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記住,朕的約定
聞人千絕緩緩地下拜:「皇上,是我。千絕。」
不知道為何,每一次見到皇上,都有一種他的身體更加虛弱的了感覺,自己是錯覺嗎?聞人千絕挑眉。
「起來吧。」
皇上倒是沒有跟她拘泥於這些虛禮,開門見山地說道:「此次朕叫你過來,沒有別的事情,就是想問最近宮中傳言關於老七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誰都沒有資格說什麼。
從百里夙夜的嘴裡,又註定問不出來。
而這個答案,聞人千絕是一定知道的。
聽說百里初辰去了夜宮,鎩羽而歸。不過,此事終究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他要親口聽聞人千絕說出來,才放心。
聞人千絕笑了笑,她猜到了,皇上一定會問起此事。
便也大大方方地說道:「傳言是真的。」
「這……!」周公公的眼睛瞪圓了,彷彿是不相信聞人千絕的話:「這怎麼可能,現在傳言都破了啊,聽說七殿下好好的。」
「起碼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好。」聞人千絕淡淡道。
皇上抬手,阻止了周公公繼續說下去,而是轉向了聞人千絕道:「這件事情還有誰知道?」
「七殿下,我、歐陽君諾,管家。」聞人千絕將主要知道的人都說了出來。
皇上絕對不會有害百里夙夜的意思,他拿百里夙夜當做最疼的兒子來看待,也希望將來繼承大統的那個人是他。
聞人千絕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完好無損地活到今天。、
不只是七殿下保護的好。
而是……皇上壓根就從未想過要她的命!其他人察言觀色,多多少少也能明白一些,是以一些小人不敢把注意打到她頭上來。
面前這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她是一直虧欠的。
「出了什麼事情……」皇上深吸了一口氣,眸子微微斂起,如今他不是壯年了,身體還……眼前不是動怒的時候,只能聽下去。
「事情不大,女童案的兇手將七殿下騙到了古廟……」
聞人千絕言簡意賅地把事情敘述了一遍,故意掠過了那些血腥的場面。
可皇上的神色仍然是一凜,聽她說完了才放下心來:「照你這麼說來,其實老七現在的傷勢並不嚴重。」
「是。」
聞人千絕不卑不亢,以軍人的姿態回答著。
「那就好。那就好。」皇上心才稍微放下了一些,然後又問道:「女童案的兇手抓得如何了?朕可是聽說京城現在鬧的人心惶惶。」
他帶著玉扳指的手指微微撫摸過了一本奏章。
當然鬧的人心惶惶了,聞人千絕抿唇,聞人雪汐是真不怕死,留下了大量的人證,還敢進入到人家是掠走女童,簡直無惡不作。
現在人人都知道,京城出了個女妖怪,專門抓小孩的。她在向自己示威。
聞人千絕幾乎能想象到她得意的神情。
「眼下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但……仍抓不到。皇上,再給一些時間,千絕一定能將此人繩之以法。」現在跟皇上說那麼多沒有用,等抓到了人,再講聞人雪汐是如何「死而復生」的吧。
「千絕。」
皇上的眸子幾經變換,最後還是歸於沉穩:「你可還記得上一次朕說了什麼?」
大殿里一瞬間似乎無比的寂靜。
聞人千絕開了口:「記得。」
皇上究竟是如何想的,居然不是一時的氣話,反而一再提起這件事情,好像生怕她忘了似的。
「老七那個孩子,是執拗,不聽任何人的話。他將來若能在你身邊,朕很放心。所以,不要讓朕失望。」
他的眸子里是深深的殷切。讓聞人千絕一時晃神。
這還是那個冷血、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么?
為什麼聽他說話,有一種……有一種在交代後事的感覺……聞人千絕的冷眸中,疑惑逐漸浮現。
「咳咳咳咳。」皇上突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周公公立刻送上了手帕之類的。
皇上勉力地揮揮手,叫聞人千絕走開。
聞人千絕離開了偏殿。
難不成皇上是日夜操勞後生病了?聞人千絕不理解了。怎麼每次見面,一次比一次的臉色還要不好?
她琢磨著,離開了偏殿的門口。
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一道身影,等著她離開后,也悄悄地離開了。
「母后,兒臣親眼見到了聞人千絕去了父皇的寢殿。」百里初辰憤憤不平,來找皇后抱怨。
「這事,本宮知道。」皇后淡淡地抿了一口茶,眼皮子都沒抬。
「什麼?」百里初辰愕然了一瞬間,然後反應了過來:「母後知道這件事情?」
「她今日就是在我面前被皇上叫走的。」皇後放下了茶盞,美眸背後,有了一層陰霾:「辰兒,你說,你父皇找她做什麼?」
明明是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庶女!
當年進了這個宮殿的時候,還不是跟其他秀女一樣,任人欺侮?
這才多久的時間,一個黃毛丫頭都有那個本事拿下了整個皇宮中最尊貴的兩個男人,甚至連自己的兒子都……
皇后掃了一眼自己身邊的百里初辰,她看出來了他的想法。不知什麼時候,辰兒對那個女人動心了。
「母后聽說,那個女人至今未曾被男人碰過,可是真的?」皇后淡淡地開了口。她記得,聞人千絕一直出入夜宮,但似乎……
一直沒有破身子。
那麼多個日日夜夜,呵呵,難道百里夙夜摟著她都當個枕頭嗎?
紅唇微微抿起,皇后在打著自己的注意。
「這個,兒臣不知道。」百里初辰的臉驀然漲得通紅。那個女人不是有好長一段時間都在夜宮嗎?
說是完璧無瑕的身子,誰信啊?
母后這是哪裡聽來的傳聞?
「若母后的消息沒有出錯的話,應該是這樣。」她淡淡地瞥了眼睛,看向百里初辰:「想知道還不簡單?呵……來人。」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地呼喚出來。下人立刻走到了皇后的面前。
皇后附在那人耳邊說了幾句什麼。老嬤嬤的神情明顯變得很興奮:「皇後娘娘英明!奴婢這就去辦!」
歐陽府的宅院中,一切都顯得那麼靜謐,鳥語花香。
「夜,這盤棋,你又贏了。」歐陽君諾淡淡地落下了最後一子,溫潤的狐狸眸中,看不到一點漣漪。
坐在他對面的男子玄衫落拓,潑墨般的長發不束不扎,就那麼披散在兩肩,卻有種龍唳九天的霸氣。
隨後歐陽君諾招招手,叫人把早就準備好的織錦給拿了上來。
杆子上掛落,寶藍色的織錦霎時完全展開,刺繡精美絕倫,跟管家找到的那一幅不同,這個上面,明顯又是綉了別的圖案。
「這幾天閑暇的時候,研究了一下這副織錦上的圖案。」歐陽君諾淡淡地走到了那幅織錦的面前。
上面繪製的圖案明顯比假的那半張更加晦澀難懂。
「好在,經過鑒定,這一幅應該是真的。你看呢?夜。」歐陽君諾的手指撫摸過了那張織錦,回眸看著百里夙夜。
「唔。」
百里夙夜暗色的眸子從上面掃過,很快就明白了,這幅的確是真的。
從那個女人身上掉下來的東西……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現在我能知道的是……」歐陽君諾的手指落在上面的一個地方,圖案上畫的似乎是泉水,但又有點不太像:「必須找到這麼一個地方,像是圖案上畫的那種。在織錦上的解釋,說是清明之泉。」
這個泉水的所在,歐陽君諾沒有聽說過。
見百里夙夜的眸子微微一眯,歐陽君諾便知道了,他也沒有聽說過!
如此神秘的地方……連他也沒有聽說過的……歐陽君諾往後又指了指:「能夠走入清明之泉的話,兩個人要一起坐於泉水當中。不著一點衣物。」
再往後,他也沒有看得出來。
還在研究。
上面的古老文字晦澀難懂,很多東西是用圖案作為文字表達的。所以很難區分。
百里夙夜的手指有一搭無一搭地敲在桌面,修長如竹,明凈如玉:「我知道了。等找到了那個地方再說吧。」
他慵懶地擺擺手,示意將織錦收起來。然後才道:「外邦人事情如何了?」
歐陽君諾搖搖頭:「他們突然安靜下來了。女童案被證明跟他們沒有關係后,立刻又都老老實實地做生意去了。太正常,所以顯得更加不正常。」
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那群外邦人的反應就處處符合邏輯!
而凡是太符合邏輯的事情,就根本不符合邏輯!
「那間賭場?」百里夙夜慵懶地開了口,提到了聞人千絕找到方永言的地方。
歐陽君諾拿起了一張紙,推到了百里夙夜的面前:「在這裡。歐陽家已經有人去監視了。除了賭場常有的作弊之外,仍是什麼都沒有。」
不是黑的,也不是全白。
唔,百里夙夜悠然提起了嘴角,一抹嘲諷似的冷冷笑意浮現在了上面,令人感覺不到一丁點的溫度。
他的目光掃過了那張紙。
上面方永言的畫像像是活過來了一般,也冷靜地回望著他。
「還有件事。」歐陽君諾優雅地託了托自己的鏡片,將狐狸眸中的那抹腹黑隱藏殆盡:「根據賭場的建築來看,這件賭場應該有間地下室。但,從未有人提起過。」
「哦?」百里夙夜慢慢放下了那頁紙:「暫且盯著吧。」
女童案子的受傷範圍在不斷擴大,當務之急是先抓到聞人雪汐。這群外邦人的事情可以暫且緩緩。
一陣微風吹來,樹葉落在了棋盤上。
木質的棋盤上白色的棋子和黑色的棋子相間,本來已經煞是漂亮,此刻又點綴了一枚綠葉,更引起人的遐思。
歐陽君諾伸手,拿掉了那枚樹葉,看似不經意地問道:「千絕如何了?」
「你不是要公平競爭嗎?」
冷寂的嗓音帶著誘人的厚重,忽然冷冰冰地響起來。
百里夙夜半眯著眸,那一泓眼眸就像是一泓暗月,如此深邃地望著歐陽君諾。
上次提起的事情,歐陽君諾以為他忘記得差不多了,或者……是放棄了。此刻聽起來,他還是沒有忘掉啊。
「嗯,所以?」
他溫潤地抬起了眉,笑得一如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