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狼狽
驟雨初歇,林間儘是一片盎然綠意,連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濕潤甘甜起來。
雲若夕卻沒有絲毫欣賞的心情,「小七,你身上有諜蜂嗎?」她始終不放心慕璟辰的情況。
影七微微蹙眉,「夫人,是想去找主子?」
「我想,但是我不能。」雲若夕了解慕璟辰,更了解她自己——就算沒有雪袍人的事,慕璟辰也會對她半步不離,如今卻毫不猶豫的讓她和影七單獨離開,除了事出緊急外,只能是因為情況太過危險。
慕璟辰連自己都沒法保證,只能委屈她和影七肚子冒雨逃離。雲若夕自知自己文不成武不就,卓越的外科技術再流弊,也只能在殺魚刨兔子的事上起點作用。
褚將軍帶來的兵馬,至少有二十萬,慕璟辰和肅王想要逃脫,正面對抗顯然不可能,所以打到最後,他們肯定是往深山老林里退。
這個時候她要是找過去,不僅幫不了慕璟辰什麼忙,指不定還會落到敵人手裡,成為掣肘慕璟辰的工具。
「我只是想讓知道他是否平安。」雲若夕解釋道,「而且,我們派了諜蜂過去,也是跟他說一聲我們已經順利逃脫,我想讓他放心,專心致志的對抗敵人。」
「屬下明白了。」影七懂了雲若夕的意思,立刻從懷裡掏出一個黑色的小葫蘆,打開塞子,放出一隻小小的、類似蜜蜂一樣的黑黃色小飛蟲。
雲若夕看著小飛蟲,便想起慕璟辰跟她講過的,有關這諜蜂的事。
據說這種諜蜂,是影樓成立之初,一位擅長巫蠱之術的長老研究出來的蠱蟲,培育極其不易,但極為有用。
不僅看上去類似蜜蜂,不易被人察覺,飛行速度也是普通的蜜蜂的好幾倍,除此之外,它們對各種氣味十分敏感。
在一定情況下,甚至可以用來追蹤人,若特訓過,更能傳達一些消息。
最重要的是,這種諜蜂還不用擔心會落在敵人手裡,因為它們一生只認一個宿主。
影七用指尖割破手指,餵了諜蜂一小滴血,吃飽喝足了的諜蜂便在空中晃了晃后,朝對面飛了過去。
雲若夕眸子微微一縮,那個方向,居然是和河谷的對面!?
肅王駐紮的河谷,兩邊皆有密林。
起初肅王擔心南詔軍追上來,便打算讓士兵分開各自隱蔽到兩邊的山林里,然而褚將軍突然到來,打亂了計劃,肅王也就讓人就著河岸紮營了。
結果沒想到,褚家軍會突然反水……
褚將軍人多勢眾,完全徹底包圍肅王的營帳,慕璟辰要想和肅王撤離,除了中間的河水,就是兩邊的山林。
雲若夕和影七逃走的這個方向,是陵南關的方向,如果慕璟辰往密林撤退,理應也該走這個方向,可他們卻走去了對面……
雲若夕微微皺眉,這到底是因為陵南關那邊也不值得信任,還是慕璟辰為了保護她,故意迎走了褚家軍?
「夫人放心,諜蜂如果找到了主子,就會飛回來找我。「影七見諜蜂飛走,擔心的看向了雲若夕。
雲若夕現在的臉色看上去很不好,似乎隨時都要倒下去的樣子。
但云若夕非但沒倒,還轉身看向面前的陡坡道:「走吧,我們去并州。」
「夫人……」
「別擔心,我沒事,我們要趕緊趕到并州城,這樣才能聯繫上影樓的人,去幫阿辰。」
雲若夕沒有多說,脫下身上笨重的兵甲,撿了一根較粗的木製,就開始繼續爬。
影七看著雲若夕的背影,也默默脫掉兵甲,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在山林里快速行進,所幸現在是夏天,周圍也沒什麼人,她們穿著單衣,倒也沒有什麼問題。
但濕了的鞋子和濕熱的環境,卻異常磨人,好在有小青在,森林裡的蛇蟲鼠蟻,才沒成極大的問題。
兩人沉默前進。
期間偶有沾上雲若夕小腿的水蛭,襲擊雲若夕,卻沒想到雲若夕的血劇毒無比,它只來得及吸第一口,就迅速抽搐落下去。
等雲若夕注意到時,腳下便躺著水蛭的屍體。
雲若夕瞧著那水蛭的屍體,微微凝眸,她的血有劇毒,大部分生物中了她的毒後會立刻被毒死,但某些食毒的蠱蟲,諸如柔蘇身體里的那些就不會。
她只希望這山林里,不要有那樣的蠱蟲村子,不然她肯定會被吸血吸死。
「小七,這一帶的山林毒物頗多,你能用輕功就盡量用輕功,不用管我。」
「是,夫人。」影七應了雲若夕一聲,就輕輕一躍,跳上了樹。
影七沒有推拒雲若夕的建議,夫人身有毒血又有小青開路,大部分的生物哪怕是毒物見到夫人,都會避開。
但她就不行了,若是不小心碰到什麼有毒的東西……現在夫人的身邊只有她,她不絕不能讓自己出任何意外。
兩人一路前行,餓了就用藥丸充饑,渴了就喝晨間的露水,除了夜晚看不清路,不得不停歇下來外,大部分時間都在沉默趕路。
就這樣不休不止的走了兩天山路后,兩人總算是越過好幾個山頭,看到徐徐的炊煙。
「夫人,對面的山凹里似乎有一個小山村。」影七性子冷淡,又訓練有素,哪怕看到了村落,也沒有太過激動。
而雲若夕,心中記掛慕璟辰,聽到有村落,也不是特別激動,只淡定道:「先看看,又沒有褚將軍或者南詔的人。」
「嗯。」影七應聲,跟著雲若夕小心前進。
她已經發現了,自家夫人在主子身邊的時候,時常都是迷糊狀態,好似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然而一離開主子就會變成盤旋的獵鷹,對周圍的一切敏感而機智。
影七其實不明白這是為什麼,正如同她不太明白什麼是安全感,以及什麼是全身心的依賴。
兩人迅速下山。影七先去村子里探勘了一下,發現沒有什麼異常,這才通知躲藏的雲若夕,一起往村子里走去。
由於她們一直在山野里行路,白色的中衣已經臣了灰泥色,頭上也是亂糟糟沒個形狀,形象要多邋遢有多邋遢。
可雲若夕不僅沒有拾掇自己,反而還嫌不夠的在臉上抹了點黑泥。