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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7.第267章 假死

  沒有更多的言語,楊靜淵和晟豐澤瞬間同時出手。


  楊靜淵的武藝比晟豐澤高,手中寶劍佔了武器優勢。僅幾招,就差點將晟豐澤逼進火海里去。兩人都顧忌著季英英,不約而同地將戰場選擇在燃燒的前屋。支撐房間的柱子又補撞斷一根,半邊屋轟然垮塌,堵塞了半邊房屋。踢飛摔落的木料瓦片,誰都不肯往季英英處移動。


  「再不停手,我就去死!」


  季英英嗆咳喊叫的聲音讓兩人一怔,同時躍開。


  楊靜淵扭頭回望,見她拿著自己送的那把小刀壓在了脖子上。


  「今晚埋伏的人是要對付您的吧?王爺。我死了,杜彥就會趁機把罪名安在您頭上。笑得最開心的人會是他。」


  「三郎,我想活著回大唐。我不想死在南詔,死在趙修緣家裡。你會來接我回家吧?」


  空間一分為二,火竄到了后屋的屋頂上。煙比先前更濃,季英英靠著牆站著。她說話時拿開了遮住口鼻的裙擺,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執刀的手沒有半分猶豫,在纖細的脖子上拉出了一道細細的血痕。


  楊靜淵注視了季英英很久。他不是傻子。如果不愛著她,晟豐澤不會冒火闖進來。她也不會用死來要挾晟豐澤。一個不愛她的男人,怎會顧惜她的性命。


  她值得晟豐澤愛。但他想,他再也不會疑她。他單槍匹馬闖進太和城,他再不情願,也無法在千軍萬馬中帶著她逃離。


  「將來我縱馬南下時,晟豐澤,你我戰場見罷。英英,我會來接你回家。」


  楊靜淵腳尖在地上一點,已輕飄飄地躍上了房梁。寶劍橫劈,身體直揉而上。轟地將屋頂破開一個洞,沖了出去。


  聽到外面傳來的驚呼聲與兵器相碰的叮噹聲,季英英下意識地按住了自己的心。就這樣闖出去,他能逃走嗎?

  楊靜淵來了,她一口一個「您」。晟豐澤眼睛酸澀,他想,是被這煙熏得。為了楊靜淵,她以死相逼,不過是想讓他放楊靜淵安全離開罷了。


  后牆發出沉悶地敲擊聲。


  晟豐澤快步走過去,彎腰將她腳上的鐐銬打開,淡淡說道:「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你小看了楊靜淵的武藝。他一個人憑藉夜色遮掩,脫身容易。」他聽著牆上的動靜,將季英英扯到了身邊。


  「裝死!」晟豐澤低聲說道。


  她怎麼裝?季英英咳得停不下來。晟豐澤無奈,沖著她的後頸輕輕劈了一記,順手用披風將她裹了起來。


  牆轟然被錘出個大洞。


  晟豐澤抱起季英英從牆洞里走了出去。


  看到他,赤虎歡喜地扔了鐵鎚哭了起來:「主子,我就知道這招管用!」


  晟豐澤冷冷說道:「走吧。」


  「哎。」赤虎應著,護著他往前院走去。


  「英英!英英她怎樣了?」趙修緣見晟豐澤抱了人出來,顧不上滅火了。


  「她本來可以逃出來的。是你鎖著她。所以她死了。趙副使心裡很得意吧?她終究還是落在了你手裡,終究還是死在了你手裡。」晟豐澤盯著趙修緣笑了。


  「死了?她不可能死了!」趙修緣大叫一聲,伸手就去揭裹在季英英身上的披風。


  晟豐澤一腳狠狠踢中了他的心窩。瞧著趙修緣被踹在地上直咳血,晟豐澤環顧著四周,目光從那些湧進來的士兵臉上掃過,一字字說道:「赤虎,誰擋了我的路,殺!」


  「是。」赤虎聽到季英英死了,臉也黑了。提著刀逼視著士兵。


  腳步所到之處,士兵紛紛退開,讓出一條道來。


  第一次救她,他就這樣抱著她逃離。她軟軟地窩在他懷裡,一次又一次,漸漸填滿了他的心。


  這是最後一次了。他想出了讓她假死的法子。等送了她走,他真的再也不能這樣抱著她。他的心從此就空了。


  赤虎護著晟豐澤上了馬。在滿街士兵的注視下,晟豐澤抱著季英英沒有撒手,縱馬出城。


  得了消息的杜彥和蚩狂在城門布下了重兵。


  晟豐澤和赤虎兩騎孤單地陷入重圍。


  「殿下。國主令你禁足。您深夜卻出現在太和城。再則,錦業坊今夜除殿下外,另有人慾闖趙家救走楊季氏。武藝高強,看身形似楊靜淵。這太和城的城牆也沒能攔下他來。殿下如今也要離城,這事未免太巧。」


  杜彥心想,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了。晟豐澤強闖城門,他就只有下令射殺了。等他大仇得報,再任憑國主處置吧。


  「杜彥。戰場上死的士兵都有父母家人,不止杜凈一人。你遷怒於我,毫無道理。」晟豐澤望著城門樓上被月光照得雪亮的兵刃箭簇,想到抬出杜彥與自己斗的王兄,意興闌珊,「我便要出城。你想令人殺我,便動手吧。」


  晟豐澤催馬前行。杜彥的瞳孔因緊張而收縮,雙手掌心沁出汗來。


  馬蹄聲清清脆脆地踏著石板路,離城門越來越近。城門關著,晟豐澤不可能撞破城門離開。他這是想怎樣?逼清平大人下令殺他嗎?他瘋了嗎?蚩狂悄眼望向杜彥。一心跟隨清平大人,他也沒想過能公然下令殺了晟豐澤。


  「殿下!」杜彥厲聲喝道。


  得得的馬蹄聲沒有停止。


  如此,那便去死吧!杜彥咬緊了牙關,眼中一片狠絕。他緩緩抬起了手掌。蚩狂緊張得深吸了口氣。


  「國主駕到!」


  遠遠的呼聲傳來,蚩狂一口氣吸得急了,竟嗆咳了起來:「大人,國主來了。」


  心跳得更急。杜彥抬起的手微微顫抖。


  「王兄若讓我死,無需清平大人下令。」晟豐澤一句話徹底泄了杜彥的氣。他無力的擺手,「下城樓迎接國主。」


  蚩狂也鬆了口氣,跟著他下了城門。


  國主晟豐佑騎馬帶著親衛從宮中馳聘而來。


  奔得近了,左右一片跪倒山呼國主的聲音。晟豐澤沒有下馬。


  國主一馬鞭抽在了他身上,怒道:「阿澤,你這是要哪樣?」


  晟豐澤沒有躲閃,一身寂寥:「王兄,恕阿澤無法給您行禮了。」


  國主瞥了眼他懷裡露出半張臉的季英英。臉熏得黑黑的,嘴唇白得沒有絲毫血色,一動不動。他想到白天她的肌膚與美貌還映亮了他的殿堂,心軟了下來:「阿澤,王兄的話你不聽了嗎?你公然違拗王兄的禁足令,又夜闖趙家織坊。你告訴王兄,你要怎樣?」


  「從前王兄想要攻唐。我不忍戰場多添傷亡,自請帶人到益州府偷師學藝。三年太短,我沒能讓南詔錦業和大唐益州府一樣興盛。那時我想,還是聽王兄的吧。是以王兄令我統率三軍攻唐。我去了。」


  「王兄要織浣花錦。我把人交給王兄了。我擄來了上萬匠工,擄來了益州府大小織錦人家的青壯。哪家織坊染坊不能讓她去?偏就把她送進了趙家。」


  晟豐澤說到這裡,目光盯在了杜彥臉上,「那是恨不得她去死的趙副使家呢。趙副使用鐐銬鎖著她。失了火也跑不出來。送她進趙家織坊時,清平大人可有顧念過她是阿澤喜歡的女子?王兄,我今天沒有回太和城,我只想去瞧瞧她在趙家過得好不好。」


  國主心頭一跳。他是不知道個中內情的。杜彥這樣做,是在扇兄弟的臉呢。他違了禁足令,也情有可原。


  「國主明鑒。益州府擄來的織錦人家,唯有趙家最了解楊家錦。臣一心為了織浣花錦,沒想到趙副使竟公報私仇。臣識人不明。」杜彥趕緊請罪。


  國主還要用杜彥,一聽有人扛罪名,喝道:「來人,傳趙副使來!」


  「王兄,趙副使連屍首都不肯給我。我踹了他一腳,這會兒怕是下不了床了。」


  見他木著一張臉,一副生死隨意的模樣。國主想起了這個兄弟的好。攻唐時,晟豐澤一不想戰場多添殺戮。更擔心大唐報復。自己等不及,一心攻唐。晟豐澤二話不說領了兵。他到現在只喜歡過一個女人。由得她往他胸口插了一刀,他還是喜歡著。


  「殿下。佳人已逝,容下官囑禮部好生為楊季氏擇穴安葬吧。」人是否真的死了,誰都沒有仔細看過。杜彥不親自確定,他不信。


  「阿澤,就聽清平官的吧。」國主晟豐佑沒有杜彥想得多。他只想留住晟豐澤,在他最悲傷難過時好生安撫一番,挽回點兄弟情。


  晟豐澤搖頭:「我要帶她回白涯宮。」


  他越是如此,杜彥疑心越重,低聲對晟豐佑道:「國主,今晚另還有人闖趙家織坊。有士兵瞧著像是唐將楊靜淵。已趁夜逃了,不如留下楊季氏……」


  阿澤難道為了這個婦人和楊靜淵勾結?國主皺緊了眉,看向晟豐澤。


  兄弟二人沒有再說話,彼此盯著對方。風一吹,濕漉漉的披風裹在身上,季英英迷迷糊糊地打了個寒戰。


  晟豐澤聽到了自己的心跳,看向國主的眼神幽如深潭。


  國主眼皮跳了跳,臉色變得陰沉。


  被發現了啊,一直忌憚自己的王兄會做什麼樣的決定?晟豐澤沒有再看國主,沖著杜彥輕飄飄地笑了:「杜大人要用一個婦人去威脅楊靜淵自投羅網?」


  「開城門。」下了命令,國主晟豐佑拍了拍弟弟的肩,說出了另一番話,「阿澤,莫要太過傷心。等你心情好點進宮來教教你幾個侄兒的武藝。」


  杜彥臉色大變。


  望著緩緩開啟的城門,晟豐澤知道自己終於賭對了。他的眼圈漸紅:「王兄……」


  國主沒看杜彥,和聲說道:「回宮去吧。」


  晟豐澤狠狠一拍馬臀,與赤虎疾馳出城。


  「國主!臣覺得那楊季氏之死有疑。」杜彥越看越心疑,不甘地望著兩騎消失在夜色中。


  「白王說她死了,便是死了。」國主堵死了杜彥的話。他心想,如此多情的弟弟,還會對自己的侄兒兇殘嗎?杜彥不給晟豐澤面子,他為百官之首,將來他若挾持幼小的兒子,除了晟豐澤,還有什麼人能轄制他?


  恭送著國主回宮,杜彥如老了幾歲。


  「清平大人。那晟豐澤……」蚩狂小聲地詢問著。


  杜彥淡淡說道:「國主都許了白王殿下回白涯宮。還追究什麼?」他早該明白,血濃於血。自己不過是國主防著晟豐澤勢大,叔強侄弱,抬出來壓制他罷了。國主如今覺得兄弟可信,就會抬著晟豐澤來壓著他了。


  他帶著府里的人離開。被冷風一吹,杜彥打了個寒戰。今夜晨豐澤的話傳出去,軍中的將士會怎麼看自己?因為兒子被唐將殺了,就恨上了三軍主帥?如此心胸狹窄,他還能像從前那樣受人尊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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