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周一,於揚到公司轉一下,與周建成稍微再商量一下細節,周建成給出一個他的心理價位,他認為劉局如果願意七百五十萬出手的話,可以考慮簽約。不過於揚認為這個價位如果再加幾十萬才會是周建成真正的心理價位,他說低一點無非是叫她於揚拚命壓價,實在壓不下去面臨僵局了,他再出面加上一點,這樣他在劉局面前就好人做足了。不過也隨他,是老闆的話都是會這麼做的。
上了公司的車子去機場路上才開手機,一開就是一串簡訊,不用說又是陳星的。於揚一條一條翻下去,看完一條刪一條,心裡覺得像是在看戲一樣,似乎陳星如火的熱情與自己不是很相干。昨天陳星晚上簡訊過來要見她,電話也打了,但是於揚看見是他的號碼就沒接,於揚還很弄不明白自己對那個胸膛的感受,想到陳星一見面弄不好又是熱情如火,心裡真是覺得有點吃不消。但是昨晚陳星跑來敲門,大概是電話不接,簡訊不回,他急了吧。於揚沒理他,上樓關上房間門就聽不見了。她現在哪有心思管這個,這畢竟是次要的。好在陳星不是死皮賴臉的人,敲了幾下,沉默一會兒,再敲幾下,間中也用門鈴,但是似乎還是敲門比較能直接表達他焦急的內心,所以敲門居多。於揚戴上耳機看電視,也不知他最後什麼時候走的,顧不得了。
看到最後一條是梅欣可的,她倒是沒多嘴,只是問了句「究竟怎麼回事?陳星一臉晦氣」。於揚忽然想到,她是陳星看她於揚面子上接受的,現在梅欣可應該是有點擔心吧?這也難怪。想了半天才回了一段,「告訴陳星,吃不消他。」
梅欣可很快就回了過來,不過這回是通話,「小揚,陳星要不是心裡愛極,怎麼可能表現得這麼急?」
於揚想了想道:「可能兩人性格不很合得到一起吧,我說實話,越想越覺得荒唐。給我幾天好好考慮,出差回來再說。」
「什麼,你還出差?於士傑沒勸阻你?」
於揚自然不會把於士傑與自己是怎麼說的,一五一十全說給梅欣可聽,她未必理解得了還是其次,於揚隱隱覺得梅欣可心底里未必真的喜歡看見於士傑太了解並幫助她於揚,這原也無可厚非,畢竟他們夫妻這麼多年,她周五晚上能那麼做,已經是說明對她於揚很不錯了。自己就沒必要做那種沒眼色的事情了。「梅姐,這是我的工作,於總怎麼可能阻止我去?好了,我到機場了,以後再聊。」其實時間還早,但是於揚真不知道該說什麼,自己都還沒理清楚的東西,怎麼可能說出來說服別人?算了,出差回來再面對吧,那時候或許腦袋清楚一點。
真希望還是個小女生,別人問起來可以瞪著眼睛一臉無辜地說聲「我也不知道」,而現在自己說不知道的話,誰都不會相信。而其實她是真的不知道。
做行李,過安檢,最後空著手進去裡面候機,於揚心裡一團亂,坐在椅子上看著外面飛機起降發獃。時間到了起身上機,忽然覺得身邊有人跟著,回頭一看,卻是陳星,「你怎麼……」問了一半就打住,還能怎麼的,一定是梅欣可通知了陳星,陳星趕著過來。此刻陳星要是苦情地留一叢亂亂的胡茬,或者兩眼滿是血絲,於揚倒會容易接受一點,但是陳星卻是乾乾淨淨,只是眼神非常受傷地看著她,攤著手跟在旁邊亦步亦趨,不敢再太接近,於揚反而不知怎麼才好,兩人一起上了飛機,位置不在一起,但是陳星沒要求換,不過於揚回頭看的時候,就可以看見陳星也是在發獃,沖著她發獃。於揚便不敢再回頭看去,閉目養神。
於揚回想以前大學時候的初戀可不是這樣,每天只有沒頭腦地想見男友,哪有不想見的道理。或許是現在心思複雜了,做什麼都要考慮再考慮,所以反而吃不消激情了。可是,就這麼腦子不清地去見劉局嗎?劉局給了她個醫院病房號碼,她的心血管毛病難道有那麼嚴重了,需要住院了嗎?不過不管如何,探病總得帶些東西進去,記得等會兒下了飛機買一些補品。一想到工作上的一二三,於揚的腦子才慢慢清醒過來,閉著眼睛想了一路,連說話時候的細節都一一考慮周全,務必不露一點馬腳。
直到飛機下降時候才恍惚想起還有個陳星在後面,電光石火間,於揚心裡一下明鏡似的,陳星最多是錦上添花的那朵花,有了,生活增加點樂趣,沒了,也不傷大局。既然如此,還是與他明說了吧。免得拖下去反而不美。
一起出去拿了行李,走出機場,於揚便旋身站住,對身後的陳星道:「你還是回去吧。剛才我想了想,我們不是一路人,我喜歡和你在一起玩,但是我和你講不上話,我們的價值觀不一樣。請你原諒我,拖到今天才想明白,才和你說明。不,陳星,你不要激動,希望你不要再碰我,我承認我會在你的擁抱里迷失,但是這無疑飲鴆止渴,有一不會有再。和你在一起普通地玩,我會開心,但是作為男女朋友,並不愉快,我對男友有溝通方面的要求。我不希望你在我這兒浪費太多時間,請你回去,也請仔細考慮你究竟喜歡我什麼,你了解我多少?你會不會接受我的價值觀?我出差來是洽公,不喜歡私人關係影響工作,你到此為止吧,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是恕我無法接受。再見,你止步。」
一番話聽得陳星黑臉煞白,一下呆在那裡,耳邊嗡嗡作響。見於揚轉身去機場大巴,他也不由自主地跟上,但是卻見於揚回過頭來,陳星以為於揚會回心轉意收回那些話,但是卻見於揚擺擺手,做了個阻止的姿勢,滿臉都是不客氣,樣子非常決絕。陳星只得留步,不留步也不行,前面似乎有道無形的牆擋著他,而於揚的話如磁帶錯亂了一般清清楚楚在耳邊回放,「不是一路人……飲鴆止渴……無法接受……」
陳星沒有回去,上了下一班機場大巴也到城裡。下來車,他買張地圖,花了幾天時間把周圍文物古迹風景名勝走了個遍,但是回家的火車上,他面如死灰地理不出來自己走了些什麼地方,滿腦子只有於揚小狐狸一樣的笑容,和最後機場外決絕的臉色,一喜一傷交錯遞現。
而於揚坐上車子,見陳星只是呆在原地沒有跟來,心裡長舒一口氣。但是車子緩緩開出后,卻又是若有所失。這一來,少了個熱鬧朋友了吧。不過也好,長痛不如短痛,還是多花點心思在眼前的鉤心鬥角中去。這段雞肋一般的感情,似乎還敵不過事業的分量。
進城,轉車,離城,進另一個城,輾轉住進賓館,買了補品,差不多已經是快晚飯時間。於揚經過一家粥鋪的時候,靈機一動,進去買了一些小米粥,麵餅,幾色精緻小菜,又去拎了兩隻烤雞腿,買了瓶葡萄酒,去劉局指定的醫院病房。小米粥拎著很麻煩,不過這樣才看得出誠心,類似什麼千里送鴻毛的。
才走上劉局所在那個樓層的時候,差點被一個急匆匆下去的男子撞著,但是小米粥還是撒了一點出來,印在塑料袋上。那男人倒是知錯,連連謙恭地道對不起,於揚看這人短小結實,一臉老實相,像足那種進了城就手忙腳亂的鄉野人,也不計較,微笑說聲「沒關係」,便離開。不用問護士,很快便找到劉局的房間。
這是一個雙人病房,靠門的病人來了三個家屬,有老有小,氣氛熱烈,襯得一個人躺在床上的劉局分外凄涼。不過劉局的床頭倒也不乏獻花補品,但是死的東西怎麼抵得過活生生的親朋好友。於揚輕輕走過去,看劉局閉著眼睛仰躺在床上,幾天不見,人似乎給抽取了精氣,只剩下一副蒼白的軀殼。消瘦、憔悴,四個字就可以概括目前劉局的概況。於揚心裡有絲不忍,但是再不忍又能如何,天下多的是失意人,怎麼不忍得過來。俯下身去,輕輕喊聲:「大姐,醒著嗎?」
劉局很快就睜開眼睛,就這麼一睜眼,這張臉上就有了神采,臉色也似乎沒那麼蒼白了。「小於,等了你一天了,自己找地方坐。」語速依舊,但是中氣已經不足,說話有氣沒力。
於揚見凳子都被隔壁床的搬走,便斜斜坐在床上,微笑道:「本來想立刻就來的,但是想到正是吃飯時候,跑去店裡買了點清粥小菜,不知道合不合大姐胃口。」
劉局笑道:「小於,還是你知疼知熱,我醫院食堂的菜早吃膩了,你姐夫還是只知道給我買食堂飯吃。這不又下去了。來,給我看看有些什麼。」
於揚忙起身扶她坐起,把床頭搖高讓她靠著,這才一件一件取出打包的吃食。劉局看一樣叫一聲好,像是餓了幾年的人,眼睛里都是渴望。於揚心想,要是換作半年前,她躺在病床上的話,只怕還得把進貢的往外推。真是時過境遷啊。隨後笑嘻嘻地掏出兩隻烤雞腿,「大姐,不知道你能不能吃這個,我想替你帶著總沒錯,不吃的話請姐夫幫著吃。」
劉局一看笑出聲來,「好東西,他們總是規定我不許吃這個,不許吃那個,我做夢都想著這個。快,趁你姐夫沒在我吃幾口。小於,還是你最貼心,想得到大姐要些什麼。」
於揚笑著遞給她:「我也不敢給你帶豬肉什麼的,雞肉畢竟脂肪少一點,大姐現在需要體力對付病魔,適當補充點蛋白質還是要的。嘻嘻,大姐,我本來還準備給你一樣好東西的,但是現在看著不行,不給你了。」說著從隨身大包里摸出那瓶紅酒,晃了晃又塞進去。
劉局看了眼睛發亮,猶豫了一下才不舍地道:「否則烤雞腿配紅酒,多好的搭配啊。可惜了,可惜了,還是老命要緊啊。小於,你還真是周到。來,你也坐下吃一點。」
於揚笑道:「大姐,你只管吃你的,我這兒坐著看你吃得香甜,比自己吃還開心呢。」
劉局很快就一隻雞腿下去,眼看著第二隻,但是被於揚笑笑拿走了。一隻烤雞腿撐開了胃口,小米粥吃得分外香甜,吃得也是又急又快。於揚看著她,感慨萬分,自己也是落魄過的人,知道這個時候心裡有多苦,劉局這還沒看到頭呢,又給病倒了,可以說是苦上加苦。她也算是堅強的了,姿態還不難看。
這時剛才那個差點撞翻她小米粥的男人捧著三隻飯碗進來,於揚忽然明白,這就是劉局的丈夫了。忙起身笑迎:「大姐,這位就是姐夫了吧?我們剛剛在樓梯口見過呢。」
劉局瞥了她丈夫一眼,用略帶威嚴的口吻簡短地道:「小於,我提起過。」
劉局丈夫當下熱情地過來握手,嘴裡直說:「你好你好。」態度非常恭敬,搞得於揚很不好意思。「撞一起就是有緣,否則我怎麼不撞別人就撞你呢?小於一起吃飯,菜雖然不好,大姐的心意在裡面。」
於揚聽得目瞪口呆,怎麼像是在說板書呢?還真不大見這麼說話的人。看來不吃飯是不行了,忙遞過手頭的雞腿,笑道:「姐夫來個雞腿,這幾天你真是辛苦了吧?不知道今天還要不要陪夜,我來替一晚吧。」
劉局忙說:「小於,你路上辛苦,我晚上有別人陪的,你別操心了。你今天帶這些好吃的來,大姐已經很開心了。還是你想著大姐,大姐我真是沒看錯人。」
劉局丈夫道:「患難最見人心,吃苦考驗親情,小於啊,我們就認你這朋友了。」
於揚偷眼看去,見劉局緊抿著嘴冷冷看著她丈夫,一言不發,大概是深覺丟臉了。於揚心想,要換了自己的話,早一腳踢過去了,怎麼還會叫他繼續丟臉?要不是劉局涵養太好,或者見多不怪了,要不就是劉局怕丈夫。但這不會啊,劉局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怕丈夫?即使是吵架,也是一句話就可以撞過去壓死她丈夫的。於揚心裡這麼想著,臉上卻是一點不露地管自己吃飯。食堂的菜還真是難吃,難怪劉局看見飯店的粥菜像性命一樣的。忽然想起徐匯中以前說過的話,說是劉局因為與一個北京神秘男子走得近,家裡已經開過幾次架了。再想起上回公園見面的時候劉局手上的烏青痕,她這樣的人,只要她躲著不出來,現在沒幾個人會對她動手,難道她這個神兮兮的丈夫會動手嗎?難說得很。莫非她丈夫就是於士傑說的她外強中乾的另一個原因?這還真沒想到。不過也不排除這個可能,男人畢竟勁大,這個丈夫又是個腦袋拎不清的,打老婆很有可能。
大家忙著吃飯,劉局的丈夫卻是吃飯說話兩不誤。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中央地方,各級部委,都是他的話題。旁邊床的聽得津津有味,不時詢問,於是他就講得更加來勁,就像上台做報告一般。劉局的臉色是越來越陰,但依然一聲不吭,還真挺得住。
於揚至此大致明白了,劉局對這個丈夫沒辦法。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倒是可以考慮考慮了。這種男人一根筋,但是錢還是看得見的,對劉局誘之以利,她可能還有其他考慮,比如面子,比如地位,而這男人可能就是有錢就好的主兒了。他才不會有什麼地位之思呢。不如冒個險,賭一把吧。
吃完飯,於揚主動收拾洗碗,劉局還沒說什麼,劉局的丈夫已經說出一大串客氣話了,一句口一句,句句都押韻,真是精彩,不知道有才女之名的劉局以前是不是因為這個看上他的。粗看的話,還真是唬得住人。於揚只是笑眯眯沖劉局說了一句:「有事弟子服其老。」劉局聽了也是一笑,這話以前見面時候就說過。
於揚洗了碗進來,見劉局的丈夫與隔壁床的談得熱火朝天,而劉局在閉目養神,一定是受不了,只有眼不見心不煩了。於揚在剛才洗碗的時候又考慮了一下,總覺得這時候不說,可能一個是不知道劉局什麼時候出院,另一個是劉局這人太好面子,會不會同意那些會叫她失去公司這個空架子的利益交換。對劉局來說,設備轉手就意味著公司轉手,沒有了公司,她的臉面將會何存?那時候她的身份就只剩這個神兮兮男子的婆娘了。她未必會接受吧,即使拖也要拖點時間的。而時間對她於揚來說,則是分秒必爭的,一刻也拖不得,所以只有賭一把了。相信情況不會比不說更壞。
於是於揚湊到劉局身邊,用輕輕的,但是可以被坐在床另一側的劉局丈夫聽見的聲音道:「大姐,周總看了報價了,他一直說這些設備的價格哪有那麼高的,說拿他的六百萬貨款買你這些設備已經差不多了。」
劉局一聽,眼睛一瞪,怒道:「這小子欠揍,別說設備不止六百萬,我還給他發過十幾萬的貨呢,我哪是欠他六百萬了。」
於揚見劉局丈夫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來,心想他不可能不關心,兩人的錢還不是一個口袋的,跑不了劉局,也跑不了他。便當作沒注意到,接著道:「不知道大姐的心理價位是怎樣的,不過兵荒馬亂的時候,東西一般都是賤賣的,周總的價格自然是不對的,但是大家都各退一步如何?我倒是有個主意,大姐不如把設備全套賣給周總,不夠的部分我們商量一個價錢,叫周總現金支付。我私心裡想,手裡攥著一些搬不走的設備,還不如稍微退一步把它們折成現錢,拿著錢,愛走哪裡走哪裡,愛怎麼瀟洒怎麼瀟洒,別人又找不到你的。俗話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廟說的可不就是那些設備嗎?我心裡覺得,折成現錢,不聲不響捏在手裡,比什麼都強。不過這是我小孩子氣的話,大姐自然會另有考慮。」
說話間,於揚眼角餘光瞥見,劉局丈夫越聽到後面,手越閑不住,東抓抓,西抓抓的頻率越來越高,看來他聽得激動了,都不用看他眼色去。反而是劉局,微閉著眼睛並不說話。於揚見劉局丈夫重重地拿手背推了劉局一下,像是叫她表態的樣子。劉局皺了下眉頭,不耐煩地睜開眼睛剜了她丈夫一眼,但是終究沒說什麼,看向於揚,把眼光定定罩住於揚好久才道:「告訴周建成,他想撿便宜,沒門。我最多把所有家產都賠給他們,但絕對會是公平合理,按欠債比例來分的。誰也別想多得。尤其不能便宜周建成這個小子。」
於揚忙點頭很誠懇地說個「是」,道:「我也知道我這點小私心是不應該的,大姐批評得是。大姐你看,我回頭和周總就說你否認了他的還價了,如何?」
劉局聽了這話,嘆口氣道:「小於啊,我知道你也是為我在考慮,但是我做了那麼多年人……算啦,這也別提了。你就這麼與周建成說吧,我給的估價單隻是給他作參考用,並不想與他討價還價,我還是按那天公園裡說的既定方針辦,別妄想我會改變。」
於揚見目的達到,也不與劉局多說,劉局對周建成的恨根深蒂固,不可能三言兩語就轉過彎來做出稍微有利於周建成的事。後面要看劉局丈夫的意思了。劉局生病住院,是要花銀子的事,劉局貪著面子住雙人房,怕在探視的朋友面前露了怯,這也是對銀子有要求的。劉局的丈夫不會不知道醫院食堂的飯菜難吃,還不是因為銀子拮据才一直只買食堂的飯菜。有話說,床頭金盡,壯士無顏,何況劉局的丈夫?讓他來說服劉局好了,劉局看見他沒措施,或許正說明他對劉局有措施得很呢。於揚微笑著拿出自己的名片在後面寫了自己住的賓館號碼,分別遞給劉局和她丈夫,道:「姐夫,你白天有事,反正這幾天我在這兒,閑著也是閑著,白天我來照顧大姐吧。這是我名片,有什麼事只管叫我一聲,不礙事的。今天天也不早了,大姐可能要早點休息,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明天早上過來。」
顯然劉局也是不願意於揚多呆了,因為她丈夫的手勢越來越急迫,所以於揚走得恰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