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3 近戰利器
帕斯阿德元帥躲在城北的地下指揮部內，假裝十分鎮定。他從前線跑下來后，就一直背對著下屬，站在牆壁上巨大的城防地圖前，等著參謀爬上爬下，將各種新的信息彙集過來。
如果說，整個新德里還有一塊比較安全地方的話，大概就是他的指揮部了，他知道敵人暫時不會襲擊這裡，因為敵人還等著他的回信，他剛才降低了要價，又發了一份要求停止這場戰爭的聲明，這會兒還沒有迴音。對手這種不緊不慢的節奏，真的讓他倍受煎熬，讓他感覺自己在敵人眼中的價值遠比自己以為的要低。「他們似乎並不急於談判？也許是戰場上的勝利沖昏了中國人的頭腦？」
他腦子裡胡思亂想著，自己的疏忽導致了寄予厚望的江防崩潰，也許敵人改變主意，不再想和一個廢物談條件了。
「不，無論如何，要給他們一點兒顏色看看。絕對不能接受無條件的投降。」
目前在地圖上標出的，各個敵人進攻方向的箭頭，距離他還很遠，中國軍隊沒有從西面和北面發起進攻。新德里的西面是群山，北面有最強固的地面工事，這些他們都沒有碰。
在構想整個新德里防禦的時候，他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過於倚重城東的朱木拿河，認為這將是一道可以利用的天然屏障，如果敵人會看地圖的話，也不會輕易從這裡下手，但是朱木拿河過於靠近新德里市中心，以它為主要依託進行防禦的話，意味著喪失縱深，河東的那些地帶只有裝備低劣的自衛軍在防守；並且從水文上看，它的水量在這個月份一直不太可靠。
但是戰場上沒有後悔葯，現在他必須強迫自己開始思考下一步的行動，而不是追悔莫及。
「報告，東面進攻的所有敵人番號已經查明，全部都是巴基斯坦部隊，尚未發現中國軍隊參與。」
「總司令閣下，帕夏尼塔在東面的行動沒有效果，他每一次攻勢在發起階段，就會被敵人炮火瓦解，根本摸不到敵人邊上。敵人陣地兩翼大量的空曠地帶，對他們防禦十分有利。他們可以充分利用制空權。」一名參謀說道。
「是啊，昨天夜裡為了配合反攻，我們的防空力量已經完全透支了，現在很多陣地已經沒有導彈可以發射了。雖然還有上千門高射炮，但是大部分高射炮口徑都太小，敵人已經摸清楚了這一點，他們的飛機可以從1600米高度飛躍我們上空，我們很難夠到。
「我認為，我們應該接受美方的建議，立即展開突圍。」又有人發表了新觀點。
「不不，那太危險，他們自己都突不出去，我們也不會成功。」
「那你說怎麼辦？」
「放棄堅城不守，是不明智的，如果我是中國指揮官，我會網開一面，放你出來，然後在野戰中消耗掉你的部隊。」
「繼續堅守只是死路一條。我們會被活活困死。」
帕斯阿德一言不發地站立原地，於是，他的手下人自己開始爭論起來，爭論的內容倒是元帥肚子里反覆在權衡的那些。
查曼走到帕斯阿德邊上，小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告訴他對手發來電報，否決了他新的先停火，后交涉的提議。帕斯阿德這才微微動了一下，轉身來到一群軍官面前。
「諸位，還有多少部隊沒有撤過河？」
「無法統計人數，大概還有5、6個團，過河的坦克八成已經被摧毀了，原本準備在黎明前，把機械化部隊撤回來，但是敵人突然滲透進來，將我們的節奏全部破壞了。現在他們的空軍向所有地面車輛開火。」
「告訴帕夏尼塔，讓一線部隊立即撤過朱木拿河防禦，二線部隊放棄圍攻動物園方向，隨時準備撤入市區內，做好以城市為依託的防守準備。」
「司令官，這樣我們就會白白損失20％的城防縱深地帶，原本可是準備利用這些地帶堅守半個月，大量消耗敵人有生力量的。」
「諸位，原來的計劃已經失敗了，如今我們的機械化部隊已經喪失了在空曠地帶中機動的能力，敵人鑽進來的幾十輛坦克只是魚餌，他們就是要誘使我們的部隊在其周圍集結，然後利用空軍優勢加以毀滅。現在是我們的有生力量被消耗掉，熱不是他們。必須考慮到這一點。」
「我們把敵人放進市區？」
「不錯，逐樓逐屋的戰鬥，這樣他們的空軍很難發揮作用，戰鬥會相對公平點。」
「太冒險了，總理的安危怎麼辦？敵人過了河可就裡總理府不到7公里了。」
「不要考慮總理怎麼樣，從現在起，與中國人打交道的，是我們陸軍，無論是軍事上還是政治上。中國人故意讓巴基斯坦軍隊從這個方向進攻，就是要看看我們的實力，看看我們談判的籌碼。卡汗不是我們的籌碼，相反如果總理他不幸被……我們和巴基斯坦人開啟談判的主要障礙會少得多。」
眾人被元帥的這番論調嚇了一跳，但是亂鬨哄地嘀咕了一陣，都覺得是唯一的辦法。
亞希尼發現自己周圍的敵人似乎停止了，打到他附近炮彈好像稀疏了很多。敵人大概是被集束炸彈炸怕了。
他用望遠鏡仔細觀察河對岸，留在河對岸的敵人正在遠遠繞開這裡，從甘地紀念館前的鐵路橋逃回市區，大部分都在步行。
巴基斯坦空軍不斷有戰機從雲端俯衝下來，用非制導武器，向浮橋發起攻擊，但是在橋頭高射炮群干擾下，命中率不高，說10投1中肯定高估了，炸彈總是在浮橋周圍激起巨大的水花，而無法傷及橋樑。其摧毀速度大致和敵人工兵搶修浮橋的速度差不多，看來空軍也都是些新手。
他覺得空軍是在浪費彈藥，因為過不來多久，東岸敵人撤完，印度人就會自己開始炸橋了。到目前這個時候，尤尼斯仍然無法組織起地面攻勢，可見昨天第1師的潰敗有多嚴重。他很擔心戰後陸軍會被空軍看不起，飛行員們會說，他們為陸軍炸出了一條通往新德里的通道，但是那些廢物就是挪不動屁股。
亞希尼嘆息一聲，繼續轉向市區方向觀察，居高臨下看到了一座四處冒煙的新德里，這個景象他在夢裡見過幾次，現在終於成真了。
巴空軍投下的炸彈並不是引起這些火災的元兇，倒是被擊落戰機內大量油料，和印度防空部隊反擊時發射的彈藥才是罪魁禍首。
他心裡想，燒吧，把那些木結構的平民窟燒乾凈，對下一步的行動有好處。
河對岸2營長向他報告了幾件事，有好消息和壞消息。好消息是，機修部隊搶修好了昨天拋錨的幾輛坦克，壞消息時，部隊集結時，又有5輛坦克觸雷被炸壞，全都屬於3營。他再三提醒過那些新手，對那些敵人剛剛退卻留下的平整道路要格外當心，寧可繞行，但是仍然有半個連碾到了地雷。索性印度使用的老式反坦克地雷很難傷及人員，他在戰前已經從舊戰場拆來了足夠的零件，肯定比師部倉庫里囤積的要多，無非是機械連的人又要翻白眼，那個他就管不著了。
「旅長，中國那邊的進攻好像也停止了。」電台里，3連長拉赫曼說道。
「最後的決鬥是我們和印度人之間的，歷來這種城市戰，都是傷亡最大的，他們害怕傷亡，不會插手太深。」
「我發現敵人的自衛軍很瘋狂啊，不斷有火箭炮小組滲透過來。」
「他一旦鑽進城區，威脅會更大，屆時空軍支援會大大縮水。」
他說音剛落，遠處就傳來了爆炸聲，他轉過頭，敵人開始自行炸橋了。他的行動瓦解了敵人的防禦，迫使其大大後退，但是戰鬥還遠遠沒有結束。
新德里南方的英迪拉甘地機場附近，黃德興的部隊正在用一套新的戰術向前推進。林淮生對機械化部隊陷入城市作戰，頗有顧忌，雖然不斷有人告訴他新的技術，可以破解敵人的堅守消耗的策略，但是他仍然不敢全面發起攻擊；他在甘地國際機場反覆與敵人展開爭奪，就是為了試驗新戰法，現在好像有了一些眉目，但是這套打法的缺點在於速度很慢，消耗的彈藥遠遠超過野戰。
巨大的裝甲推土機在前方開闢出幾條進攻通道，這些具備厚重裝甲的巨型裝備，除了破障還可以排雷。
無人機盤旋在稍微靠前的方向，警惕著那些建築物後面敵人的調動。黃德興的坦克沒有突擊的過於靠前，面對正面大量可能隱藏火力的建築物而言，退的遠些可以保證主炮射界，靠近了反而不好打。
在坦克隊形兩側，各有2輛8輪底盤的35毫米自行高炮壓陣，王鎮北的大部分部隊都使用輪式底盤，這使得其對後勤保障的要求只相當於賀凡的幾分之一，不過這也導致了一些問題，比如這輛自行高射炮是單管的，火力投射能力上略有不足。
這些武器除了對付已經不大可能出現的印度直升機和無人機，另一項任務是利用射界優勢壓制敵人狙擊手，使用可編程彈藥打擊掩體后敵人的戰術，仍然在摸索中，難點在於不同單位間的數據共享，除了幾支連級的數字化試驗部隊，大部分車輛仍然只能單打獨鬥，或者使用傳統的語音通訊來進行協調。
推土機推進的時候，對面只是零星打來幾槍，敵人的戰術也在進化，不再無謀地遠距離亂射，過早暴露自己。無人機觀察到印度醫科大學後面的敵人一直在緊張地調動，他們並沒有退卻。
推土機清除了幾個突破口的障礙，它故意留下了一些大型障礙，作為步兵戰車前進時的掩護。敵人一一直在觀察推土機行動，沒有開火，可能被後方強大的兵力唬住了，也或者在等待更好的機會，一個大量殺傷步兵和坦克的機會。推土機在前方破障的時候，自然也暴露出了即將發起攻擊的方向。
「機步連開始行動，分散些，給他們的潛伏部隊施加壓力。」黃德興一邊用望遠鏡觀察，一邊下達第一步指令。
放下步兵的步兵戰車開始緩緩向前，它們分得很散，各自開向前方的幾棟大樓，這裡以前是新德里醫科大學研究院，屬於世界頂尖醫療研究機構，以逆向研究世界各地的新葯而聞名世界，一個月前被自衛軍接管，成為了一座堅固堡壘，據城內間諜傳出的情報，大約有900名敵軍奉命死守這裡，決不後退。
果然步戰給敵人指揮官施加了足夠的壓力，敵人後方的迫擊炮開始射擊。根據機場戰鬥的經驗，迫擊炮射擊是敵人的前奏，為了分散步戰車乘員的注意力，而真正的殺手鐧可能是反坦克導彈和火箭筒。敵人的主要反坦克導彈都無法在室內發射。必須佔據樓頂或者室外空曠處，現在是無人機操作員必須睜大眼睛的時候了。
果然，敵人的發射小組開始從湧上樓頂，前方的幾座大樓頂部同時出現了大量人員。他們扛著武器向大樓邊上衝過來，看來要打一個時間差。
早就有所準備的35毫米自行高射炮開始射擊，這些火炮已經完成了對樓頂的測距/彈藥編程，所以它們並不向大樓本身開火，而是瞄著頂樓偏上的位置，以發揮最大的破片威力。
機關炮用橫向疾掃的方式，反覆打出幾排炮彈。第一批敵人從樓頂冒頭的時候，炮彈噼噼啪啪在他們頭上炸成一片。一時間樓頂破片橫飛，死傷慘重，但是敵人仍然前赴後繼向前衝擊。
與此同時步兵戰車也利用其射界較大的優勢，利用30毫米炮對大樓上那些可疑的窗戶射擊。戰場上騰起的硝煙破壞了無人機的觀察，它們開始轉移位置，以發現較為後方的目標，比如那些仍然在開火的迫擊炮陣地，以及敵人指揮部。一門偽裝得再好的火炮，發射時總是容易暴露。
無人機率先捕獲了一輛準備後撤的自行迫擊炮，在自衛軍中，這樣的目標也算高價值了。激光束指向茫然不覺的敵人，炸彈從天滑落，將戰車炸翻。
同一時間，敵人的火箭炮小組開始利用地面廢墟和空中煙霧作掩護，向步兵戰車靠近。黃德興接到戰車報告，遭受到了敵人火箭筒零星攻擊。距離大約100至150米。如果進入100米範圍內，RPG的準頭會大大增強。
他下令戰車後撤，這次輪到坦克出動了。他必須用不同兵器交替出場的方式，來破壞敵人的節奏，當然代價是，戰鬥變得極為複雜和緩慢。
坦克直接推過障礙，向敵人據守大樓推進，步兵戰車保持距離，緊跟後方。隊形盡量展開而不至於擠在一起。敵人的各種火力開始從窗口中噴射出來。但是中國軍隊有大量射界足夠的火力進行還擊。很快前方大樓被打得千瘡百孔，敵人的火力完全被壓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