你多慮了，西方記者不會這麼深入戰場的。讓A連架起機槍。」
幾十名哭哭啼啼的未成年人被拖到了瓦礫堆上，這是阿米爾能夠想到的，最直接的恐嚇對手的手法，他的思維總是直線型的，除了強攻和殺人，沒有多餘的辦法。
路透社記者正好拍到了未成年被壓上陣地的畫面，他們預感到有大新聞要誕生。然後遠處的擴音器開始大聲叫囂起來，還沒等他們弄明白是什麼意思，機槍響起，幾十名少年士兵人倒在血泊中。
攝像機本身的防抖功能，已經無法補償攝影師發自心肺的戰慄，畫面劇烈地抖動起來，但是他仍然堅持著，拍下幾名軍官走進屍體堆，對著活人補槍的畫面。
果然，這次陣前屠殺起了作用，步兵攻佔城鎮的動作快了不少，制高點上狙擊手看到了一些少年兵被下破了膽，晃了神，自己丟掉武器，爬出掩體四散逃跑。很快狙擊手就將這些小亡命徒收拾乾淨。
15歲的哈里什沒有被阿米爾的恐怖行動嚇破膽，他小心地躲在一幢倒塌樓房的預製板下面，等著敵人通過。
他可以通過四處的破洞觀察外面，看來身邊的打部分人已經死了，面對眼前的這支巴基斯坦軍隊，盲目逃跑和投降都沒有活路可言，唯一的機會是用腦子與之周旋。他知道現在只要一露頭，就會被狙擊手幹掉，必須潛伏在這裡，等到晚上才能逃回去。當然他還有一枚火箭彈，如果能遇到好機會，他也不會放過。
有些人天生善於打仗，這些人比其他人更早地在戰火中平靜下來，開始分析和判斷。早上參加作戰的400名少年戰士，大部分已經在這場不對稱的作戰中陣亡，只剩下少數適應下來的，還在各自為戰狀態下等待機會。
阿米爾的指揮部緊跟著前線部隊前進，他仍然不失為一名有有膽氣的將領，隨時都自覺保持與前線最近的距離。
豹II開始發起進攻，車長們小心地觀察前方，他們跟著阿米爾也漸漸適應了正面強攻。那些從廢墟后賣弄悄然升起的導彈固然是很難發現的，但是一旦射手們把光學瞄準鏡上蓋子揭掉，就很容易暴露，有其現在他們背靠著陽光，對方的光學設備很容易形成反光。
耀眼的閃光開始在前方瓦礫中閃爍，車長們早有準備，立即操作頂部武器站展開攻擊，他們並不急著釋放煙霧，因為煙霧會妨礙反擊。
自衛軍手裡的反坦克導彈沒有一種是飛的快的，即使敵人搶先發射了導彈，車長們仍然有時間，完成測距，然後向目標發射可編程彈藥。頂部的武器站使得坦克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對抗那些隱藏在直射武器射界外的敵人的手段。另外這些車長們和他們旅長一樣，對於豹II的正面裝甲都有一些盲目的信心，這也是他們有勇氣放棄煙霧防禦的原因之一。
大約10枚AT-5導彈先後飛出陣地后，發射陣地迅速遭到了有利打擊，儘管射手以為將頭藏在廢墟下大致是安全的，但是新式的智能彈藥還是在他們上方炸開，大部分時候精確到1米以內。幾枚導彈失去引導，脫靶飛遠了。但是仍然有幾枚擊中了目標。
被擊中的豹II從爆炸的硝煙中隆隆鑽出來，繼續前進。
AT5導彈確實無法擊穿這些坦克的正面。轉眼間，坦克就衝進了阻擊陣地前面，預告自衛軍的阻擊完敗了。天空中再次響起戰機轟鳴聲，它們是趕來助戰的隼中隊雷電，但是戰機沒有立即發動攻擊，顯然因為空中無法找到可靠的目標。
拉傑夫早有準備，他命令手下，向自己已經崩潰的陣地投擲紅色煙霧彈。幾架雷電立即俯衝下來，向煙霧區開火。瞬間，突然陣地的幾輛巴軍坦克就被打壞了。
東部1公裡外，哈里什躺在破碎的地上，緊靠著火箭筒。小鎮連同火車站已經完全被巴軍佔領，現在這裡成為了敵人的進軍通道。他可以聽到了大量的車輛從附近通過。他鼓起勇氣將頭湊到小孔中向外看，一輛奇形怪狀的車輛就停在自己前面，上面豎著橫七豎八的天線。附近還有不少士兵警戒著，他當然認不出這是一輛指揮車，不過以他在街頭當扒手的經驗看，越是那些外形古怪，不常見的車輛，越是值得下手，通常只有闊佬才會開那樣的車。
他悄悄爬出掩體，頭伸到出口時，有一個連士兵正在前進，近的他可以聽到敵人說話的聲音，不過他的扒手生涯也教會了他，越貼近目標，才越可能得手，他趴在地上耐心地等待著，等著機會出現。
步兵連過去后，他慢慢爬出來，先觀察了一下四周和逃跑的退路，他可不想沒有領獎就犧牲，然後才慢慢爬到傾斜的二樓。巴警戒部隊控制了對面的樓房，但是沒有控制這邊倒塌的房子，他從窗口就可以直接向目標射擊。
阿米爾將通話器丟到地上，咆哮者離開了指揮車，他剛剛在電台里痛罵了誤傷己方的空軍，並賭咒要和親臨前線，他倒是要看看空中的傻瓜是不是敢把他一起收拾了。
他登上坦克的同時，身後傳來可怕的爆炸聲，指揮車被引爆后巨大的氣浪直接托舉起來，重重地落下。阿米爾也被氣浪推下了坦克。
15公里後方，正在和一群車長們演練進攻的亞希尼突然接到副師長的命令，要他提前結束部隊修正，集合待命，原本他的進攻時間被推遲到了2天後。
副師長告訴他，阿米爾的指揮部剛剛被端了，至少報銷了2個營長，阿米爾本人傷勢不明，估計也不輕，他希望亞希尼能抓住機會。當然從師部的角度看，附近的2個友鄰師也提前展開了行動，顯然對第一裝甲師構成了威脅。
亞希尼顯得很猶豫，他表示部隊比較分散，很難立即集中，加上物資不足，進攻至少得等到明天。
尤尼斯勃然大怒，摔掉電話，坐上直升機趕赴亞希尼指揮部。他覺得亞希尼沒有領自己的情，反而開始討價還價，他剛剛調撥了足夠的彈藥和燃油給他，怎麼又說物資不足？
直升機接近亞希尼指揮部的時候，他看到附近有不少坦克正在集結，其中有大量的96和96A型，他疑心是友鄰部隊的坦克正在通過，轉而突然想明白了。
「這個小子在搞什麼鬼？把機修連借給他，不會擴充了這麼多？怪不得燃油不足，原來……」
他跳下直升機時，已經忍不住心花怒放了，他走到前來迎接的亞希尼面前，狠狠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背著師部搞了不少名堂啊？啊……哈哈哈，乾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