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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棋高一招

  第七十七章 棋高一招


  於涯忽然意識到,慕雪瑟的棋,就如她本人一樣深不測,每當你以為摸到她的底的時候,卻總發現她還留有餘地。每當你以為自己將她逼至絕路的時候,她卻總能奇招突起,峰迴路轉,化險為夷。


  就如這次,他剛剛才得知,慕振榮趕在他和九江王的人把彈劾慕家通倭的摺子遞上去之前,就給皇上上了一道關於秦澤海有意歸降的密折。


  這一前一後差別可大了,若是他們彈劾的摺子先遞上去,那慕振榮後面遞來的摺子就等於是知道罪狀被發現,為扭轉形式而做的解釋。而若慕振榮的摺子在先,他們就是聞風誣告。


  現在,再加上秦澤海和南越守軍聯手痛擊厲厭天一事,更是證明了慕振榮所謂的通倭只是為了掩人耳目,好對付厲厭天。


  慕家不僅無罪,還立此大功,他已得到消息,慕振榮在南越的任期將滿,皇上有意將他調回京城,統領三大團,真若如此,只怕鎮國公府更加不可一世了。


  慕雪瑟邊笑著,邊將於涯的棋路一一封死,於涯的眉頭越皺越緊。


  遠遠望去,只見他們兩人,一人白衣,一人藍衫,在滿樹藍紫的花樹下,相對而坐,沉默地下著棋,有風吹過,落花紛紛,美不勝收。


  「我說,我怎麼覺得於督主和小姐看起來這麼和諧?」站在堂屋裡的丹青用胳膊肘捅了捅染墨。


  染墨面無表情地轉頭看了丹青一眼,「你是在說小姐和一個太監看起來很和諧?」


  「我不是這個意思!」丹青差點咬到舌頭,「我是說他們這兩次難得沒有針鋒相對。」


  染墨又轉過臉去,沉默不語了,丹青頓覺沒趣地摸摸鼻子。


  忽然,只聽於涯輕嘆一聲,「唉呀,果然我棋藝不精,輸了。」


  慕雪瑟看著棋盤上將黑子逼入死地的白子,微微一笑,「我們這一局也算是有了一個了斷。」


  「想不到二小姐不僅聰明堅毅,而且棋藝還如此高明。人都說彈琴靠勤奮,下棋靠天賦。看來我是沒有這個天賦了,恐怕京城裡也只有南風玉能同你一較高下了。」於涯一點也不介意輸棋,他介意的是輸在了別的地方。


  「哦,南風玉么?有機會我倒要請教一下。」慕雪瑟淡淡說了句,她的棋藝自小就是家中最好的,只是從前她更優柔寡斷,不夠狠絕,如今轉了性子,自然更是所向披靡。「只是我們這一局雖然了斷了,但我不希望出現下一局。」


  慕雪瑟的眼神突然轉為銳利,「於督主,我說過,只要事不關慕家,你私見九江王的事我一定會守口如瓶,我慕雪瑟說話算話。你們對付我也就罷了,但若是下一次,再把慕家和我重要的人牽扯進來,休怪我無情!」


  於涯的眼睛有些危險地眯了眯,「你到底知道多少事?」


  他原本以為那封奏書他們上的很隱秘,可是現在看來,慕雪瑟是早就知道了。


  「我想知道,給九江王出誣告慕家通倭這個主意的人是不是你?」慕雪瑟目光灼灼地盯著於涯。


  「不是我。」於涯坦然地搖搖頭道,「不過幫他把摺子遞上去的人,的確是我。」


  慕雪瑟看著於涯,半晌沒有說話,不知道為什麼,她相信於涯沒有說謊,那麼給九江王出這個主意的高人到底是誰?還有誰是在她的意料之外呢?

  大熙朝局果然藏龍卧虎、詭譎莫辨,她這一局贏得好險。


  「九方朔今天早上又一次突發疾病,全身皮膚紅腫如火燒。」於涯捻起一粒白子在手上把玩,「不知道跟慕二小姐你有沒有關係?」


  「三天前,九江王派人夜襲流觴閣,妄圖取我性命,結果被我的暗衛擊退了。」慕雪瑟用袖子掃亂棋盤上的棋局。「來而不往非禮也。於督主,你說是么?」


  於涯沉默著沒有答話,慕雪瑟又道,「其實王爺和督主根本都不必著急,經過此次,朝廷上下都知道九江王曾經彈劾過慕家通倭,九江王府和鎮國公府算是已經交惡了。慕家再要攻訐九江王什麼,別人都只會懷疑慕家的動機而已。上次我就說了,我說的話,已無人相信。」


  「我今天得到了消息,厲厭天欲逃往九江海域,九江王派出戰船將其痛擊,使其又退回了南越海域上。」於涯淡淡道。「九江王讓我告訴你,他沒有食言,也請你放九方朔一馬。」


  「這瓶葯早晚各服一粒,七日後九方朔自然無事。」慕雪瑟拿出一個白瓷瓶遞給於涯,再次強調道,「但是我希望這一次之後不會有下次,告訴九江王,不要考驗我的底限。」


  九江王這一次當然不會食言,他已經對厲厭天起了疑心,只要他調查發現厲厭天首鼠兩端,假意投靠他,實則是楚赫的人。


  驚怒之下,九江王只會恨不得厲厭天早點死!所以九江王這不是在履行對她的承諾,不過是在幫自己而已。


  不過九江王一定會擔心厲厭天將他的密謀泄露給楚赫得知,這次之後他就會開始提防楚赫,而推遲起事。


  那麼慕家就有足夠的時候在京城站穩腳,好應對將來到來的兵禍。


  這次她是險勝,好在那天她去了書局,遇上的楚赫,得知了此事,否則真讓於涯和九江王先發制人,慕家就要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只是她和九江王的梁子算是結下了!不過她也不害怕,九江王前世的結局是兵敗身死,根本無需她動手,她只要算計好慕家可以在九江王將要引發的大亂里得到多少好處就行了。


  「慕二小姐的話我記著了。」於涯收了藥瓶,笑了笑,「說起來我也該回京城了,皇上怕是很想念我,接連傳信來催。二小姐,我在京城等你。」


  說完,他站起來,轉身離去,慕雪瑟獨自坐在棋盤前,看著他的背影,卻是微微鬆了口氣。


  但是她沒想到,她松下的這口氣,第二天又提了起來。


  原本,慕雪瑟以為自己暫時打發掉了於涯這個煞星,可是當染墨臉色難看地跪在慕雪瑟面前,自請責罰的時候,慕雪瑟才意識到自己果然惹上了一個不能輕易擺平的麻煩。


  「小姐的私衣,奴婢都是自己看著的,可是今天上午奴婢就看見黑影閃過,還未及反應間,小姐的肚兜就少了粉色的那件。」染墨以頭磕地,「小姐,都是奴婢沒用,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若是害小姐名譽有所損傷,奴婢難辭其咎,請小姐責罰奴婢吧!」


  貼身的物件丟失,若是落在別有用心的人手裡,那慕雪瑟的清譽只怕就毀了,更何況還是肚兜這種東西。


  「不怪你,那人武功高出你許多,又是有心算計無心,你自然是看不住的。」慕雪瑟沉著一張臉沉思著,能在慕家內院出入如無物,武功還如此高強可以避開浮生,又有心為難她的,怕只有一人了。


  而那人,怕是已經離開了南越。


  臨走之前都要拿走她一個把柄放在身上才甘心么?

  於涯!


  慕雪瑟恨恨咬牙,看著染墨嘆口氣,「你起來吧,於涯已經走了,這口氣,只能到了京城再出了!」


  染墨的臉色瞬間一變,頓時就明白了,「是於督主。」


  「整個府里除了他,還有誰輕功如此高超,又喜歡找我麻煩。」慕雪瑟頭疼地扶著額頭道。


  這時,丹青一臉古怪地抱著一盆粉色的薔薇進來,道,「小姐,於督主臨走之前,突然讓人送來了這盆薔薇。」


  「薔薇?」慕雪瑟微微皺眉。


  「是。」丹青將那盆粉色的薔薇捧給慕雪瑟看,「只是,小姐你看,這薔薇枝幹上的刺全都被剪掉了。這於督主到底什麼個意思啊?」


  丹青有些提心弔膽地擔心於涯那個性情詭異的傢伙會來找麻煩,可是於涯都已經走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慕雪瑟伸手輕輕拉過一朵薔薇,放在鼻子嗅了嗅,只覺得一股薔薇的清香沁入心肺,「南越是鎮國公府的地盤,他想找我麻煩,哪是那麼容易的,但是我們終歸是要回京的,到時嘛——」


  慕雪瑟鬆開了手,看著那粉色的薔薇笑了笑,於涯拿了她貼身的肚兜就這麼跑了,等回到了京城若是不把這麻煩解決了,只怕她會處處受制於他。


  「小姐,難道確定老爺不會再在南越連任么?」丹青有些不解地問道。


  「封疆一方固然好,但到底沒有天子近臣更能掌握朝局變化。」慕雪瑟搖搖頭,「父親軍功赫赫,此次已收服秦澤海,再等到厲厭天徹底被解決,南越就不需要父親這樣的武將了,所以皇上一定會將父親調回京城。我聽哥哥說,皇上有意讓父親統領京城三大營。」


  三大營一向分屬不同的將領管理,若是慕振榮真的統領了三大營,怕是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眼紅了。慕家等於被架上油鍋了,到底是福還是禍,她還真不好說。


  因為前世,慕振榮是被貶斥回京的,如今因她重生,一切都發生了改變,她更要步步小心,精心籌謀才好。


  「去吧,將這花好好養著,於督主的大禮,可不能毀了,最好能好好地帶回京城。」慕雪瑟嘆口氣,擺了擺手,丹青聽話地將薔薇找了個陰涼的地方擺放好,又細心地澆了水。


  這南越海上的風也要快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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