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醫仙穀
顧瑾瑜換好衣裳從屋內走出，依舊是一身白衣，他淡淡地瞥了裴妝一眼，順手將她手中的藥碗接了過來，徑自向外走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裴妝追著他後麵問：“你將我騙來，難不成就為了給你打下手不成？要殺要剮你給個痛快話，吊著人是什麽意思。”
但是回應她的是顧瑾瑜的沉默。
他們便一路追趕著出了客棧大門，顧瑾瑜來到門外槐樹下，那裏躺著一位乞討老公公，正窩在樹下乘涼，見顧瑾瑜出來動作遲緩地坐了起來。
裴妝一眼便看出來，這個老頭有很嚴重的風濕病，一雙腿幾近殘廢，應該是常年乞討跪在地上染了寒氣導致，不免令人覺得唏噓可憐。
“恩公您來了。”老人看著顧瑾瑜的時候眼中盡是崇敬。
“我即將離開長安，這是最後一味藥，日後陰雨天你的腿會少受些罪。”顧瑾瑜將藥碗遞給老人。
“多謝恩公！”老人千恩萬謝著，將藥一飲而盡。
裴妝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瞧著老人的樣子不像是在逢場作戲，看來顧瑾瑜平日裏確實經常給老人送藥。
不過她不會輕易被表象欺騙，誰知道顧瑾瑜是不是又故意在她麵前演戲。
見老人喝了藥後，顧瑾瑜便抬腳進了客棧，連衣角都寫著冷漠。
裴妝本想跟進去，卻被老人喊住：“姑娘，你和恩公是一起的吧？”
“算是。”裴妝聳聳肩，“老人家，他為什麽要替你醫治？”
“恩公是一個月前來的燕歸來客棧，當時我染病奄奄一息，是恩公救了我，還治好了我常年的腿疾，平生我還沒有遇到過這樣好的人。”
裴妝十分想說，您是沒看見他殺人如麻的樣子，下毒的時候連眼皮子都不帶眨一下。
難不成人真的有兩麵性？
“姑娘，恩公說他一直在等的人應該就是你吧，現在你來了所以恩公就要離開長安，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恩公，還沒有來得及報恩。”老人家頗為遺憾道。
裴妝幹笑兩聲點了點頭，她怎麽不知道顧瑾瑜要走的事情。
告別了老人家，裴妝小跑幾步追上顧瑾瑜的腳步，側著身子問他：“為什麽突然要做好人，不像是你心狠手辣的風格。”
顧瑾瑜冷冷道：“碰巧那日心情好。”
“那你今日心情好不好，要不然也放我一條生路？”
“不好。”
他奶奶的，裴妝狠狠白了他一眼，扭身走向他前麵，故意擋著他的路，快步向院子走去。
終年凝結著冰霜的眼底映著她的身影，似有暖陽穿過，滲透進些許暖意，不過終究隻有一瞬，便消失不見。
顧瑾瑜說他們要離開動身回醫仙穀，穀主也就是他師父老人家點名要見裴妝。
醫仙穀裏這裏並不算太遠，若是坐馬車夜以繼日地趕路，大概五日便能到。
左右裴妝現在也沒有什麽地方可去，又擔心顧瑾瑜再對她身邊的人下手，便跟他一起上了馬車，打算在路上另做打算，如果醫仙穀是個賊窩子，那她就想辦法逃出來。
在路上裴妝百無聊賴，便趁著休息的時候問顧瑾瑜：“醫仙穀裏麵究竟什麽樣子，為什麽世人都很向往，應該是仙境一樣可以逃避俗世的地方吧？”
雖然她討厭顧瑾瑜，不過不妨礙她進行學術考察的心。
“醫仙穀並非世人逃避的桃源，而是通往俗世的一麵鏡子，觀者自在心境，決定了他如何看待這裏。”顧瑾瑜淡淡道。
“也就是說，對於不同的人會有不一樣的看法，那你覺得醫仙穀是什麽樣的地方？”
裴妝歪著頭看他，不過冰塊臉卻始終沒有說話，看來是不想回答她的問題。
也罷，他的心思極重，可能也不願意將自己如何想的展露給別人。
裴妝記仇地往邊上挪了挪，抱著幹巴巴的饃啃了起來，這幾天風餐露宿都將她餓瘦了一圈，等到了醫仙穀不管裏麵是桃源還是鬧市，她都要先好好吃一頓。
因為急著趕路，夜裏都是在野外度過，裴妝睡在馬車中，顧瑾瑜則在外麵支起火堆露宿。最開始裴妝還有些擔心，時時刻刻攥著毒粉睡得很不安穩，不過後來發現顧瑾瑜是真的很嫌棄她，對她更是沒有一絲興趣，這才放下心來。
晚上裴妝剛在馬車中鋪好小毯子，裹了厚厚的羊毛氈準備睡下，就聽外麵傳來顧瑾瑜的聲音。
“醫仙穀對於我來說，應該是家。”
什麽情況？
裴妝定神想了一下，隨即意識到他是在回答自己白天的問題。這人還真是奇怪，反射弧如此長，不過是個簡單的問題罷了，值得他想這麽久？
她掀開馬車的簾子向外麵看去，見顧瑾瑜背對著自己靠著火堆半躺著，一手撐著額頭，不知道有沒有睡著。
好像裴妝現在開始好奇，醫仙穀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地方。
終於，在一路顛簸後他們駛入一片山穀中，走在官道上放眼望去兩邊都是連綿起伏的青山，裴妝從窗子向外看去，呼吸了一下這裏的空氣，簡直就是古代低端版自駕遊。
他們趟過一條小溪，經過一條逼仄的山路，窄的連馬車都難以通過，裴妝隻好拿著行李下了車，跟著顧瑾瑜步行進入。
在向山穀裏走去的路上，裴妝時不時便能看到一些長在路邊的名貴藥草，並不像是有人故意栽種在這裏的。
“醫仙穀果然是個得天獨厚的好地方，光是外麵就有如此多的草藥。”裴妝由衷地感慨道。
顧瑾瑜看都不看這些一眼，在他眼中和路邊的雜草沒什麽區別。
“你知道野雞和鳳凰的區別嗎？”他淡淡地問道。
裴妝想了一下才明白，他是在顯擺醫仙穀裏麵的寶貝更多，這些對於他來說都太過普通。還是第一次聽他逗趣，看來是真的臨到家門所以變得輕鬆。
眼看著前麵白光大作，已經到了路的盡頭，裴妝小跑了幾步，眼前瞬間豁然開朗，已經來到醫仙穀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