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朝堂爭議
既知蘇家只是帝位角逐者之一,並非唯一的選擇,而且蘇少歌又明言不必燕侯府幫忙,宋宜笑自然不會上趕著自告奮勇,只道:「那就願二公子心想事成了!若之後有什麼吩咐,還請遣人告知一聲!」
沒準蘇家真的贏了呢?說句好聽話也不要錢。
蘇少歌當然也曉得這是場面話,微笑道:「奶奶言重!往後少不得有相求之時,屆時還望奶奶莫忘今日之諾!」
宋宜笑笑道:「自然。」
人家都說君子一諾千金,她又不是君子,只是女子而已——所以今兒這承諾往後算數不算數,那可要看具體情況了!
話說到這裡,見蘇少歌同姬紫浮都沒旁的要講了,她才告辭去看蘇少菱。
蘇少菱當然是沒什麼事情的,但芸姑來都來了,仍然給她把了回脈,說了些安胎之策。
妯娌兩個現在處境相似,都是有孕在身,所以湊到一塊不怕沒話講。
正說著子嗣之事時,外間來報,說是大夫人來了。
這大夫人就是衛銀練——她是姬紫浮夫婦的堂嫂,堂弟媳婦的身孕有了岔子,過來看望是應該的。
不過眼下么,聽說她來,無論蘇少菱,還是宋宜笑,都有些心照不宣,懷疑她是替衛家打探消息來了。
「表嫂來得好巧!」不過照面之後,兩人面上都是分毫不露,皆是笑吟吟道,「我們才要說到你呢!」
「聽說少菱不大舒服?」衛銀練也笑著頷首示意,進屋后尚未落座,先關心道,「可要緊嗎?」
蘇少菱指了指宋宜笑:「可不是聽說芸姑回到了燕侯府,所以才覺得不適的時候,先命人去請了。未想驚動弟妹,竟也趕了過來!這卻是我的不是了,弟妹如今也是雙身子,哪好叫她為我奔走?」
「依我說,蘇表嫂最是見外不過。」宋宜笑說道,「我這會又不是坐九望十快要生了,所以出不得門!都還沒顯懷呢,青天白日的,又是寬闊齊整的街道,乘車過來一回,哪有什麼要緊不要緊的?怕是蘇表嫂膩了我在跟前,變著法子趕我走呢!」
衛銀練聽她們這麼說,才放下心來,微笑道:「這話我可要替少菱喊冤了!他們回來的這些日子,統共才跟你見了幾回?何況那幾回都是有事情,也沒怎麼說上話——哪兒就膩了?不過是她自己頭次懷孕,小心翼翼慣了,看到你也有喜,代入進去罷了!」
「所以說你們兩個才是嫡親妯娌呢!」宋宜笑笑道,「衛嫂子一來就幫蘇嫂子說話,竟不疼我了!下回看到蔣姐姐,我是一定要告狀的!」
蘇少菱掩口道:「都快是兩個孩子的娘了,還要找慕葶告狀,等回頭我可要找朝平告狀了,叫她知道她的親娘比她還小孩子氣些呢!到時候,看弟妹羞也不羞?」
三人說笑了一回,又講了些養生之道,宋宜笑看看時間不早了,這才告辭回府。
因為芸姑是端木老夫人給的,又是懂得醫術的人才,所以在燕侯府地位很是特殊,不同於尋常僕婦。
攜她出入,若非簡虛白亦要乘車,宋宜笑都是請她跟自己同乘的。
此刻馬車出了富陽侯府,宋宜笑把苔錦等人打發到車轅上去,壓低了嗓子,就獨自盤問芸姑:「蘇二公子懷疑錦繡堂之事,是真是假?」
然而芸姑只平靜道:「我向來只管學醫治病,其餘萬事不問。」
宋宜笑懷疑她是不肯說,但也不好在車上逼問,只抿緊了唇,沒再說話。
如此回到燕侯府,簡虛白卻已經回來了,正皺著眉等待妻子:「只是一點小事,怎麼就打朝平了?」
「她跟你告狀了?」宋宜笑邊進內室更衣,邊跟他講,「三個孩子一塊學描紅,她不好好學也還罷了,卻抹了滿手墨,按到了軒兒臉上。我叫她與軒兒賠禮,她態度很是漫不經心,故此打了她幾下。」
簡虛白究竟是向著親生骨肉的,話語里就透出幾分埋怨來:「這年紀的小孩子還不懂事,淘氣也是有的。何況只是抹了軒兒滿臉墨汁,洗掉也就是了,又不是弄傷弄痛了,需要這樣鄭重其事——我問過軒兒,他也覺得不是什麼大事。」
宋宜笑一面坐在妝台前拆掉珠環,一面說道:「軒兒家裡現在不如咱們家,他又是個懂事早的,一個人住在咱們這裡,怎麼會同朝平計較?」
「你怕他嘴上不說,心裡記恨?」簡虛白走過去,拿起玉梳替她梳發,挑眉道,「咱們平常對他跟對朝平也沒什麼區別,若就為這麼點小事,他就要記恨,這麼個義子不要也罷!」
宋宜笑搖頭道:「軒兒再好,到底只是義子,朝平才是咱們親生的——我豈會混淆?我只是不想養出個如長興、崔見憐之流的女兒罷了!朝平現在雖然年紀還不大,但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趁她還沒定性之前給她教好了規矩,將來長大之後散漫慣了,再叫她學規矩可就難了!」
說話間正好摘了一對耳墜子,隨手扔進妝奩里,「自從先帝駕崩后,蔣太妃勸了玉山長公主殿下多少次?然而從蔣姐姐那邊聽到的消息,都說收效甚微。即使近來這位殿下似乎懂事了,但蔣姐姐也說,殿下心裡並不高興——也難怪,先帝在時,對兩位帝女向來寬容疼愛得很,今上登基之後,雖然沒有故意苛刻,但卻明顯表露出不喜金枝玉葉過於張揚的。兩位帝女因此被生母要求著,生生擰了性.子,哪能開懷呢?」
她嘆道,「我只是不希望朝平往後也這樣痛苦,倒不如打小教好了她知道進退。往後咱們也能省心!」
簡虛白聞言這才露了霽色,但還是道:「這些到她開蒙之後教也不遲,如今孩童之間打打鬧鬧的,也正是他們天真爛漫時該有的嬉鬧之樂。」
「瞧你到這會才解顏。」宋宜笑拿手撐著下頷,從鏡子里看他,笑,「朝平到底跟你告了多久的狀?竟叫你給了我這許久臉色看?」
「誰敢給你臉色看?」簡虛白聞言,將玉梳梳到底之後拿開,伸手撥了撥她滿青絲,笑道,「我可是跟朝平說了,有機會才幫她求一求情,讓你往後不要輕易再打她——至於成不成,可就要看情況了!這后宅是你當家,可不是我做主的地方,這是咱們早就說好了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難為我還能食言嗎?」
夫婦兩個同時想到新婚時候的約定,不禁雙雙莞爾。
短暫的輕鬆之後,宋宜笑瞥了眼門口,示意丈夫去把房門關好,又放了半面帳子,拉了他入帳內低語:「方才富陽侯府遣人來說蘇表嫂似有不適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託詞吧?」簡虛白點了下手,抓起妻子垂落榻上的一縷青絲把玩,似笑非笑道,「你在富陽侯府見著誰了?先說好了,若是蘇稚詠在那邊……」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說這些?」宋宜笑頗為無語的打了他一下,「再說蘇家想托我帶話,出面的不是蘇二公子,還能是誰?蘇表嫂如果沒有出閣,興許還有幾分可能。但她那姐姐蘇六小姐,心思可沒她細膩,這樣緊要的事情,換了我是蘇二公子,我也不放心託付六小姐啊!那當然只能親自出面了!」
何況蘇少歌以前沒少幫過她,兩人之間不能說有多麼深厚的交情,關係總是不壞的。當然以宋宜笑的為人,大事上面這樣的交情是起不了什麼作用的,但在小事或者不大不小的事情上,她還是很願意給蘇少歌面子的。
既然有這樣的優勢,蘇少歌如果不利用那才是傻了。
「他有什麼話非要你帶,不能直接說給我聽?」簡虛白哼了一聲,不過也沒當真生氣,只道,「他跟姬表哥同你說了什麼?」
「姬表哥今兒個沒說什麼話。」宋宜笑沉吟道,「蘇二公子說的事情,倒讓我挺意外的!」
說著將經過大致描述了一遍——簡虛白聞言也是非常驚訝:「外祖母才是庶人陸鶴浩的幕後主使?!這怎麼可能!」
庶人陸鶴浩的幕後主使,不是已經死掉的簡平愉嗎?!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但瞧蘇二公子的模樣,卻是很有把握。」宋宜笑頭疼道,「說到底是咱們對於長輩們的事情知道的太少了!我今兒聽蘇二公子話里話外的意思,那些往事,他知道的都比咱們多!你說爹跟外祖母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這個也不跟我們說,那個也不跟我們講?如果是早已時過景遷,同咱們沒什麼關係的事情,我也不是非要窺探長輩陰私的人!可現在這些……」
這些事情已經直接影響到他們對於大局的判斷了啊!
端木老夫人跟簡離邈卻還是這麼遮遮掩掩,真的好嗎?!
「爹現在不在,爹要是在的話,我還能想想辦法。」簡虛白言外之意,是他也沒信心從端木老夫人那裡套話的,「現在去問外祖母,我估計外祖母要麼不肯見面,要麼就是一味的兜圈子不肯說!外祖母的口風你也曉得,她老人家鐵了心不肯透露,咱們這點本事,哪兒套得出來?」
宋宜笑提醒道:「你別只注意一位外祖母啊!還有太皇太后,庶人陸鶴浩那封信到底講了什麼,衛家蘇家一塊出手都無功而返呢!這麼要緊的消息,你不進宮去同太皇太后探探口風么?」
「現在可不是去清熙殿的好機會!」但簡虛白聞言卻立刻搖頭,「你不知道今日朝會之上有多麼激烈——圍繞襄王遇刺這件事情,整個朝堂都開了鍋似的!吵得我回府路上都覺得耳畔兀自嘈雜不斷!」
「怎麼會吵成這個樣子?!」宋宜笑聞言非常驚訝,「蘇家現在還在守孝,上不得朝。其他支持肅王的人,即使現在還能立足朝堂之上,也不至於公然支持肅王吧?」
簡虛白嘆道:「是沒什麼人給肅王說話。」
但還是吵得一塌糊塗——因為,「他們爭得是這回的事情由誰來主持!」
這個問題的關鍵點在於,「衛家推薦太子,顧相等人則提議何文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