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餘生>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吃飯吃到一半時候,房子電話響,於揚因為最近都是澍住著,就讓她去接,可是澍去了后回來,一臉為難地道:「是那個梅大姐,自從說你要回來后,她天天來電話問。」


  於揚本來心煩意亂的心聽見這話卻是冷靜下來,冷冷一笑,起身去接電話,范凱在她身後說了句:「於揚,別把別人家庭的事自己兜了來,你即使再強也不便多插手別人家事。」


  於揚想回一句這不是人家家事,他們早已離婚。但是回頭一想,也是,他們藕斷絲連,還有個兒子留著,怎麼可能斷得徹底?打狗看主人,於士傑總得給梅欣可留三分薄面。果然是個麻煩,而且是個永遠的麻煩。於揚在北方的時候梅欣可也給她電話過,軟的硬的全都使上,但是於揚聽著不舒服了就毫不猶豫掛掉。所以她就候著她於揚回家吧?當面總不能有什麼掛機之類的動作。「什麼事?」於揚也沒太客氣。


  梅欣可在電話一端笑得陰惻惻地,「團團就要回來寒假了,他非常喜歡一個女孩,而那個女孩非常喜歡錢。我答應給那女孩兩萬,只要她盯著團團幫我盯住於士傑,她答應了就等於團團答應了。於揚,還是你以前說得對啊,錢抓在自己手裡才好辦事,嘿嘿,嘿嘿。」說完,就自己掛掉電話,隨便於揚怎麼想。


  果然還是藕斷絲連,於揚心想。梅欣可要這麼賴著做的話,還真是沒有辦法了,除非於士傑自己有什麼作為,但是他能做什麼呢?難道是叫阿毛威脅梅欣可去?這個他恐怕不會做出來。如果梅欣可花錢叫的是小癟三盯梢那倒是可以。要是團團的話,那真是難了。相信於士傑也是無計可施,即使他這麼圓滑本事的人,也會遇到清官難斷家務事的時候。以前他說的年齡是一回事,這個梅欣可的問題也是一回事吧?還有其他什麼她於揚不知道,那些都是逼於士傑無法表態的原因吧?於揚心想,換了我也沒辦法,很多問題只有逃避才可以解決,但是難道叫於士傑移民?他還有那麼大一個產業呢,怎麼捨得放下?都是成年人,哪裡做得出雖千萬人吾往矣的血性事,於揚自己不會做,也不會要求別人做。


  想到這裡的時候,於揚拈起手機,給於士傑發個簡訊,推掉了今晚的見面。見面為難自己為難他,又是什麼事情都解決不了,不如不見。簡訊真好,不用像電話一樣有問有答,不過怕於士傑沒有收到,於揚又多發一遍,這才回桌吃飯。


  因為於揚的若有所思,飯桌氣氛沉悶,范凱屢次要開口被澍一筷子敲了回去。龔鵬識相地飯後就告辭,於揚送他下去,龔鵬在車前說了一句:「於揚,你說你過意氣飛揚的日子有什麼不好?做人也就快快樂樂一世。」


  「所以你才吃了睡睡了吃養得黑黑胖胖?」於揚不客氣地反擊,一如在大學時候的囂張。


  龔鵬笑嘻嘻一點不惱,從車裡探出頭來道:「以前我邀請你跳舞被你眼睛一翻拒絕時候也是這種神色。再見,有事儘管喊一聲。」便駕車絕塵而去。留於揚呆在原地,他什麼意思?以前跳舞拒絕過他嗎?難說,以前他真是面目模糊的男生甲,要是以前也是那麼龐然大物,可能也就注意著點了。這傢伙倒是打不死的蟑螂的性格。


  上去見范凱與澍兩人親親熱熱地在廚房裡一邊洗碗一邊鬧,年輕,沒有負擔,所以才會輕鬆開心。不便聽他們打鬧,於揚自己到客廳看電視,過一會兒澍走出來道:「於揚姐,我想通了,你說得沒錯,只要范凱不是收回扣,都在合理範圍內。」


  於揚看看後面走出來的得意洋洋的范凱,不由笑道:「澍,你也太容易被說服了吧?范凱這壞小子的話你只能信一半,這一半還是一小半,否則你會被他帶壞。」


  澍狡黠地笑道:「你們兩個的高論差不多,是不是我也只能相信你一小半?」


  於揚只得笑道:「天哪,女大不中留,這麼一下兩下,胳膊肘就往外拐了。你倆快點結婚吧,結婚了才會注意到圍城外面還有個我。」


  澍笑著鑽過來呵於揚的癢,一邊笑道:「於揚姐,我跟范凱還有一個爭執沒找到答案,我上回見了於總後覺得他太老了,不配你,你們以後會說得起來,但是玩不起來,他沒精力陪你玩了。可是范凱說你這人要的就是這種老奸巨猾了解你的人,否則沒人降服得了你。這回你偏向誰?你要是再偏向范凱我可不依,否則他非得尾巴翹到天上去。」


  於揚愣了一愣,定定看了澍一會兒,看得澍都也不敢鬧了,一齊嚴肅起來,於揚這才嘆氣道:「澍,你說得對,不過范凱也說得對。你們是我肚子里的兩條蛔蟲。其實還有一個問題,於總有太多歷史,和他在一起的話,需得有這個準備與他共擔,但是我剛才忽然想到退卻。而我相信,於總心裡也是不願意讓我平白承擔這些責任,因為他對我太好。我承認我還是私心太重,看見你為了范凱放棄父母所在的城市,我只能說我做不到,我太自我。你們批鬥我吧,也就在你們面前我才會說說。」


  澍和范凱都沒想到於揚會這麼直說,面面相覷,好半天澍才道:「於揚姐,你怎麼想得那麼多?我想過來這兒就過來了,最多和父母吵一架,但是他們最後還是會答應我的。我不知道你想這麼多是不是因為不是真的愛於總。」


  范凱冒出一句:「老揚最愛自己,所以才會想那麼多。」說完便被澍捶了一拳。


  於揚想了想道:「可不,還真被范凱說中,我真不是好東西。」一臉歉然看著澍,「其實於總是最了解我的,他不會不知道我的彎彎腸子,所以他也就沒強迫我,知道我即使一時意亂情迷最後還是會反悔,奶奶的,我也是要今天你們提醒了才想到,前面一直在做鴕鳥,還說別人呢,其實自己也是那種不會反省的人。我真對不起他,他對我那麼好。」


  范凱猶豫了一下,道:「老揚,你這話聽著還真是假惺惺的,不過倒是實話。」


  澍看看於揚,終於也是忍不住道:「可憐於總這麼好的人,這麼待他真是很不公平。」


  范凱道:「於總早有這個心理準備的,他還能不知道老揚幾斤幾兩?」


  澍反駁道:「誰都希望付出會有回應的,尤其是感情。於總心裡一定是很失落的。」


  這倆小傢伙的話句句都是於揚心裡在鬥爭而不敢直視的,於揚不敢再聽下去,跳起來握手抱拳連連作禮賠笑道:「兩位好漢都是言之有理,大大有理,可是我今天倦了,你們慢慢談,我睡覺去。」說完便落荒而逃。


  留下澍與范凱面面相覷,還是澍搶著道:「都是你,說得那麼狠的,叫人怎麼下得了台嘛。」


  范凱雖然說句「事實嘛」,但終是不很放心,看看於揚的房間,拉澍上去,「走吧,我們讓她安靜安靜,她也夠亂的。」


  於揚聽見他們上樓才喘出一口氣,心裡暗嘆一下,吃顆安眠藥睡覺。明天還要和韓志軍一起與周建成談呢,那裡經得起輾轉反側傷春悲秋。年紀大了看來真是不行,不能再像澍他們那樣想做就做,不知道到了於士傑的年紀又是何種光景。


  與韓志軍約的是在郊區的高爾夫球場,於揚不得不打的過去,但是起床太晚,緊趕慢趕趕到,還是慢了半小時多,見停車場上於士傑的車子也在,心裡一抽,昨天與澍和范凱的談話又冒上心頭。既然如此,就不要再對不起於士傑了,趕緊還光他的人情,躲開遠遠的,免得害他受罪。但是今天不能不見面。於揚深吸一口氣,作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進去,裡面阿毛等著,皮笑肉不笑地把她領進一個會議室。裡面,早就已經坐了三個人,於士傑、韓志軍、周建成。


  於士傑和韓志軍都是老樣子,因為來的是高爾夫球場,所以都穿得很休閑,尤其是韓志軍,套一件嫩黃的毛衣,越發顯得白胖可愛。怎麼龔鵬就會是黑胖呢?於揚不敢多看於士傑,只看見他穿著一件深藍的高領毛衣,與以前常見的端莊形象不符。


  唯有周建成明顯消瘦了,臉上灰撲撲的,可能這就叫一臉晦氣。而周建成掛著兩隻大眼袋的眼睛里晃出來的目光也是散漫無焦距,只是看見於揚進來,那目光還是緩緩的凝成一線,透出一絲陰寒,叫於揚不由不想起動物園裡的老虎,平日關在小小的鐵籠子里虎落平陽,了無生趣,但是只要眼前有一個兩三歲小兒跌跌撞撞過去,它還是會得虎目圓睜,跳到籠前仔仔細細參詳一番,看看哪裡下嘴最好。


  韓志軍一件於揚就道:「小於,你不是最痛恨遲到嗎?」


  於揚笑道:「做了一年農民,前兩天乍然看見首都天安門,立刻頭暈目眩,不知南北,昨晚七點多點睡到現在才有點清醒。只是家裡太冷。」有半句話是說給於士傑聽的,算是解釋了昨晚失約的理由。


  於士傑只是看著她笑而不言,韓志軍卻是不理周建成,依然與於揚說話:「昨晚回來的怎麼也不說來個電話我們聊天,還說得花好朵好的說多想我們。」


  於揚笑道:「我可是路上一直牽挂著你們的,昨天飛機上還在想,你那塊新買的地皮拆遷不知道順利不順利,現在新憲法出來,會不會有人拒絕拆遷,像北京人民一樣拿著本憲法站你推土機前不怕死的。」


  韓志軍笑了,道:「你這烏鴉嘴,還真被你說中,一個老頭子臭硬得很,說什麼也不搬,水電斷了也不管,每天點著蠟燭,從旁邊河裡拎水進去用。一天要拎上好幾趟,也不怕那麼多木頭石塊絆了腳。害得我們不得不停工與他周旋。」


  於揚知道這塊地是周建成公司旁邊的居民區,韓志軍存心就是認準了周建成最後一定抗不住會出讓公司,所以他先拿下開發旁邊地塊,欺負人也算是到家了。於揚笑嘻嘻地道:「韓總也別停工,他不愛搬就讓他住著,你們自己照舊清理地塊,要挖地基就挖,要打樁就打,要填塘渣就填,他那裡給他空出來,路也給他留著,上面再給他罩一頂防護網,你們做得尊重人權仁至義盡不怕麻煩,即使愣頭青記者看見也沒話可說,但是你們也別設工地廁所啦,民工最喜歡牆角,讓他們牆角大小便去,老頭來反映你們笑嘻嘻打發他,看最後誰熬得過誰。」


  韓志軍聽了大笑叫好,但是於揚看見於士傑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明白自己這話要真是照做的話很是刻毒了點,不由沖他做個鬼臉。但隨即想到,他既然不喜歡她這麼刻薄,那不如就刻薄到底,叫他心生討厭也好。心裡便有了主意。韓志軍卻真的開始打電話給他手下叫他們照著於揚的話開始做,掛掉電話才狠狠道:「看他熬不熬得過春節。」


  於揚不吭聲,看旁邊放著一個電視機,便打開看。裡面有內線的點播,於揚便想找點音樂做背景,正好有CELINE DION 的,喜歡,就選了這個。立刻高亢的女聲便充滿整個房間,於揚忙弄輕一點。座下的沙發柔軟寬大,坐著很舒服,似乎安眠藥的藥性還沒過,坐著想睡,只得沒話找話,眨眨眼睛對剛打好電話的韓志軍道:「怎麼找那麼假惺惺的地方,我過來一趟多不方便。」


  於士傑扔過來一把車鑰匙,笑道:「差點忘了給你,你還是用這輛車吧。對了,聽說國家政策有改動,土地轉讓價格有保底價了吧?這回你那兒應該是翻番了。」


  於揚笑道:「總算這回政策調整不是為難我的,還真有點對國家政策心有餘悸。前兒徐鎮長也是與我說起這個,鬧著要我請客,我當然得請他,全靠他幫的忙。這下我貸款的額度又可以上去了。」又沖著韓志軍擠眉弄眼地笑道:「可惜與韓總簽的協議上麵價格不能變,按說我地價上去了,堆場費也得升,真是虧了虧了。」


  忽然靈機一動,沖著周建成笑吟吟地道:「周總,你那些設備一直堆在那裡,占的地方比韓總的還多,是不是也得付我一筆堆場費?」於揚知道這種話很有欺人太甚的味道,誰聽著都會覺得她有失厚道,痛打落水狗的味道,但是她橫下心了,這兒只有於士傑會這麼想,韓志軍只有開心她一起落井下石的,至於周建成,誰還管得了他?讓於士傑去想去厭惡去。但是不敢看向於士傑,看著周建成說,說完還是目不斜視看著周建成的反應。


  但是周建成還是抱著肚子閉目坐著,好不容易才慢吞吞地說出一句:「小韓你看著要怎麼發落就怎麼發落吧,反正我的家產不賣給你別人也不敢接手的,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擬好條目我簽字就是。」眼睛開都不開,心死眼閉的樣子,更是顯得於揚剛剛那句話的欺人太甚。於揚面子上很掛不下,知道周建成這話是針對她反唇相譏的,但是也不欲再說,也閉目養神。


  韓志軍拿出一疊資料,「啪」一下拍在桌上,笑道:「他媽的,這個會客室我訂了一天,你們還真打算在裡面睡一天覺啊,小於,你拿出筆來,辛苦一下做個記錄,我這兒把我們周總的財產都列了一下,看看哪幾項周總願意轉讓的,我們就接手。」


  說到這個於揚忽然想起一件事,忙拿出匯票複印件遞給於士傑,道:「我出發時候叫財務去匯出的,現在不知到了沒有。」隨即拿著筆做出一副準備好了隨時可以記錄的樣子。


  於士傑接過一看,正好是於揚當時買那塊地的資金,「我不急,你如果緊張的話,不妨再去用著。」


  於揚竭力微笑著,道:「我沒事了,現在流動資金都是銀行貸款的。不過這回還是落下一筆沒想到。」於揚報出所謂房屋抵押貸款的數目,「回去立刻補上。」於揚說的時候眼睛一直看著手中轉動的筆,不敢看向於士傑,怕面對他瞭然的目光。


  於士傑瞭然,看了她一會兒,才收起那張複印件,微笑道:「小揚,看來你在那裡做得很不錯,半年多下來就有這成績。我也替你高興。」


  於揚正想客氣地說句什麼,忽然聽見電視上的歌詞很有意思,不由看去,這一看就呆了,那些一排一排打出的歌詞好像正好說中她心中所想,而且說得百發百中,一時無語,死死盯著電視,一直看完一曲,才如夢初醒,深吸口氣看了其他人一眼,急急衝出房間,抓住一個服務員就打聽音像室在哪裡,然後立刻小跑著過去,報出房號,請求工作人員把剛才那首歌回放三遍,得到同意后便立刻回來坐下,果然,那首歌的旋律重新響起:


  Because You Love Me

  For all those times you stood by me

  For all the truth that you made me see

  For all the joy you brought to my life

  For all the wrong that you made right

  For every dream you made come true

  For all the love I found in you

  I'll be forever thankful baby

  You're the one who held me up

  Never let me fall

  You're the one who saw me through through it all

  You were my strength when I was weak

  You were my voice when I couldn't speak

  You were my eyes when I couldn't see

  You saw the best there was in me

  Lifted me up when I couldn't reach

  You gave me faith 『coz you believed

  I'm everything I am

  Because you loved me

  You gave me wings and made me fly

  You touched my hand I could touch the sky

  I lost my faith, you gave it back to me

  You said no star was out of reach

  You stood by me and I stood tall

  I had your love I had it all

  I'm grateful for each day you gave me

  Maybe I don't know that much

  But I know this much is true

  I was blessed because I was loved by you

  You were my strength when I was weak

  You were my voice when I couldn't speak

  You were my eyes when I couldn't see

  You saw the best there was in me

  Lifted me up when I couldn't reach

  You gave me faith 『coz you believed

  I'm everything I am

  Because you loved me

  You were always there for me

  The tender wind that carried me

  A light in the dark shining your love into my life

  You've been my inspiration

  Through the lies you were the truth

  My world is a better place because of you

  You were my strength when I was weak

  You were my voice when I couldn't speak

  You were my eyes when I couldn't see

  You saw the best there was in me

  Lifted me up when I couldn't reach

  You gave me faith 『coz you believed

  I'm everything I am

  Because you loved me

  韓志軍記性很好,看見於揚匆匆出去換來一首歌的重放,便取笑她:「小於,你也追星。」


  於揚看著屏幕,但是另有所指地道:「是啊,但是追不到,太遙遠了。」


  韓志軍不知她所指,笑道:「好吧,閑話少談,我們開始。老於給我們做中間人。」


  於揚剛才在音像室已經看了一遍歌詞,早知道是說的什麼,聽韓志軍這麼說,便收回眼光,拿過那資料,翻開第一頁,擇其要大致讀一遍,然後問大家意見,隨手就把意見記錄在旁邊的空白處,備以後整理。雖然周建成一副隨你欺負的樣子,但是遇到價格問題還是錙銖必較,一點不會放鬆。他需要把資產變現上繳偷漏稅款及其帶來的滯納金和罰款。他本來是準備眼睛一閉隨便稅務局折騰去,讓他們拿去資產折抵去,不願意便宜了韓志軍。但是後來知道自己主動繳上罰款事情會比較良性一點,這才答應韓志軍的威逼同意談判。原不知韓志軍為什麼定那個日子,到看見於揚才知,是等她。這就知道談判討不了好去,韓志軍已經對他底細了解得夠全,而於揚是了解得夠深,他們聯手,自己相當被動。是以他也橫下一條心,不樂意的地方就置之不理,與他們磨,不與他們辯,與他們辯不是對手。


  說話間隙,於揚那眼睛餘光瞟向於士傑,相信依他的水平,即使是離校那麼多年,這麼簡單的英語單詞應該是認得出來的,第一遍看不全沒關係,連看三遍,他怎麼都會理解其中大概的意思。於揚心裡雖然已經在昨天安眠藥起作用前決定了怎麼做,但是很是不甘,非要叫於士傑知道,也要看出他的想法。但是於揚最後還是失望了,於士傑什麼表示都沒有,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外面冬日陽光燦爛,正好照得他的眼鏡熠熠生輝,根本看不見他鏡片後面的眼睛。而於士傑偶爾還插兩句話,言之有物,看得出是注意著場中的討論的。於揚大怒。


  自然,火氣全部出到周建成身上。此刻於揚已經不再只是配合韓志軍談價,而是專門羅列數據材料打擊消磨周建成的意志。有話說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此刻於揚差不多就是得罪不起的小人,她存心已經不想要什麼形象,只是含著一口怨氣把自己的形象往腳底踩,也把周建成的意志漸漸踩到腳下。韓志軍看出於揚的企圖,大喜,配合著把價格一壓再壓。周建成本就已經是強弩之末,哪裡還經得起這種折磨,跳起幾下被韓志軍強行按坐下后,便再也跳不動,臉色慘白地任人宰割。於揚以六百萬半年分期拿下北方的那套設備。


  相較於於揚與韓志軍的尖銳,周建成的慘白,於士傑漸漸臉色鐵青,終於他看不下去走出門外,給於揚一個電話,想叫她適可而止,窮寇勿追,否則逼出人命都有可能。但是於揚一看是他的號碼就關掉,又想了想乾脆關機。於士傑知道於揚是與他卯上了,現在純是殺雞給猴看。但是他沒法說,給韓志軍一個電話說他先走,便頭也不回走了。他不是不想與於揚明說,但是就那麼說「我愛你,但是我不能愛你」嗎?他知道自己說清楚只會更激起於揚的鬥志,他太了解於揚,這女孩子佔有慾很強,戰鬥力很猛,鬥志更是不屈不撓。如果自己不把握住而使於揚開始動手的話,後果不堪設想。於士傑想,該收起自己的心了,於揚已經出巢,已經可以獨立飛翔,可以不要他的扶持,自己該抽身了。以前不是不知道幫助會惹來可能的麻煩,但是他自己也有點心猿意馬,一直掩耳盜鈴地認為於揚不可能知道,直到他從於揚佯醉挽手中看出問題,但彼時抽身哪是容易的事,於揚那時候還沒法獨立站穩。好了,現在她有能力站立了,自己該走了。


  剛才於揚重放三遍的歌他看出意思了的,他明白於揚指的是什麼。他無法回應。他把車開得飛快,像是想以此逃避於揚,但是到了高速公路入口的時候還是止住了,停在那兒給於揚一條簡訊:有話說,隨時聯繫我。已經逃避了那麼多時候,可是問題始終沒有解決。還是最終拉下臉皮和於揚談一次吧,告訴她什麼都沒有,不要七想八想,望雪便是最好的例子。


  但是於揚並沒有開機,而是與韓志軍乘勝追擊,一條一條談完兩人想要的所有,這才放過周建成。周建成看到阿毛他們等在外面,知道自己逃不走,最後還是會面對,只得長痛不如短痛,一次性把問題解決了。最後的時候,於揚拿著計算機給韓志軍看,道:「周總變賣家產所得已經可以償付稅務追討,韓總,做一下好人,全部交接后給周總五十萬安置費,周總的偷稅漏稅可能還是逃不過下獄,我們總得給他們家屬一個安置,讓周總在裡面住得放心。」


  韓志軍不解,看向於揚,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便想了想答應下來。這才放開一直壓在周建成胳膊上的手,示意他可以走了。等周建成離開這才問於揚:「為什麼要給他五十萬?」


  於揚笑道:「周建成此刻萬念俱灰,死的心都有,所以給他一個最後的光明,讓他看到還可以活下去,控制住他,否則他要是一了百了,手續都還沒辦的話,我們不都是白費力了嗎?」


  韓志軍豎起拇指叫了聲「高」,笑道:「你為什麼還不叫我大韓?現在你無論是實力還是手段,都已出人頭地。」


  於揚微微笑道:「大韓,於總呢?」


  韓志軍「噢」了聲,道:「於總他說先走一步,他電話里叫我窮寇勿追,但是怎麼可以半途而廢?我都已經為之花了半年多的力氣,投入的精力與金錢都已經無數,怎麼可以放棄呢?」


  於揚微笑道:「那當然。」心裡卻是很知道,效果來了,於士傑一定心裡厭惡她這麼張狂那麼惡毒,否則不會走,叫他討厭甚至恨吧,總比依然溫吞水一樣吊著的好,起碼對他好。讓他在心裡放下她於揚這麼個人,重新開始新的感情。


  打開手機,於揚看見於士傑的簡訊,但只是呆了會兒,便立刻退出,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當斷不斷,必受其累。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