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7 穿越火線

  陸軍元帥看了看錶，現在是一點四十五分，如果要展開行動，差不多可以開始調動兵力了。為了防止敵人無處不在的偵察，他故意沒有通知衛戍司令部，也沒有提前部署，不過如今的新德里城防已經被壓縮到了極限，藉助城內的幾條主幹道，從一個方向向另一個方向迅速調動兵力並不困難。


  但是他站在地圖前看了又看，覺得還是讓敵人更突出些更為有利，這次絕對不能有失，不能太過急躁。他索性坐下，繼續等待。查曼一直坐在角落裡一言不發，眼看著大部分軍官都離開備戰了，這才站起身走過來。


  「元帥，毒蛇那邊的行動也該開始了吧？目前的時間正好，再晚就……我確定不會有人監聽到無線電通話。」


  「嗯，交給你去辦吧，務必要強調我們不是在祈求停戰，而是為了避免雙方高昂的代價，我們要求的是對等談判。」帕斯阿德說道。


  「對等談判，這又談何容易？」


  「是有些困難，我會用一次勝利，讓他們變得清醒些的。」


  指揮部的最下面一層的一間單人牢房內，吉亞姆中校一早上起，就在2名印度軍官陪同下，坐在一部電台前待命，現在他終於獲得許可，開始按照既定的步驟，向自己的上級呼叫。


  中校等這一天等了差不多20天，他估計印度人肯定又是吃了幾個敗仗，終於開竅了。他這些天趴在鐵門口，可以聽到衛兵交班時，用阿瓦迪語談論一些話題，比如配給事物又減少了，以及中國人的炸彈多到開始襲擊炊事單位了，這些衛兵大概以為裡面的犯人聽不懂這些冷門的印度語方言，碰巧吉亞姆能聽懂。有次他估計自己起作用的時間快到了。


  「毒蛇呼叫老鷹，毒蛇呼叫老鷹……下一次呼叫將在1400，下一次呼叫，將在1400……」


  由於擔心指揮部通訊被卡汗或者美國人竊聽，帕斯阿德一直沒有真正棄用毒蛇和他的電台，提出他的要求，但是時至今日，已經沒有人能從背後威脅到他了，查曼甚至建議他將穆亞爾這塊絆腳石騙到指揮部，控制起來，然後接管他的軍隊，當然陸軍元帥權衡之後，決定不那麼做。


  他選擇眼下這個時機，是因為他確定接下來自己可以打一個勝仗，可以在主動提出和談這樣的示弱的舉動后，展示一下自己的力量，以保存一下顏面。這是查曼難以理解的，關乎軍人尊嚴的部分。


  吉亞姆被要求直接向自己的上級通報自己目前的處境，約定下一次通話時間，然後等待對方回答。


  帕斯阿德和查曼已經擬定了一份，要求停戰並進行談判的聲明，目前就擺在吉亞姆案頭。這份聲明從行文上看，聲明不卑不亢，開出的條件仍然不少強硬的地方，比如立即停止對新德里的圍困。


  對於拍斯阿德來說，最大的問題是，這封電報會被中巴雙方的聯合情報部門同時收到，如果能繞過巴方，那就更加符合他的願望了，他和許多印度軍人一樣，一直拒絕承認是被巴基斯坦打敗的。


  中巴聯合情報部門在下午1點45分，突然間收到了失蹤已久的，代號毒蛇的內線的消息，毒蛇使用了中國制的特殊加密的電台，如同情報顯示的一樣，他果然就在敵人手裡，看來對手忍不住動用這張牌了。


  徐景哲第一時間知道了帕斯阿德放出了毒蛇，準備開啟和談，他立即與上級進行了溝通，隨後決定使用2號方案應對。


  2號方案要求用最短的時間弄清這次通話的意圖，但是必須表現的冷淡一些，試圖暗示對方已經錯過了最佳求和時機，中巴聯軍對和談已經不感興趣了，因為軍事解決更簡單些。


  在一番試探之後，中巴方要求獲得和談條件，但是接受到天驕后，便不再有反應。似乎解讀這些條件需要高層研究，不可能馬上答覆，但是對手漫不經心的表現，顯示出他們對和談並沒有太多的期待和耐心。


  查曼本該是這裡最沉著的人，但是連日的敗績，加上聯軍的出逃，讓他陷入了空前的煩躁。他焦急回到指揮室，向元帥表明了自己的擔憂。


  「我向他們發送了要求停戰，然後談判的聲明，但是對方沒有答覆。也許要求他們撤出新德里的部分，讓他們難以接受？中國人已經在門迪扶植了一個政權，決絕和談並不符合他們的利益，也許是巴基斯坦人從中作梗？」


  「在我的預料之內，戰場上無法獲得的東西，在談判桌上也難以獲得。」帕斯阿德冷笑道，「他們現在就是太過自信。」


  「你打算怎麼辦？」


  一名參謀軍官站走到地圖前，開始給地圖更新敵人的位置，他將一面代表敵軍的小旗子，查到了距離總理府8.5公里的地方。


  易普拉欣中校戰地高地上，俯瞰諾伊達工業區，這裡是通向新德里的最後門戶，一旦突破，他就將就如市區。一上午他損失了40輛各種戰車，儘管大部分只是行動部分損壞這樣的小問題，稍加修理可以恢復作戰，但是他手頭可以動用的兵力已經到達的極限。他拿起通話器，開始向他帶來的，主要由外籍人員組成的坦克部隊做最後的鼓動。


  「戰士們，我們一直向西，向著麥加的方向進攻，神會看到我們向異教徒發起的衝鋒，這註定了我們將所向披靡。不要吝惜生命，任何在與異教徒的戰鬥中犧牲的烈士，都會得到神的眷顧。」


  他想了一下，繼續說：「第一個打進新德里市區的連隊，每人會得到一輛保時捷汽車，這是我個人的懸賞，抓到卡汗的人，會得到一千萬歐元。」


  易普拉欣不是那麼善於言辭激勵，不過他也知道，利用金錢和宗教信仰進行鼓動是不二法門。事實也印證了他的看法，他聽到了前方突擊隊的歡呼聲。


  放下通話器，中校毅然跳上一輛豹II坦克，他將向目標發起今天最後的進攻，爭取在日落前繼續推進1公里，到達乾涸的朱木拿河河床邊上，這是新德里郊區與城區分界線，也是敵人內外城防禦的分界線。明天上午，他將得到大約30輛重新修復的坦克作為補充，以及更多的炮火援助，勢必能突破入市區。這樣他就能在自己同父異母，年長40歲的兄長面前，證明自己的領兵能力。


  空中多達10架梟龍戰機呼嘯著來回穿梭，巴空軍將能夠投入的戰損和黑蜘蛛兩個中隊都來支援他的部隊，敵人防空部隊式微后，巴空軍開始肆無忌憚起來，儘管投彈精度不佳，但是多少能震懾住敵人。


  20輛坦克開始向前方突擊，後面緊跟著一個營的步兵戰車，步兵們大都坐在車體外面。連日來的作戰，他們一直未受到印度炮兵的反擊，這讓步兵們習慣於做到車上，反而更容易躲避反坦克導彈或者火箭筒。


  少年哈里什，穿著一件袖子比手長的成年人軍服，正在爬行穿越戰線，今天他帶著新的任務和一部電台，真巧趕上易普拉欣王子的衝鋒。


  密集炮聲響起，他突然間就暴露在了集群衝鋒坦克前方。敵人的坦克不時從附近通過時，他就伏倒隱蔽，或者裝成死屍。


  第一波次敵人通過後，他改變路線，快速向諾伊達工業區中間跑，那迫擊炮彈不時落在不遠處，這些是從印度陣地打過來的。


  他很快爬到了工業區東倒西歪的圍牆邊，附近布滿彈坑，水溝里躺滿了印度兵的屍體和武器零件，這是早上一次精準的火箭彈射擊造成的。當時巴基斯坦飛機故意低空盤旋，驅趕印度士兵，但是並不開火，沒有經驗的新兵以為廠區邊的排水溝是個不錯的隱蔽處，結果一窩蜂地貓到這裡， 2架飛機這才開火，用火箭彈將人群覆蓋住。


  一輛車體上坐滿士兵的步兵戰車，吱吱呀呀冒了出來，哈里什趕緊滾到一邊的彈坑裡裝死。巴基斯坦士兵看到路邊倒斃的印度軍屍體時，偶爾會人來瘋打幾槍，所以他千萬不能動。


  眼看轉危為安，正面的工廠車間後面響起隆隆的柴油發動機聲，廠房上巨大的松下公司標牌震落下來，就掉在他跟前。他知道這是不祥之兆。


  果然，一輛坦克破牆而出，轉眼到了跟前。哈里什緊緊抓住泥土，剋制住拔腿就跑的衝動，他知道，現在逃跑就死定了。


  看著這個龐然大物越來越近，整個地面都在震顫。他瞄著一側的步兵戰車漸漸走遠了，以一個利落的側滾，緊貼著坦克履帶躲到邊上，然而聽到了坦克碾壓屍體時，發出的噼噼啪啪的聲音。敵人步兵都沒有下車，形成散兵線，否則他必死無疑。


  仗著人矮靈活，他迅速找到排水溝，一路跑到工業區電廠的煙囪下面。然後利用煙囪內側的梯子，開始吃力地攀爬。


  這根煙囪目前是工業區最高的建築，它僥倖地躲過了雙方你來我往的所有的炮擊，似乎完全置身於戰亂之外。


  拉傑夫中尉交給他的這個任務，就是為炮火指示目標，儘管他看不懂地圖，也不動坐標，但是中尉覺得只有他才能穿越戰線，完成這樣的任務。


  上等兵哈里什從一根20層樓高的煙囪上，俯破破爛爛的戰場。如今，富人的豪宅區和平民窟，已經沒有什麼兩樣了。敵人的坦克肆意橫行在這片土地上，所有的房屋都成為了他們的障礙，敵人坦克很願意歪過炮管，一路將所有的房屋推倒。，對他們來說，繞過房屋，反而容易碾到地雷。


  他舉起望遠鏡，向敵人後方觀察，發現所有的景物都變小了，愣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拿反了。於是掉了個兒，繼續向東觀察。


  他看到成群的卡車正牽引著火炮，向工業區後面的一片平地開過來，他默默地等著車隊停下，那些卡車排開陣勢，士兵們呼喊著跳下來迅速將火炮卸下。


  他將地圖攤開，努力回憶中尉教過他的指示目標的方式。他在地圖上找到了用紅圈標記的煙囪，那代表他自己，然後視線向東延伸，找到敵人陣地在工業區外的大致位置。他用手指將敵人所在的位置按住，然後試著找到代表這個位置的字母和數字組合。這對於一個文盲來說，這實在比擊毀坦克更具挑戰性。


  第一裝甲師的炮兵部隊原本不想冒險部署到這麼近的區域，122毫米牽引火炮在戰場上，只是拾遺補缺的小角色，不宜太過招搖，但是易普拉欣指揮官要求炮兵盡量靠近戰場，延伸攻擊市區內目標，在考慮到印度炮兵很久沒有出現這個基本事實后，上級下令這些射程有限的122榴炮就緊跟在了坦克群後面來到了這裡。


  帕斯阿德的155毫米榴彈無需離開防空火力的範圍，就可以射擊到這裡，但是市區林立的建築阻礙炮兵雷達發揮作用，於是他需要一名勇敢的觀測手。


  巴基斯坦炮兵完成了陣地部署，建立了通訊指揮所，開始等待前方指示，通常這個時候是安全的，因為他們還一炮未發。


  天空中突然傳來凄厲的呼嘯聲，所有人在第一時間意識到印度炮兵復活了，但是炮擊來的這麼快並不合常理，他們不可能這麼快發現自己。


  哈里什躲在煙囪頂部的一個缺口後面，看著密集的炮彈落到一公裡外的敵人陣地上，一些炮彈呼嘯著從他耳邊飛過，近的幾乎要砸中煙囪。


  陣地上的彈藥瞬間被引爆，火炮零件和人員的殘肢斷臂在空中飛舞。


  「中尉，告訴他們再往右一些，大概隔著一條街的距離。對，就是一條街，我不知道多少米。」


  哈里什繼續引導火炮。看著炮火漸漸轉移，將附近集結的卡車群報銷掉。


  「幹掉了，大概有10門加10門加4門的大炮被幹掉了。」


  他對數字的概念到10為止，只能這樣表達。


  一架殲10戰鬥機從雲層中飛下來。薩米在第一時間發現了己方炮兵陣地被襲擊，襲擊來的極為蹊蹺，他沒有觀察到這個陣地開過一炮，這很不對頭。他迅速圍繞陣地低空飛行，很快看到了那根聳立在廢墟中央突兀的煙囪，他圍繞煙囪轉彎時，那裡似乎有一個人在與自己對視，他轉到西面時，故意拉起些，果然那個人的望遠鏡跟著抬起，在陽光下形成了反光，被老頭看到了。


  「陸軍這些蠢貨，竟然留著這麼一個禍害的制高點。你們誰還有彈藥，把那根煙囪給我幹掉。」


  「中隊長，我來。」


  一架雷電從高空攢下來，笨拙地飛向煙囪，他發射光了所有的火箭，俯角不夠，沒有一顆挨著目標的，火箭飛了很遠，差點擊中了西面的陸軍坦克，倒是他的飛機幾乎撞到了煙囪上。


  薩米已經繞行了一大圈，減速飛向煙囪，他已經沒有火箭彈和炸彈，只能用機炮試一試。他突然意識到這是新的挑戰，他還從未射擊過煙囪，這似乎是比射擊海面上的救生艇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