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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節 東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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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面軍旗展開了,看到上面三堵牆的圖案,川陝督標頓時都目瞪口呆。 

  「難道這也是巧合?」老實人傅山叉不相信地問了一聲。 

  和平主義者姚長尊根本顧不得回答他,轉過頭去聲嘶力竭地沖部下們呼喊著:「誰有白布條,趕緊拿出來!」 

  這時鄧名已經披掛齊整,騎著他的坐騎一溜小跑從陣後來到軍前,所有的衛士都穿著黑衣黑甲,只有鄧名仍是大紅的軍服和斗篷,身上的銀甲也被映紅了。[ 

  當鄧名出現在戰場上后,頓時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三堵牆和遊騎兵都安靜地等待著指揮官就位,而旁觀的山東好漢們則發出了一陣陣歡呼聲。那些被俘的綠營軍官獃獃地望著鄧名,從現在到世界末日,他們都不會忘記保國公的模樣。 

  在忠誠的衛隊之前勒住戰馬後,鄧名看到熟悉的對手停在戰場上原地不動,他知道自己現在肯定是在場所有人注目的焦點,剛剛對小姑娘自我吹噓了一通,鄧名暗暗給自己鼓勁:「是我露一手的時候了。」 

  看到那個紅色的人影出現在對面后,傅山叉終於破口大罵起來,他確信不是碰巧有人長得和鄧名一模一樣:「熊森!我說他怎麼把這麼個美差給我們,原來是在這兒等著我們哪!這個不仗義的孫子,居然不告訴我們鄧提督來了。」 

  「要是告訴你了,你還會來么?」姚長尊哀怨地嘆了一聲,他正在忙著把白布條往槍桿上纏:「就是我們人多也打不贏,可是現在他們的兵馬比我們還多。我可不想死在山東。」 

  「來不及了。」眼看對方就要衝鋒了,傅山叉跳下馬,轉過身對兄弟們揮舞著雙手:「下馬,下馬!我們要議和了!」 

  看到川陝綠營紛紛跳下馬,鄧名嘆了口氣,把剛剛抽出鞘的馬刀垂向了地面。不出鄧名所料,緊接著他就看到一條白布從對方的陣地里舉了起來。和川軍打了這麼多年的仗,川陝督標非常清楚川軍的規矩,舉起白布就表示要求和談。 

  鄧名輕輕一夾馬腹,就向對面跑過來,而身後的一排衛士也緊緊地跟上。對面只過來了兩個人,遠遠地鄧名就看到他們滿臉堆笑,不等雙方靠近,他們兩人就滾鞍落馬,還把佩劍拔出來遠遠地扔在地上。 

  鄧名湊近后,先是居高臨下地盯著他們看了一會兒,才緩緩下馬,背後的衛士們也整齊地下馬,人人手扶劍柄站在鄧名背後。 

  「你是傅山叉,」鄧名再次發揮出美術生記憶容貌的特長,對面兩個人都是川陝督標的隊官,也都在他的戰俘營里住過一個多月:「你是姚長尊。」 

  「正是卑職,鄧提督好記性啊。」姚長尊走過來的時候,一直高舉著手裡的白布條拚命揮舞,唯恐鄧名和黑衣騎士們視而不見。鄧名剛見面就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姚長尊真是受寵若驚。終於不用再搖晃了,把布條放下后,他急忙熱情地與鄧名打招呼:「鄧提督,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你們來這裡是想奪回驛站的吧?」鄧名冷冷地問道:「你們儘管放馬過來好了,我是不會還給你們的。」 

  「鄧提督誤會了,誤會了!萊州知府是有這個意思,可是我們另外有事,我們是路過的啊。」傅山叉連忙擺手:「我們是奉命去濟南,這裡有山東總督的手令,鄧提督請看。」 

  兩個人遞上了祖澤溥的調令。在鄧名看的時候,傅山叉還在邊上解釋:「萊州知府確實想讓我們和鄧提督打一下,可我們怎麼會這麼不識好歹呢?我們本想繞道從南邊回濟南,可是轉念一想,和鄧提督做了這麼多年的鄰居了,就厚顏來借路。不知道鄧提督能不能放我們過河去——如果鄧提督不放,我們馬上就走,絕不在您眼前添亂。」 

  「你們早就知道我在這兒?」鄧名懷疑地問道。 

  「倒不是早知道,」傅山叉和姚長尊不敢撒太大的謊,就含糊其辭地說道:「剛才一看盔甲就知道了。有人想退兵,可是卑職決定留下來看看,如果鄧提督在,我們就過來借路;如果鄧提督不在,我們就從南面繞。」 

  鄧名沉思了片刻,反問道:「我為什麼要放你們過去?」 

  「那我們立刻就走。」傅山叉說著就要轉身,但被姚長尊一把拉住了,他從鄧名這句問話里察覺到了一種暗示。 

  「鄧提督要怎麼樣才能放我們過去?卑職還不曉得。」姚長尊賠笑問道。 

  「我肯定不能放你們這樣回去的,我不想讓萊州官府知道我來了。」鄧名坦率地說道:「如果你們要跑,我們就追擊,箭射刀砍,總之是要全力把你們留下。」[ 

  「那我們就留下。」傅山叉立刻就表示他不走了:「雖然卑職身上沒有優惠券,但只要鄧提督今日放過卑職,那等回到重慶……」 

  姚長尊又拉了傅山叉一把:「聽提督把話說完。」 

  「你們要寫幾封信,就說你們收復了驛站了,但馬上要去濟南了,或是找個其他什麼借口,讓萊州府趕快派軍隊來。」鄧名也不和他們兩個客氣,立刻就把自己的要求說出來:「你們自己挑幾個使者回去報信,把萊州府的兵馬都引來……嗯,現在萊州府有多少兵馬?」鄧名掃了對面兩個人一眼:「我需要把你們兩個分開問么?」 

  「不需要!」傅山叉和姚長尊異口同聲地保證道,他們賭咒發誓絕對不會有所隱瞞,一會兒鄧名也可以向他們的手下或是其他的俘虜核實,若是有半句虛言,任憑鄧名處置。 

  「好吧。」在聽完兩個人的彙報后,鄧名就把他的條件擺出來:「你們先把馬交給我,自己找個地方紮營休息去,不用解除武裝,我保證你們的安全。等你們的使者把萊州的兵馬引來,我就放你們過河回濟南去。」 

  傅山叉和姚長尊都覺得這會給他們帶來風險,將來若是鄧名不能把萊州的官吏都滅了,他們說不定會被追查。 

  「不按照我說的做,今天你們就過不去了,也就不用琢磨以後了。」鄧名見兩個人哼哼唧唧的,眉毛就豎了起來。 

  「就按提督說的辦。」姚長尊馬上答應下來,他覺得只要認真籌劃一下,還是有辦法糊弄過去的。 

  鄧名同意幫他們打掩護,而且也不管他們到底怎麼糊弄萊州官府,只要把熊森的機動兵力騙來就可以:「等你們到了濟南,就告訴祖澤溥確實是我來了,而且兵強馬壯,大有席捲整個膠東的架勢。不然,我就把你們和我議和的事說出去。」 

  「明白,明白。」傅山叉和姚長尊點頭告退,他們回到自己的陣地商議了一會兒后,就又來向鄧名報告,他們會派五個靠得住的兄弟回去通報萊州府,剩下的人都等在這裡,直到完成了與鄧名的協議后再一起離開。 

  「很好,要是你們能夠順利脫罪,回到重慶,我會根據你們引來的人數付錢給你們,當然要刨除你們的過路費。」鄧名讓督標里的軍官都去明軍的營地里休息,然後派人去監視剩下的士兵。 

  那些被拉來觀戰的俘虜看到這次來的是川陝督標后,心裡還頗有些期盼,指望川陝督標大展神威,擊潰這支突然出現的明軍,把自己拯救出去。等他們看到川陝督標下馬後,俘虜們就感覺不對了,但還沒有搞明白這幫人到底在幹什麼。只見川陝督標的人舉著白布條和保國公談了一會兒后,所有的川陝督標都交出了坐騎,然後列隊走向灰埠驛的後方。 

  「沒事了,回去幹活。」 

  隨著鄧名一聲令下,押解俘虜的人就又把他們帶回工地上去。這時俘虜們才恍然大悟,他們離開的時候,有人沖著傅山叉等人大叫:「你們甘陝綠營,打都不打就投降了!」 

  「你們懂什麼,」傅山叉反唇相譏:「我們這是議和。」 

  憤懣不平的綠營俘虜都被帶走了,更讓他們憤怒的是,川陝督標得到的待遇還真和他們不一樣,沒有到工地上一起幹活。 

  「鄧提督,這些人不能留啊,」傅山叉對鄧名說道:「要是讓他們回去了,卑職們就有麻煩了。」 

  「你們知道我一般不殺俘。不過放心,只要你們辦事牢靠,我會讓閩軍把這些人帶去舟山,他們正需要人手修碼頭。」鄧名保證道。 

  「多謝,多謝。」 

  川陝督標的軍官和鄧名在帳內說話的時候,吳月兒突然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指著這群清軍軍官叫道:「國公,把這些陝西佬交給我們吧。」 

  看到鄧名的軍營里突然出現了個女郎,說話還這麼沖,清軍軍官們面面相覷,不知道吳月兒是什麼來頭。 

  「這可不行。」鄧名解釋道,他已經和清軍軍官們達成了停戰協議,只要對方履行約定的條款,那他就要執行協議。[ 

  「國公是擔心名聲受損么?」吳月兒飛快地說道:「這還不好辦,把他們一個不留都殺了,不就沒人知道國公毀約了嗎?」 

  「這小娘好狠!」帳內的清軍軍官心裡都騰起了這個念頭,不過看鄧名和顏悅色的樣子,沒有一個軍官敢把這話說出口。畢竟鄧名說話算數只是他個人的決定,並沒有受到任何約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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