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敬，慶，謝

  許是因為閻破軍的刻意結交，又或者真的對夏缺頗有些看重，兩者雖是初次見面，卻是相談甚歡。


  寒暄一番過後，閻破軍邀請夏缺與他們共進晚餐。夏缺一天沒吃東西，如今有人請客，自然也沒有拒絕的道理，笑著點頭。


  當下，在閻破軍的帶領下，一行人進了軍帳當中。


  果然，帳中已經備下了相當豐盛的晚餐。桌上美食，全都是玄獸肉。


  「昨天那場獸潮死了不少人，不過還活著的人倒是有了口服……這些玄獸，平時可不容易吃到。」


  閻破軍微笑說著。雖然笑著，但夏缺卻敏銳的察覺到他眼底浮現出的一絲黯然。


  心思微動，目光掠過四周，發現帳中上菜的軍士，在聽到這話的時候，一個個眼神也都有些變化，甚至不少都有些咬牙切齒的樣子。


  看樣子昨天獸潮當中，軍方應該是折損了不少人手吧？

  戰友情，向來都是極為深厚的情感之一。畢竟，那可是戰時要將後背交給對方的。若是不深厚，怎麼可能一起打仗？

  雖然，這些軍士最主要的敵人，似乎是玄獸。


  不過看出來歸看出來，夏缺倒是沒有太大的感覺……畢竟他是個局外人，又沒有過類似的經歷，真說什麼感同身受……那完全就是瞎扯淡了。


  所以他也只是輕嘆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


  閻破軍也很快回過神，而後對夏缺笑道：「不說這些不愉快的，第四公子，請坐，試試我們廚子的手藝。」


  「光是看這模樣就已經讓人食指大動了。閻統領，請。」


  夏缺笑著點頭。


  雙方客套一番過後，分賓主落座。閻破軍落於主坐，身邊名叫王龍的青年將領陪坐一旁，夏缺則在主賓之位。


  坐下過後，閻破軍舉起酒杯，看著夏缺有些感慨的說道：「今日雖是初識第四公子，但公子今日對林江君的一番言論，卻是令閻某也頗有些振聾發聵之感……公道二字，世人怕是早已遺忘了吧？這第一杯，閻某敬公子，也敬那『公道』二字。」


  夏缺怔了一下，看了看閻破軍，對方一臉感慨的模樣，他也看不出，對方只是找個借口跟他搭話，還是真的因那一句『公道』而心有所感？

  但既然坐在了這裡，夏缺自然也沒有理由拒絕，他輕笑了聲，而後也有些感慨，舉杯輕笑道：「公道，公道……雖然這世上『王道』『霸道』『強道』橫行，但公道，自在人心。不管真假，晚輩謝過閻統領……敬公道。」


  說完，他仰頭將杯中酒一口飲盡。


  閻統領被這番話說的愣了一下，但隨即看向夏缺的眼神卻更加的讚許了起來，他輕輕頷首：「敬公道。」


  而後，也一口將杯中酒飲盡。


  旁邊軍士上來添杯，閻破軍舉起這二杯酒，接著笑道：「這第二杯酒，不是敬，而是慶。慶閻某今日得識第四公子這樣的少年俊傑。閻某這雙招子看了不少人，很少有錯眼看差的，閻某相信，第四公子他日，定非池中之物。閻某有幸在公子騰飛之前與公子相識，值得一慶。」


  這話讓夏缺有些驚訝的挑眉，而後失笑道：「閻統領這太言重了吧？晚輩就是一個閑散野人，哪裡有什麼騰飛之說？這一次，只怕是要打了閻統領的眼了。倒是閻統領統御一軍，擋玄獸於破碎之地，佑一方百姓安寧，真要說慶，那也是晚輩慶。」


  夏缺的話讓閻破軍微微一笑，舉杯示意之後，一飲而盡。夏缺也不含糊，也是一仰頭，喝了下去……


  這個世界的酒，為醞釀技術所限，度數其實並不高，也就是十來度的樣子。別說夏缺現在身體強橫驚人，這點酒不可能醉。就是以前世夏缺的身體條件，喝上幾壇也不是什麼問題。


  二杯又是滿飲，旁邊軍士再添杯，閻破軍第三次舉起了杯。


  而這一次，他的臉上笑容略微收斂了許多，多了幾分肅穆，他認真的看著夏缺，低聲說道：「這第三杯，不是敬，也不是慶，而是謝……」


  「謝？」


  這字出來，卻是讓夏缺頗有些意外的看向閻破軍。


  閻破軍沉默了一下之後，才低聲道：「謝第四公子，幹了閻某想干，卻又因種種顧慮，而不能幹的事。閻某，替死去的四千八百六十七名破玄軍軍士，和昨日城中新添的三萬餘新魂而謝！」


  說完，不等有些驚訝的夏缺回過神來，他已經一口將酒滿飲了下。


  然後，桌面陷入了一片安靜。


  夏缺看了看閻破軍，又看了看周圍突然都埋著頭，有些沉默的軍士，依稀明白了什麼。


  他想了想，舉杯沉默的喝下了這第三杯酒。


  酒杯放回桌面，軍士沉默的再來添杯。


  閻破軍的情緒一下子似乎變得有些低落，當中又有些怒意。但片刻過後，他輕吐了一口氣，沖著夏缺一笑道：「讓公子見笑，閻某失態了。來，來，吃菜吃菜，嘗嘗手藝如何……」


  夏缺一笑，也不再提之前的事，夾了一塊肉，放入口中。


  只是一口，他的眼睛就是大亮。


  入口即化，肉香濃郁，卻不顯油膩。口味絕佳！

  「好吃，好吃！前輩家的廚子，沒辜負了這三品玄獸的食材。」夏缺眼睛大亮的點頭贊道。


  吃了一個多月沒有鹽的東西，現在吃啥，只要帶鹽，那都是絕頂美味！……何況這些菜色，還真是相當好吃呢？

  有了第一口，直接一發不可收拾，夏缺頓時吃的滿嘴流油。


  「哈哈，不錯吧？老李頭可是跟了我三十多年的老人了，其他人做的東西，閻某可都是吃不順口，就老李頭做的，真是百吃不厭……」


  閻破軍看夏缺吃的開心，也是哈哈大笑起來。


  「別光顧著吃，喝酒啊。這酒可也是好酒，十年成釀，要不是公子，平時閻某可捨不得喝。」


  「這麼好？嘿嘿，前輩，你這要是把晚輩的口味給養刁了啊？這樣以後晚輩怕是隔三差五的就要來您這兒打打秋風，您老可別不待見啊……」夏缺嘿嘿笑道。


  「哈哈哈……其他不敢說，一點吃食，閻某倒還不至於那麼小氣。第四公子想吃了，隨時來隨時有！」


  閻破軍哈哈大笑。


  ……


  滿桌的酒菜，就在一場極為輕鬆的氛圍當中，被夏缺給塞進了肚子里。


  最後一口菜入口，夏缺擺放好碗筷，摸了摸吃飽了的肚子，而後微笑的看向了閻破軍。


  閻破軍，也放下了筷子，看向了夏缺。


  夏缺輕吐一口氣，而後笑道：「好了，吃飽喝足了，前輩可以說說今日邀晚輩前來，究竟有什麼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