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放她離開
裴妝手握成拳頭在他胸膛處錘了一下，凶巴巴地瞪著他：“要是再有下一次，我絕對不會再理你。”
顧景鴻也綻開笑容，知道她已經不生自己的氣。
“你現在感覺如何，咱治好病就回去，不在這兒受罪。”
聞言裴妝卻有些猶豫：“我並不打算回去，其實在這裏生活的這些日子我想明白許多，或許皇宮真的不適合我。”
她始終沒有忘記自己從哪裏來，不管是劉嬤嬤逼著她學規矩，還是她在宮人不得不伏小做低，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生活，那時顧景鴻說要將她趕走，她有一瞬竟是放鬆的。
原來她心中所想，竟是逃離這裏。
顧景鴻愣愣地看著她，似是沒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借著月色她的眸子明亮，卻少了許多初見時靈氣，這座宮殿在一點點消磨著她的熱情。
他上前輕輕摟住她的腰身，像是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不見，緊鎖著眉頭按奈下不舍。
“如果你真的想離開，朕就放你走。”
裴妝抬起手回應著他的擁抱，眼角濕潤。
片刻後，冷宮的大門再次打開，顧景鴻獨自從裏麵走了出來，安公公見此忙提著燈上前迎接。
“陛下，娘娘的病可好了？”
“嗯。”
安公公眉開眼笑：“那奴才明日就叫人將娘娘接回來和陛下團聚，送算是了了陛下一樁心事。”
“不必去接，她如果想回來會自己回來，如果沒回來……”顧景鴻沒有說下去，而是重重地歎了口氣，獨自向前走去。
看著顧景鴻的背影，安公公覺得好像又回到了兩三年前敏妃還沒有進宮的時候，皇上就是這般陰鬱冷漠，是在敏妃入宮後皇上的臉上才漸漸有了笑意。
這兩個人究竟出了什麽問題，為何會走到如今這步田地？
接下來的幾天，裴妝一直在幫人清除體內的蠱蟲，而那個神醫大人竟然意外地一次都沒有出現。
本來裴妝還鼓動著大家要是見到了那個騙子神醫，一定要齊心協力將他捉拿歸案，說不定此人就是幕後真凶。
現在看來，他肯定早有防範，並沒有自投羅網。
直到最後一個染病宮女身上的蠱蟲被裴妝清除幹淨，她在這裏的使命也算是完成，這幾日累得她是從早到晚地忙碌，不過也贏得冷宮上上下下對她的一致好評，現在裴妝就是冷宮人口中的神醫娘娘。
“神醫娘娘，我剛做了一碗豆腐湯，給你端來一碗嚐嚐。”小宮女紅翹笑盈盈地走進屋裏，將手中的湯碗擱在桌上，是給裴妝的孝敬。
裴妝看著湯碗有些疑惑問：“哪兒來的豆腐，咱們冷宮還用得上新鮮食材？”
“看來神醫娘娘還不知道，咱們冷宮圍牆那裏有個狗洞，平日裏我們經常跑出去采買東西，不然在冷宮裏怎麽活得下去？”紅翹完全將裴妝當做了自己人。
“可是你們既然有辦法出去，為何不幹脆一走了之？”
紅翹頗為惆悵地歎了口氣道：“我們大部分的家人都已經不在，冷宮好歹也是個棲身的地方。再者說出去半日的功夫不會被發現，若是一去不回那可是私逃的重罪，被禁軍抓到是要被杖斃的。”
看來他們倒是活得明白，住在冷宮中也未免是一件壞事。
裴妝笑著拉著紅翹坐下，問她：“那你下次出宮的時候能不能帶上我，我也想去外麵逛逛。”
“可以自然是可以的，但你要保證跟我回來，上次我帶一個剛進來的宮女出去，結果她私自逃跑，最後死的可慘了。”紅翹擔心裴妝也要逃跑。
“我保證不逃跑，就是出去轉轉，冷宮裏麵實在是太悶。”
於是紅翹爽快地答應下來，說明日她偷偷拋出去的時候，叫上裴妝一起。
到了次日，裴妝跟著紅翹來到那處圍牆，但是她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狗洞，結果是被人用磚塊堆起來，紅翹輕車熟路地找到那個狗洞，將磚塊一一搬開，和裴妝一起鑽出去後又將磚塊堆了回去。
裴妝暗暗記下了這裏，再回頭時紅翹已經興高采烈地跑遠。
紅翹說她要去買一些繡線，回頭做一個香囊送給裴妝。
“我對那些女兒家的東西不感興趣，在前麵的茶樓裏等你，稍後你買完就來找我吧。”裴妝指著不遠的茶樓對紅翹說。
“好，你可千萬不要跑了。”紅翹再三叮囑後，這才去了繡坊。
裴妝獨自進了茶樓，說書先生正在一樓講著周將軍千裏殺敵的故事，正說到周定超單槍匹馬入敵營取下耶律單於的首級，下麵的人聽得聚精會神，連小二都靠櫃台沒有發現裴妝進來。
她也算是這家茶樓的常客，光是周定超的故事就聽過不下三次，早就沒了最開始新鮮。
裴妝挑了二樓的窗邊坐下，從這裏可以看見紅翹回來。
她才剛坐下，就見二樓樓梯上緩緩走上來一人，依舊是白衣勝雪，寬袖流風，不過今日束著一根銀白色發帶，倒有幾分儒雅。
“神醫大人，不對，我應該叫你騙子才對。”裴妝冷冷地看著他，“你還敢出現，不怕我去官府告發你？”
神醫啪地將手中折扇打開，氣定神閑地在裴妝對麵坐下，淡漠地看著外麵：“隨便你。”
一個騙子還敢如此囂張，裴妝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她起身就要離開，卻被神醫喊住：“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我做這些的目的是什麽？”
“總不會是為了我？”裴妝轉過身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見他沒有否定，更加確定了心中所想，“所以你為了引我出手，先是在冷宮中演了一出大戲，又安排人給我下蠱蟲，這樣一來我便不得不去冷宮尋醫，繼而開始了與你的比賽。”
裴妝第一次見到神醫時，他就莫名其妙說了句顧景鴻為了將她送來費了心思的話，說明他早就知道裴妝並非惹怒了皇帝，而是被設計送來的。
在那樣的環境下，神醫還願意替裴妝醫治，肯定不是出於職業道德，而是不想讓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